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今天是陸子衡第三次洗冷水澡。
因爲這次沒有在外面淋雨，所以不需要繼續占用新的衣服。
司徒政說因爲低血糖暈厥的患者不會自己醒來，他找跑腿代買的葡萄糖也已經放在了門外，爲了确保不會出現意外，陸子衡又與司徒政視頻連線，終于在司徒政的指導下，順利給小姑娘補充好了糖分。
沈清歡原本就長得一張很乖巧的臉，陸子衡側身望着她，方才是不願意見她哭，所以才會及時地醒過來，“小清歡。哥哥該拿你怎麽辦啊。”
陸子衡小心翼翼地爲沈清歡掖好床鋪，原本這床是給他的，小姑娘應該睡在外面。
現在沈清歡在裏面，外面那張很符合她睡的粉紅色的床，他又不能不經過允許就躺着。
看來今夜注定無眠。
雨已經停了。
究竟過了幾個小時，沈清歡已經全無印象。
隻是腦袋下面好像枕了什麽，咯得她很不舒服。
沈清歡還沒有完全清醒，她掀開眼皮，隐約能夠看到自己的雙手正圈着陸子衡的腰。
沈清歡連忙别扭地轉過身，故意裝作夢遊的模樣：“阿咧咧。這是哪裏呀？”
“小清歡。”即便房間的光比較幽暗，陸子衡還是一眼就看出來小姑娘的破綻，他的唇角挂着寵溺的笑容：“既然醒過來了，就稍微挪一下位置吧？”
原本是低血糖暈厥過去的，後面大概是糖分夠了，睡着了的小姑娘竟将把自己當成了自己床上的那隻白色的公仔熊。
陸子衡的胳膊就這樣被沈清歡充當了一夜的枕頭，現在酸麻得很厲害。
沈清歡有些裝不下去，她非常不好意思地往床的另一側挪了挪位置，結果因爲沒有注意空隙，竟然直接跌下了chuang。
好在沈清歡是裹着被子，她原本很慶幸自己沒有感覺到被摔的痛感，可在自己爬起來的刹那，由于有些得意忘形，所以導緻後腦勺直接撞在了床頭櫃，疼得沈清歡兩眼冒金光。
“怎麽了？”陸子衡因爲心急，不小心觸碰到牆壁上燈光的開關，房間徹底陷入了漆黑，“是不是摔倒哪裏了？疼不疼啊？”
沈清歡屏住呼吸，她靜靜地躺在地闆上，最近慕容晴在抖音推送給自己别人家的男朋友，女孩子嘛，骨子裏其實還是很喜歡浪漫的。
“小清歡。”
沈清歡雙手枕在腦勺後面，灼熱的疼痛因爲地闆的冰涼漸漸消退，她在腦補陸子衡會不會直接彎下腰單手就給自己一個公主抱，然後滿臉心疼地對自己說着因爲沒看好自己，所以用親親來道歉。
啊。
沈清歡一想到那些場景，就用雙手蒙住了自己的小臉。
“哥哥的胳膊麻得擡不起來，如果沒事兒，就告訴哥哥一聲，别讓哥哥擔心。”
“唔。”
沈清歡聞言，老老實實地站起來，并擰開了床頭櫃上的燈。
視線又開始變得明亮，已經是淩晨四點，天氣因爲下雨的緣故，還沒有完全亮起來。
“我是不是枕了你很長一段時間啊。”沈清歡的小臉呈現愧疚之色，她記得陸子衡好像是感冒來着，本來應該多休息的，結果
陸子衡艱難地擡起手臂，還是太麻，“差不多三個多小時的時間。沒有太長。”
橘黃色的燈光籠罩着少年英俊的臉龐，沈清歡的心髒突然就湧進來一陣熱流，“還是很麻嗎？要不要我給你按一按？”
陸子衡勾了勾唇角：“小清歡說呢？”
沈清歡忍不住在心裏吐槽陸子衡一句：好sao。
到底是不舍得的。
當沈清歡撸起袖子準備給陸子衡按手臂時，陸子衡要了要吐，“你身體還沒好利落，還是再去補補眠吧？”
他倒是見多了小姑娘英姿飒爽，所以才會在她顯少生病的時候，格外重視。
“男朋友的手臂都麻了。”沈清歡卻很執着地挽着陸子衡的胳膊，“女朋友又怎麽睡得着嘛。”
陸子衡的鳳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清歡，面前的小姑娘正心虛地給自己捏着手臂，力度很輕，但也漸漸地找回了知覺。
