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徐側妃自個心裏其實也不舒服,她好歹是太子側妃,結果在女兒的事情上,隻能由太子妃做主,連面子情都不做,直接通知她最後的結果,真的狠狠地打了她的臉,隻是她也沒有底氣。
當初那件事讓她在東宮的地位大大下降,她用了家裏送來的據說很有效的生子藥方,隻是抱着萬一的可能,可誰知沒過多久,她便感覺身子有些不對。
她懷疑自己是有了身孕,又不想洩露消息被太子妃知道,便想辦法通知了娘家人,讓娘家送來的一個女醫診了脈,結果很讓人欣喜,她已經有了一個月身孕。
徐側妃聞言驚喜若狂,好不容易忍到了有孕三個月後,才公布出來,她那陣子在東宮真的是風光無限,隻可惜隻是鏡花水月一場。
當時徐側妃甚至還試圖對付太子唯一的嫡子,隻是棋差一招,還被太子警告了。這也就罷了,好歹她還有肚子裏的孩子,不會真正被厭棄,能有翻身的餘地。
隻是徐側妃沒有想到,事情不隻如此,在她被太子禁足,躲在院子裏生怕太子妃害她的時候的時候,她的孩子沒了。
徐側妃在一開始根本不相信,可是太醫院的太醫說她的脈象确實顯示着沒有懷孕,甚至連流産的脈象都不像,更像是從未懷過孕一般。
徐側妃那是幾乎已經被氣瘋了,她鬧騰着說太子妃故意害她,不顧太子的不滿,可最後太子一調查,結果證明是她娘家送來的生子藥方有問題。
其中一個藥方竟是可以導緻假孕的,這徐側妃正是喝了這個藥方,可以讓身體短暫的出現滑脈的脈象。等超過了三個月,便恢複正常。
而徐側妃自個也啞口無言,這是她娘家人的問題,而且關于所謂的生子藥方,因爲廢太子妃的緣故,宮中是禁止用什麽生子藥方的,在面對太子的暴怒時,徐側妃根本不敢說些什麽,隻能再次被太子禁足,連娘家父親也被革職。
如今徐側妃在東宮一點底氣也沒有,隻恨不得縮起尾巴不吭聲,所以即使女兒在這不滿,她也隻會勸女兒莫要得罪太子妃。免得以後受罪。
這東宮的四姑娘徒娉婷卻是嬌蠻慣了,她委屈地對徐側妃哭訴道:“母妃,女兒不想和那些泥腿子出身的一起讀書,女兒好歹是堂堂太子之女,将來的公主,和那些大臣之女一起讀書,也太沒面子了吧!”
徒娉婷還小的時候,在七王府裏,除了還未恢複身份的明宣明面上是嫡女外,就屬她這個側妃所出的女兒身份最高。
而當時還是七王妃的太子妃,當然知道自己的是兒子,對其他庶女倒也沒有打壓的意思,也因爲明宣小時候體弱多病的身體一直沒有精力和後宅其他人糾纏。
所以這就造成了徐側妃母女在七王府裏特别的地位,等明宣恢複了嫡子身份,七王成了太子,四姑娘徒娉婷更是自認自己是獨一份的榮寵,将來勢必會成爲最爲尊貴的公主。
而徐側妃也是縱容慣了女兒,對女兒的心思雖覺得有些不妥,但也沒有糾正的意思。
尤其是本朝的公主郡主,地位雖不比漢朝時的館陶公主平陽公主這麽嚣張跋扈,但也比前宋的公主地位高不少。本朝的公主郡主出嫁以後,并未有外戚不得做官的規定,反倒是嫁入權貴之家,依舊保持着公主郡主的尊榮。
好比太子妃的母親浔陽郡主,是宗室女出身,嫁給襄陽侯之後,她宗室女的身份也讓皇家覺得親近,當初太子妃得以嫁給太子,不得不說這一層關系也是關鍵之一。
故而徒娉婷如今雖然還未嫁人,但是想法倒是有很多,十分驕傲。
不過這次徐側妃沒有再嬌慣徒娉婷的意思,畢竟她先前懷着孕時,驕狂之下,讓娘家人算計了太孫一把,這時候若是再跟太子妃對着幹,她可不信太子妃還會手下留情。
但徐側妃也不想女兒被打擊,便勸道:“我的好女兒,你聽母妃給你說,太子妃辦的女子學院聽說是聖上同意辦的,有這一層關系,朝中基本上大多數大臣們都給他們的女兒報了名,這凡是數得上号的大家閨秀都在裏邊。
女兒你雖是太子之女,但将來勢必要嫁人的,說不得這些閨秀們裏邊會有你将來要嫁的人家,你倒不必像尋常人家一般讨好他們,但是也能了解一些那些大戶人家家裏的情況,畢竟母妃不争氣,得罪了太子妃,将來若是太子妃做主,随意把你許了人,那母妃可就要哭死了。
若是你先了解一些情況,母妃早早地找你父王提個醒,也好過将來受制于人啊!”
