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帶着人想耍流氓是麽?有事情麻煩明天再談,我今天已經很累了,請讓開。”
男人隻是沉默了片刻,像個做錯的孩子一樣緩緩低下了頭,輕聲呢喃着,從口中吐出了那三個字。而這句話,起碼在蘇遲暮看來,可能這個男人這輩子除了雙親以外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講過。
聽完這句話的蘇遲暮身體微微一顫,坐在後座席上有些愣了愣神,在二人沉默的氛圍中,緩緩擡起手,纖細的手指向着男生的臉上落去。
半個小時前
“總算忙完了,真的累死了。”蘇遲暮趴在桌子上伸了一個懶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看了看外面濃厚的夜色,這才發覺自己已經沉浸在工作裏很長時間了。
掃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不知什麽時候,辦公室空蕩蕩的,隻剩下蘇遲暮一個人了,微微打了個哈欠。
略微遲疑了一下,蘇遲暮還是從座椅上直起身還是給箭辰回了一通電話,畢竟如果他也在忙碌的話,自己倒是可以和他結伴回去,自己不怎麽喜歡一個人走夜路。
嘈雜的電話鈴聲過後,蘇遲暮站在窗戶旁邊看着外面的夜景,聽着撥通的另一端傳出了一陣男人的聲音。
“這麽晚了才知道打給我啊,下班了麽?現在人是不是還在公司?我還以爲你提前回去了。”
“抱歉抱歉,工作一時太忙沒來得及顧得上回。”蘇遲暮連忙賠笑道,“你還是沒睡麽,不行我就自己一個人先回去好了,現在還有班車能趕。”
“那怎麽行,女孩子一個人走夜路多不安全。”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讓蘇遲暮産生了些許暖意,“不過碰巧我也有事情需要去處理,現在需要去新公司解決一下。
這樣吧,我看一下時間,就半個小時之後,你在你們公司樓底下等着,我派人去接你。”
“好。”
蘇遲暮挂斷了電話,感受着這個男人帶給自己的那份貼心與關懷,不禁有些觸動起來。
在這個快節奏的社會其實能有這麽一位三觀契合的異性朋友對自己體貼也是很難得的事情,不過自己居然意外的沒将對方劃入異性的交往範疇,想來興許是太過了解對方反而怕打破了現狀吧。
不知怎麽的,腦海裏忽然浮現出另一個男人的身影,那個和自己死去的前男友很像的男人,不過卻空有一副皮囊而已,也許還是自己忘不了舊戀情吧。
将腦海中的雜念信息搖了搖頭緩緩甩開,蘇遲暮推測了一下時間後,收拾着東西向着樓下走去。
雖然有探照燈的柔光在,不過三更半夜整棟建築裏就自己一個人還是覺得挺陰森的,這也是蘇遲暮自己并不想一個人回去或者走夜路的原因,她并不是無所畏懼的女漢子,她會怕很多東西,比如未知,比如改變..
站在馬路邊看着時間已經到了,然而箭辰派人來接自己的車依舊未到,蘇遲暮打了個冷顫,摩挲着雙臂有些嘀咕起來。
忽然,不遠處,一束車燈的日光直束了過來,随着光燈的顯現,一輛有些氣派的車徑直停在了自己的面前,後座席的位置朝着自己身處的位置彈開了。
“居然這麽晚才來啊。”想也沒想,蘇遲暮便彎下身跨進了座位上對着司機打着哈。
然而回過神看到面前駕駛座上的來人,蘇遲暮的笑容蓦然間僵住了,感覺對方似乎有些面熟的樣子。
“你……你是,遲亦琛的?”蘇遲暮手指指着駕駛座上的司機有些訝異,“爲什麽你會在這裏?”
“好久不見,蘇小姐,沒想到你還記得我。”駕駛座上的男人回過頭對着蘇遲暮微微一笑,開口道,“林澤,是他的助理。”
“抱歉,我可能做錯車了。”蘇遲暮呆愣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打算起身推開車門離去,她現在是一點都不想再和那個人扯上關系了。
然而,一道身影突然将車門向着外側拉開,那個自己印象中和死去男友一張模子的男人終究還是坐了上來,将自己圍擋在了車門内側,而駕駛座上的林澤也順勢推了一把,從駕駛座上起身緩緩離席,将車内的空間留給眼前這二人。
“你就這麽想擺脫我麽?”車内的氣氛凝固了許久,還是遲亦琛率先張開了口,而他這一問,蘇遲暮反而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淡淡的吐出了一句話。
“是的。”
呆望着蘇遲暮有些認真的表情,遲亦琛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麽,話到了嘴邊卻欲言又止起來,看着遲亦琛這幅優柔寡斷的态度,尤其是對方還頂着那副嘴臉,不知怎麽的,蘇遲暮竟然沒來由的有些氣結。
“我需要一個解釋,你們到底什麽意思?大晚上帶着人想耍流氓是麽?有事情麻煩明天再談,我今天已經很累了,請讓開。”
然而這男人卻在自己的面前垂下了頭,輕輕低語道,“對不起。”
“你對不起我什麽?”蘇遲暮愣了愣神,反問道,“你并不欠我什麽。”
“上次對他這麽做,是我太沖動了,我很抱歉。”
車内的氣氛又凝固了起來,兩人稍微僵持了一會兒,隻見蘇遲暮緩緩擡起手,向着遲亦琛那張清秀的面龐上揮去,然而距離面門隻有毫厘之隔時,那隻手懸停在了半空中,蘇遲暮終究還是沒打下去。
“爲什麽不打我?”遲亦琛擡起頭疑惑地看着蘇遲暮。
“因爲你對不起的正主不是我,雖然我很想給你一巴掌讓你清醒過來,可是我沒有資格。”蘇遲暮緩緩搖了搖頭,說道,“你還是不明白,别人需要的不是你這幅虛情假意的空套話和唯唯諾諾的态度,你欠誰的,請面對面去道歉,我不是他,沒有資格去接受。我累了,請放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