“你把我之前的衣服，烘幹後放到哪裏去了？”陸子衡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等到早晨的時候，我給你做好飯，穿上它好走。”
“你就不能夠不走嘛。”小姑娘小聲嘀咕的句子傳入陸子衡的鼓膜，他的俊臉挂着無可奈何地微笑。
“所以，哥哥可以理解爲小清歡在調-戲我？”
“才沒有。”沈清歡本來離陸子衡的距離就很近，她伸長胳膊，挂在他的脖子上，“人家視頻推送裏都有舉高高，我也想。”
陸子衡直直地看着她，身體裏某種不知名的東西在血液裏噴-張。
他微微僵住了脖頸，好半天才低沉道，“知道說那句話會有什麽後果嗎？”
舉高高能有什麽後果呢。
沈清歡承認自己雖然靈魂裏住着個成年的自己，但在愛情方面，她就是一個小孩兒。
“人家就要嘗試舉高高嘛。”
陸子衡的胳膊恢複了知覺，他直接将床上的小人兒挂在了自己的腰間，小姑娘沒什麽重量，所以陸子衡的公主抱并沒有太過費事。
沈清歡将小腦袋埋進陸子衡的脖頸，鼻尖呼出的氣體弄得陸子衡心尖yang-癢的。
“别亂動。”陸子衡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幹嘛呀。”沈清歡纖細的食指戳了戳陸子衡的後背，“你還想搞事情嗎？”
陸子衡将小姑娘放在窗台上，他埋頭堵住了她想繼續調侃的話語，第一次陸子衡才覺得原來女孩子即便是不生病，身體的溫度也很高。
他的鳳眸凝望着小姑娘紅撲撲的小臉，留給她呼吸的時間時，他喑啞着嗓音道：“我想吃-小-孩。”
“你在說什麽呀。”沈清歡隻覺得自己呼吸都不太順暢了。
“我在說什麽，你其實最清楚的。”
“我還小呢。”沈清歡抿着唇，她聳拉着小腦袋，“聽不懂哥哥的胡言亂語。”
沈清歡想要從窗台跳下來，可是陸子衡并沒有給自己機會，就像在考場上執着數學最後一道大題，陸子衡并沒有打算跳過這個話題：“哥哥想吃-掉小朋友。”
房間裏彌漫着ai-昧的氣息。
沈清歡向後縮了縮，可是窗台的空隙很小，她幾乎是無處可去：“阿衡.我怕。”
她忽然想到前世，沈家破産，自己去娛樂圈讨生活的時候，那會兒有個名氣很足的大導演，想對自己圖謀不軌，雖然沈清歡正當防衛踢壞了導演的驕傲，骨子裏卻還是對這件事兒很抗拒。
“對不起。”陸子衡所有的動作戛然而止，他将小姑娘從窗台抱到沙發上，“是哥哥着急了。”
僅僅是一兩句調戲的話，就讓陸子衡失去了分寸，以後的路可想而知得有多艱難。
“阿衡。”沈清歡知曉這是自己的原因，她不怪他，是自己過不去内心的那道坎，“你在給我些時間好不好？”
等到她心裏那些陰霾徹徹底底地沒有了的時候，等到她終于可以泰然自若地對待感情的時候，她會把自己完整地交給他。
陸子衡以爲沈清歡口中的等一等，是在等他們長大，一年前他那麽信誓旦旦地說可以等很久，可人都有貪念的，得到了名分以後，卻想要更多，全然不知餍足。
所以才會成現在這幅模樣。
“剛好。”陸子衡沉默了一會兒道：“你去比賽的這段時間，我們彼此都冷靜一下吧。”
如果長期在繼續下去，肯定會出問題的。
沈清歡微微愣住，男孩子與女孩子在思考問題方面，怎麽總是有所偏差呢。
“也不知道是誰之前說什麽見不到面要視頻。”沈清歡在沙發上放下兩條小細腿，眼圈微紅地控訴着陸子衡：“還說什麽不要冷-暴-力。現在卻要求彼此冷靜，早做什麽去了！”
沈清歡原本就是個容易急躁的性子，與小姑娘的咄咄逼人相比，陸子衡的解釋倒略顯的蒼白，他無力地放下胳膊，以前怎麽沒看出小姑娘還喜歡無理取鬧呢？他明明表達的不是這個意思的。
