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暖眸子輕閃,薄唇動了下,又問:“那,她長得好看嗎?”
此前,她聽聞他們說孩子好看,但是多麽遺憾,孩子生下來後,醫生抱着給她看了一眼。
她那時候全身無力,視線都是模糊的,根本看不清。
後來她很累,沒有力氣再說什麽話,看着他們抱孩子時,都是在昏昏欲睡的情況下。
不過,她還記得他們的女兒有了名字,叫宋如初。
宋衍生笑了下,說:“很好看,他們都說像我,但我看着,卻更像你!”
時暖嘟唇:“像你才好,你比我好看!”
宋衍生在她唇上親了一下:“不,對我來說,你最好看,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這話聽着矯情,可還是讓時暖很是感動,因爲她知曉,宋衍生所表達的,不是她真的多漂亮,而是她在他心裏,有多重要!
因爲是順産,時暖在醫院住了三天,便回了宋公館。
如今有了孫女兒,宋修文夫婦自然是跟随着一起到了宋公館。
黃家距離宋公館不算太遠,但看着近,開車也得近半小時。
黃老每日都會來宋公館,卻唯獨不留宿,他說,“我那宅子,就我一個老骨頭住,我不去,就空了,我最怕看見宅子太空!”
坐月子需要一個月,時暖很無聊,因爲宋衍生不讓她處理公司事務。
不讓她看電視,手機也被沒收了。
這也算了,時暖想看書,沒想到宋衍生也有意見。
說看書也傷眼睛。
“不讓這不讓那,那我還能做什麽?”時暖抱怨道。
宋衍生道:“要不,你去抱抱孩子吧!”
時暖更加氣鼓鼓的看着他。
她覺得,宋衍生就是故意的。
餘瑤和宋修文在宋公館,黃世輝也常在。
如此,每天,餘瑤,黃世輝,宋修文,三個人輪番抱孩子。
而時暖因爲沒有母乳,孩子主要吃奶粉,她連喂奶的資格都被奪走了。
每天抱孩子的時間,都不超過一小時。
時暖坐月子,宋衍生也不去上班,在家陪着。
但他不上班,卻不代表不工作,所以遲瑞和姚子望,便成了家中常客。
偶爾,遲瑞也會跟紀夏一道來,紀夏來,不是爲工作,主要是看看時暖。
紀夏跟遲瑞正在嘗試談戀愛,但是遲瑞太忙,紀夏也很忙,兩個人約會時間都很少。
時暖想再找個人幫下紀夏,畢竟她不在公司,公司的許多事情都交給了紀夏。
紀夏卻說不用,而且隻累一個月,很快就會好的。
時暖又問起關于她跟遲瑞的感情,覺得遲瑞怎麽樣,對她好不好之類。
紀夏笑,“宋總身邊的人,怎麽會不好呢,可就是太好了,才讓我覺得特别不真實,或者也不是不真實,是我自己,我以前沒有被愛過,也沒人真正對我好過,現在突然有了那麽一個人……”
紀夏看着時暖含笑看着她,有些害羞,說:“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挺多愁善感的?”
時暖搖頭:“那倒沒有,我是覺得,你們兩個人,挺般配的!”
紀夏笑:“現在還不能那麽快下結論,我知曉他心裏有喜歡的人,而我也是,我們或許都在試着和努力的放下,可那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兒,不過沒事兒,至少我們都在努力……”
時暖點頭,她明白感情不是一蹴而就的,兩個人相遇相識,是緣分,但能不能走到一起,能走多遠,那需要一個磨合……
除卻紀夏,何美穗,毆小甯等人也來看過她。
毆小甯還帶來一個讓她特别震驚的消息,她說:“楠楠流産了……”
時暖詫異:“怎麽好端端的流産了?”
何美穗接話:“是林老師的那位前妻,你知道的,那個女人不是那麽好惹的……楠楠也是可憐,我聽說她懷孕還不到三個月,而林老師也打算盡快跟她結婚領證的!”
