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宣也開始思考,那個所謂的知縣家的庶女,同他究竟有什麽關系。
即使父母不提,明宣也知道自己的身世沒有問題,可這個與他年齡相仿,長相似乎也相似的女孩,又成爲了曾撫養過他的孫氏的幹孫女,她的身世覺得有不少貓膩。
而明宣自己,也不得不考慮,哪怕爲了以防萬一,最好自己還是先下手爲強比較好,不管那個女孩是否無辜,他都要做好準備。
想着這些,明宣腿腳一擡,轉身帶着人來到了自己在東宮的住所。
明宣當初雖被建元帝安排住在大明宮,可在東宮這邊,太子和太子妃也爲他留了住所。這個住所裏放着的都是明宣以前的收藏。
進了門,明宣從自己的書房裏,找出了一個有些破舊的箱子,看着有些年頭了。
然後帶着這個箱子,明宣重新來到了父母這邊。
一進來,明宣便覺得氣氛不對,心中忍不住歎氣,面上卻仍帶着興奮的模樣,抱起箱子給太子夫婦獻寶道:“父王母妃,你們想看一看我以前的成果嗎?”
說着,明宣把這箱子擺在兩人面前,打開一看,說道:“這都是兒子的秘密武器!”
太子妃興緻勃勃的拿起一個玉瓶,打開聞了聞,好奇道:“明宣,母妃怎麽還不知道,你有這麽多存貨,告訴母妃,是不是拿這些東西去哄小姑娘了!”
明宣聞言一愣,然後特别厚臉皮的說道:“母妃說笑了,小姑娘不用哄,他們都喜歡兒子!這都是兒子給母妃您準備的。”
明宣這話倒不是虛言,從他恢複身份起,那些自制的胭脂水粉自然是不能用了,本朝雖也有男子傅粉的慣例,但是出于先前的身世,明宣不願讓那些亂七八糟的言論落到自己頭上,故而也都收起了自年少時,對鼓搗這些胭脂水粉的興趣。
不過這些東西,都是明宣自個按照直覺弄出來的,大部分以前也都是孝敬給了母妃,眼下忽然提起裝扮這個話題,明宣也想起了自己昔日這些存貨。
一旁的太子見往日十分正經的太子妃,忽然變成這般不着調的樣子,心中也不知說什麽較好。
說實在的,太子一直覺得自己這個太子妃太過雙标了,她明面上對自己太過寵愛明宣有些不滿擔憂,但她自己卻表面裝作嚴母,私底下卻是不會拘着明宣,就像這會兒,明宣對太子妃言語裏的親近可不是假的。
明宣自個天性又敏感,太子可不信太子妃若真的像表面這樣對明宣嚴苛。
當然,太子的拗勁兒也上來了,他也不甘示弱的道:“明宣啊,不要擔心,有什麽喜歡的姑娘,盡管說!到時讓你母妃看着都給你收下來。”
這話才一出,就被太子妃狠狠瞪了一眼,道:“殿下這是什麽話,即使咱們是皇家,也萬沒有這般行事的,太沒規矩了些!”
太子聞言也是一愣,随即讪讪的道:“是我失言了。”
明宣聽着父母在這互相傷害,表情也沒有失望的意思,讓悄悄觀察的太子妃心中也松了口氣。太子妃還真擔心明宣喜歡十個八個的,那可不是好事。
畢竟明宣平日接觸到的,大多是大家閨秀,這些人裏邊,縱使是嫁給宗室勳貴,世家大族當嫡妻都使得。
而皇家雖然講不了門當戶對,但是爲了體現規矩,一般來說,即使是太子,除了正妃身世足夠顯貴以外,其他的側妃侍妾都要竭力避免出身太好的,一方面爲了保證嫡妻嫡子地位,另一方面,也是爲了朝中官員的臉面,畢竟若是出現官職高的官員家的女兒成了官職低家女兒的手下過活,這無疑是對官職高的官員的一種羞辱。
當然若是作爲皇帝,若真的看中了哪家的閨秀,誰也不能說什麽,皇帝九五之尊,想要任性做些什麽,也不怕有人有所不滿。比如如今的聖上,後宮裏除了甄貴妃,也不是沒有勳貴世家出身的妃子,隻是因爲聖上偏寵甄貴妃,倒是壓得其他身份尊貴的妃子們滿腹怨言。
這也是甄家與甄貴妃招緻了滿朝文武不滿的最主要原因,不管是出于利益,還是出于面子,一個聖上乳母家的女子,壓得那些世家閨秀一點也出不了頭,誰能願意呢?
而太子妃作爲母妃,她倒也不是希望明宣真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畢竟不說别的,身爲一個母親,對于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兒媳婦,還是兒子的想法重要些。
但太子妃也擔心,明宣若是此時在女色上恣意妄爲,到時在朝堂上名聲不好,影響了明宣的地位。所以才會這般小心謹慎。
明宣自然明白母妃的擔憂,他雖然連娶妻的想法都沒有,但也不妨礙安慰自家母妃,道:“母妃,兒子信您的眼光,您給兒子挑兒媳婦,兒子絕對喜歡!”
