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成年人落水的聲音很大,可偏偏這會兒幾乎所有人都集中在前廳,根本沒人發現後花園發生的意外。
還好小水池裏隻養了睡蓮,水并不深,隻是裏面還有不少淤泥沒來得及清理。言淮箐嗆了幾口水,掙紮着從裏面爬起來的時候,渾身上下全都是水和泥,提前做好的發型也散開了,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狼狽。
“咳、咳!是誰?”
她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好不容易才緩過來。可那人既然敢趁着四下無人的時候出手害她,當然不可能傻到繼續呆在這裏等她發現。
此時已經是初秋了,晚上的風遠遠要比白天凍人。言淮箐隻覺得身上被風吹得很冷,可這與心裏的震驚和寒意比起來,還相差甚遠。
前廳裏全都是穆卓堯請來的客人,他們無一不是小有名氣的人物。言淮箐并不想把這事鬧大,免得丢了穆卓堯的臉面,所以誰也沒告訴。她避開所有人,甚至都沒叫上傭人,就這麽自己裹着一身被水和淤泥打濕弄髒的禮服回房間去了。
“看到夫人了嗎?”
穆卓堯做好安排回到宴會上的時候,找了好幾圈兒都沒看到言淮箐的身影,無奈之下隻能詢問正在周圍忙碌的傭人。隻不過言淮箐本來就是避開了所有人回去的,他在這裏詢問當然不可能得到答案。
宋美倫聽見他的聲音,皺了皺眉頭,從暮雨身旁走過來詢問:“怎麽了,找不到菁菁嗎?”
穆卓堯無意讓她們擔心,也沒想到言淮箐那邊會出意外,于是隻是搖搖頭回答道:“沒事,我剛才問過了,阿菁沒出門。她一向不太習慣這樣的宴會,估計找了個安靜的地方一個人去了。”
宋美倫想了想,自家閨蜜的确是這樣的性子。于是放下心來,打趣了穆卓堯兩句,讓他好好對待言淮箐。
後者當然是一一應下,等兩人離開之後,繼續尋找言淮箐。也不知道他問到第幾個傭人的時候,才終于得到了回複:“夫人剛才好像上樓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我離得遠的原因,夫人身上的衣服好像被水打濕了,說不定是回房間換衣服去了。”
衣服被打濕了?
穆卓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宴會上酒水不少,可要是真是不小心碰翻了杯子,那他剛才找人詢問的時候應該一早就得到答案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言淮箐自己故意避開了人。
可是爲什麽要避開?就連隔這麽遠的傭人都能看出她的衣服是被水打濕了,那被打濕的地方該有多大?
穆卓堯心裏疑惑,又忍不住擔心言淮箐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情。他來不及過多細想,越過一路上跟他打招呼的人後,匆匆地回了房間。
在推開門的時候,他就聽到有嘩啦嘩啦的沖水聲從浴室裏傳出來,再一看浴室外面的地闆上,言淮箐今晚穿的那套禮服果然被随意丢在地上,看起來已經濕透了。
“這哪裏是被打濕了,掉水裏了還差不多……”
穆卓堯歎了口氣,朝着那邊走過去,心裏卻忍不住猜測言淮箐到底遇到了什麽才會匆匆跑回來換衣服。很快,他就眼尖地看到了那套禮服上的淤泥。
他的神色驟然一冷,周身的氣息也緊跟着降了下來。哪怕還沒開口詢問,他也能大概猜到言淮箐大概經曆了什麽。
就在穆卓堯還沒想好怎麽處理那個害言淮箐落水的罪魁禍首的時候,浴室的門突然被人從裏面推開,隻裹着一條浴巾的言淮箐從裏面走出來。看到站在浴室門前的人,她顯然愣了一下:“客人們都還在等着你呢,你怎麽突然到這裏來了?”
“我的妻子受了欺負,我怎麽可能還能安心在外面跟别人談笑風生!”
穆卓堯周身的氣壓實在是有點低,雖然在面對言淮箐的時候已經刻意在收斂了,可後者還是能感覺出來。
他指着地上的衣服,臉色不太好看,眼睛裏卻帶着心疼:“說說吧,這是怎麽回事?”
看樣子,他這是要把這件事問個清楚了。
正好言淮箐也隻是不想驚動外面的客人而已,并沒有打算跟他隐瞞這件事情,所以換好衣服之後,就把剛才在後花園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穆卓堯。
“但是我當時沒怎麽注意後面,花園裏又沒有其他人在,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找不到推我的人去哪裏了。”
言淮箐說到這裏的時候,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明明都已經被人推到水裏弄得一身狼狽,但卻完全不知道是誰推了自己。這種事情簡直想想都覺得憋屈。
穆卓堯對這件事情也很是氣憤,雖然他的心裏其實已經多多少少有了猜測,但眼下外面還有一大批賓客需要他們出去接待,而且舉辦這場宴會的主要目的還沒達到,現在顯然不是徹查的時候。
兩人知道這樣毫無頭緒的事情一時半會兒估計也沒辦法去查,所以在房間裏簡單整理了一下之後,就手挽手去了前廳。
好在穆卓堯舉辦的這場是私人宴會,雖然來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不過對于女性的服裝要求并沒有大型宴會那麽高。就算特意爲今天準備的禮服弄髒了,但言淮箐的衣櫃裏早就被穆卓堯放進了不少晚會禮服,出門的時候随便挑一件出來就行。
意料之中的,當穆卓堯當衆向大家介紹出言淮箐的身份,并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枚求婚戒指,單膝跪地向後者求婚的時候,引起了一片驚呼。就連言淮箐自己也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她這才知道,原來穆卓堯剛才不在宴會上,居然是去取這個東西了。
“當然,願意嫁給你。”
冰涼的戒指被穆卓堯親手戴在她的手上,就好像是一顆定心丸一下,讓她心中的惶恐終于消散了不少。
蘇靜影躲在人群裏面,看着正站在穆卓堯身旁接受大家恭維和祝賀的言淮箐,手裏的高腳杯差一點就要被她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