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了緩呼吸,說:“你說……你要提前立遺囑?要把時氏給……給天超?”
時元博點頭:“天超是我唯一的兒子,時氏不給他,還能給誰?不過嬌嬌跟暖暖畢竟也是我的女兒,暖暖手中的百分之十股份,我不會動,嬌嬌那邊,我也會給她百分之五十,其餘我手中的所有股份,會全部給天超!”
李桂蓉眨眨眼,哪怕時元博已經說得如此清楚,她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呆在時元博身邊這麽多年,從最開始爲了時氏總裁夫人這個身份,和後來爲了時氏。
她一步一步,走的小心翼翼,尤其是最近幾個月,更是小心翼翼伺候着時元博。
但時元博對她的冷落,一度讓她覺得想得到時氏似乎不是那麽簡單了。
沒想到時元博居然在這樣的時候告訴她,她要将時氏交給天超!
李桂蓉顫着眼波,喊了一聲:“元博,你……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一陣敲門聲就在那時響起,李桂蓉愣了下,時元博則是淡淡開口,說:“是不是真的,你開了門就知曉了!”
李桂蓉不明所以,但還是在時元博的示意下,走向門邊。
她沉了一口氣打開門,門外站着的人,竟然是時元博的專用律師蔣律師!
李桂蓉呆住,時元博的聲音跟着傳來,說:“蔣律師,辛苦你走一趟,進來吧!”
蔣律師點了點頭走了進來,他走到了時元博面前,微微颔首,問好:“時總,您身體可好點了?”
時元博點頭:“好很多了!”
又說:“蔣律師,你起草的遺囑帶來的話,就拿給桂蓉看看吧!”
蔣律師點了點頭,然後從自己的黑色公文包裏什拿出一個文件袋,然後将文件袋遞給了旁邊的李桂蓉。
李桂蓉顫着手指接過,然後解開了文件袋,裏面果然是一份遺囑。
李桂蓉睜大了眼睛,她忙打開開始翻閱,那上面果然寫着要将時氏交給天超,而且标注着在天超成人之前,若他本人身體有恙,由其母李桂蓉代爲接管時氏……
竟然是真的!
李桂蓉激動的心都要跳出來,若不是正在時元博面前,她幾乎要興奮的大叫起來!
終于,她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二十多年啊,她終于等到這一刻了,終于啊!
……
時暖是晚上七點二十左右出的門。
黃世輝本準備了司機和保镖跟着她,她卻不讓。
她說:“我自己開車過去,才能讓李桂蓉徹底放下戒備,否則可能一切都前功盡棄!”
黃世輝無法說太多,隻能叮囑時暖小心,若有什麽事,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他安排的人,就在附近不遠。
時暖謝過黃世輝。
前往小松林的路上,時暖的心情竟然出人意料的平靜。
如今已經是冬天了,外面的風很冷,她沒有開車内的空調,反而還開着窗子。
她感受着冷風吹在臉上的感覺,她覺得那樣可以使她變得清醒。
曾經的曾經,她是人人羨慕的公主,活在童話裏。
有爺爺的寵愛,有母親的呵護,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但是後來,她失去了一切,她成了現在的時暖,經曆傷痛,無奈,苦楚,艱難,眼淚……
經曆曾經的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經曆的。
她叫時暖,母親希望她能成爲一個溫暖的女子,但她卻成了個冷漠冰寒的存在。
她很孤單,很無助,也似乎漸漸習慣了那樣的存在。
後來的後來,他的生命裏出現了一道光,那道光照亮了她内心最隐晦的角落。
她想将那道光永遠留住,卻又害怕被灼傷。
最終失去,其實也無可厚非,那是她該的。
他說他會爲她繼續做所有的一切,可她卻不願。
能夠自己做的,她要自己去完成,已經欠下太多,她不能欠下更多。
小松林,是一小片的小樹林,距離時氏别墅不算遠,不過十分鍾路程。
時暖印象中曾經的母親,很喜歡帶她去小松林散步,她說那兒,更接近自然。
父親當初大概對母親還有感情,亦或者,太過愧疚,還曾從小松林移栽了一株松樹,栽種在了時氏别墅的院子裏。
隻是母親去世後,父親迎娶李桂蓉爲妻,大概兩三年左右,李桂蓉不知從何處得知了那棵松樹的來曆,命人将那棵樹給挖了。
父親知道後,跟她吵了一架,後來爲了給李桂蓉賠禮道歉,還送了一顆鑽戒。
很諷刺的一段回憶。
但那時父親跟母親之間的,跟她時暖無關。
李桂蓉也開了車,而且竟然比時暖早到。
她站在松樹林前,也不知道在想寫什麽,時暖下車,走過去。
李桂蓉首先開了口:“知道麽?我曾經恨不能将這個小松林給毀了,但我最後忍住了……”
時暖淡淡道:“那倒是難得,李阿姨你居然忍得住!”
