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姑娘見了明宣到來,立馬眼前一亮,道:“小女還以爲世子不來了?”
明宣聽到這帶着一絲幽怨的話,忍不住渾身打了個寒噤,而此時清源道人與志淵師徒兩個,用或隐晦或直白的目光看向明宣,這真的沒有奸情?
明宣此刻隻想對天發誓,本世子還是個孩子啊!可沒有現在就找媳婦的意思啊!你們誤會了!
明宣不知道這位許大姑娘是怎麽想的,可他卻不想讓人這麽誤會下去,隻道:“許大姑娘說笑了,明宣隻是路見不平罷了,俗話說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明宣怎會丢下許大姑娘一人不管呢?”
說着這話的時候,許大姑娘臉上浮現一抹酡紅,但此時明宣卻視而不見,繼續說道:“對了,許大姑娘也不用擔心,明宣先前竟不知安平侯夫人也在這,有些莽撞之處還請許大姑娘見諒,等清源道人爲姑娘看過傷後,許大姑娘便跟着家人離開吧,這道觀畢竟不能留人。”
許大姑娘這下一下子臉上血色全無,心裏被明宣話中帶刺的行爲給驚到了,此時許大姑娘心中怒罵眼前這位七王世子,你究竟是不是男子啊!不是說男子都是憐香惜玉的嗎?要換他前世,碰到這樣的女子早就被迷得七暈八素了,隻不過是他還沒到年紀,也是早就預定的驸馬,被長輩約束着不許沾女色。可這七王世子也不知道扮女人扮久了,竟學了後宅婦人那一套刻薄的嘴臉。
心中把眼前七王世子狠狠唾棄了一遍,但面上卻不能這麽做,許大姑娘心中清楚自個不是前世的身份,面前的七王世子也比他當初差點娶到的那位未來的皇帝之女,如今不知道在哪的七王嫡女身份要高貴得多。
若是那七王還如同前世一般如有神助地登上了皇位,那眼前這位就是鐵闆釘釘的太子,雖說也有坐不穩太子之位的可能,可是隻要眼前這位世子不辦什麽混賬事,那位守規矩的七王一定不會換了繼承人,想到這許大姑娘心中又燃起了些許野心。
她前世是男兒身,差點娶得那位公主乃是七王嫡女,可這一世七王的王妃都從他的嫡親姑姑換做了地位更尊貴的襄陽侯之女,那位是自家表妹的公主自然是沒了。
而重活了一世後,自己明明是安平侯府嫡次子,卻變成了安平侯府的嫡長女,原本她還自怨自艾,特别是對眼前這位當初還是七王嫡女的徒明宣更是無言以對,哪怕她還不是自己表妹,可是曾經的許二公子,如今的許大姑娘心裏也是不想面對她的。
可誰知不久前七王嫡女,變成了嫡子,這位前世沉迷于話本子的許二公子頓時陷入了迷障,心中覺得自己與七王世子雖都是男女颠倒,怨恨上天不公,爲何前世是公主卻能變成男子,甚至有指望登上那九五之尊之位。全然忽略了眼前這位七王世子與他前世那位未婚妻既不同母,也沒相似之處了。
許大姑娘在那日襄陽侯府壽宴上恰巧碰見眼前這位七王世子時,心中的野心更是掩飾不住,甚至在明宣面前露了些許痕迹。當然一朝成爲女子的他,對印象中該是女子,卻偏偏是男子的明宣心生羨慕嫉恨自然是正常的,哪怕清楚明宣與前世表妹不是一個人。
不過前世畢竟是男子,許大姑娘心裏還有自己的野心,些許嫉恨羨慕也都放在腦後。他這一世是女兒身,隻能想辦法扶持前世英年早逝的兄長上位,避免同胞兄長的死劫,甚至爲了保證自己兄妹的地位,許大姑娘不僅插手讓自家父親娶了個前世人盡皆知的蠢婦,果然後來繼母進門後哪怕生下一女,也仍然沒被父親祖母看在眼裏,讓父親更偏向自己兄妹,可許大姑娘仍然覺得身爲女兒身掣肘太多。所以許大姑娘便打上了這位七王世子的主意。
反正他成爲女子已經十多年了,也習慣了,前世又在家人約束下沒有近過女色,對成爲别人的妻子也沒有太大感覺。
這次許大姑娘來玉真觀自然不是無意爲之,早就通過别的渠道得知七王世子最近經常來玉真觀的許大姑娘,精心設計的想和明宣來個正是會面,留個好印象。
可誰知道這七王世子如此不解風情,許大姑娘心裏開始懷疑自己前世是不是被人給蒙騙了,這些手段真的有用?前世愛好看話本子的許二公子,如今的許大姑娘陷入了沉思。
明宣在聽說安平侯府的家眷在清源道人那裏時,對那位待在花園的安平侯府的許大姑娘就有了懷疑,若說本就有家眷随她一起來,這大姑娘受了傷竟然也不告訴自己,好歹讓自己通知她家人也好啊!
