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種感覺沒過多久,突然被打斷了。好似先前隻是他的錯覺。
這道人沒有因此而安心,反而覺得更加不對,道人有這樣的感覺還是在十年前,他的對手用了一個能阻撓别人天機的符咒,那符咒十分強大,他也就被忽悠了過去,幸好天佑皇家,才沒有釀成大禍,可即使如此,也讓當朝皇後去世。
經曆過這等慘事的道人如今已然不敢大意,面色更加嚴肅的掐算起來。
沒過多久,道人的臉色忽金忽白,過了好一會兒,道人猛地睜開眼,嘴裏也吐了口血出來,道人的臉色已然蒼白許多。
時隔多年,道人的修爲已比十年前要好上不少,但對這等強大的符咒也有些束手無策,所幸的是,道人隐隐約約的查出點東西。
道人喃喃自語,“事關東宮?是太子?還是别的,對方好似不是老對手,比之老對手弱了不少,他在那呢?京城裏邊明明沒有特别強大的修道者,難道是佛寺幾個老家夥,也不對啊!”
想了想,道人還是不放心,狠心從袖子裏拿出一片精美的黃符,肉疼道:“唉,這天機的符咒雖比不上對方使得遮掩天機的符咒,但好歹也有些用處,不管了,這個關頭還是不要節省了,大不了事後找老祖宗再求點,隻希望老祖宗大方點。”
說着道人用了幾乎與馬道婆相同的辦法,讓那符咒無風自燃,隻是沒有喝下,可見道人比馬道婆的道行要高些,不需要借助外力。
隻是道人這次也沒有撐太久,過了一會兒又吐了口血,隻是這次比前面那次要好些,道人收獲不大,隻隐隐約約知道,那對手好似是在北城!
北城!道人打開房門看向虛空,方向正是在北城,心中默念,看來這次的事情不小啊,連東宮的根源都波及到了,隻希望不要影響太大,不然要折損大周的氣運啊!
道人隐隐約約覺得此事似乎是有驚無險,但爲了以防萬一,道人還是走出院子,門口小道士見了忙恭敬行禮,道:“拜見觀主,觀主有事要吩咐嗎?”
道人點了點頭,道:“去收拾一下,随本道入宮!”
小道士連道:“是,觀主。”
最近謹言慎行的向忠心裏正有火呢,忽然得了手下心腹小太監報信,小太監偷偷耳語給向忠。
向忠聽了大喜,冷笑了一聲,道:“這次讓我瞧一瞧,這當朝太子妃與萬氏究竟有什麽貓膩,竟連親女兒都舍得給奴婢作踐!”
說實在的,向忠在這宮廷裏算是比較一個特殊的存在,若非當朝皇帝聖明,向忠他根本在這宮廷裏生存不了,還算熟讀史書的向忠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爲了回報聖上,向忠愈發忠心的同時,也對那些有礙聖上聖明的事情更是不滿,太子妃還不是皇後呢,竟然在宮中如此颠倒黑白,連兩位嫡親的郡主都沒被生母憐憫,這其中沒有貓膩,向忠都敢把腦袋擰下來。
向忠身邊這小太監聽到自家師傅這麽說,未免有些憂慮,但想到師傅好歹不是常人,也就鎮定了情緒。
向忠見自己收的這個徒弟還算像樣,便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吩咐道:“你繼續讓人盯着那個萬氏,萬氏去得地方是城北那個叫八卦觀的地方是吧,你去查一查,萬氏見的人究竟是誰,一會兒我去托人問一問玉真觀的人,同是道門說不得他們清楚那八卦觀的底細。”
說到這向忠忍不住泛起一絲憂慮,太子妃與道門交好可不少好事啊,更遑論,這所謂的八卦觀是不是正經的道門還不一定呢!要不然太子妃放着正經的皇家冊封的玉真觀不拜,特意讓心腹跑到一個北城的小破道觀,怎麽看都太蹊跷了!
向忠正想着出宮去玉真觀一趟呢,結果就聽人說起,玉真觀玉真道人進宮了,向忠心道好巧,但是想到那位道行高深的玉真道人,不由懷疑是不是太子妃做的事情真的有問題,讓這位玉真道人察覺了?