李桂蓉薄唇動了下,說:“說了你可能不信,我曾經有過一段時間,是真的想愛你父親的,我想安安分分當時氏的總裁夫人,當時元博的妻子,但你父親的心裏隻有你母親,他從未愛過我,不,他一點都不愛我,若不是我爲他生下兒子,他大概永遠都不會娶我!”
時暖眼眸顫了下,說:“但我母親的結局,也沒有比你好到哪兒去,甚至比你更慘!”
李桂蓉冷笑一聲:“可不是?所以說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不管愛與不愛,都一樣,該辜負的還是會辜負,該背棄的還是會背棄,所以我後來也看的很開,與其費盡心思的去愛一個男人,不如多爲自己着想,錢和權,比愛情這玩意兒好太多了,至少它時至今日,都是讓我開心的存在!”
時暖擰着眉沒回話。
李桂蓉轉眸看了她一眼,“罷了,跟你這種小女生也是說不透,我們談正事,東西你帶來了麽?”
“帶來了,在我的車裏!”
黑暗中,時暖的眸子黑亮,臉色雖然蒼白,但卻是美的驚心動魄。
李桂蓉看着,有刹那間的失神,心想難怪宋衍生會喜歡她了。
這個小蹄子,長得的确是美,連她一個女人看了都不禁心生憐惜!
微微沉了一口氣,李桂蓉道:“那你去你的車裏拿吧,我等你!”
時暖卻笑笑:“李阿姨,你覺得我今晚約見你,就是爲了将這些東西還給你麽?”
李桂蓉自然不會這麽想:“那你讓我上你的車,難道是有什麽别的想法?”
“沒什麽别的想法,不過李阿姨對我防備也是正常,我看李阿姨你也開了車,這樣吧,我去拿東西,我們去李阿姨車裏談?”
李桂蓉想了下,在自己車裏,時暖一個小丫頭片子,估計也不能對她怎麽樣。
而時暖手裏的那些視頻,她是必須要拿到手的,一旦曝光,被時元博看到,她剛剛到手的一切,怕都要瞬間失去。
李桂蓉點點頭:“也可以!”
時暖轉身回自己的車,很快拿出一個小木盒子,李桂蓉微微眯眼,轉身開了自己的車門,說:“上車吧!”
時暖上了李桂蓉的車,副駕駛,很快李桂蓉自己也上了車。
她點起一支女士香煙,問時暖要不要,時暖猶豫了下,還是拿了一支。
李桂蓉笑:“本以爲你是個乖女孩,沒想到還會抽煙!”
時暖點起煙,說道:“隻是好奇抽煙是什麽滋味罷了!”
說完,她抽了一口,跟着就咳嗽了起來。
李桂蓉不屑的笑了下,“看來滋味不是多好受!”
時暖又抽了一口,這次倒是沒有咳出來,但依舊覺得香煙不是好東西。
宋衍生戒煙,真是個非常明智的選擇。
她掐了香煙,開口道:“我知道李阿姨待會還要回去照顧我父親,所以有些話,我就直說了。這些視頻,我可以給你,我也可以保證除了這些,我沒有别的任何備份,但李阿姨你也必須給我一個明白,當年我母親的死……究竟跟你有沒有關系!”
李桂蓉怔了下,沒想到時暖會這麽問。
她道:“爲什麽你會覺得跟我有關系?你又有什麽證據證明跟我有關系?”
時暖笑:“李阿姨這個态度,是不打算告訴我實話了?”
李桂蓉笑:“實話?什麽是實話?我今晚跟你說的實話還不夠多嗎?”
