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此,太子特意下令,王府上下不許再做這些點心,連太子也不再吃這些點心。
也是自那以後,太子忽然想起,自己實在太過疏忽,之後太子便把明宣帶在身邊親自教養,不管什麽事都不肯假手于人。
但從那起,明宣似是被刺激了一般,還對他說,誰說女子不如男,他要證明即使是女兒身,也不是孫氏口中那樣,隻能相夫教子的。
當時太子下意識的反對,但看見明宣受傷的眼神,立馬止住了,安慰明宣一定比任何人都強。
好不容易安撫住明宣,太子和太子妃說起這事的時候,太子妃幽幽地道:“王爺,您是不是忘了,咱們明宣本就是男兒身,隻是扮作女孩罷了,孫氏不知道也就罷了,您怎麽也這麽想?”
太子那時才頓時反應過來,之前忘了什麽事。
之後太子就開始支持明宣那套誰說女子不如男的說法,畢竟有批命在,他不能告訴明宣身份,隻能用這種方法教導明宣,省的讓明宣真的變成一個女兒家。畢竟明宣是他唯一的兒子。
此事過去了多年,誰知道孫氏曾做過的點心又出現了呢,還直接送到了明宣面前,這足以說明孫氏的事情還沒完呢!
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太子妃已經開始了行動,把涉及到此事的人全都一一調查。
這事其實也好調查,因爲經手這些點心的人就那麽幾個人,很快太子妃便調查清楚了。
這事其實和廚房的人無關,他們把太子妃吩咐要做的點心做好以後,就交給了太子妃派來的太監。而這個太監,卻在中途偷偷換了點心。
太監這個群體,在皇宮中比較特殊,也不屬于太子妃的管轄範圍,所以太子妃對太監的信任其實很有限。但問題是出宮給明宣送點心,這種事情最好還是太監做,宮女不得無故出宮的。
太子妃自己不想招惹是非,出這個風頭,所以行事一直很規矩。不過今日的事情讓太子妃心中有些後悔,不用自己的心腹宮女,反而讓太監做這些。
而且太子妃也沒想到,這個從王府裏帶來的太監,竟然和孫氏還有聯系。
據這個叫梁三的太監的交代的事情,孫氏還在王府時,竟差點和梁三結成了對食,隻是後來孫氏被趕出王府,這事情才不了了之。
隻是孫氏離開王府以後,梁三還記着舊情,送了孫氏不少盤纏。隻是多年以後的今天,孫氏竟然又找上門來。
而孫氏之所以找上門,據說就是因爲她的老家發了大水,無奈之下來京城投奔的。至于爲何這般拐彎抹角,據梁三所說,是孫氏覺得當初把小主子當做女孩養育,雖然不知情,但是冒犯了主子,就想着先取得太孫原諒,勾起舊日的情分來,才敢面見太子太孫。
當然梁三也交代了孫氏如今在那,太子也吩咐姜琦過去把人帶來。
聽到這話,太子沒說什麽,但太子妃聽了卻冷哼道:“她倒是摘得幹幹淨淨,當年沒給她計較,她難道還以爲是功臣不成,不說别的,明宣自打那以後,就性子大變,若非您和妾身費這麽多心思,如今明宣會變成什麽樣還不一定呢!”
太子一聽,也覺得太子妃說的有理,别看如今講究三綱五常,對待子嗣都是嚴父教導,不用講究什麽辦法教導孩子。但在教導子嗣上面,也有忌諱和特殊的辦法的。
尤其是那些傳承多年的世家大族,即使沒有明說教養家族後嗣該如何如何去做,但他們世代相傳的做法隐隐有自己的道理,不然同樣年紀的少年,除了家世智商方面的差距,怎麽會有人上進,又有人是纨绔呢?
太子直覺若是任由孫氏動作,明宣不是變成一個唯唯諾諾的軟柿子,就是被孫氏給逼瘋。
太子隻要代入到自己身上就覺得不寒而栗,對兒子更是心疼不已。
說白了太子不像是建元帝一樣,建元帝因着幼時母後對他看顧不多,最爲親近的都是幾位乳母,但太子确實被繼後精心教養過的,對幾個乳母也隻是多了些情分,不像是建元帝一般,恨不得把乳母當做親母教養。
要叫太子自己說,也覺得父皇對幾個乳母的恩典太過了些,父皇的母族如今早已沉寂,乳母的家人卻能出一個貴妃和兩個王爺,真是顯得太過了些。
而太子本人在經過教養明宣的經驗後,也察覺到以往孫氏的作爲有多不妥,要不然,還算重情義的太子會對孫氏不聞不問這麽多年?