難道說隻因爲家中不睦便把矛盾弄到外邊來?明宣直覺不太可能,這許大姑娘能把繼母與嫡妹壓制的不輕,對外還擺出一副受人欺負的樣子,可見是個聰慧的,可若是今日鬧這一出,若是那安平侯夫人過來撞見了許大姑娘,兩人不管是因爲什麽争吵,衆人都不會隻怪罪以往不着調的安平侯夫人。許大姑娘不會如此不智!
還是說這許大姑娘笃定自己會因美色,見了這出鬧劇會向着她,當下明宣臉色更加難看。
一邊的清源道人與志淵小道士眼觀鼻口觀心的樣子,好似周圍一切與他們無關,一心爲許大姑娘的傷勢治療。
明宣自覺被人算計,因此很是不高興,對許大姑娘的好感跌入谷底,讓單純隻是想着給明宣留好印象的許大姑娘冤枉至極。
許大姑娘忽然想起明宣說的見過自家繼母的事情,又看向給自己瞧傷的清源道人,不由倒抽口涼氣,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女母親剛才是在清源道人那裏拜訪?”
明宣不知許大姑娘這幅作态是真是假,隻挑眉說道:“是啊,可憐我這朋友見安平侯夫人如此跋扈,想着許大姑娘這等着治傷,還得罪了安平侯夫人,等許大姑娘回去後,可要好好給安平侯夫人解釋一番啊,莫讓安平侯夫人怪罪我這朋友了!”
許大姑娘瞧見一邊本來不甚起眼的小道士,細細一瞧,心中本就想罵人的想法更是沖動,這可是未來的新科狀元,七王登基後對其很是看重的謝志淵啊!更别說現在的謝志淵也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最起碼他們安平侯府也不敢得罪。
工部尚書謝绛乃是如今建元帝看重的臣子,他安平侯府才是什麽地位?敢惹謝绛最喜愛的嫡孫?
許大姑娘終于想起來謝志淵爲何待在這了,據說是從小體弱,後來拜清源道人爲師,據說當初七王登基後之所以對謝志淵十分看重,是因爲當時七王子嗣仍十分艱難,膝下庶子也不成器,所以時常來玉真觀求見玉真道人,便認識了謝志淵,謝志淵這人十分聰敏,是别人家的孩子,七王對其很是喜愛,視之如子,難道她正是撞見了七王與謝志淵結識的那一幕?七王也在道觀裏嗎?
可不對啊,如今七王可已經有兒子了,還在面前站着,怎麽還經常來玉真觀?難道說這謝志淵運道好到這種地步?沒和七王情同父子,便來了個七王世子,情同兄弟不成?
想到這許大姑娘深吸一口涼氣,對志淵小道士恨不得伏低做小,讓他忘了自己繼母做的蠢事,而且更讓許大姑娘心驚的是,這眼前兩位大人物不會認爲是她故意的吧!
天可憐見,她可沒設計這些,要知道在于繼母嫡妹分開之前,他們兩個說是要去擅長測算姻緣的清沛道人處拜訪,爲嫡妹求好姻緣的!
可誰知道繼母嫡妹竟然拐了個彎找清源道人去了,還得罪了謝志淵這等前途輝煌之人,生平第一次,讓許大姑娘後悔,自個怎麽非要給自家父親娶這麽一個蠢貨?
許大姑娘雖然想解釋,但又覺得這麽說好似是再狡辯什麽,隻能深吸了一口氣,對志淵小道士低頭抱歉道:“是家母莽撞,還請這位小道長與清源道長莫要怪罪,等小女回去以後,定然會在家母與家父面前分辨清楚,不會連累兩位道長的!”
明宣聞言挑了挑眉,見志淵看向自己,微微聳了聳肩,表示不管的意思,志淵見了氣的不輕,不過也隻能連忙道:“世子說的誇張了,是小道莽撞,得罪了夫人,還請許大姑娘見諒。”
很快清源道人便給許大姑娘的傷處處理好了,借口有事便帶着小徒弟離開了此地。
而明宣也不願再惹什麽麻煩事,見許大姑娘身邊的小丫鬟在身邊,就拱手告辭了,可謂是一點也不講風度,讓許大姑娘暗歎,這位世子不會還當自己是個女子吧,難道是看了自己的容貌自愧不如?
腦子裏的腦洞能跑馬的許大姑娘面色十分詭異,讓一邊一直不敢吭聲的小丫鬟吓得不輕,等了許久,才顫聲問道:“姑娘,您沒事吧?”
許大姑娘這才回過神來,道:“當然沒事,你扶着本姑娘去廂房等着我的好繼母嫡妹。”
說這話時,許大姑娘滿臉的猙獰,絲毫看不出沒事的樣子。讓小丫鬟忍不住又打了個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