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即分手的消息，之前秦暮之就有耳聞，但他一直堅信對人不對事，即便絕大多數人會形成這樣的趨勢，但還有少量的人會繼續走下去，比如陸子衡與沈清歡。
秦暮之并沒有特地去聽别人牆角的意思，隻是那對男生與女生在公開場合過于矚目。
【你憑什麽會以爲我會一直喜歡你？】
男生說完這話後，便甩開女生揚長而去。
秦暮之望着不遠處女孩将臉埋在雙膝，哭得歇斯底裏的時候，不由得想起了周子涵。
明明是自己最先遇見的她，卻被江司律搶先了去。
嗡嗡嗡。
手機的震動打斷了秦暮之的胡思亂想。
“在哪兒？”陸子衡低沉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學校。”秦暮之斂去了腦海裏那些雜亂的思想，換了種雲淡風輕的語調：“老陸，我剛剛去拿通知書，發現你的志願竟然填的是A大？”
以陸子衡的高考成績去讀頂尖也是綽綽有餘，而且秦暮之與陸子衡兄弟六年的情誼，又怎麽可能不知道陸子衡對沈浩天說自己要讀最頂尖的？
“嗯。”陸子衡似乎早預料到秦暮之會有如此大的反應，他語氣平淡，像是在陳述某件非常平凡的小事：“剛好A大的臨床醫學算得上國内top1，何況本博連讀，還能早三年畢業。”
“你丫的還打算讀博士？”秦暮之瞠目結舌：“你知道你家女神填了什麽學校嗎？”
“應該是清華吧。”陸子衡道：“畢竟她爸媽就是那兒畢業的，她同我講過以後要走科研的路。”
這同樣也是陸子衡放心報考A大的原因，畢竟他們至少都留在帝都，兩個學校相隔的距離也不算很遠。
沈清歡這次高考成績發揮得很好，物化生組合綜合加權考了734，帝都市第一，加上之前她還對自己講過要子承父業，陸子衡想她選的應該是清華。
“你女神的确走了科研的路，她報了科院。”
秦暮之本以爲陸子衡多少會因爲不在一個學校而感到傷心，畢竟A大裏面的專業基本上全是醫學，雖說臨床醫學确實強大，但比起清北來說，倒顯得沒那麽有名氣了。
原本覺得陸子衡是因爲傷心而感到難過，秦暮之正想着怎麽寬慰好友，卻不曾想到，對方竟然笑着說還好。
“葛主任都快被你倆氣死了。”秦暮之歎了口氣：“你們倆沒事兒考的高就算了，還不給學校增添升學率。你現在還好，等到将來哭去吧。”
“至少我們倆不是異地啊。”陸子衡算了下時間，A大坐地鐵去清華也不過是一小時，現在去科院隻不過是多出了個十幾分鍾，隻要他們都在帝都，路程就不算多遠：“先别貧，周子涵今天回帝都，你确定不準備準備？”
秦暮之緊緊攥着手機，若是還有機會選的話，他想把手機給扔了。
不是異地又怎麽樣。
好像很了不起的樣子。
“準備什麽？”秦暮之爲了挽回尊嚴，故意道：“我這樣的不需要準備，愛情自然會主動來到我的身邊。”
陸子衡都沒等到秦暮之講完話，就把電話給挂了。
這就過分了哈。
至少說完晚上去哪裏吃飯的地址再挂也行啊。
秦暮之剛想要重新給陸子衡撥電話時，丁思羽的出現打斷了他的思緒。
今日的丁思羽好像還特地畫了妝，與平日很不一樣。
她的小臉紅撲撲的，手裏還捏着一封信：“秦同學。恭喜你考上國防科技大學。”
秦暮之對丁思羽并不感興趣，周子涵轉學去榕城後，由于陸子衡名草有主，所以同秦暮之告白的女生倒是挺多，他都是禮貌性地統一回複——
【高中期間，以學業爲主，我對戀愛沒興趣。】
加上劉敏又是火箭班的班主任，女孩子們追了幾次不成功後也便放棄了。
唯獨一個丁思羽，從高一追到高三，堅持不懈地同秦暮之告白。
“謝謝。”秦暮之的心裏不由地吐槽，早知道自己這張破嘴就不該對陸子衡講出那樣的話。
比起三年前初見，秦暮之好像身上好像增添了不少成熟的氣質，丁思羽捂着自己的快要從胸膛跳出來的小心髒，繃緊了身子：“之前，你說你在高中的時候不談戀愛，現在高考都已經結束了.”
