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母親這樣丢在外面很是不孝道啊,尤其是在面對爺爺的時候。
遲亦琛緊抿着唇,“不喜歡,就不要給希望。”
這是他一直做人的準則,兩人的母子情緣,早就在十幾年前,就被她親手砍斷,現在爲什麽又要重新提起呢。
可是蘇遲暮自然是不知道他心中的苦澀,隻不過是以爲他有什麽别扭,也沒有強求,剛踏進院子,便是一個古色古香的廊橋。
“太好看了”蘇遲暮眼中閃過一絲欣喜,她以爲老人都喜歡富麗堂皇,沒想到遲家的人都是這樣江南朦胧的煙雨之美。
不論是遲家還是遲老宅,都是這樣的。
“亦琛,你來了?”拐角處便傳來一個男人的嗓音,畢竟低壓,更多的還是蒼老。
隻見來人身高至少一米八,頭上的白發已經布滿,可是抛開此處不堪,明顯就是一個五十多歲的青壯年。
午時,身上隻穿着一個白大褂,蘇遲暮渾身一顫,眼睛都要看呆了。
這就是遲亦琛的爺爺?
“爺爺,這是我的女朋友,蘇遲暮。”他低頭看了自己懷裏的小女人一眼,眼中都是笑意,輕輕的将她往身前一帶。
其實遲老在入門的時候就看到了這個小姑娘,他如今年老,雖然不看新聞,但是這種消息,都是每日有人會告訴他的。
其中,也就包含了許韻将蘇遲暮綁架的事情。
“嗯,不錯,長得眉清目秀,很像你的奶媽。”
蘇遲暮聽得不清不楚,可是這對于遲老來說,是對女性最爲尊貴的稱呼。
他的老伴,煙雯。
兩人相處于亂世,相愛于亂世,厮守了幾十年,卻還是沒能逃得過病痛的折磨,而煙雯,是他這一輩子最爲看重的人。
本以爲沒了她,遲老也會跟着一病不起,可是顯然不是這個模樣。
遲亦琛聽到他這樣一說,臉色也好了不少,随後開口說道:“她也來了。”他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十幾年前的事情,放在睡得身上,都不會忘記。
更别說,遲老是當年那件事情的目睹者。
遲闵鍾取許韻,那個時候應該也是真心喜歡吧,否則也不會和許家鬧成那個模樣,兩人幸福了許多年,可是有一個緻命的事情。
那就是,許韻不孕!
在那個時代,在那個時候,遲家家大業大,若是沒有一個親生兒子,那偌大的遲家,需要誰來繼承?
許韻的精神,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一點一點的不正常。
直到她生下了遲亦琛,精神徹底的崩潰了。
她不承認遲亦琛是自己的生的,甚至一度認爲,他是遲闵鍾在外面女人的孩子,她以爲自己依舊是不孕。
所以找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給遲闵鍾下藥,最後如願懷孕,生下了,也就是葉淮生。
而朋友也在産子的時候死掉。
遲闵鍾心中悔恨,自己若是不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也就不會這樣。
可是那個時候的遲家,風雨飄搖。煙雯剛去世,遲老根本就不問世事,整整好幾年沒有出來過,所有的事情都壓在遲闵鍾的身上,他更是沒有多的時間去管自己的孩子。
所以十歲以前的遲亦琛,過的根本就不是人的生活。
他整日活在鞭打之中,被稱爲逆子。
冰冷的性子,也是在那個時候養起來的。
而一直守護在他身邊的,就是劉媽。是她自己将吃的用的藥品都放在他手中,所以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遲亦琛現在都還能記得這個女人在自己耳邊說的話。
“你這個逆子,我真想将你一刀一刀的将你的肉放在盤中。是你,是你将我的生活破壞,是你。”
遲亦琛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少,直到自己的渾身都快僵硬,才終于掉落在地。
“亦琛……你沒事吧,怎麽會這樣,你怎麽會這樣?”
許韻瘋了,從七八年的不孕開始,就開始瘋了。
她偶爾能夠記起,遲亦琛是自己所生,可是大部分,都是覺得她是外面的孩子,所以小時候的遲亦琛,期待過,可是到最後,所等到的都是失望。
一次又一次,最後也就沒有了。
是十歲那年,最爲嚴重。
遲闵鍾死了。
被仇家殺死,許韻再一次犯病,她要清理門戶,将遲亦琛挂在遲家大門,十歲的孩子,挂了整整兩日,劉媽将遲老請過來的時候,完全就是憑借着一口氣吊着。
再後來,就沒有了。
遲老看着許韻的眼光,更多的是不善。
“你也來了。”遲老嘴裏輕哼,這麽多年過去,他對于許韻隻會越發的惡心,以前天真活潑的許韻,也許早就消失了。
許韻聽到自己的父親這樣和她說話,還是當着遲亦琛的面,臉上閃過一絲難看,開口說道:“父親,女兒幾年沒有來看你,實在是有難言之隐。”
她眼中瞬間有淚光閃過,目睹着一切的蘇遲暮眉頭緊皺,是真的還是假的?
她覺得有一點看不透眼前的女人了。
誰知遲老端着一杯茶,就像是沒有聽到一般,“行了,沒事就回去吧,我這裏也用不到你。”他臉色冷漠的可怕,根本就不承認她是自己的兒媳婦。
要說遲闵鍾的死,與她也是脫不了幹系,這段時間,她的精神才好了回來,而遲闵鍾将遲家的大部分财産都交在她手上,以至于後來的遲亦琛,都要受她的控制。
許韻眼中閃過一絲難堪,緊握着杯子的手青筋暴露,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能夠沖動,可是這是怎麽能夠控制的?
蘇遲暮感受到了不正常,可是她縮了縮身子,不敢說話了,這老一輩的人的恩怨情仇,根本就是她不能夠理解的。
或許也就像她所謂的媽一樣,明明也是女的,可是卻還是看不起自己,就是因爲她是女人。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