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瞧見賈敏不加掩飾的冷厲神色,就是向來會讨好賣乖的賈琏,也不敢言語。
不過賈敏看賈珠的眼神很讓人心生惶恐。
賈珠是個敏感的少年,很快便察覺到了這點。他對于賈敏這個姑姑是尊敬且帶着歉意的,故而他并不敢有什麽不滿,隻是想到母親的身上,心中不由憂慮。
林海自然不會任由賈敏做得太過,畢竟這會兒在氣頭上,等事情過去以後,賈敏勢必會後悔的。
“咳咳,珠兒,琏兒,姑父叫你們過來,是想問你們一些事!”林海說道。
賈琏聽了忙道:“姑父有事盡管問,侄兒們不敢隐瞞。”
賈珠也慢一拍的道:“姑父直接問便是。”
林海揮揮手表示不用這麽鄭重,然後轉頭看賈敏臉上仍帶着冷漠,便也直接接過話頭,詢問道:“琏兒,你們知道闖入書房的那個侍女是什麽人嗎?”
賈琏一愣,和賈珠面面相觑,他遲疑道:“姑父,侄兒印象中這是第一次見到那個侍女,不知姑父的意思是?”
林海擺擺手,道:“姑父的書房是向來不允許人進去的,這點林家人都知道,這次那個侍女卻是如此大膽,姑父怕她的目的不隻是爲了琏兒你。”
說着林海讓人把與白吉接觸的那個賈珠的随從給帶了過來。
賈琏沒有什麽反應,但賈珠卻是睜大了雙眼,心中的忐忑溢于言表。
賈珠認識這個小厮,他名叫周達,是母親信任的周瑞的侄兒。
周達是最近才調到他身邊的人,也不是榮國府裏的家生子,所以賈珠聽到這個人讓姑父懷疑時,賈珠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辯解。
林海看得出,在此事中,賈琏才是那個一點都不知情的人。可是偏偏那個白靈對針對的是琏兒。
這就讓人難免懷疑了。
林海待要說些什麽的時候,賈珠卻突然出聲道:“姑父,這是小侄身邊的周達,不知他犯了什麽錯?”
賈敏一聽賈珠這個态度,不由氣怒上頭,直接訓斥道:“這就是你對待長輩的态度?”
賈珠卻是不卑不亢,道:“侄兒不敢,隻是還請姑母見諒,侄兒這些日子裏一直兩耳不聞窗外事,确實不知周達犯了什麽忌諱。
還請姑父姑母告知,小侄自會處理這個奴才。”
見賈珠的态度,林海反而欣賞起來,看向賈敏,咳咳了幾聲,清了清嗓子道:“敏兒,珠兒說的也有道理。”
其實林海隐約覺得,敏兒的态度有些過頭。
畢竟說起來白家也是從賈家出來的人,與賈府仍有聯絡也是正常的事。
其實林海懷疑,此事多半是賈家二房仍不死心,即使在外,也想着針對賈琏。
想一想也知道,賈琏在姑父家看中了一個丫鬟,這是把醜事都丢在外邊了。
這等都是内宅夫人的手段,多半也是敏兒嘴裏的二嫂,賈珠的母親。
而賈珠似乎也猜到了什麽,但他想來是在外不想讓母親的名聲受損。
當然賈珠這樣算是包庇親人,但儒家還講究親親相隐呢,宗族也有這樣的規矩。
要是賈珠忽然大義滅親,做些什麽,那才是世人眼中的異類。
就是林海自己,也隻是個凡人,理解賈珠的作爲。
但賈敏卻是正在怒氣頭上,見林海在這和稀泥,氣的不輕,索性直接轉身走了。把三人晾在了一邊。
賈琏是最爲尴尬的人,賈珠也面無表情,隻是帶着些許歉意,對林海告别道:“還請姑父原諒。
既然周達在姑父府上有些異動,侄兒這就回去調查清楚,必然給姑父一個交代,還請姑父放心。”
說罷,賈珠便告退離開了,賈琏瞧着這尴尬的場景,也一起離開了這裏。
隻留下林海一人,對林管家歎道:“賈珠将來怕是要吃苦頭啊!”
說白了賈珠這次是徹底得罪了敏兒。
雖說賈珠是敏兒貨真價實的侄兒,但問題是,比起賈琏,賈珠更迂腐些,不如賈琏圓滑。更重要的是,賈珠有王夫人這個母親。
不管從何種角度說,這次基本可以認定,白家人的動作多半就是王夫人指使的。
沒辦法,這種敗壞賈琏名聲的舉動,一看就是内宅手段,再結合如今榮國府的情況,王夫人是最大的嫌疑人。
如今林海隻慶幸榮國府有賈琏在,若是賈珠真的如同王夫人預料的那般,成爲下一代當家人。
而賈珠看起來又是個愚孝的,怕是根本不能阻止王夫人的舉動,這樣一來,隻會壯大王夫人的聲勢。
這樣一來,不說别的,怕是榮國府的衆多親友就要敬而遠之了。
王夫人這種在親戚家裏安插釘子的舉動,不暴露還好說,一暴露了,就是衆矢之的。這樣的人家沒人敢來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