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酒兒心想,既然心服口服,爲什麽不主動放棄,還要來跟她争男人?切!
兩人很快上了山,他們直接去了後院客人修行的地方。
進門前,劉夢娜說:“麻煩沈小姐在外等我會兒,我進去打聲招呼。”
沈酒兒随便她。
劉夢娜進去,大概兩三分鍾,又出來,叫沈酒兒。
進門前,劉夢娜說:“我隻告訴他你是我一個朋友,他并不知道你身份……”
如今的喬奕馳在T市也算個名人,男人來這兒清修,沒有認出他。
說明真的對一切,一無所知。
沈酒兒跟着劉夢娜進去。
她們很快,見到了喬奕馳的生父。
一個有些瘦,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
沈酒兒覺得基因這東西,的确挺強大的,因爲喬奕馳的眉眼,的确挺像他爸爸的。
不過,男人膚色偏黑,鹳骨高,倒是和喬奕馳不大像。
喬奕馳最主要的,還是像他母親林芳蘭多一點。
男人正在煮茶,見兩人進來,邀請她們坐下喝茶。
他旁邊,還坐着一個僧人。
這樣的氣氛,沈酒兒此前沒遇到過。
雖然她是無神論者,但遇到這樣的大師,還是會油然而生的尊敬。
坐下之後,兩人隻淡淡跟中年男人和僧人打了招呼,就坐在那兒充當聆聽者了。
主要是男人和僧人再說。
男人心中似乎有許多疑惑,而僧人大師,正在給他解惑。
沈酒兒仔細聽着,想從他的隻言片語,找到他還關心自己那個兒子的蹤迹。
但是,沒有。
他說的,都是自己的半生之事,雖然荒唐,但言語誠懇。
畢竟将死之人,其言也善、
就這麽坐了半個多小時,沈酒兒都要困的睡着了。
男人再次開口,問:“大師,我這一生,做過許多錯事,自知道早已經沒法去修改,更無法補償,但凡塵未了,我有一事,想請教大師。”
大師淡淡道:“請說無妨。”
男人猶豫了下,再次開口:“大師,我年少時期,有過一次短暫的婚姻,也有過一子……如今半生走來,也算得了報應,我本應該心平氣和,接受所有我該接受的,就當還了此前的孽債,但是我還是很希望,可以在死前,見一見我那個兒子……”
頓了下,他說:“我跟他,已經有超過二十五年不見,也沒有任何的聯系,我想問大師,我此生餘下的時光,還有沒有機會再見他一面?”
大師念了一句“阿彌陀佛”,說道:“命裏有緣,自會相見,命裏無緣,見了,倒不如不見。”
男人垂着頭,頓時不說話了。
沈酒兒看着,忍不住開口道:“既然已經二十五年不見了,你現在要去見,不是會打擾他原本平靜的生活嗎?”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沈酒兒,劉夢娜輕咳一聲,說:“兩位不用放在心上,她是無心之言,無心之言。”
中年男人淡淡道:“其實,她說的很有道理,尤其是,我曾經做了那樣傷害他和他母親的事情,他離開的時候,就發誓這輩子不會再見我,我那時候尚且不覺得這個詛咒有多可怕……隻能說,一切都是報應……”
……
沈酒兒出來透氣。
無法,裏面呆着太悶了。
她覺得,如果坐在對面的是她的父親,她或許會有答案。
但不是,她不能替喬奕馳做決定。
劉夢娜走出來,笑着道:“看來你對他父親,印象不是多好!”
沈酒兒淡淡道:“我對所有打着尋找真愛名義抛妻棄子的男人,印象都不好。”
“這話倒是真的。”
劉夢娜問:“那你打算如何做?”
沈酒兒不回答,或者也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劉夢娜說:“我知道你是離異家庭長大,聽到這樣的事情,必然十分氣憤的,但是血濃于水的親情,怎麽說呢,到底是隻有一輩子的緣分,過了這輩子,下輩子就續不到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讓阿馳來見他的這位所謂親生父親?”
劉夢娜說:“不,我的意思是,讓阿馳知道這件事,知道這個人現在在T市,而且,生了很嚴重的病,将不久于人世,然後,讓他自己選擇和判斷,他要見,就見,他選擇不見,我們也尊重他的意思。”
沈酒兒笑:“你倒是挺善解人意的。”
但是她怎麽知道,也許某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傷害。
那傷害被漸漸放在了過去,雖然很久遠,久遠到幾乎看不見。
但隻要被重新提起,或者記起,那些傷害,人就是赤裸裸的存在。
那些結痂的傷口,也一樣會再次開裂,滲出紅色的血。
而且,在沈酒兒看來,若是喬奕馳對他的生父,還有半點感情。
知道他将不久于人世,這無疑又是一種傷害。
所以她并不打算讓喬奕馳知道,不知道,就可以不難過,就可以不再次被傷害。
當然,或許她的想法很片面,就像劉夢娜說的,她是單親家庭長大,她知道那種痛苦。
因爲知道,所以無法理性思考。
“我考慮一下。”最終,沈酒兒開口說道。
劉夢娜說:“不要太久,我跟你說過,他父親很快會離開T市的。”
“不用你提醒。”
沈酒兒說完,轉身就走,下山。
劉夢娜沒有跟着她一起,沈酒兒也不在意。
反正這女人朋友多,下山應該不在話下。
下山過程中,沈酒兒的心是很亂的,但她努力不讓自己多想。
坐上車子的同時,她将手機開了機。
達喜的電話第一個沖進來。
“喂,姑奶奶,你在哪兒呢?我這都要急死了,你到底幹嘛去了?”
沈酒兒沉了口氣,說:“我現在回去,不會耽誤接下來的工作。”
說完,她挂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