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建元帝并不太關心,後者的話,隻能證明這沈威的動作太大了,要不然他根本沒讓沈威做過什麽,又怎能讓七王發現端倪呢?隻能證明沈威真的有問題,還被兒子給發現了。也不知這沈威究竟又投靠了誰?想到這建元帝心思沉沉。
過了沒多久,建元帝忽然回過味來,沈威報告的關于自家兒子在玉真觀的動靜裏,似乎對玉真觀的态度有些耐人尋味啊!
玉真觀竟然窩藏兩逃犯啊!還輕易地被承恩公那個不學無術的王澍發覺了,那爲何自家叔父玉真道人視而不見呢?想到這帝王的疑心病發作起來,若非顧念着玉真道人的能力與名氣,此刻建元帝恨不得把玉真觀裏裏外外的搜查一邊,要知道他也經常私下微服去玉真觀的。
越想建元帝越發坐不住,命人召來刑部尚書,順天府尹與大理寺卿,刑部尚書,順天府尹,與大理寺卿三人乃是建元帝的心腹,平日裏就是對太子也不見得多親近,所以建元帝也較爲信任三人。
待二人前來時,建元帝吩咐三人嚴查此次玉真觀窩藏逃犯一事,這三人接了命令卻面面相觑,玉真觀是何等地方,玉真道人可是宗室嫡系出身,這事情傳出去,宗室會不會鬧騰啊!
三人考慮到的建元帝也想到了,遂吩咐道:“此事朕會命勇親王在旁監察,爾等不可懈怠!”
這話一出,衆人也安了心,勇親王是與玉真道人同輩的人呢,又是宗人令,有勇親王壓陣他們也不怕了。
玉真觀
此時玉真道人正好奇的問明宣,“你難道不會懷疑貧道嗎?”
正想着該如何安置自己那些幸存下來的種子的明宣,這才回過神來,驚訝道:“爲何您會這麽說?”
玉真道人笑了笑答,“不管你嘴上怎麽說貧道是騙子,可總不會真的以爲貧道真的什麽都不懂吧?”
明宣聞言表情頓時嚴肅起來,問道:“那又如何?明宣聽過皇祖父說起過您,他把您說的幾乎是無所不能,可人力有窮盡,您還未曾成仙呢?難道還能奢望您盡知天下事不成?那樣的話,您難道還會留在凡間不成!”
玉真道人仔細地看着明宣認真的眼神,不由哈哈大笑,道:“世人皆求仙問佛,連你祖父也不能幸免,遇到事情總希望貧道給他一個答案,不問蒼生問鬼神,真是好大一個笑話,即使貧道與你祖父早就說過,貧道非仙非神,也無偉力幫他躲過各種災禍,可他總是不信,總以爲貧道是在藏私。你說你祖父是個合格的帝王嗎?”
明宣聽到這抿了抿嘴唇,反駁道:“這不能怪祖父,凡人總有各種欲望訴求,若祖父是昏君,您就不該安生的坐在這裏,而是待在天牢裏了。”
玉真道人聽聞不由目瞪口呆,“你,你還真是敢說,哈哈,這話倒是不假,即使貧道是宗室,你祖父想要長生之道,或者是有各種野心,他總能想到辦法,老祖宗的存在也不能阻止他!貧道也該反思一下了。”說到這玉真道人有些恍然,喃喃自語道。
明宣聞言卻十分好奇,問道:“老祖宗,老祖宗是誰?”
玉真道人發現自己失了口,忙閉住了嘴巴不吭聲。
明宣心裏跟貓撓了似的,見玉真道人這副模樣,無語的撇了撇嘴,道:“曾叔祖老是話說半截的習慣可不好!”
玉真道人被擠兌的不輕,臉面上也挂不住,就道:“你反正也不信這些,知道太多也沒用。”
勉強打發了好奇心很重的明宣,玉真道人又回到剛才那個話題,問明宣,“貧道還是有些本事的,你不擔心這次事情是貧道弄出來的?”
見玉真道人非要問這個問題,明宣也正色起來,“曾叔祖,在回答這個問題以前,您可以告訴明宣,爲何您非要問我?不管是父王,還是太子祖父,都比我一個小孩子要懂得多!”