時暖沉默不語,說起流産,她會想起自己曾經失去過一個孩子。
如初,其實是她跟宋衍生的第二個孩子。
孩子滿月酒,宋衍生辦得很盛大,邀請了圈内很多好友,更有媒體來采訪。
但是孩子和孩子的母親,卻從頭到尾沒有出現過。
首先,時暖剛做完月子,宋衍生不想讓她太勞累。
其次,孩子太小,見到太多生人怕是會害怕,尤其現場還有一些媒體記者。
不過哪怕沒有時暖跟孩子,滿月酒的熱鬧也沒有減少半分。
許璟在時暖生産第二日回國看時暖,卻在兩天後得知許老太太感冒,又趕了回去。
許璟走的時候,對時暖說,等老太太身子好點兒,她會帶老太太一起回來!
許璟真的帶老太太回來,是小如初三個月大時。
那時候T市已經進入十二月,很冷了,時暖也早已回到SN上班。
隻是爲了能每天按時下班看見女兒,她甚至将中午跟宋衍生一起吃飯的時間省下了。
聽聞外婆回來時,許璟人已經下了飛機。
時暖震驚,說怎麽不早說,她好安排人去接。
許璟笑:“不用安排,我們打車回去就好,對了,我們會直接去宋公館看孩子,怕是需要你給我們安排住處!”
時暖立馬道:“當然沒問題!”
時暖立馬打電話給張孝廉,張孝廉立馬應下。
時暖又說:“宋公館後院有個小房子你知道嗎?我覺得,那裏比較适合我外婆居住,你讓人将那裏收拾一下就可以了!”
張孝廉怔了下:“那裏……可以嗎?”
時暖笑:“當然可以!”
當初張媽就住在那裏,地方雖然小,卻雅緻的很。
而且那房子也有兩三個房間,外婆腿腳不好,住在那裏,明顯更方便點。
這天,時暖下班之後,給宋衍生打了個電話就回宋公館了。
宋衍生本來今晚有應酬,聽聞許老太太回來了,說他還有點事情,處理完就回去。
時暖到家時,老太太正坐在沙發上,抱着如初嘴角含笑,一邊逗孩子玩兒,一邊喊孩子“暖暖”……
時暖的眸子就那麽微微的濕潤。
但她還是強撐着笑容,覺得,這樣也很好。
是的,這樣也很好!
時暖很希望外婆可以一直留在國内。
但許璟國外的舞蹈工作室剛有起色,她多少有點猶豫。
後來是廖清河,他說:“在國内再辦一個吧,将國外的交給伊娃他們,我們也可以定期去國外看看,國内一個,國外一個,也挺好,不信你可以問問宋總!”
宋總,自然是說宋衍生。
宋衍生當初國外一個公司,回到國内又開了公司,這話問他,倒是貼切。
而且,老太太畢竟快八十了,身子一年不如一年,時暖那麽忙,隻怕在國外,她也沒少時間看望老人。
最終,許璟同意,在國内再開一家舞蹈工作室。
隻是國外的工作室,已經花光了許璟幾乎所有的積蓄,現在又開一個,隻怕……
廖清河說:“鬧鬧,你忘了你還有我嗎?”
許璟愣了下,廖清河伸手握住她的手,說:“鬧鬧,我曾經做錯過,我也甘願受到懲罰,但我不希望你因此懲罰你自己,你沒有錯,你一直很好……還有,我很愛你!”
許璟咬着唇,許久沒有說話,但是眸子是濕潤的。
這一幕,被前來找許璟的時暖看見。
時暖最終回身,将手中的那張銀行卡微微握了握。
那是她準備給許璟開工作室的錢,不過現在,許璟大概不需要了。
隻是過去那麽久了,許璟跟廖清河的感情,還是這般嗎?
另外,廖清河說他曾經做錯事,甘願受到懲罰是什麽意思?
他又說許璟因此懲罰自己,又是什麽意思……
她在想是不是兩個人曾經發生過什麽,隻是,若真的如此,以小姨這種敢愛敢恨的個性,既然再次選擇跟廖清河在一起,早就不該再計較!
或者是,那件事情太讓小姨刺痛,以至于無法徹底釋懷,才導緻如此?
隻是,到底什麽時候能夠刺傷小姨呢?畢竟她心裏,小姨是那麽堅強的一個人!
