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接下來一段時間裏,建元帝頻頻召玉真道人入宮,見面的時候,經常把明宣帶到身邊,試圖讓玉真道人改變心意。
當然明宣雖不知道建元帝的心思,但多少也能從玉真道人的态度中察覺一二。
隻是明宣也不知該如何向自己祖父解釋自己不想修道的原因,難道說隻是一種冥冥之中的感覺,别鬧了,明宣敢說自己若是說出來,迎來的絕對是祖父一番教訓。
所以無奈之下明宣隻能故作不知道建元帝的意思,而建元帝大略是想着,若是此事真的不成,不能讓明宣因此心緒而大起大落,明宣甚至還沒有成年,心智不如成年人堅定,這是建元帝對明宣這個孫子的愛護。
玉真道人呢,他似乎也還有一些想法,也并未斷然拒絕建元帝,導緻建元帝還不肯放棄。
因此這三人都知道因爲什麽事,才讓建元帝經常召見明宣,但外人不知道,尤其是因爲被建元帝查出來太子妃與馬道婆勾結想要用邪術爲腹中死胎續命之後,因此對太子比較冷淡的建元帝最近的行爲自然就讓太子心生不滿了。
在太子看來,建元帝因太子妃的緣故,對自己十分冷淡,反而擡舉明宣這個小子,太子不敢責怪建元帝,卻怨恨明宣與七弟徒顯謙不知進退,不知道尊重他這個太子。
朝中衆人不知詳情,隻見建元帝忽然對七王世子明宣如此厚愛,心中也各有計較,懷疑是不是那位經常冷臉的七王爺是不是跟太子徹底鬧翻了,想要自己上位。
一些心思較爲靈敏的人忽然想到這位七王爺也是嫡子啊!若是太子沒了,七王爺是最好的太子人選,有些人難免就因此有了投機之心。
朝廷上因爲建元帝的作爲而略顯得有些動蕩,但徒顯謙卻皈依不動,甚至面上的冷色更加明顯。
身爲明宣的父王,建元帝也略微給徒顯謙透露了玉真道人的話,這讓徒顯謙瞠目結舌的同時,也不禁有些爲難。
若說徒顯謙不知道修道者的厲害是不可能的,徒顯謙依稀記得,自己的母後在他年幼時曾提到過這些,甚至徒顯謙知道,自己的母後若是沒有嫁給父皇,怕是也會成爲與叔祖玉真道人一樣的人,母後提到這些的時候,面上那種怅然若失的表情讓徒顯謙記憶深刻。顯然母後不是不遺憾的。
可徒顯謙其實早把明宣當做了繼承人對待,别看平日裏明宣貪玩,可實質上很多東西明宣學的都十分出色,要不然當初明宣剛剛恢複身份,徒顯謙也不會放心離開京城,
可如今建元帝說兒子有望修道,難道他要再費心生下一個兒子培養成繼承人嗎?更别說王妃也不一定再生下一個嫡子,總不能一個庶子,繼承他的王位,卻讓明宣失去世子之位,這太荒唐了!
對徒顯謙而言,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庶子,和明宣根本沒有可比的可能性。
此時徒顯謙陷入了糾結之中,而宮中的建元帝也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作爲似乎引起了一場風波。
建元帝皺着眉問蘇正,“你說最近宮中有很多議論?”
蘇正不敢出大氣,小心翼翼的道:“啓禀皇上,确實有人說一些關于七王世子的傳聞。”
建元帝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怒道:“你是怎麽當這個總管的,把那些胡說八道的奴才全都抓起來,送到慎刑司。”
蘇正忙道:“是,奴才遵旨。奴才這就去!”
建元帝卻忽然道:“東宮那邊有什麽動靜?”
蘇正聽到這個問題,臉上表情都跟苦瓜一樣,戰戰兢兢的說道:“啓禀皇上,東宮那邊,太子妃聽說是瘋魔了,至于太子殿下,最近心情有些不好。”可不是不好嗎,蘇正想到最近東宮擡出來的宮女太監就忍不住頭皮發麻,這位太子殿下身邊的奴才根本不敢往前湊,據說現在太子身邊,貼身伺候的都換了兩茬。也隻有那個疑似是太子男寵的小太監如意才勉強能安撫太子的情緒。
建元帝哪怕沒聽見蘇正說這些情況,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麽,頓時想給太子解釋的心思都沒有了,建元帝心中有些隐憂,如今太子妃這一胎明面上還在,但實際上,他早就命禦醫偷偷打了這個胎兒。
讓建元帝慶幸又驚懼的是,那個打下的胎兒分明是個鬼胎,是個十足的怪物,也幸好早早發現,要是太子妃生産那日生出個鬼胎,那天下該如何議論?東宮失德?更甚至說他這個當皇帝的有問題?
建元帝也正因知道這時間不是沒有鬼神的,所以才會更加害怕,才一心想讓孫子明宣修道,事實證明,在小叔父修道後,不僅老祖宗對他們這些凡間的子孫們有不少照顧,連凡間那些修道者也不敢與大周對着幹。
可如今小叔父年事已高,建元帝可不敢賭小叔父還能再庇護大周多長時間,若是再有一個如同小叔父一般的皇室子弟,那他就不用發愁了。
可建元帝也知道,小叔父鮮少會改變想法,明宣這事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
建元帝此刻不由得開始思考起了後路,不管對太子,對朝廷都該有一個好的解決辦法。
建元帝心中憂慮重重,想到已是仙人的老祖宗,建元帝忍不住眼前一亮,起身吩咐道:“蘇正,去太廟。”
建元帝命蘇正不要驚動太多人,便悄然進了太廟,走進供奉當朝太祖的正殿,表情變得十分肅穆,這是他第一次問策于老祖宗,也是最後一次,因爲老祖宗早就定下了規矩,每任帝王隻許問策一次,建元帝用在了今天。
建元帝知道這個機會很是珍貴,但他如今不想把機會留在以後了,如今太子妃出了事,究竟是他徒家卻有此劫,還是有人故意算計,不管哪種可能,他都必須要知道怎麽回事,不過也隻能求助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