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都是不可能的。
宋青楊坐在那裏,哭了很久,心裏不是一般的難過離開。
她說:“二叔,你說像我這樣的人,即使有一天離開了這個世界,在陰曹地府,是不是也見不到母親和小川?若是有下輩子,他們也不會再是我的母親和弟弟了,是不是?是不是?”
顧少卿擰着眉頭站在那裏,靜靜的看着她。
這世上也有許多時候和事情,沒有所謂感同身受,有的,也隻剩下真實。
情感真實,情緒真實,所有被情感情緒渲染出來的一切,就都成了真實……
後來,像是過了很久,宋衍生才輕輕開口,說:“青楊,人走要學會原諒一些東西,才能順利往前走……我不明白你有沒有做到這點,或者沒有,比如你現在,會帶着負罪感出現在我面前,那麽,你是否也曾帶着負罪感,出現在餘都面前?你們再次複婚後,你在他面前是什麽樣子的?那是你真實的樣子嗎?或者說,那是真實的你嗎?”
宋青楊微微一怔。
有那麽一瞬間,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像是有什麽東西深刻的滑過心髒,留下一個很深的痕迹後,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當她反應過來疼時,才意識到,自己可能做了什麽,或者,好像哪裏做錯了。
她眼眸輕閃,喊了一聲:“二叔……”
宋衍生淡淡開口,說:“青楊,人終究是人,人都有感情,不管是我,還是餘都,我們都是……自然,你的感情,你要怎麽選擇那是你的事兒,我也不會對你有任何幹涉,不過若你怎麽都找不到你們婚姻的突破口,或許分開彼此冷靜,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宋衍生說完,又說道:“你好好休息,不管你要做什麽,怎麽做,前提都是,你要保護好你的身體,因爲也許壞了,真的會沒有一個人會心疼你,或者,有人心疼你,你隻顧着疼痛,也發現不了……”
宋衍生說完,轉身走了,宋青楊眼眸一顫,喊道:“二叔,二叔你不要走,你不要走,我求求你,求求你告訴我現在我應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二叔,你不要走,你告訴我,我怎麽辦……二叔,二叔……”
但宋衍生,還是沒有回頭,他離開了,就像曾經無數次離開她一樣。
宋青楊坐在床上,恍惚的看着門口,看着外面的一片柔光,她覺得現在的一切都好像很不真實。
她像是呆在夢中,周圍的一切都成了虛幻的。
她在虛幻中看到了母親,看到了弟弟,甚至看到了爸爸……還有,餘都!
她喊着他們,但他們隻是遠遠的看着她,都沒說話,都不願與她說話。
爲什麽,爲什麽要這樣呢?宋青楊不理解了!
是,她曾經做了許多的錯事,她不該被原諒,但是他們,不能這麽對她啊……
因爲他們,都是她用心愛過用心對待過的人啊,都是她最重要的人啊……
……
宋青楊再次醒來時,隻覺得頭頂的白熾燈明晃晃的,慌得她頭目眩,她恍惚了很久。
才聽到沈酒兒喊她的聲音,沈酒兒說:“青楊,青楊你還好嗎?青楊,你覺得怎麽樣?要不要喝點水?”
宋青楊眯着眼睛,皺眉,問:“我……我剛才怎麽了?”
沈酒兒道:“你昏過去了……差點從床上掉下來,幸好我發現的及時……哎,你那二叔到底跟你說了什麽,你至于受那麽大刺激麽?還有你二叔,也真的是,你都這樣了,他還說話刺激你,真是夠壞的!”
宋青楊擰着眉頭,才有點想起此前似乎宋衍生來過,不過之後許多事,她覺得自己記得不是太清楚。
她說:“二叔沒對我說什麽……是我做惡夢了……”
說到這裏,她笑了下:“大抵就是,曾經做了太多壞事,以至于做個夢,都不踏實……”
沈酒兒擰着眉,說:“青楊,你别這麽說,每個人都會犯錯,這是很正常的,我沒有怪過你……”
“但是我很怪我自己……”抿了下唇,宋青楊問:“酒兒,律師你找好了麽?”
沈酒兒眨眨眼:“我讓達喜給我聯系了一個,也算是……找好了吧。不過青楊,你不用那麽着急吧,好歹等你身體好點兒啊,你看你現在,整張臉都是白的!”
宋青楊說:“我自己的身體,我心裏有數,我沒事……酒兒,麻煩你打電話給那位律師,讓他盡快過來一趟……”
沈酒兒要皺眉了:“青楊,我剛才說的話你都沒聽嗎?你現在的身體不行啊……你就那麽着急跟餘都離婚啊?你不是很喜歡他嗎?喜歡的話……”
“正因爲喜歡他……”宋青楊抿了下唇,說:“我才不想再多耽誤他,哪怕一分鍾,那麽一秒鍾!”
餘都這次出差,大海需要三四天左右,這三四天,沒人跟他說過宋青楊的事兒。
宋青楊當天晚上就見了律師,對兩人的離婚事宜,再次做了一些說明。
第二天中午,律師再過來,已經将整理的相關協議帶過來。
宋青楊浏覽之後,沒說什麽,在該自己簽名的地方,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是她第二次簽訂,比第一次,真的堅定了太多。
如果說第一次,她想解放的是自己,那第二次,她想解放的是對方。
這一段婚姻,分分合合,糾糾纏纏,從訂婚那日開始到現在,也算走過了差不多三個春秋。
回首過去,一切都像一場夢。
她一直活在夢中,不遠蘇醒,但現在,是她必須要蘇醒的時候。
第三日,宋青楊在那天中午,不顧沈酒兒的反對,堅持出院。
宋青楊說,我哪兒都不去,我就回家,恩,就回家。
沈酒兒阻攔無用,隻得答應,并且親自将她送回家。
宋青楊非常配合,回家之後,倒也沒做什麽特别的,不過是将律師給她的另外一個關于會計事務所的協議,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