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一低頭,就到偌大的幾個字。“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什麽?柳側妃真寫出來了?”
逍遙公子驚呼,也不等南無秧同意,伸手越過身邊的司徒元恺直接搶了過來。
南無秧本想制止,可想到這紙張恐怕經不起他們的拉扯,爲了柳千婳的勝敗,南無秧忍了。
“真的是‘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好好看的草字,還有才情的句子!”
逍遙公子此言一出,衆人都不淡定了,錦瑟直接跳了起來。
怎麽可能,柳千婳真的寫了那麽好的字?用那種黑炭寫出來了?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司徒元恺看到這一句話,不由自主地擡頭看向柳千婳。
可惜柳千婳和他沒有默契,柳千婳正在緩解雙眼的疲勞,根本沒空管評委怎麽看。她該做的,能做的都做了。
盡人事聽天命,她已經盡了最大的力,結果如何不是她能控制的,她緊張也沒有用,剩下的隻能交給那個可以決定勝負的人,她現在隻希望南無秧足夠強勢……
因爲評委心急,柳千婳的“作品”很快就傳了一圈。
幾個評委囫囵吞棗的看一遍後,隻來得及驚歎用黑炭也能寫字,還沒空仔細去看柳千婳的字體。
除南無秧以外的評委,準備再看一遍,可是南無秧一直握住柳千婳的“作品”不肯放手。
其餘幾人互相看了一眼,很默契地放棄與南無秧相争的打算。
柳千婳寫的字,并沒有什麽特别出彩的地方,普通的草書。
可偏偏,她是用黑炭寫出來的,而且,如此大氣磅礴的字體,更是不知不覺便爲柳千婳加分了。
這兩人,一個顔體,一個草書。
這個還真是不好評,除了南無秧之外的評委開始讨論起來,逍遙公子說柳千婳的字精巧,應該是柳千婳更勝一籌。
無痕公子說錦瑟的字有風骨,柳千婳的字有風格,不好評價。
至于錦霧,不用說,他肯定偏向自己女兒,柳千婳的字被他貶的一文不值,甚至連她寫字的黑炭都被說成是不尊師重道。
要不是南無秧咳了兩聲提醒,恐怕他要繼續說下去了。
三位書法家說,錦瑟的字才算書法,柳千婳的字真不好說,那一手草書實在沒有什麽出彩的地方,可是用來寫字的東西,那就是出奇了。
司徒元恺說,這是書法比試,比的不是精巧與風格,而是字,他們作爲評委,隻能從這幾個字來評判好壞。
“司徒城主這個提議不錯。”三位書法家附和他,而這也就表明他們認同錦瑟勝出了。
無痕公子與逍遙公子不說話,他們是大學者,他們要有風度和氣度,就算要偏向誰,也不能做得太明顯。
司徒元恺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故意拿話擠兌無痕公子與逍遙公子。
其實,錦瑟的輸赢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錦霧這個老家夥,錦霧希望錦瑟赢。
他賣錦瑟一個面子,錦霧欠他的就越來越多,他要确保錦霧和他一直在同一條船上。
司徒元恺越過南無秧,直接與三位書法家,說定錦瑟與柳千婳的輸赢。
“安王,既然你沒有意見,本城主可就宣布書法比試的結果了。”司徒元恺禮貌性的征求南無秧的意見。
他們八人之中,已經有五人認定錦瑟勝,所以,即便是尊貴如南無秧,他也沒有改變結果的能力。
“比試結果?誰說比試結果出來了,你們難道沒有看到,千婳除了寫‘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之外,還有别的字嗎?”
南無秧慢悠悠地将小錦盒推到無痕公子的面前。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柳側妃居然還在後邊寫了這樣的字!這樣的心思,當真是巧,還有這樣的胸襟,真是讓老夫自愧不如!”
“果真是!”逍遙公子将紙張拿了過來轉到後邊,當真是看到了這十個字。
同樣的時間裏,錦瑟隻寫了八個字,而柳千婳卻寫了二十三個字!
高下立見!
不過,柳千婳寫出來的這兩句話,都太高調了。
見到這樣的情況,司徒元恺忽然說了這麽一句,“如此,爲表示公平,我們采取匿名的辦法來評定輸赢好了。”
“侍衛會給衆位發紙和筆,衆人認爲誰寫的好,那就将誰的名字寫出來,疊好後放入事先準備好的錦盒裏,到時侯就由錦瑟小姐和柳側妃一同拆開,誰的名字被寫的最多,誰就勝出。”
司徒元恺的話,得到了一緻的贊賞,錦霧更加開心了,反正,自家女兒赢定了。
這柳千婳的字,雖然寫的多,可卻是草書,草書在這個世界是沒多少人喜歡的,不會被列爲‘字體’的。
因爲,草書誰都會寫不是?