太子心裏有些酸酸的,但也不好說什麽,畢竟兒媳婦的事情,都是做婆婆的做主,他頂多給兒媳婦的家族上面說說話。
而且太子也知道自己先前說的有些過分了些,也就改口說道:“明宣說的是,還要勞煩太子妃娘娘多費心了,咱們明宣啊,将來也有自己的夫人了!”
難得的,太子也說上了俏皮話,但太子妃卻沒什麽感動之情,反而渾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說實在的,即使這些年不親近,但太子妃自诩還是非常了解太子的,太子的性情本來是十分嚴肅的,也就是對待明宣時顯得慈愛些,其他時候,各種性情表現其實都有他自己的原因和目的。
太子妃這會兒也不太明白爲何太子對她有種屢敗屢戰的态度,這種毫無由來的忽然親近,讓太子妃本能的心生防備。
明宣站在自家母妃跟前,敏銳的察覺出母妃的些許不對,便岔開了話題。
“母妃,這些東西,有些是外邊見不着的,是兒子讓伺候的丫鬟研究出來的,兒子想請母妃幫忙,在女子學院那邊提一提,到時候也麻煩母妃,給兒子開一個賣胭脂水粉的鋪子,給兒子貼補一下私房錢。”明宣指着箱子裏這些東西,又把這些東西的方子從箱子裏拿出來,對着太子妃說道。
太子妃接過方子,也沒仔細看,隻道:“明宣,你是不是缺錢了,這點賣脂粉的錢夠你用嗎,母妃的嫁妝裏,還有幾處鋪子,也算些進益。”
說着太子妃還忍不住瞪了太子一眼,覺得是不是太子苛待了自家兒子。
而太子覺得冤得慌,他看了一眼明宣,懷疑明宣這是給他上眼藥,不過到底沒有證據。
堂堂太子,因爲這憋屈找茬顯得太沒氣量,所以太子忍不住找兒子的茬,沒好氣的問明宣:“爲了這點脂粉錢,還要找你母妃幫忙,父王給你的産業不夠用嗎?”
明宣自然不會覺得錢不夠用,說實話,不說别的,當初他嫡親祖母去世的時候,其中有不少嫁妝和産業,都直接留給了明宣,而太子和太子妃平日裏也生怕委屈了明宣,除了每月的月例銀子,也撥給了明宣不少産業。
說句不好聽的,明宣都懷疑自己手裏的錢,怕是比自己父王都多,沒辦法,誰讓自家父王花錢的地方多呢,又不願貪污受賄,明宣都懷疑,自己父王是不是已經入不敷出了!
其實明宣忽然弄出這麽一攤子,隻是感歎時人對胭脂水粉的研究思路太少,一方面用來給自家母妃消磨一些時間,賺些脂粉錢,另一方面,想的卻是想辦法把自己當初研究的化妝的法子傳出去,攪亂一下衆人視線。
要知道,想要找與他這張臉比較相像的人,還是很容易的,幾乎所有宗室女都在就讀的女子學院裏,宗室女們,都是皇家同族姐妹,就明宣自己見過的,就有不少和自己眉眼相似的。隻是平日裏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好比自己這張臉是濃妝豔抹,而宗室堂姐妹們,都顯得寡淡清秀,當初明宣還是扮作女兒身時,竟也混上了一個宗室裏第一小美人的名聲,咳咳,不過這是私事就不必言說了。
所以明宣想着的是,但凡姐妹堂姐妹們,比較愛美,都該有些進取心,肯定對他那些更爲方便的,堪稱換頭術的化妝技巧趨之若鹜。
而且更重要的是,明宣一直記得玉真道人在時,就曾言自己的長相肖似太祖,這個風聲若是放出去,怕是宗室男兒都要傅粉裝扮了吧!畢竟太祖是何許人也,身爲他的後代,和太祖有幾分相似,那是無上的榮耀。
尋常人家肖祖這句稱贊都夠那個子弟受長輩看重了,更何況皇家,老祖宗還是已經成仙的。以後對他們的前途絕對大有好處。
心裏想着這些的明宣,把這些想法都一字不漏的告訴了自家父王母妃。
而太子夫婦聽了也是目瞪口呆,但太子最後還是威嚴的告誡明宣,“這些都是小道,不要太過沉溺,你是當朝太孫,該學的是堂皇大道,這才是根本!”
話雖這麽說,太子敲打明宣隻是擔心明宣将來會誤入歧途,而明宣的一貫表現,倒也讓太子比較放心的。
明宣也保證道:“父王放心,這些兒子都有分寸,兒子心裏有數!”
見太子妃并未反對,明宣又讓伺候自己很久的白術,到母妃跟前幫忙,拿着明宣以前研究出來的化妝方法,一一展現給太子妃的人,畢竟這事要是讓他們自己研究,也不知要研究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