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看清風起斯抱着的人,疾步走下來,不語凝視片刻,面色涼了一涼:
“怎麽回事?”他這才留意到風起斯額角的黑火焰,心中又是一動。
青衣尊者轉向一邊眼神閃爍的白衣尊者:“白老頭兒?”
白衣尊者色厲内荏地吼道:“問我幹什麽!我不知道!”
青衣尊者一邊又看見了童岩松:“你怎麽還沒死?”
風起斯看着青衣尊者問道:“你上得去大微宮?聽說那裏空無一人,是魔界靈氣最足的地方?”
青衣尊者本來是捏着兵符跑過來準備酣暢淋漓打上一架的,誰知一過來就看見楚問心魂歸弱水,憐惜之心倒把自己的氣焰憋回去一半,又見以白衣尊者素來的火爆脾氣在一旁,雙方竟然沒有掐個血肉模糊也實在是蹊跷,便按捺住一顆殺心,先探探情況再說。
聽風起斯這麽一問,青衣尊者冷笑道:“即便我今天上不去,大微宮寶座遲早也是我的!”
風起斯明顯地失望起來:
“就是說你也不知道了!打架可以,風某正有此意。等我将楚楚的身體找一個合适的地方存放着。若我赢了你,我看,楚楚留在大微宮很合适。”
風起斯看那幽明珠落入弱水河時,已想好這一點。他們幾人免不了有混戰,誰也不能保證楚問心的身體不會在對戰中受損,且身體距離幽明珠回來的地方越近越好。是以将她安放在這魔界之中,衆人都上不去的那一個大微宮,最爲穩妥。大微宮的主人,自然必須隻能是自己!
白衣尊者看着風起斯說話,越來越覺得他像自己的舊人,那人表面平淡如水讓他人誤以爲是老實人,心内狂妄放肆又讓自己防不勝防,卻又總是能讓别人覺得可靠。
此時風起斯說完,便抱着楚問心一個縱身直向上空飛去!
青衣尊者一驚,立刻撒開兵符,召喚出幾路殿軍說道:“追!”
白衣尊者和童岩松也毫不猶豫追了上去!
一直、一直往上,童岩松與衆殿軍抵達六品時不得不停了下來,仰頭目送他三人上了七品。
白衣尊者見風起斯躍上了七品,以爲風起斯要在此跟青衣一戰,不料風起斯将外袍脫下蓋住楚問心,将她妥善安置在一個角亭中。作出一個邀請的姿勢道:“我不想打擾她,我的女人,還請白衣尊者在這裏代爲看管,我與青衣尊者往六品比武台一戰!”
白衣才要說什麽,青衣尊者點頭稱是,又跟着囑咐道:“不錯!這姑娘也算是我的朋友,打架歸打架!白老頭兒,替我守好她。”
兩個身影瞬間去無蹤,留下 白衣尊者看着躺在那裏的楚問心,楞了一下氣哄哄地坐在亭腳台階上罵道:“什麽東西,竟敢一個兩個都來吩咐本尊!我看着很和善嗎?哼!”
複又看一遍楚問心的臉,歎了口氣:"你這女娃娃,到底知不知道這人的來曆?"
護法殿前這座比武台,正是風起斯當初摔下來的地方,現在被童岩松和衆人們圍得個水洩不通,因爲青衣尊者跟人比武太過稀罕,就算是紫衣尊者當年再與他針鋒相對,二人也從未在身手上一較高下。此前青雀台,風青二人竟然平手,已經讓所有人大爲吃驚,茶餘飯後時提到此時還默默搖頭感歎魔界這些年頹廢不濟,竟不知道外界區區修士,亦能對抗魔界四大尊者了。
如今青衣和風起斯二人再次對上,瞧這架勢,勢必要分出個高低勝負來, 于公于私,這一場非看不可!
青衣尊者進法陣前吩咐衆人,若他赢了,風起斯自有他來處置;若他輸了,誰也不許攔住此人,他自有道理。
衆人一聽面面相觑:青衣尊者在魔界的比武成績單上就從來沒有輸過,這樣交代難道是心中沒有底?
法陣一開,青衣尊者蛇劍先行,如仙女霞披又如青龍吸水,籠罩在風起斯頭頂!
風起斯早已拈了劍訣在手,四壁宏圖震回青衣尊者的劍氣,另外一招劍氣盡出,氣吞山河之勢照面将這回禮送了出去!
兩下裏感受對方劍意時,心中有數,都覺得對方與自己旗鼓相當,很是棘手!
青衣尊者橫劍當前看似輕松地說:“楚問心已死,你也沒有什麽紅塵牽挂!這一戰,我若赢了,便得你一成修爲,你既已谪仙還要輸給我,與其回去讓人看笑話,不如留在我身旁做個得力助力,我必不會虧待你!”
風起斯短短幾個字:“赢了再說!”便空手迎了上去!
