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敏說到最後，自己都心虛了。
陸子衡從包裏掏出保溫杯，遞給處于懵狀态的沈清歡，保溫杯的效果尚好，沈清歡順着喉嚨咕噜噜地喝了一大口，然後把杯子交還給陸子衡。
陸子衡打開杯蓋兒，也借着喝了一口，這一幕剛好被慕容晴看到眼裏，她兩眼放光，沈清歡剛喝完水、陸子衡就接着喝了口，那不是相當于兩個人在間接的接吻嘛。
但是慕容晴怕惹沈清歡生氣，就硬生生地把自己的小發現給憋了回去。
正當劉敏要控制不住畫面時，一列穿着綠色迷彩服的男人們按順序齊齊地走了過來。
火箭班那些很多有兵哥哥情懷的女孩子們皆是捂住了紅潤的臉蛋。
劉敏才知道這是一個叫莫山的地方，由于氣候差異，常年白雪皚皚。
來之前，闫校長已經給這裏的少校打了招呼，爲首的隊長向火箭班的各位介紹完規矩後，便嚴厲道：“從今天開始，在家的少爺小姐們都把各自的性子收一收，如若違反軍-紀，那将按照軍-法處置。”
有些不當回事的男生還吹了吹口哨，當場就出列罰了一千個俯卧撐。
殺雞給猴看的道理誰都是明白的。
大家瞬間保持了沉默。
劉敏對着掌心哈了口熱氣，她搓着手，爲大家加油鼓氣。
訓練營原本就是臨時起意，沒有帶夠物資的學生即便心生抱怨，可人已經被拉回來，再回去也不現實。
隊長說完了幾點要求後，就開始讓大家上交手機。
“都沒信号了，交不交還有什麽意義？”
這樣的話，會帶給大家什麽樣的後果，大家也都清楚，便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嚨，心裏即便再不情願，也都服從隊長下的命令。
交過手機後，三十号學生穿着單薄的襯衣站在雪地裏，凍得發抖。
陸子衡将外套脫了下來，披在沈清歡的身上，秦暮之學着陸子衡的樣子，随手扔給了周子涵。
“你幹嘛？”周子涵不想被罰俯卧撐，她說得很小聲。
“不想被凍成狗，就披上。”
周子涵雖然想反駁秦暮之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可深山老林裏，出門在外，她也不給他做再多的計較。
江司律瞧着沈清歡身上的外套，眼裏的光澤暗了下去。
他緊緊地攥着拳頭，爲什麽，爲什麽他總是遲到一步。
“江……班長。”江司律失魂落魄的樣子被周子涵看在眼裏，她走過去，踟蹰了片刻才道：“你是不是也怕冷啊？”
江司律冷眼望着周子涵，最終還是什麽話都沒有說。
他需要靜一靜。
或許，每個人都有靜一靜的時候，才能夠看到心底深處隐藏的細膩。
“穿着我的外套，吧啦吧啦地跑到别的男人那兒現眼吧？”
“秦暮之你不說話，是不會死嗎？”
訓練營的隊長姓李，剛剛拎出去做俯卧撐的男生現在都還沒有緩過勁兒來，何況周子涵說得那麽大聲。
果不其然，隊長将她特地叫出隊列。
“現在的女同志，火氣大的很嘛！”隊長見一千多個俯卧撐的男生都沒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火暴脾氣一下子就升上來了：“不要覺得男女有别，我就沒辦法治你了。”
隊長嚴厲的聲音合着寒風吹入每個人的耳膜，“圍着校場，罰跑五圈。不跑完，今天不準吃飯！”
五圈！
饒是慕容晴也倒吸了口氣。
這校場怎麽看怎麽都像是一千米打底的，五圈跑下來五千米，對于女孩子來說，在寒風中跑五千米還不得要了半條命！
沈清歡清了清嗓子，預備與同教官說一說替周子涵一起跑完罰跑，結果秦暮之主動站了出來，他說責任都怪他，都是他主動惹周子涵生氣，所以才導緻了這一幕。
“報告。”秦暮之倒是很有擔當，他擋在周子涵的前面，“李隊長。您大可以讓我圍繞着操場跑十圈，連同着周子涵的那份，我一起跑了。”
李隊長唇角揚起，他也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走過來的。
這群剛入高中的年輕小夥們，火氣到底是旺盛，一遇到心儀的女孩子受到點傷害，就立馬出來維護。
真不知道小夥子在學習上是不是依然如此認真與投入。
劉敏見自己的兒子主動站出來承擔錯誤，既欣慰又愧疚。
在新的環境裏，也要服從教育。
大家都是以集體爲單位的，隻有意識到這一點，新班級才會組成凝聚力。
剛接手的新班之所以難以管教，就是因爲沒有凝聚力，不過劉敏作爲老教師，對她而言，眼下這些娃，經過此次訓練，一定能夠讓A班越來越美好。
隊長最終同意了秦暮之建議。
秦暮之被罰跑後沒多久，大家散了會，跟着各組的指導員去分配的新宿舍。
托周子涵的福氣，沈清歡也被分到挨着廁所間對面的宿舍，這裏又是荒郊野外，用石頭壘造的蹲起式茅坑，讓沈清歡看得目瞪口呆。
周子涵挽着沈清歡的胳膊，将她拽回到宿舍後：“清歡。對不起啊。我不知道那個李隊長那麽變-态，即便是我再不對，也不該……”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話都沒說完的周子涵越過沈清歡，直接推門沖了出去。
校場外寒風瑟瑟，根本沒有人爲秦暮之記跑得圈數。
周子涵眼眶濕濕的，她怔怔地看着秦暮之奔跑的背影，莫名的覺得秦暮之與童年時那個小男孩相重疊。
怎麽會是他呢。
周子涵立刻否定了自己腦海裏一閃而過的可怕念頭。
秦暮之嘴巴那麽臭，怎麽會是那個小哥哥！
何況，她會被罰跑本來就與秦暮之有關。
現在他代替她雙倍被罰，是罪有應得！
是他秦暮之活該倒黴！
可是腳好像不受控，嘴巴也不受控地，她對着校場那個身影道：“傻子。别跑了！根本沒有人會看着。”
“規矩在心裏。”秦暮之氣喘籲籲地對周子涵道：“不是靠有沒有人看管着的作秀。”
規矩在心裏。
周子涵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的很多話被哽在喉嚨，不知道要說些什麽；雙腿也如罐了千斤萬重的沙袋，走不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