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千婳深以爲然,想了很久,她才開口。
“說到底,還是因爲價格的問題,我已經想到辦法再壓低成本,隻是這個方法快不起來。過些天我會去見幾位大夫,分出一部分精力往平民路線走,研制一批不需用名貴藥材的護膚膏。”
這樣的話好歹能有多一些選擇供給客人,即便走高端路線,也有平民一點的系列。
偌姐挑了挑眉,眼裏閃過一絲異樣,猶豫再三還是将心中的問題問了出來。
“敢問千婳。您的壓低成本的方法,可是指在用料上?”
若是說也學着美顔堂那樣用些劣質的原料,那和那邊有什麽差别?婼姐心中忽然覺得想笑,一開始她就因爲老闆的經商才略而折服。
看到老闆忙碌之下,被打擊打壓之時還決定用正品,結果現在撐不下去了,她還一直在花月苑那兒和姑娘們說老闆如何如何的好。
還說自然堂有多麽多麽好,爲了保住自然堂的名譽還堅持用高成本的東西。
柳千婳雖然不明白婼姐的想法,但她還是搖頭,“不可能,我自然堂,從原料開始到服務全部都是上乘,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她其實早就明白自己的商鋪成本過高,但這是進貨上的問題。
現在的渠道已經是她能找到的最合适的了,如果要從根本上降低成本,那就隻有自己生産原料了。
她在近郊倒是有幾個莊子,很适合用來種植藥材和養殖天蠶。
這樣一來這兩樣昂貴的原料來源就有了,然後就是要着手去管理幾個礦脈,玉石寶石這些也就解決了。
但這些都還在計劃之中沒有必要現在說出來,柳千婳習慣做出成果來之後在把它們拿出來。
“諸位放心,自然堂的初衷會與當初我跟你們說的那樣,隻做好産品。”柳千婳鄭重地看向婼姐“你去衙門,狀告何守義假冒僞造我自然堂商品!”
無論如何美顔堂抄襲的事情是事實,這樣就交給衙門來爲她讨回公道好了。
她不在自然堂這一邊,她作爲側妃的身份還沒有準備公開,所以目前都會有婼姐全面負責。
如今,婼姐立馬明白她的意思,美顔堂是楚王産業的事情雖然不是秘密,但也不是拿到了台面上的事情。
所以那邊的出面的人肯定不是楚王,而是那個什麽何守義的人。
何守義這個人婼姐不怕得罪,所以馬上應下了這件事。
柳千婳安排好之後回府等待着婼姐的彙報,沒想到本來胸有成竹的事情,得到的結果竟然是敗訴!
她百思不得其解,區區一個何守義竟然有能力做到這個份上。
“千婳,在公堂上那何守義一直志得意滿,主審官也根本沒有審問什麽,看完文書之後稍微問了幾個問題就宣判美顔堂并沒有抄襲。”
婼姐心中懷疑何守義賄賂主審,但查過之後發現主審的劉大人剛正不阿清廉如水,更是不明白何守義何以得勝。
問了婼姐具體情況,柳千婳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原來,劉大人宣判何守義獲勝,是因爲何守義的美顔堂所有商品樣式和配方都已經注冊了。
無論這些商品的出現時間誰先誰後,注冊了的就是勝者。
卻不想到最後,何守義竟然倒打一耙,還想要向自然堂索賠。
情理都在何守義這一邊,婼姐無話可說,劉大人無奈宣判了。
柳千婳知道了審判結果之後沒有責怪婼姐,反倒安慰了婼姐幾句。
“這次是我太大意了,這麽大的一個漏洞竟然沒有想到。”
“千婳不必自責,現在才剛剛開始,就當是吃一塹長一智好了,日後一定會更好的。”南無秧安慰着。
“沒錯。”柳千婳說“現在隻是開始而已,我不可能就這樣被何守義打倒,現在要做的事馬上亡羊補牢。”
“千婳聰穎過人,本不必爲這些事煩惱。”
這件事過後,柳千婳很快就去衙門注冊商鋪和全部商品配方。
反正,美顔堂是沒有這些藥方的,隻要她注冊了,往後若是有什麽,她也占理了。
外包裝什麽的,她全都改變了。
做完這些之後,柳千婳暗中叫來婼姐“婼姐,你且去胭脂商鋪,巡視一番之後把這張配方放在商鋪之中,不要聲張,但注意要放在容易被找到的地方。”
婼姐遲疑道“這,千婳難道懷疑……我們店中有内鬼?”
