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猶豫,餘都根本不給她猶豫的機會,伸手,滅了燈。
……
這一晚,大概是有點累,宋青楊睡的很熟。
她甚至還做了夢。
夢裏面,母親還活着,弟弟也還活着,爸爸也沒有坐牢。
他們一家人,還很安穩的生活在一起。
她承認父親不是一個好男人,她也一度覺得他不是個合格的父親。
對他來說,什麽都是可以拿來被利用的。
他的婚姻,他的兒女,所有跟他有關,卻又不會傷害到他自身利益的存在。
但父親的确給了自己二十多年衣食無憂的生活,的确讓她養尊處優的當了二十多年的千金大小姐。
甚至小時候的很長一段時間,父親在她心裏還是偉大的。
她在夢裏哭泣了,因爲哪怕是夢,夢裏的她好像也隐隐意識到,她未來會失去這一切。
後來,她就真的失去了,畫面中,是被關上的生鏽的南山居,是改頭換面不複存在的宋氏。
是弟弟的葬禮,是母親的墳墓,是手戴手铐的父親……
她絕望的哭泣,喊着,可是他們隻是一雙淚眼看着她,其他什麽都不能做。
再然後,他們都消失了,隻剩下她一個人。
她害怕的大叫,呼喊,喊了好久好久,終于,她看見了一道光。
她爲此感到欣喜,朝着那道光跑過去,然後,就看見了餘都。
她一把拉住餘都的手,說:“帶我走,帶我離開這裏,我不要一個人呆在這裏,我不要……”
餘都沒有說話,隻是一雙沉沉的眸子看着她。
她詫異,剛想問他是不是不答應,突然,兩個女人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其中一個女子說:“不會的,他不會帶你走的,他隻會跟我走……”
另一個女子說:“青楊姐,我是對不起小川,但我沒有對不起你,你爲什麽要陷害我?爲什麽要陷害我跟沈醉?!”
宋青楊搖頭:“我沒有,我沒有!”
然後,宋衍生的身影又出現,宋青楊又忙去找宋衍生。
她說:“二叔,二叔,我害怕,我害怕二叔,帶我離開這裏,帶我離開……”
沒曾想,宋衍生一把甩開了她,說:“青楊,你居然傷害暖暖,你果然成了我最讨厭的樣子,我這輩子不會原諒你……”
宋青楊搖頭:“沒有……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二叔,餘都,我沒有傷害暖暖,我沒有……”
“那你手上的血哪兒來的?”
血?
宋青楊看向自己的手,果然看到一片紅色。
她“啊~”的一聲大叫,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入眼的,是室内的天花闆和台燈,她緩了好一會兒氣,才意識到剛才是在做夢。
又做夢了。
爲什麽?
已經很長時間沒做夢了啊。
尤其是,還是這樣的夢?
宋青楊緩了口氣,然後坐起了身子。
身邊沒有餘都,他應該已經起來了。
宋青楊一怔,忙看了下時間,呆住,居然已經将近八點。
她忙跳下床朝着外面跑去,一邊跑一邊喊餘都的名字。
劉媽很快出現在她的視線裏,劉媽說:“太太,先生早上七點就出門了……”
七點?
宋青楊眼波閃了閃:“他爲什麽不叫我?”
劉媽說:“先生說你很累,不忍心,他說他一個人去接老先生就可以了,讓太太在家準備一下,給老先生泡一壺好茶等着。”
宋青楊站在那裏,緩了好一會兒,這才忙看向時間。
從監獄到别墅,大概需要将近一個小時的路程。
也就是說,再有一個小時,餘都和爸爸就要回來了。
宋青楊忙跑回房間,洗漱。
用冷水洗了把臉,感覺大腦清醒了不少。
然後她下樓,吃了點早餐。
早餐之後,她去準備了茶葉和茶具,打算等差不多的時間,就去泡茶。
那時候的時間,差不多七點四十分左右。
沈酒兒猶豫之後,上了樓。
到了卧室,走到陽台,她呼出一口氣,到底是撥了手機裏那個已經差不多一年沒有聯系過的号碼。
電話那端很快被接通了。是一個男子聲音:“喂?”
“喂,李醫生,是我,宋青楊。”
對方一怔,跟着笑:“宋小姐,真是好久沒聯系了,你最近好嗎?”
宋青楊說:“還行吧,我現在回到T市,回到我丈夫身邊了……”
對面頓了下,問:“這麽說,是打算将這段婚姻繼續下去?”
宋青楊薄唇微動,才說:“大概還是不甘心,想要嘗試一下……不管失敗或者成功,我想我都可以接受。”
對面男人點頭:“這樣也可以,畢竟你對他還是有感情的,嘗試重新締結關系,的确算是一個比較正确的選擇……那麽你現在給我打電話,是要告訴我這個好消息嗎?”
宋青楊輕歎一聲,說:“不是……”
“恩?”
“那個夢……”宋青楊說:“我又做那樣的夢了……很奇怪,我回到T市一個多月了,沒有再做那樣的夢,日子過的也算很平靜,可是昨晚,我回到這棟别墅的第一晚,也算是我回到我丈夫身邊的第一晚,我就又做那樣的夢了……”
“那麽……情景和内容和之前的相似嗎?”
“相似,不過多了我丈夫……之前做夢時,沒有他的。”
對面男人頓了下,說:“我明白了……”
宋青楊說:“李醫生,這是不是代表,我需要再去你那兒,再進行一段時間治療?”
因爲真的,不想夢到那些,夢裏的空間太壓抑,人也太冷漠,所有的氣息都讓她覺得心口疼,胸悶,呼不出氣。
哪怕現在回想起來,都會心有餘悸。
她不想再那樣,真的不想。
對方道:“你的确需要再進行一段時間的治療,不過……”
對方笑了下:“你不用特地來我這兒,太遠了,你的身體還沒完全好。又剛跟你丈夫關系緩和,還是不要亂跑的好……”
“可是……”
“你先别激動,讓我說完我剛才的話……我的意思是,你不用特地來我這兒,我可以去你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