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老爺子再次開口,說道:“我知曉,雖然書宴已經改做姚姓,但你心裏,并沒有真的将他當親生兒子對待,姚氏,你也是打算未來傳給子望,自然,子望這孩子很優秀,十三歲時就被你帶着參加各種商業論壇和會議,姚氏交給她,并不是錯誤的決定,但你也不能薄待了書宴,你不将他當親兒子,但我心裏,那就是我的親孫子……
現在,當着這位年輕醫生的面,就算是讓他做個見證,你答應我,未來姚氏,必須要有書宴的一席之地,你必須要好好栽培他,哪怕隻是讓他輔助子望……”
姚仲天連忙應聲,說:“我懂……父親,您放心,書宴……我一直也是很器重的,我會好好栽培他!”
老爺子輕輕點頭:“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就是關于書宴和子望……”
姚仲天眼眸輕閃:“爸,關于兒女的事情,您要不要選擇私下跟我說?畢竟兩孩子現在逐漸大了,又是當着外人的面,多少不大好……”
老爺子卻是搖頭:”你說的不對,有些事情,正是需要當着外人的面,否則等老頭子我走了,誰又能知道你當初失信于我?誰又能替我反問一句你?而且我相信這個年輕人不是多舌之人,由他來爲我見證,再合适不過……”
姚仲天見老爺子如此說,也不大好說别的,隻得應下。
老爺子道:“關于子望和書宴,其實要說的,也不多,你也知道,子望在她母親去世後,就變得極其清冷了,但書宴來了後,她跟書宴走的愈發的近,兩人關系也甚好,這本是好事,但兩孩子畢竟沒有血緣關系,随着年齡的增長,有些界定,你這個做父親的需要管制,千萬别越了界……”
屈玉琢站在邊上,沉默不語,但是眸色,卻微微的深了。
姚仲天也是急忙說道:“爸,您這是說的什麽話,子望和書宴就是單純的兄妹,沒有别的事情,您放心吧,您擔心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
老爺子眯眼,看了他片刻,說:“但願如此……隻是需要你做的,你一樣也不能少了咯!”
姚仲天點頭:“自然,自然的,父親,您放心,我一定照辦,全部按照您要求的辦!”
屈玉琢一直覺得,從那個時候開始,姚仲天就知曉了屈玉琢和姚子望的感情。
但那時候,他并沒有對其進行阻攔,姚書宴之所以怕了,無非是他也沒看出姚仲天打算給他和姚子望機會。
他在等,卻不知道姚仲天也在等。
一個看姚書宴什麽時候可以爲了自己的寶貝女兒不顧一切。
一個看什麽時候可以被姚仲天重用,而且給他可以做某件事的暗示……
但是顯然,最後的結果是,姚書宴輸了。
因爲那日之後,姚仲天就找到了當時十八歲的姚書宴。
告知他,可以在暑假時去姚氏實習,但也隐晦表達了,對姚子望不要抱幻想的心。
姚仲天算是個孝子,姚老爺子給的命令,不敢不從。
以至于後來許多年,姚書宴都被禁锢在姚仲天給的圈子裏,走不出去。
哪怕一次次的想要突破走出去,最終的結果,也是再次推到原地。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又不完全是姚仲天,而是将姚書宴當成親孫子的姚老爺子。
姚書宴現在得到姚仲天重用,是姚氏的執行副總,把控着整個姚氏。
但他卻失去了他一生中最想守護的姚子望。
可其實,他現在擁有的一切,又恰是因爲放棄了姚子望,而得到的。
姚仲天盯着屈玉琢看了許久,然後微微失笑,他說:“我沒想到,居然是你……過去了多少年了?十三年了吧,十三年,我居然一點都記不起你的樣子了,真是可怕,太可怕了……”
屈玉琢道:“時間本是如此,沒什麽可怕的!”
姚仲天又是一愣,跟着笑道:“罷了,說這些也毫無意義,但你說的對,我的确不會讓子望和書宴在一起,此前對子望說那些,都不過是詐你,可顯然,你好似沒有被詐到!”
屈玉琢淡淡一笑,說:“嶽父,若我沒有半點本事,您當初未必會同意我跟子望的婚事,我看得出來,您心裏其實很在意子望,您希望他未來嫁的人,是個可以壓得住姚書宴的人,也是個可以給她幸福的人……
您知道,您不可能陪着子望一生一世,而姚氏也不會永遠是你的,你總有克制不住姚書宴的那天,您怕到時候子望真的和他走到了一起……隻是嶽父,您既然爲子望如此打算,如此在意她,現在卻因爲一個您的猜疑,做了這些,您覺得,真的好嗎?”
姚仲天笑笑:“好不好,我心裏最清楚,我是一個父親,我不會傷害自己的女兒!”
“可她現在已經受到了傷害!”薄唇微動,屈玉琢緩緩開口:“您大概不知道,子望今天一早在醫院摔倒……流産了!”
姚仲天一愣:“你說什麽?怎麽會……”
屈玉琢道:“但是事實上,就是如此……可是若是沒有您逼着我去國外,我或許會呆在她的身邊,她或許就不會出事,我們的孩子,現在也好好的……嶽父,您的愛女之心,我可以理解,但我的愛妻愛子之心,也希望您可以體諒一下……”
姚仲天閃着眼波,眼裏有痛苦的色澤一閃而過,姚子望流産,那失去的就是他的外孫。
他不心疼,是假的。
“我去看看子望……”姚仲天轉身欲走。
剛走兩步,就被屈玉琢叫住,屈玉琢道:“子望不希望您知道一切,所以即使見到她,您最好也不要提起……我不想她太傷心!”
姚仲天應了一聲,說:“我知道……”
“另外,還有一件事我想問問嶽父……”屈玉琢繼續道。
姚仲天擰着眉頭,讓他說。
屈玉琢道:“嶽父,您有沒有考慮過,将一切告訴子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