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無措的感覺侵占了葉玄的全身。
這不是葉玄第一次看到永夜降臨了。
葉玄曾經看到過永夜，也曾在永夜之下行走，葉玄原本以爲，那片漆黑之下的殘酷，自己早已經習慣了。
即便永夜無比的恐怖，也無法動搖自己的意志。
現在，葉玄發現自己錯了。
他還沒有體會過，永夜所帶來的真正傷痛，帶來的真正絕望。
那就是，看着昔日自己認識的人，自己的至交好友，變成魔物出現在自己面前，如同一條瘋狗，沒有任何理智的，撕咬自己。
葉玄擡頭看向那片漆黑的夜色。
這就是你玩弄人類的方法嗎？
“啊，啊……”
魏鐵軍痛苦的搖晃身體，肩膀的兩側，忽然炸裂開來，尖銳的骨刺出現，帶出嫣紅的鮮血。
下一瞬，魏鐵軍沉下身體，朝着葉玄沖鋒。
咚，咚，咚！
那沉重的腳步聲，不斷敲擊在葉玄的心間。
那尖銳的骨刺，已經來到葉玄的跟前。
卻在這時候……
當啷！
一把扇子忽然從側面橫了出來，狠狠的斬在那根骨刺上，将骨刺給一擊斬斷。
李空靈橫攔在葉玄的跟前。
“喂，你給我清醒一點。”李空靈回頭朝着葉玄吼道：“他死了，你給我看清楚點，這哪裏是魏鐵軍了？他已經死了，所以，給我振作一點！”
砰！
忽然的，趁着李空靈說話的瞬間，魏鐵軍猛的旋轉身體，那如同脊椎一樣的骨尾忽然朝着前方橫掃出來，狠狠的抽中李空靈的身體。
“咳……”
李空靈咬緊牙關，仍舊無法阻止鮮血從嘴裏漫溢出來，朝着側面滑步，穩下身形之後，趕緊塞了一枚丹藥進嘴裏。
但是，就那麽一瞬間，魏鐵軍已經來到了李空靈的跟前，高高的躍起，那根骨尾晃動着，便要要朝着下方落下。
“該死的，好快！”
李空靈心中罵咧一句，魏鐵軍魔化之後，實力提升的好恐怖，這種程度差不多已經人聖境巅峰的水準了。
看着那根骨尾刺落下來，李空靈本能的想要閉上眼睛。
忽然的……
人影一閃，葉玄踏破虛空而來，一把抓住那根落下的骨尾。
轟隆！
葉玄用力的一拽，魏鐵軍就被葉玄硬生生的從空中給拽落下來，砸落在地上。
地面龜裂，将魏鐵軍給完全的鑲嵌了進去。
李空靈擡頭道：“葉玄！”
葉玄松開那根骨尾道：“你說的沒錯，現在的确不是發呆的機會，如果要死的話……”
葉玄擡頭，看向魏鐵軍。
“如果要死的話……”葉玄道：“死在我手裏，會比較痛快吧！”
“吼！”
魏鐵軍仰頭怒吼，然後再次朝着前方沖鋒，身上密密麻麻的骨片也再次出現了生長。
葉玄将刀一垂，恐怖的氣息在蔓延。
葉玄的四周，一道一道的虛空裂縫不斷的裂了開來。
“虛空刀法！”葉玄閉眼睜眼，猛的将刀一橫道：“虛十無象！”
轟隆！
魏鐵軍沖到葉玄的跟前，舉起骨爪，狠狠的斬落下來。
轟隆！
骨爪落地，發出巨大的響聲，地面炸裂開來，煙塵四散。
但是，等到煙塵散開的一瞬間……
沒有……
葉玄！
在魏鐵軍的四周，一道一道猙獰的虛空裂縫出現。
葉玄破碎虛空而來，化身十道虛影，手中的赤煉龍紋舉起，朝着下方斬落。
噗！
魏鐵軍身上包裹的骨片粉碎，身上密密麻麻的出現斬擊痕迹，鮮血朝着空中撒去，然後整個人軟軟的倒落下去。
葉玄向前踱步，來到魏鐵軍的跟前。
“葉……葉玄……”
魏鐵軍的目光似乎恢複了一絲清明，顫抖的着身體，慢慢的擡起手，抓住了赤煉龍紋。
“殺……”魏鐵軍顫聲道：“殺了我，殺了……我……”
“呼。”葉玄吐出口濁氣，眼中出現一絲悲涼，将赤煉龍紋舉起道：“一路走好！”
噗！
赤煉龍紋猛的下落，從魏鐵軍的胸口釘入進去。
“謝，謝謝！”
魏鐵軍的腦袋緩緩的，朝着側面垂落下去。
葉玄抽刀，露出一絲不忍，然後朝着李空靈走去，架住李空靈的肩膀，将李空給扶起來道：“怎麽樣？還能走嗎？”
李空靈垂着腦袋，卻是沒有聲息。
葉玄一愣，不由搖晃了一下李空靈的身體道：“李空靈，李空靈……”
“哈！”
李空靈猛的擡頭，露出一口如同鋸齒般的獠牙，臉頰上密密麻麻的，滿是一根一根如同蚯蚓一樣的青筋，甚至，可以看到那些青筋在不斷的蠕動着。
噗！
李空靈猛的一張嘴，咬在葉玄的肩膀上。
“該死……”葉玄看向天空道：“已經到了這種程度麽？”
葉玄伸手朝着下方虛摁。
冰封之牆：以風雪築起冰牆進行防禦。
葉玄身上的狐裘閃耀銀色光輝，然後地面“隆隆”震動，一面冰牆從地底而起，将李空靈給頂飛出去。
“啊，啊，啊……”
李空靈在地上痛苦的打滾，不斷伸手撓着自己的身體，指尖在身上留下一道一道的血痕。
“殺了我，葉玄，殺了我！”李空靈怒吼道：“我撐不住了，殺了我，我不想變成那種不人不鬼的樣子。”
葉玄感覺嘴唇有些幹澀，呢喃道：“李空靈！”
“啊！”
李空靈再次仰頭咆哮，忽然的，背後撕裂出一道巨大的裂口，兩片巨大的木片從背後伸展了出來，朝着兩側展開，如同巨大的翅膀。
在李空靈的身前，噗的一聲，血肉撕裂了一塊，無數木條一樣的枝桠生長出來，包裹着李空靈半邊的身體，就像是铠甲一般。
而在另一邊，李空靈的左肩裂開，一根藤蔓從體内長了出來，環繞住李空靈的左臂，一圈一圈，如同纏上繃帶一樣，讓李空靈的左臂變得無比巨大。
李空張開嘴，伸出舌頭在嘴唇上舔過，唾液瘋狂的滴落下來。
葉玄看着李空靈，目光之中顯出悲哀。
“抱歉，看來是來不及阻止你變成魔物的樣子了。”葉玄将刀橫起道：“至少，不會讓你在這種狀态停留太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