“畢業證還沒領呢。”秦暮之打算了丁思羽的話，他道：“嚴格意義上說，我們還算是高中生。”
若是一開始不喜歡，就不要給任何人留下念想，這是秦暮之從陸子衡身上學會的真谛。
丁思羽很努力地在自己的臉上擠出笑容，她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三年不見的周子涵竟然出現在A中的校園。
“嗨。老同學好久不見。”
丁思羽的身體本能性地哆嗦了一下，她好害怕這個時候周子涵會将過去自己罵她的事兒說給秦暮之聽，他本來就不喜歡自己的，若是他知道自己曾經還做出那種惡事，肯定更不會給自己留希望。
“好好久不見。”
丁思羽垂着頭，慌亂間手裏的粉紅色的信封還掉在了地上。
周子涵彎腰拾起來，并塞進丁思羽的懷裏，若有所思地望着面前的兩個人道：“我是不是打擾你們兩個的好事了？”
丁思羽見周子涵誤解本來挺開心的，結果卻被秦暮之無情的話語打破了所有幻想：“我與丁思羽什麽關系都沒有。”
與周子涵再次重逢的刹那，秦暮之就明白了陸子衡的良苦用心。
好兄弟雖然平日裏什麽都不說，但心裏都有彼此的。
秦暮之攥緊了通知書，快步走到周子涵的面前：“丁思羽同我告白了三年我都沒有答應，又怎麽會因爲今日而改變呢？”
丁思羽踉跄地後退了幾步，眼淚抑制不住的往下流。
喜歡一個人的本身好像并沒有什麽錯誤，她那顆早就千瘡百孔的心，早應該對秦暮之的話産生麻木才是。
可是爲什麽？
每一次聽到秦暮之拒絕自己的時候，好像那些疤痕又重新被撕裂，鮮血淋漓地展現在自己的面前。
丁思羽一刻也呆不下去。
明明是好不容易，她問了好多人才打聽到秦暮之在這個地方，卻因爲這樣冷漠、絕情的話而倉皇逃離。
周子涵抿着唇，她推搡了下秦暮之的胳膊：“你怎麽能這樣說話呢？丁思羽都快哭了，你快去追啊。”
“我說過我不喜歡她。”
“人都是由不喜歡到喜歡的嘛。”周子涵掩蓋着内心的那些雜亂：“再說你也沒有女朋友，她那麽喜歡你，做你女朋友的話.”
那又怎麽樣。
縱然再多的人喜歡我，可我喜歡的，隻是一個你啊。
秦暮之的嘴角泛起苦澀的笑容，十分艱晦地問，“你很期待，我與丁思羽在一起？”
“你又不會按照我期待的發展。”周子涵沒有給出秦暮之一個準确的答案，她迅速地轉移了話題：“清歡打電話說陸學神的手機沒電了，要我通知你一聲，晚上七點在小王莊店燒烤集合。”周子涵通知完秦暮之後就裝作打電話離開了A中，秦暮之的心裏湧出一陣酸楚。
比起拿到國防科技大學的通知書，他更希望看到的是周子涵與自己在一起的畫面。
也許，她的心裏還是有江司律吧。
每個女孩子的初戀都是很難忘的。
若是周子涵期待自己不希望與丁思羽在一起的話，秦暮之斷然會按照她期待的發展。
她不說，又怎麽會知道自己不會那麽做呢。
晚上七點的小王莊燒烤。
如果她也在的話，自己是不是還能有希望？
秦暮之懷揣着躁動不安的心，就這樣從正午熬到了日落。
陸子衡早早地站在燒烤店門口，拍了拍秦暮之的肩膀：“待會兒開心一點，周子涵也在。”
“嗯。”秦暮之的情緒并不高，随着陸子衡進入店内後，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與沈清歡正在歡歌笑語的女孩子。
果然。
不愛的那個人才是最沒心沒肺的哈。
沈清歡見秦暮之走進來，連忙招呼着：“今兒個這頓飯，說是給子涵接風洗塵，不過秦同學提前拿到了通知書，也算是.”