青衣尊者已經領教過風起斯的玄宗劍,也曾心驚于他竟可以将劍氣化形,絲毫不感怠慢,方才那話不過是想亂他心神,不想他區區修士竟如此堅定敢妄想魔尊之位,能力性情與自己不相上下,心中此時不免又對他另眼相待一番。
再說風起斯聽他這一番話,才恍然大悟自己如何修爲精進如此之快,回想起來,一定是當日他奪取了别人的修爲。
他自己是六品,砸死的那個是六品,加上童岩松的一成,若沒有長進才是奇怪。
而眼前這位青衣尊者恐怕還不知道他這番經曆。
想到這裏風起斯做了一個決定。
既然無法像上次那般騙着青衣尊者助他施展伏魔大陣,自己又破不了他的龍鱗甲,唯有扮豬吃老虎!
此時青衣尊者出招奇快,二人一個劍氣化形,一個劍影爲風,二人的招數打起來相得益彰甚是精彩漂亮,更像是什麽情侶劍法,将圍觀衆人看得是瞠目乍舌,護法們仗着有結界裏面聽不見他們說話,紛紛陣外議論道:“聽殿軍說風起斯谪仙了,大言不慚要做魔尊,青衣尊者要教訓他!怎麽好像跳起舞來了似的!打得如此好看?”
另有人冷笑看着他們說道:“一丘之貉!誰敢說紫衣尊者不是因爲這個死在青衣手上的?”
旁邊一人嗤之以鼻:“吃不到葡萄便說葡萄酸!咱們魔界尊位,靠的就是拳頭!這風起斯若真的打赢青衣尊者又飲下魔血發下血誓,我看他不比誰差!至于魔尊之位,誰說了也不算,就看天意了!他若是真能把屁股放到寶座上去,你我不拜都不行!”
一個年紀大些的護法緊鎖眉頭疑惑道:“可我們上一次被召喚到大微宮時,見到的人也一定不是他啊!沒記錯的話當時我們正在追風起斯吧?”
有一人故作神秘說道:“你們不知道那個傳說嗎?臉上紅印的尊神,隻有一位,且能随意出入大微宮的……想想,有印象沒有?”
這麽一提醒,還真的有人一副醍醐灌頂的樣子搭腔:“對啊,今年妖神也會歸位,若那一個便是妖神,那麽這次來的這群入侵者,說不定,正是天意使然,要冥冥之中完成使命的!這麽說來,這個風起斯還真有可能……啊是不是?”
衆人聽了覺得有理,趕緊關注陣中情形,這一看,不免又懷疑自己方才是不是高估風起斯了。
這時隻見風起斯仰面貼地,頭上是青衣尊者橫劍萬勢,風起斯進退維谷、破綻百出,隻能倉促間抵擋青衣的攻勢,分明已失去了還手之力!
此時青衣尊者飛龍在天,劍招淩厲兇狠,見風起斯如此心不在焉,以爲是因爲楚問心之事使他亂了心神,本欲将他按在地上一劍剁了,吃了他所有修爲,但想到上一次青雀台之事,心有餘悸,風起斯這人計謀手段方面不遜色于他,拿不準主意之間,見風起斯稍稍有了回手之力,得以喘息的他正要站起身來徒以靈力抵擋起他的蛇劍!
青衣尊者一見,怕是自己失了機會,不等風起斯身形站穩,驅蛇劍攝取自己五成靈力化爲青龍具形,撲向風起斯,這個人的修爲,他志在必得!
“這是青龍神劍!快看,上一次看到,還是在他青雀台發迹的時候,當時就是這一招!在場所有的對手全都昏死過去!”場外的人興奮不已,隻等着看風起斯铩羽!
青衣尊者一招過去刹那也是屏息以待緊張非常:隻因這已是他的殺招之一,若這還不能殺了風起斯,自己一世英名一朝盡毀!
龍頭已呼嘯撲來,風起斯站着未動,隻一指割破大拇指,彈出些許鮮血在地!
衆人驚呼!
地上現出一個血色敕令法陣來!
風起斯什麽時候畫的?
青衣尊者心道不好!暮蒼峰極擅此道,定是他趁着貼地而行的時候的障眼之作!
“難道是要讓青龍神劍反撲?”心念電轉間,說時遲那時快,龍頭并未反撲,隻是衆目睽睽之下,青衣尊者還是受了重重一擊!
“發生了什麽!""
陣内陣外鴉雀無聲,所有呆了的人反應過來看時,才恍然大悟:
這敕令法陣的奧秘,是将兩邊對峙之人瞬間換了一個位置!
青衣尊者蹲倒在地,撐着蛇劍問道:“這是什麽?!”
“我暮蒼峰的,移山填海符!我剛才一念之間,将它改進了一下,花去我數年修爲畫了出來,換你一成修爲。”風起斯依舊站在原地未動。
“一丘一壑皆風流,無聲無色在高台。”風起斯念道:“楚楚,你又幫我一次。”
青衣尊者又驚又怒,急火攻心,又一口血被他生生咽下去:“再來!”
但他卻未能站起身來,他已動彈不得了!
比武台上一個蒼老的聲音适時響起:“獲勝者,風起斯!”
台下靜默得可怕,台上之人眼中無物,不怒自威,這氣勢,淩然平鋪十裏。
作者的話:雖然一天一更,但我是一個字字認真且有始有終的作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