對于孫氏,一時之間太子也不知該如何處置了。
正在沉浸在這些想法時,太子的侍衛總管姜琦,回來複命,對太子言道:“屬下無能,沒能找到孫氏,據客棧的人說,孫氏今早一早就離開了,無人知道他的去處!”
這話一出,太子聽了十分驚訝,問道:“沒找到?怎麽可能,孫氏一個婦人能跑哪去?”
姜琦聽了隻能請罪,道:“還請殿下降罪!”
太子妃聽了插嘴道:“殿下莫要着急怪罪姜總管,要說姜總管的能力殿下是知道的,可既然姜總管都說找不到,可見八成是孫氏的問題了,孫氏畢竟背景不差,想要不被抓住總能想到辦法。而且,這不也證明了,孫氏身上有很大的問題嗎?”
太子沉吟了一下,吩咐道:“姜琦,這次暫且不治你的罪,你繼續查此事,看看孫氏究竟去了哪!”
姜琦忙道:“屬下遵命!”
等姜琦離開以後,太子想了想,對太子妃說道:“孫氏若是找到了,倒是不能太過苛待她,在外人看來,她畢竟是我的乳母,不過到時候還是直接送她回去吧,賞她一些銀子就算了!”
太子妃雖心中不願,但也知道孫氏若是處理不好,太子和她兒子的名聲都要受影響,隻能不甘不願的答應了。
隻是接下來的事情,讓太子和太子妃對孫氏憤怒不已。
姜琦跟了太子多年,對孫氏也算認識,也知道了當年的事情,故而對孫氏沒什麽好感,隻希望把孫氏早早抓住。
但奈何這孫氏不知道爲何如此神通廣大,竟是讓他絲毫摸不着蹤迹。查到這姜琦就懷疑這孫氏或者是孫氏背後的人故意如此。
想到這姜琦就有些擔心從小看着長大的太孫,姜琦對太孫了解不多,也是這次孫氏的事情才從太子的态度中窺見一二,姜琦直覺孫氏對太孫的影響很大。
故而姜琦也注意着太孫這邊,他懷疑孫氏一計不成,會再對太孫這裏下手。
果不其然,在幾日後,姜琦聽到了求知學院這邊的侍衛的帶信兒,孫氏出現在了求知學院。
等姜琦趕到學院時,發現學院情況不太妙。學院大門口,一個打扮十分落魄的婆子跪在學院的門口,周圍很多人圍觀着,而學院的人個個都不知所措。
姜琦見了忙上前指揮幾個不知所措的侍衛,道:“什麽人都能在這鬧事嗎?還不快趕出去?”
姜琦認出了那個婆子是孫氏,自然懷疑這孫氏故意如此,而且今日還是學院的休沐日,人來人往的,更是熱鬧。
那幾個侍衛卻沒有聽命,其中一個期期艾艾的說道:“統領,您不知道,那婆子剛才說是太子殿下的乳母,過來找太孫求助來了。我等也不敢貿然動手啊!”
姜琦聽了這話,狠狠地瞪了幾個侍衛一眼,然後說道:“就算如此,難道你們就任由她在那跪着,這樣豈不是敗壞太子與太孫的名聲?”
說完姜琦便走上前,幾個侍衛自知做錯了,連忙跟着過去。
姜琦到了跟前,直接先下手爲強,指着孫氏斥責道:“孫氏,當年你犯下大錯,殿下看在以往的情分上,隻是放你歸家,還送你安置銀子,如今你在這鬧事,是想做什麽?敗壞殿下的名聲嗎?”