聽到這話徒娉婷也住了嘴,表情也若有所思,隻是她還是忍不住抱怨道:“舅舅他們未免太不靠譜了,一個生子藥方也能弄錯,就算是假孕的方子,若是一開始就知道,那也不必陷入這般尴尬境地啊!還得罪了嫡母妃和太孫,女兒如今何必擔心嫡母妃使壞呢?”
徐側妃表情也有些尴尬,在被女兒這般指責的情況下,不過她确實對這個女兒愛若珍寶,隻歎氣說道:“是母妃大意了,以後隻要女兒你過得好,母妃就放心了!”
徐側妃這會兒也不想着再生下一個兒子了,畢竟她也在太子身邊這麽多年,知道自己已經惡了太子,尤其當初她用那所謂的生子藥方時,手段并不怎麽幹淨,若非有女兒在,怕是太子根本饒不了她。
所以她這會兒已經徹底歇了心思,隻希望太子看在娉婷也是他女兒的份上,對自己和女兒不至于如此狠心,随意把娉婷嫁了出去,畢竟女子本就不易,皇家的女子也好不了哪去。
徒娉婷到底年齡還小,不知道自家母妃的處境,聽母妃這麽說,也高興地道:“那女兒就先去準備去學院的東西啦!正好也瞧一瞧,祖父給太孫準備的園子有多好!”
說後半截話的時候,徒娉婷語氣裏帶着酸澀與羨慕,但也不敢嫉妒什麽,她到底沒到不知天高地厚的時候,隻是說幾句酸話罷了。
......
東宮正殿
太子聽着底下的小太監報告徐側妃母子的談話時,臉色淡淡的,讓人瞧不出深淺來,但戴權卻是看得出自家主子心情并不好。
其實戴權也覺得這徐側妃母子卻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要知道,誰不知道這些女子學院裏很可能出來一個未來的太孫妃,也是未來的皇後。東宮的四郡主這麽大大咧咧的說那些大臣之女是泥腿子出身,不就死死地得罪了未來的太孫妃了嗎?
尤其是徐側妃還有前科的情況下,太子怕是對徐側妃母女倆真不耐煩了。
徒顯謙知道底下人在猜度什麽,但他心裏卻不是想着他們擔心的事情,而是徐側妃先前懷孕那件事。
其實徒顯謙對徐側妃這一胎的孩子雖有些警惕,擔心這個孩子會威脅到明宣,且把東宮的局勢打亂,但徒顯謙也不至于要大義滅親。
隻是連徒顯謙都沒想到,徐側妃這一胎有很大的問題,其實徐側妃自個不知道,她身邊有不少牛鬼蛇神。
倒也不隻是太子妃的功勞,太子妃與徐側妃的妻妾之争是有,也在徐側妃身邊安了人,但也隻是傳一些消息,再多的就沒有了。
不過太子妃也沒管徐側妃的事情就是了,當初明宣身子骨弱,又是扮作女兒身,徐側妃上蹿下跳的,動作不小,故而在那以後太子妃一直對徐側妃真心看不慣,但好歹太子妃是顧全大局的性子,沒有用那些後宅手段對付徐側妃。
但從那以後,太子妃對徐側妃也故作讓步,讓徐側妃頂着側妃的名頭和府中其他的庶妃們鬥,自己坐山觀虎鬥。
但奈何徐側妃自以爲手段高明,連自己身邊被其他人鑽了空子都不知道,太子妃在大事上還是拎得清的,在一開始徐側妃讓她娘家人生子藥方的時候,就盯上了徐側妃。
太子妃發現徐側妃娘家送上的藥竟然與當初廢太子妃用過的生子藥方如出一轍,吓了一跳,連忙讓安插在徐側妃身邊的人把那藥給換了,換做了如今這個可以讓人假孕的方子,用來引人上鈎。
當然這是太子妃的說辭,太子妃心裏未嘗沒有用此事教訓徐側妃的意思。
直到後來,徐側妃竟然讓人陷害明宣,太子妃才忍不住了,一方面這時候太子妃已經抓到了對徐側妃下手的幕後黑手的把柄,另一方面,徐側妃的肚子也瞞不住了,太子妃便把此事告知了太子。