“張阿姨記得吧,曾經照顧過我母親和我的,最後被你開除離開T市的那個,她說在我母親去世前,曾經看到過你進過我母親的病房,我想知道,那時候你跟我母親說了什麽……”
李桂蓉皺着眉,沒想到她去醫院的事情,居然會被人看到。
難怪時暖會找到她,那個姓張的,真是個麻煩!
時暖見李桂蓉不說話,淡淡一笑:“現在我都落到了這個地步上,沒想到還讓李阿姨對我如此忌憚……看來李阿姨是希望我将這些視頻拿給我父親了,那也可以,李阿姨再見,就當我今晚沒有找過你!”
時暖說着,就要推開車門下車,李桂蓉一個慌張,一把拉住她:“你站住……”
時暖笑,說:“怎麽?李阿姨你是想從我手裏奪走這些文件?但是李阿姨,有一件事情必須要跟你說,這些視頻,并不是我自己拿到的,而是别人給我的,我今晚來見你,對方也知道,若我沒能安全回去,我不确定對方那裏還有沒有别的更勁爆的存在……”
李桂蓉眼波一顫,時暖又說:“當然,如果我知道了我想知道的,我可以保證,除了我手裏的,不會再有别的,也永遠不會再有别的!”
李桂蓉擰着眉,還是有些猶豫,可想想這是在自己的車裏,她來之前,也是做了十足的準備,時暖獨自來赴約,應該沒法對她怎麽樣。
再說,她現在自身都難保,還能找她什麽麻煩?
而她,已經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時暖的事情發生到現在,宋衍生還沒有公開做過任何表态,時元博又在這個時候将時氏給了天超。
顯然,都對時暖徹底放棄了,就算時暖去找宋衍生!
一個背叛自己的女人,宋衍生還會去維護?
她現在,的确不需要去怕時暖!
“沒錯,你母親的死,的确跟我有關,但最主要的,是你母親自己傻,我并沒有害她,她是自殺的!”
時暖一怔,跟着大叫:“不可能,你說謊,我母親怎麽可能自殺!”
李桂蓉笑:“你不信?可那是事實!你母親的确早就懷疑你父親出軌,但她從未去尋找過所謂證據,隻能說她是個傻女人,自欺欺人的過着自己的生活,等到無法自欺欺人下去,就帶着你躲到國外去,再加上她高貴清冷的性格,惹的你父親很不喜,那段時間,他們矛盾很多……
說起來很可笑,什麽千金小姐,大家閨秀,空谷幽蘭,那又如何?她自以爲自己選擇了愛情,爲了愛情違背父親意思執意嫁給你父親,最後得到了什麽?不過一場空,她其實,就是不敢承認自己的失敗,我大着肚子去醫院找她,讓她認清一切的真相和現實,而我沒想到,她會那麽想不開,竟然自殺死了……”
“不,不可能,我不信,我母親不會自殺,她一定不會!”
時暖的情緒很激動,她不相信,不相信母親居然是自殺的!
怎麽會,就算沒了愛情,沒了父親,她還有她啊,還有她這個女兒啊,所以母親怎麽可能自殺呢!
怎麽可能呢!怎麽可能呢!
李桂蓉又笑:“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那就是事實,我是親眼看到你母親拔掉了自己的呼吸器,她是不想活了,窒息而死的!”
時暖一愣:“你親眼看見我母親拔掉了呼吸器?那你……你爲什麽不叫人?你不叫人,那就是謀殺,就是你殺死我了母親,就是你!”
時暖說着,就去跟李桂蓉撕扯,李桂蓉伸手擋住,一把推開時暖,說:“你這丫頭,跟你說了實話你又接受不了,那你還要什麽實話?幹脆你一輩子不知道得了,還有,什麽謀殺?你說話幹淨一點,你母親想死,誰能攔得住?就算我叫人了又怎麽樣,你能看得住她一時,能看得住她一輩子麽?”
“不……你就是謀殺,我母親就是你害死的,你跟随我父親身邊多年,爲了奪走我母親的位置,費盡心機,你很了解我母親,知道她是什麽樣的性格,所以你才去找了她,而且一定跟她說了許多刺激她的話,否則,我母親絕對不會去死,絕對不會丢下我去死,你說,你那天都跟我母親說了什麽,馬上說——”
時暖說着,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水果刀,貼向了李桂蓉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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