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玉琢淡淡道:“嶽父送了父親一副字畫,而我依稀的了解中,嶽母似乎很喜歡字畫,而且看你回來路上魂不守舍的樣子,我猜測,你應該是想嶽母了……”
姚子望眼眸閃了閃,然後道:“你都能想起我母親,但是最該想起她的人,卻将她忘得徹底……”
屈玉琢下意識的凝眉,問:“你說的是……嶽父?”
姚子望沒有回答,但這已然是一種默認。
屈玉琢說:“其實我覺得,嶽父并沒有忘記嶽母……”
姚子望側眸看他,眼神中的溫度低了一些,顯然,她并不認同屈玉琢的話。
屈玉琢也不着急,輕聲道:“嶽父說他前幾日去了拍賣會,然後拍下了那副書畫,但你覺得嶽父會專門去給父親挑選生日禮物的嗎?尤其父親的六十大壽還有獎金一個月才到……”
“還有這幅字畫,雖然名貴,但卻并不算稀有,應該不是拍賣會上的主打品,并不是那麽惹人的眼,所以嶽父前去參加拍賣會,必然是爲了嶽母去的,然後恰好看到這幅字畫,而我如果猜測沒錯,同類型的字畫嶽母生前一定收藏了不少,嶽父在此後這麽多年,也許也有爲其收藏,故而才将這個轉贈于父親作爲壽禮……”
姚子望詫異看向屈玉琢,很詫異他怎麽會在回到這些?
因爲母親生前的确搜集了許多字畫,公公的這幅字畫在母親的藏品中,不算稀有。
但是父親這麽多年來有爲母親收藏字畫,她卻是不太了解的。
可即使如此,她也不能保證屈玉琢說的不對。
因爲她依稀的印象中,似乎在她十四歲那年,曾經無意中看到過父親下班回家時,手裏拿着一個黑筒子。
那時候姚雨菲年紀還小,扯着黑筒子要看,卻被父親阻止,父親說:小祖宗啊,這個可不能亂碰,這可是爸爸好不容易買到手的珍貴字畫!”
姚雨菲當時還眨着烏色大眼睛問姚父:“什麽是珍貴字畫,要很多很多錢麽?”
那時候的姚子望,也沒怎麽聽,轉身就走了,她不想看見姚父和姚雨菲父女情深的場面。
當然她之後也曾考慮過,姚父爲什麽要買字畫?可卻始終沒有忘自己母親身上考慮!
“其實嶽父對嶽母,必然是心存内疚的,所以這麽多年,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法補償你……”
姚子望聽不下去,伸手甩開了他的胳膊,說:“我不想聽這些,你也别說給我聽!”
見姚子望如此排斥,屈玉琢多少歎氣。
屈玉琢心裏很清楚,姚子望很責怪甚至恨她的父親,但是心裏卻又十分在乎他。
她這麽矛盾的活了這麽多年,說不累,怎麽可能?
他很想化解她心裏的矛盾,希望她未來可以幸福快了點。
剛見過嶽母,現在跟她說這些,她必然是無法接受的。
他考慮過,可他還是說了。
因爲即使她生他的氣,等冷靜下來,必然也會反思過往種種,對姚父的芥蒂,應該多少會降低一些。
兩人一道回到家,大抵還是生屈玉琢的氣,回家之後,姚子望直接上了樓。
屈玉琢那時候恰好有電話打進來,也沒跟上去。
大概十分鍾,屈玉琢的電話打來,姚子望那時候正在卧室床上休息。
看了一眼後,本想挂斷,但頓了下,還是接起了。
她“喂”了一聲,說:“子望,對不起,我現在需要去一趟醫院……”
姚子望緩了口氣,說:“那你路上小心……”
“還有……”屈玉琢再次開口:“我晚上可能會回來的稍微晚點兒!”
姚子望眸子顫了下,再次道:“恩……好!我知道了!”
沒兩分鍾,姚子望便聽到外面的車子鳴笛聲,她忙下了床走到窗前。
跟着便看見屈玉琢的車子已經駛出别墅,她站在那裏看着車子走遠。
再轉眸看向寬大的卧室時,有種空蕩蕩的感覺。
這是她結婚後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這一晚,屈玉琢的确回來的很晚,那時候姚子望已經睡着了。
甚至還做了夢,夢裏面,兩個男人站在懸崖邊,一個是姚書宴,另外一個,竟是屈玉琢。
然後有個聲音問她:“如果有一個人必須被推下去,你希望那個人是誰?”
她震驚不已,問對方:“爲什麽必須被推下去?爲什麽要這麽做?”
那個聲音狂笑:“因爲遊戲規則就是這樣,給你五秒鍾時間,你選擇誰?”
姚子望眸子疼痛,她看向懸崖邊的兩個男子。
他們都看着他,表情都很凝重。
最先開口的人是姚書宴,他說:“子望,你選擇我吧,當初我辜負你,傷害你,深愛着你,卻缺乏勇氣跟你在一起,我沒有做到我所有對你承諾的,而且你知道,沒有你,我生不如死,所以,選擇我吧,你和他好好過日子,你們會很幸福……”
然後是屈玉琢,他笑着,但那個笑看起來卻無比悲傷,他說:“子望,如果我被推下去,你會跟我一起死嗎?”
一句話,讓姚子望當即呆愣當場。
見她不回答,他又問:“那如果姚書宴被推下去,你會跟他一起死嗎?”
姚子望看着他,還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心口疼的厲害。
屈玉琢再次淡淡的笑:“如此看來,這個問題的選擇權,并不是在你,而是在于我和他,他沒有你,生不如死,我沒有你,我還願意好好的生活,隻是……”
姚子望詫異,屈玉琢突然後退一步,下一秒,他的整個身子直直的朝着懸崖深處墜落……
然後一個聲音悠悠傳來:“隻是我,不想那麽再那麽活着了……”
“屈玉琢……不要……不要這樣……屈玉琢……屈玉琢……”
姚子望說着就要跟着跳下去,卻被姚書宴一把拉住!
她就那麽眼睜睜的看着屈玉琢墜落深谷,從自己眼前徹底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