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暖沒有過來,看來兒子是猜到她此行并不是心血來潮。
餘瑤對慧姨道:“你先下去吧,吩咐廚房将我帶來的草魚炖湯,待會給暖暖送過去!”
慧姨應了一聲,對餘瑤欠身一禮,便轉身離開。
宋衍生很快走到了餘瑤的面前,他伸手扶住餘瑤,說道:“媽,我陪你到處走走!”
餘瑤點了下頭,和宋衍生一起,沿着小徑繼續往前走。
樓上,時暖回到卧室後,并未像宋衍生說的,去休息,而是打開了電腦,查了一些關于姚家和T市百貨的消息。
既然宋衍生要投資她,甚至讓她去一趟姚氏,她總得做點準備工作。
T市姚家,時暖了解不深,這麽多年她關注T市商界,但主要還是圍繞着時氏,TK,以及宋氏。
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關注姚家,是因爲姚子望進入TK,以及和宋衍生的绯聞。
沒有接觸姚子望之前,時暖對這則绯聞将信将疑。
姚子望是姚家大小姐,她父親雖然另娶,但跟第二任妻子也隻有一個女兒,而且年紀尚小。
姚書宴雖然商業能力很強,但他畢竟不是姚父親生,所以姚父對姚子望,是寄予厚望的。
但沒想到姚子望居然放棄姚氏,主動去了TK,當起了宋衍生的秘書。
若說不是爲着什麽,還真沒法讓人信服。
那個時候的時暖,其實從報紙上看到過兩個人在一起的畫面,該怎麽說,她其實覺得兩個人還挺般配的。
而後來的一切都表明,姚子望去TK,的确有所求。
但所求卻不是宋衍生,而是和宋衍生有關的K。
時暖覺得,緣分這種東西,很奇妙,她認識宋以川很多年,甚至跟宋以川訂婚都三年之久。
但她并沒有因爲宋以川,對宋氏,TK,以及和宋氏和TK有關的任何人有所了解。
現在,她接觸了宋衍生,前後不過短短數月,已經接觸到了形形色色不同的人,不同的事。
最讓時暖有感觸的,就是那一次的美國之行。
時暖學金融的,早就聽聞商場上的殘酷,尤其股市。
宋衍生那次像是開玩笑似得讓她短短幾分鍾就賺了幾百萬,她很清楚,他不僅是一時好奇玩玩,而是想緩解下她心裏的壓力。
宋衍生的關心,明面上無微不至,内在也一樣面面俱到。
這樣的男人若是不愛,那她這輩子真的不可能再愛上别的男人了。
網上的資料有限,能夠查到的東西也不多,但是無妨,時暖本也沒打算查到多少東西。
畢竟多數資料,宋衍生已經給她準備好了。
她最最想查的,其實是關于姚書宴,畢竟現在姚氏主要倚重人,和她這次需要見的人,都是姚書宴。
隻是時暖沒有想到,她剛輸入姚書宴的名字,就跳出來一個重磅的八卦消息。
有記者拍到姚書宴跟一神秘女子出入某家餐廳,兩個人一前一後,姚書宴甚至對女方還很照顧。
有人猜測,這是姚書宴一直藏匿不欲人知的神秘女友。
畢竟姚書宴今年也二十七八了,即使生意再忙,愛情也總該有點眉目了。
也有人猜測,這是姚書宴即将訂婚的未婚妻,而其實,關于姚書宴不日訂婚的消息,也斷斷續續傳了很久。
隻是時暖跟姚書宴不熟,确切的說壓根不認識,因此一直沒有關注。
照片中,有姚書宴模糊的輪廓,依稀可以确認的确是他本人,但是女方卻隻有一個背影。
旁人看這背影,自然看不出什麽,但時暖卻一眼認出了對方是誰。
那不是别人,恰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姐,時嬌嬌。
……
宋公館的花園,宋衍生陪着餘瑤走了會兒,恰好走到西南角的栀子花林。
餘瑤駐足凝望,看着一叢叢的栀子花叢,忍不住說道:“其實我一直覺得,暖暖或許喜歡栀子花,但并非是你認爲的愛到極緻,真正陷入其中難以自拔的人,是你啊!”