“我也不知道,我希望不是這樣。”柳千婳歎了口氣。
婼姐看了一眼這個配方,這個配方是不怎麽重要的其中一種,婼姐領命去做了。
不出幾日,美顔堂的胭脂商鋪新推出了主打商品,正是柳千婳讓婼姐拿出做餌的那一種。
柳千婳讓戊丁去把南無秧找了過來,兩人在馬車上商量事情。
想起前幾日她特意找他去用膳的事情,南無秧不禁打趣着“千婳今日可是又想在外面用膳了?”
“我有話跟你說,在馬車上最安全。”柳千婳把自然堂又内鬼的事情說了一遍。
“你說,會是什麽人?”關于内鬼這個,其實兩人早就有了答案,隻是,她不想如此懷疑自己的心腹。
她想用事實去說話。
南無秧聽柳千婳說出現了内鬼,安撫了幾句。
“千婳不用擔心,這件事交給本王,保證查個水落石出。”
很快南無秧的人就找出了胭脂鋪中的内鬼,并且命人将他抓來審問。
還好,還好,并不是自己的那兩個人,柳千婳深吸一口氣,心也安了不少,如果真是雨竹和杜痕其中一個,那她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那内鬼名叫藍月,是第二批招攬訓練的店員。
藍月趴在凳子上,他乃是普通百姓人家,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被打了幾個闆子就怕了。
“饒命,饒命,我什麽都說!”
當問得指使的人時,藍月隻是拼命求饒,并道“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他隻是給我錢讓我偷東西,我家娘親重病多年很需要錢請大夫,我才會昧着良心做這種事。大人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戊丁将他審理到的東西都告訴了南無秧和柳千婳。
“王爺,柳妃,據查實,那人的母親确實重病多年,他沒有說謊。”
“嗯。”南無秧點頭,意料之中的事。
“那該如何處置這人?”戊丁問道。
“你吓吓他,讓他假意沒有露出馬腳繼續與那人交易,我會叫自然堂那邊的人配合做事,一句揪出幕後的人!”
柳千婳還是覺得,藍月并不是那條大魚,她倒是想看看,幕後人到底是誰。
戊丁領命,再次出去審問藍月。
戊丁将柳千婳的要求,告訴了藍月,藍月一聽能活命還能得到一筆銀子治療他家老母,自然高興,什麽要求他都答應了。
藍月領命,回到店鋪之後不敢露出異樣,沒過多久掌櫃就以他業績突出爲由将他提拔至現在生意最好的布莊。
不出柳千婳所料,那邊的人以爲他收到自然堂重用再次找上他。
很快藍月按照婼姐的安排與那人交易,果然美顔堂那邊的成衣鋪也出現了自然堂同一款式的衣物。
南無秧将一切都監視着,很快就順藤摸瓜揪出了藍月的接頭人,抓到之後發現那人不是他們想象的何守義。
反而是楚王手下的人,南無秧的手下都認得他,彙報給南無秧和柳千婳。
“我原以爲楚王是相信何守義,才會把美顔堂交給何守義,沒想到他還留了一手。”
美顔堂是給了何守義,但是布莊和首飾店,楚王都讓自己的心腹去。想來,何守義也是被楚王猜忌的人。
柳千婳點頭,心中想的卻不止這麽簡單、
“王爺,恐怕事情沒那麽簡單。”皇家人,裏邊的彎彎繞繞多的是。
她擔心的是,這個心腹,是楚王故意擺出來的,要是引誘他們上當出手,下一次想要抓人,就難了!
“這件事給我們最大的信息是,楚王這個人生性多疑而且做事不擇手段。王爺,恐怕我們要好好查一查我們手下所有幫忙做事的人,到底沒有眼線,萬事都要小心警惕。”
她忽然覺得很害怕,不管自己願不願意回皇城,自己已經是注定的安王黨了。
回不回去,她都有這個烙印,除非,她離開這個國家……
有了這個想法,心裏便會生根發芽,南無秧并不知道她的想法,若知道,恐怕會後悔将她帶入這個旋渦之中吧。
“我明白了,千婳果然想的周到。”南無秧把這些事都放在心上,也明白到自己過去究竟有多麽大意,暗暗決定以後要事事小心。
“我覺得,最忌諱我們的,不算楚王。”柳千婳壓低聲音。
“我相信,最忌諱我們的,應該是楚王上邊那位。”柳千婳聲音有些悶悶不樂。
和皇上對上,這,太天方夜譚了吧,她看向南無秧,見他眼裏閃過一絲猶豫。
心裏忽然也明白了,“你對那個位置有心沒心?爲什麽沒這麽想要經商,你要錢到底是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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