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天啊,任何事情,再一再二不再三,我經曆了三次,不想經曆第四次,我啊,老了,受不了那種打擊……你就當我沒有那個孫女,如此,也就沒有那麽痛了!”
姚仲天說:“我那時候,尚且不理解老爺子的心情,我隻是不甘心,你嶽母的身體受到傷害不能生了,哪怕做代孕,成功率也很低,Lucy……我承認是我瘋狂了,但我得承認,見到她的第一眼,我的确有了心動,那種心動,和我當年見到你嶽母是一樣的……
那是我這輩子犯過的最大的錯誤,永遠不值得被原諒,我都知道,可如果再讓我做一次選擇,我怕是還會這樣做!”
屈玉琢擰着眉,片刻後,問:“那爲什麽老爺子又對書宴那麽好?”
将自己的親孫女丢在一邊不管不問,卻對兒子的繼子,一個和自己毫無血緣關系的人,視如己出。
這很不尋常。
姚仲天笑了:“你覺得,我遇見胡葉青母子,都是巧合嗎?”
屈玉琢一怔:“您是什麽意思?難道這一切……”
“沒錯,都是老爺子安排的!”
姚仲天道:“書宴的外婆,是曾經照顧過我過世母親的傭人,老爺子一次無意中撞見了他們,了解了他們的事情,也暗中觀察了書宴很久,最終決定,将胡葉青推到我的面前……”
“或者,也不能怪老爺子,隻怪老爺子太了解我,胡葉青那種性格,那個家庭情況,的确給了我些許沖動,加之那時候你嶽母病情危重,手術失敗率很大,退一萬步,即使手術成功了,她也再不可能跟我在一起,她會離開的,而且會帶着子望一起離開……”
“事實上,此前的一兩年,我和她經常吵架,她對我多次提出過離婚,若不是因爲後來生病,隻怕我們的婚姻,早就殘破不堪了。隻是我們有過約定,不能在子望面前吵架,所以子望才一直不知道這件事,才覺得一切真實到來時,那麽那麽的殘酷……”
“另外,老爺子當初讓我這麽做,也有一個考慮,他是希望給子望找一個依靠,他對書宴好,私下培養書宴,是将書宴當成了未來孫女婿在培養,而不是孫子……我這麽說,你明白了嗎?”
屈玉琢擰着眉,說:“這樣看來,您和老爺子,似乎是一樣的心思……隻是方法不同!”
姚仲天一怔,跟着笑了:“在書宴心裏,我是破壞了他美好愛情的劊子手,到你這裏,我居然成了推着他們在一起的動力,奇了怪了!”
屈玉琢說:“沒什麽奇怪的,因爲您跟老爺子的立場不同,老爺子心底,應該是疼愛子望的,但這份感情,是内斂而含蓄的,甚至克制的。但是您對子望的愛,是毫無保留的,老爺子是想給子望找一個依靠,你是想給子望找一個值得依靠的人,僅此而已!”
姚仲天笑意更深:“玉琢啊……子望可以遇見你,真是她的幸運,也是我的幸運!”
屈玉琢淡淡搖頭:“不,子望能夠有你們這般爲她着想,是她的幸運,而我能夠遇見被你們這麽保護着的子望,而且赢的您的信任,那是我的幸運……”
頓了下,又說:“今天,我希望能将我所有的幸運全部傳給你,希望您的這個手術可以順利……您知道,子望離不開您!”
……
八點四十左右,醫生将一份手術同意書,交給了姚子望。
姚子望深吸一口氣,手指顫抖的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姚仲天被推進手術室之前,姚子望握住他的手,雖然極力克制,但是眼圈還是紅了。
姚子望說:“爸爸,您一定要出來,我等您!”
姚仲天點點頭,笑着:“放心,爸爸一定出來!”
姚子望還想說什麽,眼淚就掉下來了。
父女倆的手指分開,姚仲天被推入了手術室,手術室的大門關上,燈亮起。
接下來,會是漫長的等待。
或者說是,煎熬。
姚子望從未覺得時間如此漫長過。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從心尖撥過來的,每撥一次,都帶動全身神經的疼。
屈玉琢一直緊緊握住姚子望的手,沒說一句話,卻足夠溫暖她。
姚子望想起許多年前以前,母親進手術室時,屈玉琢也是這般溫柔的在她身邊守護着她。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手術開始的三個小時後,時間到了中午,姚書宴叫了餐點送到醫院。
可是這個時候了,誰又能吃得下去飯?
胡葉青的身體畢竟還虛弱着,加上昨晚睡得不好,熬到下午一點,已經體力不支,頭昏腦漲。
姚書宴忙帶着胡葉青去了醫院附近的一家賓館,讓她暫時好好休息。
讓姚雨菲過去看着母親,他則是在醫院,繼續等待。
姚書宴趕到醫院時,姚子望正靠在屈玉琢的懷裏哭泣。
克制了幾個小時,姚子望的情緒到底是奔潰了。
雖然裏面還沒有傳來任何消息,但她覺得,整個人都虛脫了。
姚書宴遠遠的看着,原本想走近的腳步,頓住了。
那樣的畫面,沒人舍得打擾。
雖然曾經的曾經,他打擾過很多很多次。
一陣手機鈴聲傳來,姚書宴拿起來看,是遲蔓蔓打來的。
遲蔓蔓說:“書宴,你還在醫院嗎?”
姚書宴點點頭:“在的……”
“現在怎麽樣了?手術還沒做完嗎?”
姚書宴“恩”了一聲,聲音,低低的,沉沉的。
同樣克制的情緒,他也有。
遲蔓蔓呼出一口氣,說:“書宴,你不要擔心,現在沒消息,說明手術進行的還順利,相信我,一切都會好的……”
姚書宴再次“恩”了一聲,聲音比剛才,更低沉了。
然後,他似乎聽到周圍有車子的鳴笛聲。
微微凝眉:“你在車上嗎?去哪兒?”
遲蔓蔓道:“我回國了,正在前往醫院的路上……書宴,你别怕,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