宋衍生眉眼微閃,過了一會兒後才說:“或許吧,但是這份陷入讓我覺得很幸福快樂,所以即使難以自拔,我也甘之如饴,不想言悔!”
餘姚知道關于時暖,兒子早就心如磐石,不可撼動了,說再多,都是無意,索性便不說了。
她道:“你是個成年人,有自己的想法和思維,媽也不多說你什麽,今天來找你,也不是爲你們的事兒……”
宋衍生“嗯”了一聲,問:“那媽今天來,是有别的什麽事嗎?”
“還不是青楊的事,這孩子,眼看着還有不到半個月就要結婚了,卻還是一副得過且過的消極姿态,感情需要經營,婚姻也需要經營,既然做了決定,就該認真對待不是?二十六七歲的人了,還不讓人放心,這真是……”
餘瑤說着,忍不住歎氣連連,對宋青楊,她是真的關心。
宋衍生道:“媽,青楊的事情您就不必擔心了,您也說了,青楊二十六七的人了,不是小孩子,更何況,雖然她跟餘都訂婚一年多了,但兩個人真正接觸的時間并不多,加上這場婚姻本就是一種交易,她在内心排斥,也是正常。等到兩個人真正在一起了,接觸了解了,也許就好了!”
餘瑤點頭,她也希望如此,而且若說起婚後戀愛,最典型的不就是兒子跟時暖麽?
兒子這都現身說法讓她寬心了,她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麽,隻開口道:“不管如何,你作爲二叔的,也該關心關心青楊,雖然你隻比她大了兩歲,但青楊這孩子從小就依賴信任你,有時候你的話,比我們這些老骨頭的話還有用,别因爲長大了就生疏了,我跟你說過,青楊和小川,跟宋忠明的事情無關!”
宋衍生薄唇輕抿,過了一會兒後,才點頭:“嗯……我明白!”
“你真明白才好!”餘瑤說着,想起什麽,說道:“對了,我聽吳叔說青楊在她跟餘都的新居也栽種了栀子花,這個你知道嗎?”
宋衍生眼眸顫了下,但表情卻是不動聲色,他說:“嗯……我知道的!”
其實宋衍生說了謊,他并不知道宋青楊在自己婚房栽種栀子花,但他覺得餘瑤這看似随口的一問,真實的目的卻絕對不會那麽簡單。
否則不至于專門跑這一趟宋公館。
果然,餘瑤聽罷立馬松了口氣,說道:“我就覺得你該是知道的,否則青楊那孩子哪兒敢仿着宋公館去裝修新居,這丫頭膽子再大,也不敢惹惱了你不是?”
宋衍生的眉頭微皺,佯裝随意的點頭:“嗯……她跟我提過這事,我都知道的!”
……
宋青楊的确跟宋衍生提過想模仿宋公館裝修新居,但被宋衍生拒絕了。
可宋衍生沒想到宋青楊還是這麽做了,甚至還讓餘瑤知道了。
難怪餘瑤要親自來問,就像餘瑤說的,他跟宋青楊雖然是叔侄,但畢竟年歲隻差兩歲。
許多東西,多少有點避諱。
小點的時候,宋青楊的确挺黏着他,那時候他還很不喜歡宋青楊,覺得很麻煩。
但那時候他的跟屁蟲除了宋青楊,還有一個宋以川。
對宋青楊,他不耐煩,但對宋以川,他卻是真心疼愛。
所以他從美國回來後,跟宋以川的親密關系,沒有受到阻礙。
尤其宋以川還曾救過自己一命,他對宋以川便更是感激和愛護。
但對宋青楊,那時候他們都已經長大成人,到底男女有别,算是有了避諱。
可不管如何,那是自己的侄女,是宋以川親生的姐姐,加上餘瑤是真心喜歡宋青楊。
如此,不管未來他跟宋忠明的關系變成什麽樣,他都絕對不會牽扯到宋青楊。
至于關心……
宋衍生的确太忙,要煩心的事情也太多,他欠着宋以川一條命,卻并不欠着宋青楊的。
母親可以将宋青楊跟宋忠明隔開,他卻不能。
因爲這十五年來他們一家因爲宋忠明而受到的苦難,他一刻都沒有忘記。
沒有忘記,以至于回到國内後,他連老宅都已經沒法待着。
搬出去,先是暖居,再是宋公館,那是在逃避,逃避哪怕是昨夜,還在睡夢中出現的冰冷地窖中。
他一直覺得,也許逃出去,就好了。
那是八年前,宋衍生回國的一周後,他跟餘瑤一塊坐着吃早餐。
大概是進餐大半,他對餘瑤說:“媽,我準備搬出去到外面住了!”
