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都眼眸輕顫了下，點頭：“我知道。”
“我知道青楊曾經可能做過一些事，讓你對她多少有點成見，但她是你的妻子，是要陪你一輩子的人，若你都不能護着她，那誰還能護着她？”
沈酒兒的眼眸閃了閃，說：“當然，我知道我說這些給你，可能不大合适，畢竟你做的其實已經很好了。可我作爲青楊的姐妹，朋友，總得爲青楊說一些話的。”
餘都再次點頭：“我明白。”
“那麽我可以鬥膽問一句餘先生，你……愛青楊嗎？”
餘都輕皺了下眉。
愛？這樣的詞彙好似距離她很遠，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事情。
和宋青楊複婚時，他告訴宋青楊，他曾經，對她有過一瞬間的喜歡，他是喜歡她的。
是的，他喜歡那個偶爾張牙舞爪，說話不饒人的宋青楊。
可是和宋青楊複婚之後，宋青楊變得小心翼翼，跟他說話，都斟酌半天，從不會對他有抱怨，也不會有脾氣，不管他出差多久，加班多晚。
宋青楊，已經再不像是曾經的宋青楊。
他曾經以爲自己會在時間的催化下慢慢與她産生愛情，可是走着走着，最終卻成了相敬如賓。
相敬如賓不好嗎？好的。
至少過的安穩，平和，沒有波瀾，平平淡淡，真的挺好的。
可是，總覺得确是了什麽，他也似乎知道那是什麽，但卻不知道怎麽跟沈酒兒說。
宋青楊的人生，的确經曆了太多，曾經高高在上，被人捧着供着的千金大小姐，一夕之間，從雲端堕落。
身邊的親人，家人，都以各種方式離開她，她的身邊，幾乎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她變了，他應該理解，應該更加愛護她，和她好好走接下來的路，應該給予她作爲丈夫能夠給予的支持。
這些，他都知道。
他在努力的做，但是那些錯失掉的感覺，他沒法去忽視。
他相信宋青楊沒法去忽視。
因爲沒法忽視，所以她心裏才有了馬麽多的苦。
他領會，卻沒法融掉她的那些苦。
前兩日，兩人安靜的談過，宋青楊問他：“想不想這段婚姻繼續，如果他不喜歡，她可以跟他離婚，放她自由。”
他沒法說“是”，或者“不是”，所以他讓宋青楊做選擇。
宋青楊現在懷着孕，但胎兒不穩定，所以她說，交給命運。
孩子保住，他們繼續，孩子沒了，他們離婚。
他沒說話，因爲不知道如何說。
沈酒兒見他不說話，笑了下，說：“看來餘先生心裏已經有答案，隻是不好說出口，或者，不忍說出口……”
沈酒兒說完，便打算走，但餘都卻在那時開了口，聲音淡淡的。
他說：“我心裏并沒有答案。”
沈酒兒轉過頭，看向他。
餘都繼續說：“我和青楊……需要一次救贖，若不能彼此救贖，就隻能自我救贖……我這麽說，不知道沈小姐懂不懂？”
沈酒兒自然不懂的，她不了解餘都，不知道餘都都經曆過一些什麽。
但是宋青楊那邊，她還多少了解一點。
宋青楊，的确需要一次救贖。
沈酒兒說：“不管如何，我相信餘先生心裏有想法，也知道未來怎麽做，但我希望如果可以，餘先生不要真的放棄青楊，因爲……”
她頓了下，說：“因爲我所知道的青楊的人生，真的隻剩下餘先生一個人了，隻有你一個人！”
餘都沒有回答，沈酒兒跟他告别，他也隻點了點頭，目送她離開。
沈酒兒回去的路上，心情多少有點沉重。
感情這種事，不算是她擅長的，身邊許多人有不同的感情，除了自己弟弟和宋青楊的，她也基本不大關注。
可偏巧，這兩個人的感情，都不像她認爲的那樣順風順水。
什麽樣的人生才是圓滿的？沈酒兒曾經問過弟弟沈醉。
弟弟隻是輕笑了下，并未說什麽。
可是即使她不說，沈酒兒也多少明白。
什麽樣的人生才是圓滿的？
不過一屋兩人三餐四季，那麽簡單的。
一屋三餐四季不難，可是那兩人……何其的難。
你知道你會遇見什麽樣的人嗎？你知道那個人會像你喜歡TA一樣喜歡你嗎？
你知道你們一定可以在一起，并且一起走一輩子嗎？
你知道你們的感情，一定不會有所改變，彼此的心，都一定不會動搖嗎？
那個牽着你手的人，是你所愛的人嗎？那個睡在你枕邊的人，是你這輩子都不想換的人嗎？
那個你每天下班回家看到的面孔，是你看一輩子，都不會看膩的人嗎？
所謂天荒，所謂地老，所謂輪回，所謂永恒……
都是說出去輕飄飄的一句話，一聲感動，一抹歎息……
但是做起來，卻是比登天還難的存在……因爲那是一輩子都要堅守的信念，而人，可能真的隻有一輩子。
沈酒兒直接回了家，喬奕馳還沒有回來，她站在房間裏，看着房間裏的一切擺設，心裏不知道什麽感覺，亂亂的。
已經是晚飯時間，但是沒有什麽胃口，她有點累，直接去了卧室休息。
但人剛躺下十幾分鍾，口袋裏的手機就響了，是喬奕馳打來的電話。
沈酒兒接起。
“喂？寶貝兒，吃飯了嗎？”
沈酒兒靠在床上，說：“中午吃多了吧，這會子沒什麽胃口。”
“恩？”喬奕馳問：“怎麽了？”
沈酒兒歎氣：“我也說不好，大概就是，有點兒累吧……還有覺得感情這種東西，挺複雜的。”
喬奕馳笑：“怎麽？你下午又去了解誰的感情問題了？怎麽又覺得感情複雜了？哪裏複雜，說給我聽聽？”
沈酒兒皺着眉頭，說：“哪裏複雜，我也說不清，但就是覺得很複雜，可是我覺得，它明明可以很簡單的，爲什麽又那麽複雜呢？”
喬奕馳道：“真是個小傻瓜，什麽複雜呢？其實這世界，本是很簡單的，包括感情在内，可若有一天複雜了，那複雜的，隻能是人……有感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