而且經曆了那麽多,她似乎除了自己在乎的親人家人,就沒什麽可以刺傷她了……
親人,家人……
時暖的心口猛地一顫,腳步也下意識的停了下來!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耳邊也突然轟轟轟個不停。
她站在那裏,輕輕喘着氣,身體神經也跟着逐漸發麻……
她幾乎處在奔潰的邊緣……
“暖暖——”
就在那時,一個男子清潤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她愣了下。
原本轟鳴的聽覺,觸覺,還有視覺,都一點點的找了回來。
她轉過頭,身後的男人英俊炫然,美的刺目。
是宋衍生!
男人嘴角含着笑,一步步的走過來,跟着一把握住她的手。
下一秒,他就輕微皺眉,說:“手怎麽那麽涼,怎麽了?”
時暖忙搖了搖頭:“沒……沒什麽!”
宋衍生看着她,似乎在探尋她話中的真假。
時暖道:“我剛才,用冷水洗了手,因此手才有點涼!”
宋衍生眯眼:“真的?”
時暖道:“我騙你做什麽?算了,不跟你說了,我的去看看寶貝女兒,你先松開我!”
說完,她伸手推開宋衍生,擡腳就朝着嬰兒房的方向走去。
她的直覺找回來了,但是心髒麻痹的感覺,她還記得。
許璟的國内舞蹈工作室真的開起來了,用的是廖清河的錢。
開張那日,時暖和宋衍生前去參加典禮,宋衍生甚至親自爲其剪裁。
那日,許璟舉杯高歌,很是高興,時暖端起酒杯上前祝福,許璟與她擁抱。
她說:“暖暖,能夠回來太好了……真的,能夠回到T市,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時暖伸手拍着許璟的背,問她:“小姨,你現在……是不是挺幸福的?”
許璟狂點頭:“可不是,我太幸福了……暖暖,你知道嗎?我曾經以爲,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幸福了,也以爲,我這輩子不可能回到T市了,可是你看,我回來了,不但回來了,還開了舞蹈工作室……而且我的身邊有母親,有你,真的,我很幸福,特别幸福!”
時暖看着許璟微笑,她說:“還有廖先生!”
許璟的笑容明顯停滞了下,時暖卻像是沒看見,繼續笑着道:“小姨,說真的,廖先生……廖先生真的挺好的,雖然他跟溫姐有一段,但已經是過去了,你們如今可以走到一起,是緣分,你應該珍惜,别放手了……”
頓了頓,她說:“小姨,我現在,隻希望我的家人平安,幸福……我希望你可以得到幸福!”
許璟看着時暖,不知爲何,眼裏突然就生了澀,她說:“暖暖,我一直忘了問你,過去……過去那些年,我沒有出現,哪怕你母親去世,我也不在,你……有沒有恨過我?”
時暖看着許璟,嘴角帶着笑,她搖頭:“沒有……”
這是實話!
“我隻是擔心你們,我怕你們遇到不幸,過的不好,甚至徹底離開我的世界……我很怕那些,我其實,隻是希望知道你們安好的消息,至于你們回不回來看我,我沒有在意過……”
許璟點着頭,這次的眼淚,是真的掉下來了。
她說:“暖暖,是小姨……是小姨對不住你!也對不住你母親……”
時暖伸手爲她擦眼淚,說:“小姨,别跟我說對不起……您忘了,我們是家人!”
家人,就是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會彼此背棄,永遠不會離開自己的人!
時暖說:“小姨,如今我嫁給阿煜,有了女兒,有了事業,生活安穩,而我希望,你能跟我一樣……”
這是真心話!
那日典禮結束後,所有賓客散去,許璟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久久沒有動。
将賓客送走再次回返的廖清河看見許璟,忙走過去,問她:“很累嗎?”
許璟搖搖頭。
她看向男人,問道:“清河,你跟你前妻離婚後,了解過她的近況嗎?”
廖清河薄唇動了動,說:“她在跟我離婚的次年,嫁給了一個加拿大商人,之後就去了加拿大,從此再也沒有聯系過……”
許璟笑:“看來被你傷的不輕!”
廖清河沉默。
許璟看着他的臉,過了會兒,輕輕道:“清河,我們結婚吧!”
廖清河一愣,以爲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許璟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聲音溫柔了許多,她說:“我說,我們結婚吧……清河,你可願娶我爲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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