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絕對沒有哪個師父或是前輩會告訴别人修煉是有捷徑的,捷徑這兩個字,基本上等同邪魔外道,投機取巧。
青陽蒼烈笑道:“可問題是真的有捷徑,而且大家都知道,首先是忘情,放空自我,忘卻塵世,進入無我無紅塵的境界,甚至,有些人修煉忘情,會隻知修煉,連自身存在的價值都忘記,但在我看來不可取,忘情境的人,意志都無比堅韌,因爲他們根本沒有意志,但如果一個人沒有目标,沒有修煉之外的想法,在我看來,這個人就算再厲害,也已經廢了。”
葉玄點頭道:“有理。”
青陽蒼烈道:“第二種是絕情,這個容易理解,絕情滅性,弑父母,殺妻女,斬下兄弟朋友的頭顱,孑然一身,用最狠辣的方法,斷了自己的塵緣,自然就破此關,因爲絕情境的人沒有感情了,也談不上感情的束縛。”
葉玄道:“過猶不及。”
青陽蒼烈道:“對,但真有很多人這麽幹,可以說,那些無法正常超脫的人,多數都選擇絕情境,因爲這是最快的,能夠超脫的方法。”
葉玄仍舊搖頭。
青陽蒼烈道:“第三種是最複雜的,叫做長情境,這個字面意思也能夠聽出一二。”
葉玄想了想道:“既然擺脫不了,就去追求。”
“對!”青陽蒼烈贊道:“我現在越來越覺得狂刀前輩收你爲徒是有道理的,你的悟性的确是不錯,一句話就說到點子上了。”
葉玄道:“具體該怎麽做?”
青陽蒼烈道:“我之所以說長情境最爲複雜,則是因爲可以擁有的感情太多,比如你愛一個女人,你就死命的去愛他,愛到徹骨爲止,你越愛她,心智越堅定,長情境就越強,超脫就越容易,甚至,超脫之後的修煉也事半功倍。”
葉玄道:“除此之外呢?”
青陽蒼烈道:“對父母,對兒女,對兄弟朋友都可以,甚至,可以是對世人的感情,比如佛門講究慈悲,就是長情境,你對世人慈悲,心中有仁者之心,這樣的感情越強烈,境界就越高,也是可以超脫的,總之什麽樣的感情都可以,說白了,就是把感情當成自己動力的源泉跟力量。”
葉玄搖頭道:“缺點太大。”
“妙!”青陽蒼烈擊節道:“我沒說,你就懂了。”
長情境最大的區别就是把自己的一切系在了别人的身上,比如說,自己深愛着一個人,然後……
那個人死了!
長情境用情越深,碰到這樣的事情,受到的傷害就越大,甚至,直接心智崩潰,瘋了也有可能。
青陽蒼烈道:“第四種修煉的也多,那就是恨,恨所有人,恨整個世界,以殺意破情關,跟絕情一樣,簡單直接。”
葉玄皺眉道:“還有嗎?”
青陽蒼烈道:“最後是唯情,這個我還真不好說,用大家的看法就是唯情境的都是狠人,他們珍惜所有的感情,又可以抛棄所有的感情,唯心唯我,這樣的人要麽就是瘋子,要麽就是意志無比的可怕,對于一切都無比的理智,他們堅信自己所想,自己所聽,自己所看,這些人要超脫,簡直輕而易舉,因爲他們就算有感情,也不會被感情左右,也許,他們最愛的人,永遠是自己,所以,情關對于唯情境的人而言是不存在的。”
“唯情?”葉玄摸摸下巴道:“我好像聽我師父說過自己是這個?”
“你是?”青陽蒼烈道:“那你現在怎麽還是帝境。”
老鐵,這就紮心了。
葉玄感覺自己臘月天裏被淋了盆涼水似的。
青陽蒼烈笑道:“你也别太在意,我随便說說的,狂刀前輩的眼光,豈是我能比?你沒有超脫也許是有什麽原因的,也許是需要什麽契機,心境關卡難破就在于這裏,鬼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
青陽蒼烈安慰的很随意,葉玄覺得這家夥一點誠意都沒有,不過,葉玄這次真的誤會青陽蒼烈了。
葉玄在七星大霸祭的表現實在太過驚人了,白子仲隻要葉玄能進前十五就滿意了,青陽蒼烈則要求更低,葉玄能夠進個前三十,能走到最後一關他就滿意了。
結果葉玄給他們來了一個巨大的驚喜,不光成爲最後七人,還是第一個登上觀星台的。
而但凡在過往的七星大霸祭中,取得這般成就的,除非死的早,不然哪一個不是名動一方的人物?
青陽蒼烈根本不覺得葉玄會停留在超脫之境外,遲早能夠超脫的,無非就是時間問題,既然如此,有什麽好操心的?
葉玄想了想道:“能否冒昧問一句?”
青陽蒼烈笑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麽,我很想告訴你,我是看透了天道因果至理,從而看淡塵緣而超脫的,可惜,這實在不容易,所以,我是長情境。”
葉玄愣了愣,這有點意外,青陽蒼烈利用捷徑倒是可能,但長情境……
青陽蒼烈也算是殺伐果斷的人物,很難想象是一個長情的人。
青陽蒼烈道:“我的長情境感情是玉龍懸空城,或者說是我父親,我父親曾經是玉龍懸空城的城主,這裏是他必生的心血,他死後,有人反我,我也差點死去,最後我許下宏願,絕不讓自己父親的心血旁落,将一生都寄托在了玉龍懸空城上,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從而超脫。”
青陽蒼烈說到這裏,不由哀歎一聲。
青陽蒼烈道:“所以,能感悟天地,還是感悟天地的好,捷徑雖好,容易超脫,而且,能夠得到遠比感悟破關更爲強大的力量,但都有缺陷,我大言不慚的說一句,在其他地方,我跟你師父交戰,我必死無疑,但在玉龍懸空城,我甚至有信心跟你師父一戰,這就是長情境的強大,但是,我這一輩子也被困在了玉龍懸空城,我無法遠遊,我的心,我的人,都被困在了這座城裏,哪怕有一天,這裏的人都死光了,城也就此荒了,我也必須守着這座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