餘瑤先是愣了下,然後聲音平靜的問:“嗯,什麽時候搬?找到地方了麽?”
宋衍生點頭:“在西郊買了一處小别墅,已經安排人裝修收拾好了,今天就會搬出去!”
餘瑤停下手中碗筷,看着宋衍生不知道說什麽。
也看出來,兒子從回國的那刻起,就沒打算繼續在老宅待着。
她知道老宅承載着宋衍生太多不好的記憶,尤其冰窖,宋衍生差點凍死在其中。
而此前的七年,她一個人守着老宅,守着丈夫,其實早就習慣了。
那些痛楚,她一個人承受着就夠了,兒子承受的,已經夠多了。
她說:“你決定就好,不過就算搬出去,也得偶爾回來看看我,還有你爸,他一個人在醫院躺了七年,也是很寂寞的!”
現在是八年後,宋家老宅還是餘瑤一個人守着,但若在此回去,許多的東西宋衍生其實可以自我調整了。
而不是像八年前那般,已經到了無法調整的地步。
因爲現在的他,和那時候不同,他的身邊多了一個溫暖的所在。
那是時暖,是他這輩子想守着護着的人,是他一生的幸福所在。
餘瑤并未在宋公館待多久,中午吃過飯,她就借口去醫院離開了。
走之前,她拉着時暖囑咐良多,尤其讓她保重身體。
她雖然擔心兒子,更擔心這個女孩未來會毀了兒子,但現如今,她便是兒子的命。而兒子,是她的命。
作爲母親的,除了暫時的妥協,似乎也沒法做别的什麽了。
餘瑤走後沒多久,宋公館便來了一個人,那個人是姚子望。
但這次來,卻不是爲公事,甚至她不是來找宋衍生的。
不找宋衍生,那自然就是找時暖的。
宋衍生去了書房處理郵件,将樓下客廳留給兩個女人。
慧姨送了一壺茶後離開,時暖抿了一口茶後問姚子望:“姚姐,你找我什麽事,直接說吧!”
姚子望輕微皺着眉,似乎在猶豫。時暖也不急,繼續喝着茶等着她。
過了一會兒後,姚子望才開了口,說:“暖暖,對不起,我本不想大周末的來打擾你,隻是這件事情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同時我也想親耳跟你确認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再次頓了下,姚子望繼續,她說:“你知道嗎暖暖,我今天回了姚家,我看到你姐姐和你繼母……也在姚家……”
時暖喝着茶的動作頓了下,但很快恢複如初。
她擡起頭,看向姚子望道:“所以新聞上說的,是真的?”
姚子望皺着眉,但還是沒有否認,她說:“我也不清楚,但我看着八九不離十,我之後有過問我哥哥,我哥哥說是真的,但是此前一點征兆都沒有,我想問,但他不願多說……而這個事,我也沒法去問你姐姐和你繼母,所以我隻能來問你……”
時暖笑了下,輕聲說:“知道嗎姚姐,我又一次和你們宋總一塊吃飯時,曾經見過你你哥哥,我也看到了我姐姐時嬌嬌,那時候我就猜測到什麽,但事無定論,加上你也知道我那個姐姐一直鍾情沈醉,所以我沒多想……”
姚子望眉頭皺的更深,卻沒有說話。
時暖看着她,問道:“姚姐,你……很在意這件事情嗎?”
姚子望一怔,跟着搖頭:“沒有……我就是……就是有點好奇!”
若隻是有點好奇,沒必要特地跑一趟送公館,但她不願意承認,時暖也沒興趣探查别人的隐私。
時暖隻淡淡的點點頭,然後說:“放心吧姚姐,他們就算訂婚了,也一定不可能結婚,所以你沒必要去在意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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