“是哥哥不好。”可是女孩子生氣的時候，就該低頭說軟話，别管這事情的本身是誰的錯誤，陸子衡拉着沈清歡的小手：“哥哥主要想表達，如果小清歡作爲食物的話，肯定是一道美味佳肴。但是這道美味佳肴擺放在桌前，卻又不能動一口筷子，擱在誰的心裏，都不太好受的哇。”
見沈清歡的表情有些松動，陸子衡繼續遊說道：“所以說啊，現在剛好有一個機會，可以讓小清歡這道美味佳肴存放一段時間，也讓想吃美味的哥哥啊也冷靜一段時間。”
“是這樣嗎？”小姑娘被陸子衡忽悠了很多次，這次有些不太願意相信。
“當然了。”陸子衡珉了珉有些發幹的唇：“哥哥什麽時候騙過小清歡？”
“你騙過我很多次。”沈清歡并沒有想要與陸子衡翻舊賬的意思，隻是在這樣一個場合裏，她順着他的話往下說：“即便是善意的謊言，我也有些難過。其實你也不用給我解釋那麽多的，我都明白。”
“我知道。”陸子衡潤了潤喉嚨繼續道：“可是哥哥并不認爲與小清歡解釋就是在做無用功，哥哥更多的是擔憂小清歡會因爲沒有聽哥哥的解釋，而開始胡思亂想，還.鑽自己的牛角尖兒。”
說到底，還是不願意看到她自責。
即便是兩個人短暫的分開，也是爲了更好的重逢。
有過一瞬，陸子衡倒是有些慶幸自己陰差陽錯選擇了與沈清歡不同的小三門，即便當初自己那般不情不願，現在反而覺得如釋重負。
他很清楚現在自己的情況，沈清歡離自己的距離稍微靠近，就有些受不住。若是長時期繼續做同桌，就靠自己這丁點兒自律性，保不齊還會做出多麽荒唐的舉措。
“我才不會鑽牛角尖兒呢。”沈清歡小聲嘀咕着：“還不是你總是雙标。那樣苛刻地要求我，卻對自己那麽寬松。”
陸子衡承認吵架這事兒，他向來都不占理兒。
好容易才算把小姑娘給順過氣來，沈清歡最近也不知道從哪裏學來了這招，總喜歡動不動就摟住自己的脖頸兒。
“阿衡。”小姑娘見他不說話了，就趴到他的耳旁呼氣：“以後你若是再說那些含糊不清的話語，我就這樣給你講話。”
還有什麽比這個懲罰還嚴重的呢。
陸子衡的耳垂發燙，他彎下腰，給沈清歡套上鞋子後道：“天亮了，我去做早飯。”
瞧着陸子衡落荒而逃的模樣，沈清歡眉眼間都是笑。
沈家的食材倒是挺多，在得到小姑娘的首肯後，陸子衡系上了圍裙，男人在廚房專注做飯的模樣要多帥就有多帥。
陸子衡很快做好了早飯。
沈清歡望着青花瓷樣的盤中，金黃的煎蛋十分you-人。
她迫不及待地抓起筷子，就往嘴巴裏塞。
好好吃。
若是自己不那麽慫的話，剛剛就應該拿下他了吧？
明明就是很正常地在同一個桌子上吃早飯，可陸子衡的狀态好像有些不太對勁兒，他幾乎是用逃的方式告别了沈清歡。
*
日子很快到了周三。
陸子衡雖然這些天沒有在學校遇上沈清歡，不過每天晚自習後還是可以通過兩天緩解相思之苦。
他做過很多的功課，也發帖子向别人請教過，得到的結果都是如果得到了的話，興許情況會有好轉。
他就是因爲得不到，所以才會弄成現在這幅模樣。
陸子衡歎了一口氣，随手将江城這幾日的天氣情況發送給沈清歡。
因爲下午就發車的緣故，劉敏還讓四名選手紛紛提前回宿舍整理行李箱。
“偶像。”慕容晴聽到沈清歡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她慌忙道：“是陸學神的電話，你要不要接？”
“嗯。你幫我接吧？”沈清歡手裏有東西，不太方便拿手機。
慕容晴爲了讓沈清歡聽得清楚，電話接通後就開了擴音，陸子衡的獨具特色的煙嗓音從聽筒傳來：“小清歡。你今天都要去江城了，也不跟哥哥視頻嗎？”
慕容晴險些将沈清歡的手機摔出去。
她萬萬沒想到一向高冷的陸學神竟然有那麽黏人的一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