想到這向忠更是擔憂,疾步往大明宮奔去。
向忠剛到大明宮,便瞧見那位仙風道骨的玉真道人正由蘇正領着過來,向忠連忙上前拜見。
蘇正見到向忠過來,有意要嘲笑向忠在東宮吃了大虧的事情,但想到身邊的玉真道人,也就沒有多嘴。
不過蘇正沒說話,玉真道人瞧見向忠不由說道:“向公公怎麽從東宮過來了?”
玉真道人剛查出的那些東西,難免對東宮有些敏感。
向忠聞言覺得有些不對,但也不好說什麽,隻道:“玉真道人有一陣兒不進宮了怕是不知道,奴才得了聖上恩典,去東宮伺候太子妃來着。這次過來是聽說了玉真道人進宮,有事想請教道人您,所以就急匆匆的趕來了,還望道人解惑。”
玉真道人聽了有些詫異,但還是說道:“哦,既是如此,還請向公公稍待,貧道進宮有事要面見聖上!”
一旁蘇正也催促道:“向公公有什麽事等會再說,皇上正等着見玉真道人呢!”
向忠見此也恍然,道:“是雜家一時情急,還請道人恕罪,雜家在這等着道人。”
玉真道人點了點頭,便與蘇正進去了。
此時建元帝瞧見玉真道人進來,連忙起身迎接,道:“快快請起,小叔父,您不是說正在閉關嗎?怎麽這會兒進宮來了?”
玉真道人打了個稽首,笑着回道:“貧道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還望聖上不要怪罪貧道打擾才行!”
建元帝看着自家小叔父清風道骨的模樣,心裏有些羨慕,忍不住感歎道:“小叔父的日子過得真是惬意舒心啊!”
玉真道人卻忍不住一頭黑線,一開始他聽這話的時候還會安慰建元帝一番,可時日久了,任誰聽這麽多遍的感慨,也早都無動于衷了吧,所以玉真道人隻做不聞。
建元帝遲遲沒得到回應,難免覺得有些尴尬,便清了清嗓子,咳嗽了兩聲,才道:“不知小叔父過來是有什麽要事?”
玉真道人也正色道:“貧道前來确實是有一件事情要給聖上說明。”
玉真道人凝重的神态讓建元帝也嚴肅起來,據建元帝的記憶,玉真道人少有這般凝重的時候,上一次這樣的表情時,還是在十年前那場禍事發生的時候。
想到這裏,建元帝不由有些激動,問道:“是不是當年那樁禍事的兇手又出現了?”
不怪建元帝如此敏感,當年那樁禍事若是僅僅有人刺殺也就罷了,可據玉真道人的說辭,當年有人想謀奪皇室氣運,若非淑媛聰敏,爲皇室擋了一劫,不然就算玉真道人反應過來,皇室也要遭到重創。
即使表面看不出什麽,可氣運之說虛無缥缈,但确實能影響到現實,若是當年受了重創,即使當時看不出什麽,以後沒有王朝氣運鎮壓,皇室諸多亂象亦要漸漸毀了大周。這種改變看不見摸不着,但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當時建元帝雖有些埋怨玉真道人沒有早早看出來,但也知道玉真道人确實是已經盡力了。
經曆過那次後,玉真道人若是因此而更加警惕不是不可能,更别說,眼下七兒子與堂弟勇親王在揚州已有兩三個月了,至今沒有收尾,如何不讓建元帝擔憂呢?
玉真道人咦了一聲,問道:“聖上爲何會這樣猜測,可是貧道閉關期間發生了什麽事?”
建元帝就把白蓮教造反之後,他派徒顯謙去揚州善後,結果他在揚州發現了當年的刺客餘孽,通禀朝廷後,自己派去勇親王一同查探,隻是至今還沒有找到那刺客的蹤迹等最近發生的事都一一告訴了玉真道人。
玉真道人面色有些訝異,說道:“可貧道并未察覺此事啊?”