“慶功宴與接風宴一同辦了。”陸子衡瞧出了沈清歡的緊張，畢竟在人前他們都不是會說太多話的人，他換下了沈清歡手裏的酒杯，“老秦。這一杯，我敬你。願未來可期，能如所願，前程似錦。”
文化人說話到底是不一樣。
沈清歡瞧着陸子衡的目光都是驚喜。
原本是想着帶着慕容晴一起來爲周子涵接風洗塵，但考慮到江司律與周子涵的關系，沈清歡還是先辦了這一桌。
回頭她們三個女生在一起約。
秦暮之進門時就發現了陸子衡與沈清歡的良苦用心，他們故意将周子涵身邊的位置讓給了他，就是想着讓他有機會吧。
可是——
她的心裏，大概對江司律還念念不忘吧？
秦暮之一口一口地悶着酒。
周子涵坐在秦暮之的身邊，想要勸他少喝一點兒，但是卻不知道用什麽樣的身份去勸慰。
五歲到十八歲，細細算來，她其實認識這個少年有十三年。
瘦下來後的秦暮之周圍并不缺莺莺燕燕，周子涵在沒離開帝都前，A中就有很多女生在偷偷地讨論秦暮之長得好看。
周子涵細細地打量着秦暮之，與陸子衡清隽不同的是，他身上有着一種讓人覺得踏實的心安。
也許是小時候他爲自己出頭的時候，很多的事情就已經發生了改變。
周子涵鼓起勇氣，拍了拍秦暮之的肩膀：“還未來得及恭喜你被國防科技大學錄取。”
高一軍訓時的莫山，她就知道終有一日，他也會走與隊長一樣的路。
此時秦暮之喝得有些醉，轉過頭來，酒氣哈在周子涵的臉上，喃喃道，“周子涵，我需要的并不是這一句恭喜。”
“小涵。”周子涵還未來得及說什麽，就被秦暮之緊緊地拉進懷裏：“你别喜歡江司律了好不好？同我在一起，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不會讓你有舍得分手的機會。”
哇哦。
沈清歡正吃着豬肉串，瞧見秦暮之的強勢告白，内心也爲好友歡呼。
她還想多看看後續故事，肩膀上就被裝暈的陸子衡靠着，沈清歡立刻會意，對周子涵說：“子涵，抱歉哈，阿衡喝多了，我先送他回家。”
臨走前，沈清歡還不忘在微信裏發給周子涵一句加油。
包間裏就隻剩下秦暮之與周子涵。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告白，周子涵竟然有些慌亂地掙脫了她的懷抱。
秦暮之的眼圈紅紅的，好像是哭了。
“我不喜歡丁思羽，那些告白的女生，我一個也沒有接受。”
人們常說，酒後吐真言。
秦暮之似乎借着酒勁兒，一股腦兒将想說的話全都說了。
“周子涵。你的初吻都是給老子的，你忘了嗎？”
記憶裏乍現出零星的光。
他是在說小時候？還是莫山的那個意外嗎？又或者黃山的旅行？或者是榕城的那個晚上？
周子涵還沒有想到是哪一幕，唇齒間就留下酒香，而那個罪魁禍首的人道：“小涵。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不同于沈清歡與陸子衡的告白，秦暮之并沒有說喜歡她，所以周子涵沒辦法确定他的心意，可在榕城的每一天，她都會想起秦暮之。
十八歲，愛情像早就埋下的種子，在這個盛夏裏生根發芽，開出絢麗的花兒。
秦暮之沒有來吃燒烤前，想了許久，他雖然外表上像是喝多了，但頭腦卻很清醒。
就像是劉敏說得那樣，無論結局是什麽，至少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意，不要讓自己的青春留有遺憾。
秦暮之想了無數種可能，若是周子涵拒絕了自己，他大可以借故自己醉了，意識不太清晰遮掩過去，還能繼續用朋友的身份陪伴周子涵左右。
“那就試一試吧？”
“什麽？”
秦暮之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表現并不像是喝多了的狀态，可他也看得出周子涵并沒有戳穿自己。
“我們試着在一起，若是将來你遇到喜歡的女孩子，一定要告訴我。”
傻瓜。
秦暮之在心裏偷偷地回應。
我這輩子，大概也不會再遇到比你更驚豔我目光的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