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賈琏到達揚州的碼頭時,用充滿驚歎的目光看着這裏。心中被壓抑許久的玩樂之心蠢蠢欲動。
揚州繁華的景象讓初來此地的人都容易驚訝,順着京杭運河一路過來,每個停靠的碼頭都十分繁華,但如同揚州這般,還是比不上的。
賈琏到底心裏還有數,勉強把視線從那些繁華的場景挪開,順着碼頭看向岸邊。
大概是賈琏所乘坐的船帶着榮國府的标識,一走下碼頭,便有一路人走到賈琏面前。
來人爲首的是一個打扮頗爲樸素的老者,恭敬地對賈琏道:“公子可是榮國府琏二爺?”
賈琏随意的點了點頭,好奇的問道:“不知老丈是?”
這位老者忙道:“當不得公子這麽說,老奴是林府的管家,姓林,我家老爺特意吩咐老奴來此接琏二爺,原本老爺和夫人是想親自來接您的,隻是家中實在繁忙,老爺也公務纏身,還請琏二爺原諒則個。”
賈琏忙道:“林管家客氣了,賈琏不過是個小輩,哪敢勞煩姑父姑母。”
林管家對待第一次見面的賈琏,不管心裏如何想的,表面上做的十分周到,一路上噓寒問暖,見賈琏對路上風景挺感興趣,便不動聲色的給賈琏講了不少典故。
又不經意的提點賈琏幾句,告訴他林家的一些情況。
這讓賈琏感覺,榮國府還是輸了,隻說管家這個位置。從林管家的待人接物看,就可管中窺豹。
而榮國府的管家賴大,平日裏他礙于祖母的原因,還叫一聲賴爺爺,賴大竟然也這麽受了。
原先賈琏也不覺得怎麽樣,可是對比林管家一看,賈琏甚至覺得,不怪學院不少人都說他們勳貴沒有規矩。
林姑父家雖也是功勳之後,但是文人出身,比他們武将出身的平白多了一份底蘊,隻說這調教奴才的本事,榮國府就差遠了。
賈琏看着林管家在自己的首肯之下,讓小厮一一将帶來的行禮歸置好,覺得還挺省心的。
等被林管家帶到林府以後,因着林海還在忙于公務,賈琏就先拜見姑母賈敏。
見到賈敏以前,賈琏其實有些爲難。
按理來說,他是來恭賀林海喜得麟子的,可偏偏這個麟子是庶子,他又是賈敏娘家人。
專門過來賀喜,顯得榮國府有些唯利是圖,姑母賈敏怕是不會有什麽好臉色。
但賈琏也沒什麽辦法,自從得知林海有望調入京中,并任左都禦史一職時,榮國府便不可能放棄林海這個親戚,反而要更加親厚才行。
不過在見到賈敏以後,賈琏滿心都是震驚。
他當然知道女人生完孩子要坐月子好生休養,可問題是這個人是他的親姑母賈敏。
賈琏險些以爲林家搞了一個以庶代嫡的鬼把戲,可他到底沉穩了不少,并沒有傻到直接開口問。
隻是旁敲側擊的問了姑母賈敏一些問題。
賈敏其實瞧見賈琏前來,也是十分高興的,不然林管家剛才也不會如此客氣。
說起來,賈琏小時候雖然見過賈敏,但年幼時的記憶,早就記不清楚了。
而賈敏對賈琏的印象也仍是那個小小的還不會走路的嬰兒,故而姑侄之間一時略有些生疏。
在姑侄說了些問好的話以後,賈琏因心中帶着疑惑,問了不少問題,而賈敏也難免思及起閨閣中的時日,對家中母親十分思念。更是逮着賈琏詢問榮國府的事情。
“姑母,您有孕的事情爲何不早早送到京城,侄兒來時,父親和祖母還說,消息來得太過倉促,有好多東西都沒有準備,侄兒這次來時,帶的賀禮也有些簡薄,實在是失禮了!”
話語漸漸說多了,于是賈琏便試探着問道。
賈敏聞言一愣,不由有了疑心,但對賈琏這個小輩兒也不好多問,便道:“姑母這次有孕有些不好,便沒有送信,讓母親和大哥擔心,故而疏漏了。
至于賀禮,更不必見外,隻要琏兒你來,便讓姑母高興不已了!”
賈琏聽了道:“姑母此言差矣,這不是見外不見外的事,您是長輩,又遠在揚州多年,祖母時常提起您,生怕您在外邊受了委屈,故而恨不得把妥帖都給您帶來。
這次琏兒過來,因着祖母和父親催促,來的急了些,帶來的東西也并非全部,後頭還有下人帶着賀禮過來呢!”
賈琏這話說的面不改色,絲毫看不出說謊的意思,連賈敏都沒料到賈琏是在瞎說。
隻是愣了一愣,笑道:“其實也不必這般着急,琏兒你來的匆忙,怕是不知,你姑父要調入京中任職了!”
賈琏一聽,也裝作才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樣子,一臉欣喜道:“那要恭喜姑母了,若是祖母知道這個消息,怕也要高興不已,祖母和姑母母女分别多年,終于可以團聚了!”
賈敏聞言也有些傷感,不免垂淚,道:“也不知母親如今身子如何?”
賈琏見狀忙安慰道:“姑母放心,祖母除了平日裏記挂着姑母,身子骨倒是強壯,沒有什麽病症,姑母莫要擔心!”
與賈琏說了一陣子話,她便有些累了,而賈琏也有眼色的告辭退下。
等回了林家爲他準備的客房,在人前還繃得住的賈琏,表情瞬間變了。
他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差錯,但林姑父的兒子是姑母所生這件事應是沒有問題的。
畢竟林家就算是想騙外人,也不至于瞞着他們榮國府的人。
以庶代嫡這種事,就是勳貴裏不講規矩的人家都不會做,更遑論林家這種書香世家了。
如今賈琏最迫切的問題是,要迅速通知京城那邊。順帶補足他在姑母面前說的謊話,讓謊言成真。
不然,賈琏懷疑林家與榮國府的關系别說親近了,怕是會進一步破裂。
這種後果是賈琏無論如何都不能承擔的。也不願看見的。
不過賈琏擔心之餘又有了一絲慶幸,林家的下一代家主身上流着賈家的血脈,這比他在京城時,聽父親與堂伯商量的最壞的情況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