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爸爸的墓地安放在郊外。
等到一切儀式結束,已經是黑夜。
周媽媽因爲身體不适,被周奶奶帶回了家,隻剩下周子涵跪在墓地良久不起。
雨雖然停下來,冷風卻和着泥土混合雛菊的味道,弄得鼻尖癢癢的。
周爸爸的照片用的還是從上次辦理獨生子女光榮證拍的合影裏裁掉的。
他笑得是那麽樣開心。
周子涵的指尖輕輕地撫過墓碑,她有好多的話想要對爸爸。久違的心絞痛,卻要周子涵不得不倚靠在墓碑緩和。
爸爸。現在的您是不是已經見到大胡子的上帝了呢?
或者說現在您已經變成了天上的星星,像我思念您一樣,在思念着我和媽媽?
爸爸。您放心。我以後會好好照顧媽媽,她身體不好,我再也不會讓她生氣的。
忽然,周子涵的鼻尖傳來一陣熟悉的薄荷清香,夾雜着醫院的消毒水,她擡起眼,果然是沈清歡。
“子涵。我怕你出事,就跟了過來。”
也許隻有在好友的面前,周子涵才能夠釋放出自己的委屈,“清歡。我知道我這樣說會對其他人不公平,可我自認爲十六年來,沒做錯過任何違法亂紀的事情。每天死亡的人數那麽多,爲什麽偏偏要針對我們家庭?爲什麽一定要是我的爸爸.”
她好冷啊。
那些幹涸的淚水好像又重新回歸到了瞳孔。
“我知道那種難受。”
前世的自己,也是這樣看着最親的人離開的無能爲力。
“你知道什麽?”周子涵忽然用力地将沈清歡推到在地,她凄涼地沖着她笑道:“你從剛出生就含着金鑰匙,學業有成,愛情順利,父母健全。你知道什麽?”
沈清歡并沒有責怪周子涵将自己推到在地,她太清楚這個時候若是放任如此狀态的周子涵,肯定會出事情的。
“我知道什麽?如果你選擇遺忘,那現在重新給我聽好了。”沈清歡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泥土,“我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知道你所有的喜好,也知道你狼狽的模樣不願意被人看到。”
沈清歡忽然兩隻手用力抓着周子涵的領口:“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的道理,我不願意再說是别人說了太多次,你聽得麻木。”
天知道,她多心疼面前的這個姑娘。
沈清歡漂亮的杏眸裏閃着淚花,周子涵何嘗不知道沈清歡是真的在意自己。
那些不是出于本意刻薄的話,同樣刀刀刻進她的心。
“子涵,可就算你不情不願,我也沒辦法看你一個女孩子留在墓地啊。”
“誰說她一個人留在這兒?”月光下,少年手抄着口袋走到周子涵面前,打破了兩個女孩子之間的交流。
再見到秦暮之,周子涵眼裏的敵意少了許多,看到周圍那麽多關心自己的朋友,她好像忽然明白了。
那些失去的已然失去,她卻不能讓珍視自己的人爲自己擔憂。
女孩軟糯又嬌嗔的聲音傳到秦暮之的耳朵:“秦暮之,你上輩子是不是屬于黑白無常?所以才會那麽陰魂不散。”
秦暮之不知道用什麽樣的語言去回複周子涵,他嘴笨,說不出陸子衡說給沈清歡的那些漂亮句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