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玄沒有見過谷雨,但聽說過。
天門宗的秘院,其實人并不少,隻不過,葉玄這一代的秘院弟子,還在成長之中,實力還未能獨當一面,所以,留在秘院之中繼續修行。
而上一代的秘院弟子,則都已成才,要麽是在外雲遊曆煉,要麽是爲宗門鎮守太古戰場,所以,幾乎都不在宗門内出現,可以說是難得一見。
谷雨是就是上一屆秘院大比時,進入秘院的弟子。
如今天門宗的年輕一代,能夠讓人聯想到的,最出色的弟子,無疑首先是金元寶那個胖子,當然,葉玄在彩燈祭出盡了風頭,他的名字眼下也可以跟金元寶并列,成爲天門宗培養出來的,這一代中最出色的兩名弟子。
而把時間追溯到十年前,這頭銜便是谷雨的。
十五歲入元真,十八歲元魂境,二十二歲元靈境,二十五歲的時候,谷雨就已經元極境了,如今谷雨三十有二,已經是一名邁入元宗境的大宗師了。
甚至,天門宗内素來有傳聞,谷雨已經元宗境九階巅峰,隻差半步便可封王!
一個三十二歲的元王境強者,簡直恐怖!
金元寶内院演武榜第一的名頭很了不起嗎?
谷雨在天門宗内院待了五年,那五年,他一直是第一!
葉玄彩燈祭魁首的名頭很了不起嗎?
谷雨參加過三次彩燈祭,那三次,他都是彩燈祭的魁首!
在葉玄跟金元寶之前,谷雨就是天門宗最傑出的弟子,甚至,不光在天門宗内,放眼整個天下,谷雨都是享譽盛名的俊傑。
李崇明比谷雨還大兩歲,但兩人算是同一代,所以,沒有人比李崇明更清楚谷雨的強大。
各方勢力的同代弟子,競争總是激烈的,而在李崇明看來,他們這一代着實沒有什麽競争,因爲每一個都被谷雨壓的喘不過氣來。
谷雨是獨一無二的那一個,然後才是其他人。
李崇明咬牙道:“谷雨,你要阻我嗎?”
谷雨微笑道:“如果你的話是對的,你并非爲天域魔女而來,跟此事無關,那麽,你的确可以對小師弟出手,當然,我作爲天門宗的大師兄,自然也不能就這麽讓你把小師弟殺了,所以,我肯定是要阻你的。”
谷雨一邊說着,一邊将黃紙傘給慢慢的收了起來。
天空中飄落的雨絲,一瞬間就停了下來。
因爲,那本就是谷雨的雨,那是他的靈氣所化成的雨。
谷雨道:“如果你的話是錯的,無論你是沖着誰來的,都算是牽扯到這件事情之中,那麽,你就沒有資格出手,你硬要出手就是違背我們宗主定下的規則,我自然更應該出手阻你。”
“冠冕堂皇。”李崇明不屑道:“虛僞!”
谷雨道:“我隻是在講道理而已。”
李崇明深吸口氣道:“谷雨,我們也算是老相識了,對吧?”
谷雨微笑道:“所以,我很希望你就此退去。”
“殺弟之仇,怎能不報。”李崇明昂首道:“我三十歲那樣,已是元靈境六階,你應該知道的,對吧?”
谷雨露出疑惑之色,不明白李崇明爲什麽突然說起這事。
卻在這時候……
砰,砰,砰!
李崇明的身上,突然爆開血洞,鮮血瘋狂的噴湧出來,李崇明踉跄着,不斷的朝着後方退開,長槍刺入地面,李崇明強行穩住身形。
葉玄驚愕道:“自斬修爲?”
不光葉玄一臉驚愕,谷雨也是驚駭不已。
李崇明廢了自己的靈經,壓制了自己的修爲,散掉了體内靈氣,這麽做簡直是瘋子一樣的行爲。
自斬修爲的關鍵不是斬掉的修爲,而是自斬修爲之後,很難再修煉回去了。
李崇明咬牙道:“這就是我三十歲時的修爲,元靈境六階,十二條靈經,我已經全部都廢掉了,現在我可以對他出手了吧?”
谷雨緊皺眉頭,卻是說不出話來。
谷雨想跟李崇明講道理,但李崇明卻講的是歪理,自斬修爲并不代表李崇明回到了三十歲的年紀,可李崇明做的如此決絕,谷雨實在說不出這話來。
“那就來吧。”葉玄開口道:“既然你那麽想要找死,我總不能不大發慈悲的成全你。”
谷雨面色嚴肅道:“小師弟,你可要想清楚。”
“大師兄的意思是讓他繼續自斬修爲?斬到跟我一樣的年紀,十七歲時的實力?”葉玄認真道:“大師兄,做人要厚道,不能這麽欺負人吧?”
谷雨被噎的說不出話來,自己什麽時候說過這話了?
谷雨無奈道:“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葉玄笑道:“大師兄,讓我自己處理吧。”
谷雨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葉玄來到李崇明跟前道:“你很決絕,也很聰明!”
當李崇明自斬修爲的那一瞬間,葉玄就知道,谷雨肯定無法出手了。
作爲同代弟子,曾經競争的對手,李崇明自斬修爲,等同把自己的一切都放到了谷雨之下,甚至,包括自己的未來。
這樣的情況下,怎麽好意思出手?怎麽出的了手?
這道理就像一個成年人很難跟一名孩童計較一樣,李崇明眼下不顧顔面的把自己給自貶成了一名孩童,谷雨還如何跟他計較?
“不過……”葉玄看着李崇明認真道:“你覺得自己自斬了修爲之後,還有可能殺得了我嗎?”
李崇明的身上滿是鮮血,聽到這話之後,便哈哈大笑起來。
“葉玄,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李崇明陰沉着臉道:“就算我自斬修爲,你以爲自己就能赢我了?”
李崇明一邊說着,一邊慢慢的将槍提起。
“你太小看我了。”李崇明看着葉玄道:“你的天賦讓人豔羨,我如你一般大的時候,絕對望其項背而不及,但是,若我三十歲的時候,還不如眼下的你,葉玄,我隻能說你太自負了。”
李崇明說到這裏,忽然變得有些憂傷。
“或者,你應該這麽想。”李崇明道:“如果沒有一定能夠殺死你的意志,我憑什麽自斬修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