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在平兒的幫助下換了套衣裳,邊說道:“平兒,咱們來的路上怎麽沒瞧見那盆牡丹摔了?”
平兒狡黠的笑了笑,道:“姑娘記得沒錯,其實剛才奴婢在那守着的時候,擔心姑娘您被發現,所以奴婢就把那盆牡丹往路中間移了移,那小周氏不知道急趕着幹什麽,心不在焉的直接把牡丹撞到地上了。
隻是奴婢也沒料到,那花還有這樣的來曆,也算是意外之喜。”
王熙鳳聽了也十分高興,她是見不得别人好的,尤其這陣子她在王夫人跟前伏小做低的,與周瑞家的也不對付,見平兒正好坑了周瑞家的女兒一把,贊許的點了點頭。
而平兒呢,這麽說自然是知道王熙鳳的性子,故而也不意外。
但王熙鳳卻是想到了自己偷聽到的事情,不知該如何處理。
按照她以往明哲保身的想法來說,隻當不知道此事就好了,可王熙鳳卻有些不甘心。
可若是想做些什麽,她就要面臨一個選擇,就是以後在榮國府兩房之間選誰。
王熙鳳雖平日裏做事雷厲風行,可是遇到這樣很可能決定她未來道路的選擇時,不免也遲疑許多。
而平兒似是看出了王熙鳳的遊移不定,但作爲奴婢也不敢開口。
但她也有自己的私心,便道:“姑娘,以後您可得小心些才是,今日奴婢若是不這麽莽撞就好了,得罪了周瑞家的,以後就怕她在姑太太跟前說您的不好,您以後在姑太太跟前怕是要受氣!”
王熙鳳原本還在搖擺不定,一聽平兒這話,氣就上來了,道:“我還怕她一個奴才秧子不成?”
平兒就勸道:“姑娘這是鑽了牛角尖不是?周瑞家的都在姑太太身邊多少年了,姑太太即使生氣周瑞家的做錯了事,也不會因爲這點小事就對周瑞家的不再信任。
而且奴婢也不是說讓姑娘您讨好她那樣的人,隻是平日裏言行須得小心些了,您可别忘了,在這榮國府站穩腳跟,可還得姑太太幫忙呢!這榮國府終究是姑太太當家!”
這話一說出來,王熙鳳頓時在心裏下定了決心,她向來是不肯去居于人下的。
而且經過這段日子賈琏對她的熏陶,她大概也明白,等他們成親以後,大老爺八成是要讓自己掌管榮國府的,畢竟作爲大房,不可能坐視二房奪權。
原先大房的夫人張氏也就是賈琏的母親已經病逝,故而榮國府的管家權交給了姑姑王夫人,可自己進了門,自己就是榮國府的長房長媳,掌管榮國府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想到這王熙鳳心裏就不由火熱起來。
王熙鳳轉頭看向平兒,說道:“平兒,你跟着從小一起長大的,應該知道我的性子,姑母也是王家人,想來不會輕易放權,即使我是她的侄女,将來我嫁進榮府,不可能糊塗着,當着姑母的管家媳婦。”
平兒聽了,心中一喜,就道:“姑娘這麽想,奴婢自然聽的,不過姑娘也不要貿然得罪姑太太啊,畢竟姑太太也是老爺的妹妹,您到底不如鸾姑娘,有太太爲她打算,要是老爺偏向姑太太,您就吃了啞巴虧了!”
王熙鳳卻是個有決斷的,她搖頭說道:“這不是得不得罪的事,等以後我嫁過來,勢必要和姑母對上的。
還不如借着我這個姑母,在榮國府站穩腳跟才是正事!”
王熙鳳眼神裏冒着精光,她想到自己聽到的那個消息,心中覺得值得利用,畢竟聽起來,好像是自家姑母這般厲害,直接把賈琏姑母賈敏有孕的事情給攔了下來,導緻讓榮國府所有人都以爲賈敏多了個庶子,而非是親生子。
王熙鳳覺得,不說别人,隻說這榮國府的老祖宗若是知道了這事,怕是要對姑母不滿的。
要知道這可是賈敏的親子,老祖宗的親外孫,與原來預想的庶子可差太多了。
還有榮國府的大老爺賈赦,她依稀記得賈琏給她說過,林姑父怕是要入京升官了,得罪這樣一門親戚,可不是什麽好事。
而且還是賈琏親自去揚州,若是兩家交惡,賈琏這個當事人首當其沖,怕是會被埋怨。
更别說聽姑母的意思,是把賈琏帶去揚州的東西換了,王熙鳳不由想到世家大族裏那些整治庶子的手段,心裏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不怪她往壞了的地方想,她想到林家如今隻有一個嫡女在,林姑父夫婦兩人年齡不小了,若是這個兒子夭折,那将來難說還有沒有子嗣繼承家業。
而若是隻剩下一個女兒,作爲林家的外家,賈家怕是能得到一大筆家财啊。這樣的事情,就是王熙鳳也難免心動。
王熙鳳甚至懷疑此事有老祖宗默許的,畢竟老祖宗怕是以爲林家出生的孩子不是姑母肚子裏爬出來的。
不然不是她看不起姑母,以往送到林家的賀禮可都是要老祖宗親自過目的。
隻是王熙鳳到底也明白,賈琏與她将來是夫妻,若是賈琏這趟差事沒辦好,勢必要倒黴的,她将來又有什麽臉面?
王熙鳳想到賈琏這段日子對她的好,就難免心軟。
想到這,王熙鳳便讓平兒靠近,在她耳邊叮囑了幾句話。
平兒聽完了大驚,然後忙點頭道:“姑娘的吩咐我記住了,隻是奴婢該如何讓赦大老爺相信啊?”
王熙鳳聞言從袖中掏出了一塊玉佩,對平兒道:“這是賈琏臨走前送給我的,據說是他母親的遺物,想來赦大老爺也認識,你讓你兄弟拿着它去外面找赦大老爺,不要被人發現了。”
平兒忙點頭稱是,可王熙鳳又不放心,警告道:“平兒你可莫給我耍什麽小心思,你可别忘了,你們一家人的身契都在姑娘我這!”
平兒自然連忙表忠心,道:“姑娘這話未免傷人了些,姑娘放心。奴婢一家子都是将姑娘當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