太子知道這事以後,倒也說不出太子妃的不是來,但徐側妃好歹跟了他這麽多年,也并不精明,故而太子也沒有重罰徐側妃的意思,隻是把那些幕後黑手給查了個遍,然後把徐側妃的生父徐翰林給革職處理了。
太子也知道太子妃心裏不滿,但也更明白太子妃顧念大局的性子,太子不想讓廢太子妃用過的藥方再次出現在東宮裏頭的事情傳出去,畢竟廢太子妃當初生下了一個怪胎的事情足以讓衆人驚疑。再出現這樣的情況,太子也擔心影響到東宮的地位。
此事以後,太子也給了太子妃不少補償,不過也隻是聊勝于無。至于在女子學院這件事上,太子之所以大開方便之門,也是底氣不足,也想借着此事讓太子妃消消氣,故而,兒子的清華園算什麽,直接給了。這才勉強換回了太子妃的好臉色。
而東宮幾個庶女在女子學院讀書的事情,他雖覺得頗有些不成體統,但也沒反對的意思,隻是他沒想到自己的女兒那裏竟然出了幺蛾子。
太子向來知道四女兒最爲嚣張跋扈,他也最爲不喜四女兒的性子,但奈何性子歪了,不好改回來,此時太子反倒有些擔心四女兒到了女子學院,得罪了大家閨秀們。什麽叫泥腿子?
這朝廷裏邊,包括皇家老祖宗,大多數人裏,誰家祖宗往上數幾代不是泥腿子,這是罵誰呢?光這句話就足以得罪大多數人。雖他也不懼這些,但是平白的讓東宮接受非議,總覺得也麻煩。
太子想到這,終于想起了原先忘到腦後的一件事,提筆寫下了一道折子,然後拿着寫好的折子起身吩咐道:“去太子妃的寝宮。”
太子到了太子妃這裏時,見太子妃忙着,倒也沒有先開口,太子妃行了禮起身以後,倒也有默契的很快把宮務處理完了,才和太子說話。
太子也沒和太子妃繞彎子,拿起了自己帶來的折子說道:“我想着,大郡主年齡也到了,該給她請封郡主之位了,便給太子妃你說一聲。”
太子妃愣了愣,她到不覺得這是太子在打自己的臉,畢竟都這麽多年的默契了,而且還有明宣作爲紐帶,她很快恍然大悟,問道:“可是四郡主那裏又有什麽動靜了?”
見太子妃這般毫不客氣的揭開真相,不由苦笑道:“太子妃明眼,以往她性子不好也就算了,如今要到學院裏讀書,得罪人太多也不是好事,不如讓老大壓壓她,讓她知道些分寸。”
太子妃對于太子的想法不可置否,也沒評價什麽,隻是說道:“大郡主的母親雖地位不高,但大郡主好歹是太子長女,确實該有些長處。一個郡主本就是該得的,太子不如給大郡主起一個正式的名字,先前也給殿下說過了,殿下不知還記得?”
太子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的樣子,顯示他顯然忘了這些,不過太子也覺得情有可原,畢竟女兒嗎,還是庶女,他這整日忙碌的,平日裏也見不到他們,自然想不起來這些。
太子想了想,便道:“大郡主便叫明苑吧!”
太子妃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其他人呢?”
太子擺了擺手,他原本的目的隻是讓四女兒知道些分寸,這會兒又如何會擡舉呢,隻道:“大郡主年紀本就到了,也該相看的時候,其他人暫且擱置算了,等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