玉真道人見建元帝似乎有些着急,連忙說道:“貧道并非那種知曉天地的大能,頂多因身上因果對針對我皇朝的惡意頗有些敏感,但若是對方的惡意并不牽涉像貧道這般修行異術之人,貧道是不能察覺的。”
建元帝聽到玉真道人這麽說,難免有些失望,但他也清楚玉真道人并沒有這麽個能力,但是未免有些奢求。
建元帝還有些不死心,便試探着問道:“那老祖宗那?”
還沒等建元帝說完,玉真道人便立馬變了臉色,說道:“聖上慎言,難道您忘了老祖宗的話了嗎?仙凡有别!”
建元帝有些讪讪,道:“是朕孟浪了在,朕隻是凡人,難免心生妄念,小叔父莫要怪罪!”
玉真道人聞言也歎了口氣,道:“貧道知曉,隻是貧道也得告誡您一句,不管爲了您,還是老祖宗,雙方牽扯越少越好,不然的話,隻會有損您的氣運,這皇朝早與幾百年前不同了,以後…”
玉真道人想到幾千年前,還有不少煉氣士在這天地間修行,如今他苦求道途,卻再無可能,隻能想着希冀有先人餘蔭,若非他待在人間護佑皇朝,恐怕甯願仙逝,進入地府求教老祖宗修仙長生之法。
建元帝見玉真道人面露惆怅,一時不知該怎麽說,他當然知道玉真道人苦苦追求的是什麽,那也是他想追求的,長生啊,那個帝王不想要呢?
可他的老祖宗,當朝太祖已經證明了這一點,魚與熊掌不可得兼,要不然爲何太祖打下江山後,見太宗已有能力坐穩江山,便迫不及待的離開了?
當然對外說太祖是英年早逝,可實際上建元帝從皇室中傳下來的密卷得知,太祖是知道成了天子之後,發現修爲不得寸進,反而有退步的趨勢,後來又得了仙人指點,知道身爲帝皇,有龍氣護身,卻與煉氣士的本事不能兼得,無奈下,太祖隻能放棄帝王尊位。
果然太祖沒了帝王之位後,修爲蹭蹭的往上升,最後太祖在其仙人師傅的幫助下位列仙班,但自那以後,這天地不知怎麽了,再沒有人能如同太祖一般白日飛升。
連眼前這位據說天資不下于太祖的小叔父也隻能借着老祖宗傳下來的方法,護佑皇朝,獲取功德,然後在死後入了陰曹地府,借由功德,老祖宗那裏再使使勁,才能有成仙的可能。
想到這建元帝也不敢再貪心了,比起小叔父,建元帝可不敢說自己在老祖宗的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用老祖宗一句話說,子子孫孫都是前世欠的債,今世讨債來的,可見老祖宗心裏如何嫌棄。
且不說建元帝心裏如何想的,玉真道人淡淡道:“老祖宗早有話留下,仙凡有别,即使咱們是老祖宗後輩,也不能對凡間子孫予給予求,天庭有天庭的規矩!”
說着玉真道人看了建元帝一眼,繼續道:“貧道已提醒了聖上,聖上您不會想知道以身試法的下場的!”
建元帝聽到這自然面色不太好看,玉真道人也笑道:“聖上,這事情都要從兩面看,凡人不能向仙人求助,仙人也不能插手凡間,聖上是人間帝王,總不願意上頭有所謂的仙人或者修道者壓着吧!
且若是仙人能胡亂插手凡間之事,今日聖上您苦惱的事情就不會有這麽少了!”
建元帝聞言陷入了沉思,他敏銳的察覺到玉真道人話裏的意思,當即反問道:“小叔父的意思是,類似老祖宗的仙人也有不少?”
玉真道人點了點頭,透露道:“聖上猜的不錯,看遍史書總能發現不少超出常人想象的人或事,其中或有誇張之語,但也有得了仙緣的幸運者,不過聖上不用擔心,老祖宗還是看顧我們這些後人的,且天道對凡人也有庇佑,老祖宗不能下凡,其他仙人自然也不能,如今天地間靈氣也漸漸減少,就是讓仙人下來怕是也不願的!”
說到這玉真道人有些唏噓,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