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讓志淵小道士沒想到的是,自己才對師傅清源道人求助,去給人看病的時候,自家師傅招待的客人,一位貴婦人帶着的小姑娘聽到自己說完以後,竟然口出狂言,一臉不屑地道:“你這小道士,好不知事,沒瞧見我安平侯府的人在這嗎?難道你要讓清源道長丢下我們,去給一個不知所謂的女眷醫治?你也太小看我安平侯府了吧!”
志淵小道士顯然被這個小姑娘的話給驚呆了,這倒不是說對她的霸道口氣,而是對這個無知的小姑娘的憐憫。
志淵小道士哪怕從小在玉真觀長大,但他又不是無父無母特意來做道士的,而隻是避禍來的,所以平日裏的教育多半還是以四書五經爲主,世家子的人情曆練也在其中,與家中同輩兄弟所學的差不了多少,更甚者的是,志淵小道士素日裏十分聰慧,同時學道觀裏教授的也遊刃有餘,在玉真觀也十分受寵。
所以家世也十分出衆的志淵,即使在玉真觀中,雖沒有高傲看人的習慣,但也從來沒被人小看過,何況是沒怎麽聽過的安平侯府?
志淵小道士小心偷瞄了那貴婦人一眼,發現那夫人竟對自己女兒的話滿臉贊同,志淵小道士心中哀歎,這就是明宣說的那些暴發戶做派!不過也不對吧,聽說安平侯府也是開國勳貴,哪怕如今沒落了,也該懂規矩才對啊!
對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總覺得天老大他老二的人,志淵小道士還真不知道怎麽應對,求助的看向一邊老神在在的清源道人。
清源道人乃是這玉真道人的大弟子,在玉真道人經常閉關且不露面的時候,清源道人便履行自家師傅觀主的職責,所以有哪些世家大族的子弟或女眷前來都是拜訪他,但在這玉真觀裏,還真沒人敢放肆得罪坐鎮的玉真道人。
所以即使清源道人處理道觀庶務多了以後,性情也頗爲圓滑。但還是十分的護短,見自家徒弟被一個小姑娘刁難,清源道人淡淡地說道:“安平侯夫人,貧道就不招待您了!志淵,送客!”
志淵小道士滿臉欽佩的看着自家師傅,讓清源道人頗爲受用,而志淵小道士有了師傅的支持做底氣,也絲毫不懼地對這兩位貴客說道:“安平侯夫人,還有這位姑娘,請!”
安平侯夫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這師徒倆,顯然是氣炸了,但想到自家夫君的叮囑,隻能忍着氣道:“好一個清源道人,好一個玉真觀,本夫人倒要瞧瞧,究竟是何等人物,讓玉真觀如此嚣張。”
聽到這話,清源道人臉色就變了,他雖然想去治病救人,但是碰見安平侯夫人這等胡攪蠻纏之人還真有些頭疼,若是對方家世不好,即使在玉真觀兩方相安無事,可若是出了玉真觀,這安平侯夫人未必會放過對方,這就是玉真觀的罪過了。
清源道人怒極反笑,道:“這玉真觀乃是我等道家清靜之地,可不是安平侯夫人作威作福的地方,請恕貧道不敬了!”
說着清源道人便起身帶着志淵離去,清源道人并不想給對方女眷帶來無妄之災,志淵自然清楚這一點,但是志淵想到能被七王世子指使叫大夫的女眷想必不是尋常人物,不過女眷的話,倒也不好平白讓人惹了禍,想了想志淵果斷拿自家小夥伴頂缸。
“師傅,您何必與那婦人計較,七王世子正在外邊等着您呢!”說這話的時候,志淵特意提高了聲量,好叫身後母女二人聽到。
果然不出志淵所料,那母女二人都吓了一跳,不敢再跟着清源道人師徒兩人。停住了腳步。
正巧這會兒明宣出現在衆人面前,志淵小道士忙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禮,道:“小道拜見七王世子!”
明宣正納悶志淵怎麽這麽客氣了,但是瞧見小道士臉上擠眉弄眼的表情,便聞弦琴而知雅意,裝作一副上位者的樣子,繃着張臉揮手道:“起來吧,清源道人來了,随本世子走吧!”
清源道人也是個促狹的,清了清嗓子,說道:“貧道遵命!”
說着三人便施施然離去。
身後母女二人見小道士确實說的沒錯,不敢多留,灰溜溜的悄聲離開了。
等明宣聽到那母女兩人沒了聲影,才揉了揉臉,好奇道:“志淵,你剛才怎麽回事?清源道人您也如此避之不及,可是十分少見啊!難道對方還是洪水猛獸不成?”
明宣在這玉真觀久了,當然知道這師徒兩個經常一唱一和的對那些不長眼色的客人一番教訓,畢竟這是皇家道觀,那些人吃了苦頭也不敢說什麽,可這次竟然把自己都拉出來扯大旗,難道對方身份很是不凡?可是自己應該見過才對啊,那疑似母女的兩人,明宣找遍自己的記憶裏,也沒發現蹤影,也隻有那個小姑娘面容有一兩分熟悉。
志淵小道士聽到這話就不願了,嘟囔道:“還不是小道想着你在外邊等的急了,索性翻了臉,他們安平侯府要找麻煩便找你身上去得了,省的牽連無辜的女眷。”
志淵小道士的話讓明宣頓時停住了腳步,清源道人與明宣交往的不多,不知道明宣的性情,見此以爲自家徒弟惹怒了對方,便想打圓場。
誰知這時明宣一臉複雜,糾結道:“你說那母女二人是安平侯府的女眷?”
志淵不知爲何,反問道:“是啊,怎麽了?你認得那母女?”
明宣哭笑不得地說道:“我在花園碰到的那位女眷好似就是安平侯府的大姑娘!”
這下連清源道人臉色也僵住了,無語道:“這可真是,貧道這是枉做了惡人了?”
明宣見師徒二人面上有些擔心,随意擺了擺手道:“這倒不用擔心,據我所知,那大姑娘好似是安平侯府原配所出,與這位繼室夫人素來不和,那位大姑娘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你們也不必爲了她擔心!”
說這話時,明宣面上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讓這師徒二人心裏揣摩的龌龊心思頓時沒了蹤影,既然不是這位小世子看中了那位大姑娘,他們也沒了興趣。隻一心跟着明宣向花園走去,這種世家大族後宅的事情,不是他們可以摻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