孫氏一開始似是不認識姜琦,然後仔細瞧了瞧,哭訴道:“原來是姜大人,您這麽說太冤枉我了,我非是要敗壞殿下名聲,隻是婆子我家裏實在過不下去了,老家發了水災以後,隻能逃出來,好不容易逃到了京城,走投無路之下,隻能來求小主子,給婆子一口飯吃。”
孫氏說的悲切,旁邊的人見了都心生憐憫,可姜琦面上卻仍是一副鐵石心腸的樣子,冷哼道:“你倒是能耐,走投無路,衣食無着?若真是如此,本官找你找了好幾天,怎麽都找不着你?你倒是神通廣大?”
因着點心的事情涉及到宮闱之事,姜琦沒有說出來,但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姜琦也不想讓這個孫氏損害太子和太孫的名聲。
而孫氏卻好似聽不懂一般,隻滿臉感動地問道:“姜大人,原來您在找我,是殿下還記着我這老奴嗎?老奴竟是不知,真是該死!”
說完這話,旁觀的大多數人都隻覺得孫氏是個實打實的忠仆,而隻有少數人注意到,訓練過他們的姜琦姜總管,臉色更加陰寒,心中懷疑其中有什麽貓膩。
姜琦不耐煩讓孫氏在大庭廣衆之下惺惺作态,又見學院中無人出來,猜測是太孫怕是沒在學院,便決定要快刀斬亂麻。
姜琦沒有和孫氏說話,隻是看着周圍圍觀的學子們,大聲呵斥道:“看什麽看,該出的出,該進的進,閑着沒事幹就繞着學院跑十圈!”
這話一出,衆人頓時如同驚鳥,飛快逃走,生怕留下被曾訓練過他們的嚴厲師傅給逮住,加以懲罰。
很快這裏就門庭冷落,隻餘下幾個侍衛和姜琦孫氏。
孫氏趴在地上,看着姜琦的威風凜凜,心中卻如同被毒蛇噬咬一般,疼痛難耐,但面上仍一派凄苦老婆子的樣子。
孫氏想着那個人告訴她的話,心中更是堅定了要抓住眼前的一切。
而姜琦卻沒心情和孫氏磨牙,也知道孫氏狡詐,直接讓幾個侍衛綁住孫氏,帶到了一輛馬車内。
孫氏掙紮着要出聲,姜琦直接拿東西堵住了孫氏的嘴,然後眼不見心不煩的從馬車裏下來,對馬夫說道:“跟着本官,去東宮。”
等再見到太子時,姜琦發現太孫與太子妃同樣也在東宮的花園說話,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打擾。
明宣眼尖看見了姜琦,便揮手讓姜琦進來。姜琦無奈,隻能上前請安。
太子見了姜琦,心中便有了數,問道:“找到孫氏了?”
姜琦遲疑的點了點頭,又道:“啓禀殿下,孫氏她不知怎麽回事,竟是找到了學院門口,不少人都看見了。”
一聽這話,太子妃頓時嚴肅了不少,問道:“孫氏在求知學院門口做了什麽,你一一道來!”作爲女人的直覺,太子妃不認爲孫氏隻是無緣無故去找明宣,更别說先前孫氏便很可疑。
姜琦聞言看向太子太孫,太子見姜琦似是表情不對,心中一沉,隻揮手示意,道:“孫氏都做了什麽,不許隐瞞。”
姜琦聽了隻能把先前孫氏在學院門口的對話一一說了出來,甚至連他沒去之前,孫氏說過的話,也讓當場看見的屬下給幾位主子說明。
等姜琦說完,園子裏頓時靜悄悄的,氣氛十分凝重。
出乎姜琦意料,最該惱怒的太孫,卻是一片雲淡風輕,說道:“父王母妃不必擔心,這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不管孫氏這般作态是何原因,咱們不如見招拆招得了。孫氏肯定是有問題的,還不如從孫氏身上,找到她背後的人是誰。
這般喜歡算計咱們的,肯定不是什麽小人物。”
這話一出,首先反對的就是太子妃,太子妃皺着眉說道:“這孫氏當年就擅長惺惺作态,把我和你父王瞞了過去,如何能留她,還不如直接處置了,省的出什麽意外。”
明宣聽了勸道:“母妃不用擔心,如今孫氏已經暴露其真面目,隻要小心防備就是了,畢竟明刀易躲暗箭難防。而且若是母妃擔心,不如将孫氏監視着,兒子也有學業要處理,孫氏想接觸兒子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