不過,柳千婳寫的實在是具有藝術性。
司徒元恺的話一落下,小侍衛就将空白的紙張發至幾位評判人的手中,南無秧也不例外。
南無秧一點反對的意思都沒有,司徒元恺眉頭緊皺,在錦瑟都快要赢的時候南無秧一點反應都沒有,他這是什麽意思,放棄掙紮?
這可不像南無秧的作風啊。
錦瑟忽然覺得南無秧的反應不太對,不由得開口說了一句,“司徒城主,安王,書法評判從來不是這樣的。”
錦瑟不知道南無秧與柳千婳打什麽主意,隻知道不能讓這個提議通過,她怕南無秧動手腳!
“書法比試,也不會有人拿龍毫寫字,也不會有人用黑炭寫字,既然這一次的比試不同,評判的方法當然也不同,真金不怕火煉,錦瑟小姐對自己的字沒有信心嗎?”
司徒元恺的話慢得能讓人發火,他笑眯眯地看着錦瑟,一旁的錦霧瞪了錦瑟幾眼,似乎是在說錦瑟多事。
錦瑟咬了咬牙,氣得差點就把龍毫筆給折斷了,南無秧和柳千婳一樣讨厭,竟然在這種時候使陰謀詭計。
不過,這樣的情況下她能說什麽?司徒元恺的提議極其公平,她對自己的字也有信心。
錦瑟一雙美目從八個評委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三位書法家身上,見對方滿意地神色,錦瑟的擔心也漸漸地放下。
“既然衆位認爲這樣公平,那就開始吧。”錦瑟後退一步,君子的拉開了評判台與她的距離。
柳千婳就懶多了,直接背過身。
到這一刻,她終于不用再擔心了,這一場比試她赢定了!
三位大書法家動作迅速,拿起筆寫了一個名字,随即又飛快的将紙疊好。
無痕公子與逍遙公子則稍稍猶豫一下,才落筆。
司徒元恺待到三位評委寫好之後,才慎重地落筆寫了一個名字,而後,慢條斯理的将紙疊好,丢入錦盒内。
最後,就剩下南無秧一人了。
“安王殿下,該你了。”司徒元恺見南無秧半天沒有動作,眼帶笑意的提醒道。
“替本王寫柳千婳的名字。”南無秧往後一靠,根本沒打算自己動手。
“是。”南無秧身後的侍衛上前,代南無秧圈好,也不再将紙疊好,直接丢入錦盒内。
南無秧的答案,根本沒有秘密可言,折起來也沒有用。
“安王,你這是公然徇私?”司徒元恺挑眉,南無秧玩出匿名評判到底是什麽意思,不會是故意吓錦瑟吧?
南無秧應該沒有這麽無聊才是。
“徇私?本王怎麽徇私了,選了柳千婳就叫徇私,司徒城主你這是什麽道理?難不成隻有寫出錦瑟的名字,才叫不徇私,既然如此錦瑟還要和柳千婳比什麽,她直接說自己天下無敵好了。”
司徒元恺是活該,至于錦瑟,雖然也是活該,但也算她倒黴!
司徒元恺被南無秧狠狠地噎了一下,他知道自己一時口快說錯話了,臉上閃過一抹尴尬。
而後,他即使若有其事的道:“安王殿下确實沒有徇私,南無秧對柳側妃的厚愛,我們都是看在眼裏,柳側妃的一舉一動,在南無秧眼中當然都是好的。”
潛台詞,依舊是南無秧徇私。
“本王向來愛屋及烏,怎麽?司徒城主有意見?”南無秧理直氣壯的承認,反倒讓司徒元恺不知說什麽。
正好,錦瑟與柳千婳上前,将幾位評判的字條展開,沒有意外,柳千婳第一個将南無秧那張字條展開。
“柳千婳。”柳千婳笑着将自己的名字念了出來。
南無秧從來不打沒有準備的仗,既然南無秧如此高調地站在她這一邊,她就赢定了。
錦瑟伸手,從錦盒中取出一張字紙展開:“錦瑟。”
柳千婳笑了笑,接着摸出第三張字條,很淡定的念道:“錦瑟。”
“錦瑟。”一連三張,全是自己的名字,錦瑟的眼中閃過一抹暗喜。
一比三,錦盒裏還有四張字紙,隻要還有兩張有寫出錦瑟的名字,柳千婳就輸了,可不知爲何,柳千婳發現自己就是緊張不起來。
無論她多想将自己的感情,從南無秧身上抽回來,都無法否認她相信南無秧的事實。
所以當她展開字條,看到自己的名字時,并不驚訝,“柳千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