明宣哪怕是小孩子,但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這次玉真觀窩藏逃犯的事情,實際上并不是一件小事,原先玉真觀多年以來在衆人心目中積累的口碑一朝全壞掉了,那些達官貴人還好說,重要的是,宗室與祖父的态度。
所以明宣因爲沒有父王示意,根本不敢多說什麽,生怕說得多了,給父王惹禍。
玉真道人聽了卻哭笑不得,道:“你都敢編排聖上了,這會兒倒是不敢說了?難道貧道比你祖父更可怕不成?”
明宣遲疑的點了點頭,見玉真道人不可置信,索性直接說了出來,“您與祖父不同,哪怕您也是長輩,可對祖父的脾性與底線,我還知道一二,可您實在太神秘了,我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您的忌諱和底線,比起祖父來,您是個謎團,深不可測,讓人有些恐懼。”
玉真道人沉默了片刻,問道:“難道我真的做錯了?我隻想守護徒家江山罷了!”
玉真道人在這世上堪稱智者中的佼佼者,即使陷入了牛角尖裏,也很快明白,他以往的所謂守護,十分神秘,怕是在旁人眼裏,包括明宣與建元帝,都對他産生忌憚了,更甚者說不得以爲他是在包藏禍心。
以往玉真道人沒意識到這個問題,聽到連最讓他親近的明宣都這麽說,頓時發覺了不對,這次逃犯的事怕隻是個導火索,讓他與聖上之間的矛盾都擺了出來。
玉真道人陷入了疑惑,想道,難道我做的真的錯了?老祖宗這些年勸我,讓我早早放下這些,安心修行以圖道果,難道也是看透了這點?
明宣不知道玉真道人到底想到了什麽,見他面色煞白,連安慰道:“曾叔祖,明宣雖是稚子,但也知道一個道理,有些事強求不得,您強求反倒可能更是得不到,畢竟天道都是公平的!”
“公平!”玉真道人喃喃自語道:“公平,沒錯,天道是公平的,哪有天底下的好處都讓你占了的道理,也許正因自己在,爲了平衡,那些妖魔鬼怪都紛紛冒出頭,正因此,老祖宗才一再勸自己不要插手人間事,沒有強行讓自己放下,怕也是希望貧道自己想明白吧!隻可惜,貧道今日才明白這個道理!”
話音剛落,玉真道人周身忽然金光大作,讓明宣瞧見了一副永世難忘的場景,玉真道人面色愈發紅潤,臉上手上的皺紋紛紛消失,頭發也由白轉黑,過了一會兒,明宣瞧見了一個年輕版本的玉真道人。
明宣目瞪口呆,隻覺得自己的三觀徹底被毀了。
這邊的動靜并不小,很快,徒顯謙與清源道人等便趕過來,正要關心明宣,但順着明宣的視線,瞧見了玉真道人,頓時都愣在原地。
玉真道人見清源道人前來,微微笑了笑,道:“清源,爲師已經要走了,你以後要照看好觀内衆弟子,等爲師走後,道觀裏無關的人都送走吧,修道者當修行己身,太多紅塵俗事,對道觀,對你等都沒有好處,知道嗎?”
清源道人早就知道自己師傅修爲到了關節處,随時可能得道,隻是師傅十多年裏修爲沒有寸進,他沒想到師傅現在便要走。
清源道人心中惶恐的同時,也爲師傅感到高興,跪在地上,涕泗橫流,道:“師傅所願,徒兒聽命,願師傅得享大道,永享逍遙!”
玉真道人笑了笑,微微點頭,随即看向徒顯謙,道:“貧道的書房裏有一個檀木箱子,那本是留給你母後的,貧道便送給明宣了,可好?”
徒顯謙慎重的點了點頭,道:“顯謙謝叔祖賞賜!”
明宣也道:“明顯謝曾叔祖厚愛!”
玉真道人笑了笑,對明宣說道:“明宣,雖說曾叔祖已得道,但你卻不好誤入歧途,待曾叔祖走後,會帶走一些老對手,這凡間再無大的波折,就是有,也與仙神妖魔再無幹系,你等再不能像曾叔祖一般修行,不過,老祖宗留了一條後路,爾等生前修行己身,行善積德,死後老祖宗自有辦法将爾等接引天庭,明宣,顯謙,你們告訴皇上,貧道去了,别忘了貧道與老祖宗的囑咐!”
說完,玉真道人便飄飄欲仙,往天上飄去,恍惚間還能瞧見天上祥雲站着一位仙風道骨的人物,明宣定睛瞧去,隻覺得那人面容十分親切,好似在哪見過。
而那人似是發現了明宣的注視,慈祥的對明宣笑了笑,然後便帶着玉真道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