包括時暖和宋衍生,也一道去。
時暖此前聽說過宋青楊别墅的裝修風格,跟宋公館極其相似,但進了門後發現,好似并非如此。
或者是這其中,發生過什麽别的事兒,因爲此前有聽聞餘都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來住。
他不回來住,倒是沒什麽奇怪,奇怪的是,在那之前,餘都是每晚都回家的,而那段時間之後,他又搬了回來。
哪怕那時候,宋青楊已經不在這兒。
那時候的時間,已經差不多十二點四十左右,陽光很好,暈照在人的身上也暖洋洋的。
宋青楊走在餘都身邊,前面是幾個長輩,後面是宋衍生和時暖。
她目不斜視,腳步很美。
當初她裝修這個園子時,從未想過有一天宋衍生會來她這裏。
正因爲她知道他不會來,她才如此肆無忌憚,才敢将所有布置裝修成宋公館那樣。
宋青楊覺得自己那會子一定是失心瘋了,那麽瘋狂的迷戀一個這輩子也不可能屬于她,甚至不被道德倫理接受的男人,可不就是得了失心瘋?
不過,她得感謝餘都,他将房子大換樣了,至少給現在的她,留下了自尊。
幾個人很快進入客廳,劉媽沒想到一下子來了這麽多人,有些震驚,好在此前餘都就吩咐過,要好好準備飯菜,迎接老先生。
哪怕現在來了這麽多人,也不過多幾雙筷子的問題,飯菜是絕對夠吃的,而且綽綽有餘。
因爲時間很晚了,大家也沒有多坐,紛紛去了客廳。
客廳裏,坐在上首的是什宋修文餘瑤夫婦,其次是宋忠明。
宋青楊和餘都坐在宋青楊這邊,時暖和宋衍生坐在對面。
宋忠明看着這些畫面,其實很諷刺的。
曾經,他在南山居也多次設宴,邀請餘瑤和宋衍生前去吃飯。
那時候,他有妻在旁,兒女雙全,一家子和和樂樂,對面的餘瑤和宋衍生,反而顯得人丁凋零。
可是現在,他兒子故去,妻子也沒了,反而對面的宋衍生和餘瑤,家庭美滿,全家團圓。
這還真是很諷刺。
宋修文說:“大家都别幹坐着,舉杯,今天好好喝一杯,難得如此團圓。”
團圓嗎?也許吧。
這至少是現在這種情況下,最好的團圓了。
大家舉杯,喝酒,但是之後的吃飯用餐,還是很沉默的。
隻宋修文和宋忠明偶爾說幾句話。
宋衍生至今無法原諒宋忠明,餘瑤也是。
至于時暖,她沒有别的想法,她不喜歡宋忠明,但宋忠明是小川的父親,當初對他也算不錯的,她沒法去恨的。
而宋青楊……
其實無所謂原諒不原諒。
人這一生,總會犯錯,哪怕是她,也不能保證自己百分之一百的就沒做錯過事。
但她不想去計較了,猶如她曾經的過錯,别人也不計較一樣。
宋青楊和餘都甚少說話,尤其是宋青楊。
她不知道怎麽說,也不知道還能說點什麽,對面的一群人,除了餘瑤,怕是每個人心裏,對她都是頗有想法的。
一頓飯,就在這種氣氛中吃完,之後大家坐在客廳說話,宋青楊卻獨自上了樓。
餘都站起身,說:“我上去看看她。”
餘瑤歎息,她知道宋青楊心底定然是不舒服的,生了一場大病,又離開了那麽久,心态多多少少,是有所改變的。
宋青楊去了書房的陽台,有點煩躁,想抽煙,準備去拿煙時,餘都走了進來。
宋青楊眼眸閃了閃,問:“你怎麽上來了?”
餘都說:“擔心你,上來看看。”
宋青楊笑:“難得,暖暖在這兒,你居然還有心思擔心我!”
餘都微微眯眼,片刻後說:“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爲,你現在心情不大好,是因爲宋衍生?”
“……”宋青楊瞬間不知道如何去說。
餘都也不說,隻是走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說:“不管如何,關系在走向緩和,這是好事,不是嗎?”
曾經的宋衍生,是連見一下宋青楊都是不肯的,現在,見了,而且還在一起吃了飯。
宋青楊說:“是,緩和了……然後呢?對我有什麽好處?你信不信,你現在下樓,跟暖暖說我找她有事,你看看我二叔會不會放暖暖上來……當然了,不但他不會讓,首先你這關,我就過不了……”
餘都凝眉,說:“我對暖暖……沒有你想的那麽複雜……”
“那你怎知我對二叔,就有你想的那麽複雜呢?”
“……”
兩人瞬間再次沉默。
片刻後,宋青楊說:“我雖然不算是個十足的好人,但也明白善惡到頭終有報的,你看,我爸和我做了不好的事情,現在淪落到了什麽境地?我媽和我弟弟走了,我爸坐牢,出來遙遙無期,而我,生了那樣的病……”
餘都凝眉,說:“這不能說是報應……”
“那什麽才是報應?”宋青楊說:“你明白我爲什麽要在養老院而不是孤兒院嗎?其實我本來去的的确是孤兒院,可是我看着那些孩子,我心裏難受,我覺得我這麽壞的人,給孩子帶來厄運就不好了,所以我去了養老院,那些老年人,他們年紀大了,他們不怕的……哈哈哈……”
餘都的眉頭皺的更深,然後說:“青楊,你别這麽想,做錯了事情,可以改正的,曾經的傷害,也是可以慢慢彌補的……”
“是嗎?”宋青楊笑:“但我爲什麽不敢相信呢?餘都,說真的,我的手術在一年前就做了,後續主要就是定期去醫院做檢查,吃藥,沒有那麽複雜的,醫生也說我恢複的很好,我本來是可以回來的,可我突然不知道我回來要做什麽?我父親在牢裏,他出不來,而你……而你,也是我不知道要怎麽面對的人,我就突然的不想回來,雖然我很長時間都會做夢,夢到自己回來了,夢到我看到了許多曾經的人,但那也隻是夢……”
宋青楊說:“你不會知道,那樣的夢對我來說,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