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他在安王府前時,就已經被他撕了個粉碎。
此刻剩下些許細碎的小紙片躺在地上,可奈何金煜王還是覺得礙眼,抄起手邊所能觸及之物便狠狠地往下砸,直到再也看不見一點痕迹爲止。
“王爺,切莫動氣,别傷了身子。”屋子裏早就跪了一地的謀士。
這些謀士都是專門負責給金煜王出謀劃策的人,可如今,他們連發生了什麽事都不知道,想要勸,也無從開口。
“都給本王閉嘴!”金煜王絲毫不領情,這幫謀士他此刻是越看越不順眼。
“你們這群廢物,連個女人都鬥不過,本王養你們又有何用!”說着,金煜王随手抄起此刻屋子唯一還能看的一張椅子便狠狠地砸了過去,幾聲悶哼伴随着椅子碎裂的聲音響起。
爲了防止金煜王再砸些什麽下來,其中一個謀士左浩隻得硬着頭皮出聲,“敢問王爺發生了何事,我等也好爲王爺分憂。”
“還能有何事,如今整個京城也就隻有南無秧的柳妃跟本王過不去!”金煜王此刻想起那封信就恨不得将安王府所有人都大卸八塊。
也就是柳千婳,讓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丢了臉面,也丢了自己應該有的顔面!
這個女人!
成大事之後,他第一個要的,就是這個女人!他就不信,他還比不上南無秧那個無用之人!
想到他這幾日還連連叫人去催銀子,可人家卻根本沒有要給錢意思,他便覺得臉都丢盡了。
當即大手一揮,下令道,“之前讓本王去安王府索取銀錢的是誰,給本王拖下去,重打二十大闆!”
“王爺,王爺饒命啊!”其中一個謀士連忙大喊。
衆人心中也是一驚,在場的都是些文臣謀士,二十大闆估計就能要了那人的命。
見狀,左浩心中也有了些了解,看來金煜王是沒能從安王府拿到銀子,甚至還有可能被羞辱了一番,才會在府中發如此大的脾氣。
“敢問王爺今日去安王府可見到了安柳妃與安王,他們可曾說了些什麽。”
“還能說什麽!本王連門都沒進,一封信就把本王打發了!”金煜王生平還是第一次受這種待遇。
“說起那封信,上面竟說本王先解決自己的問題,少管别人家的閑事!簡直可惡。”金煜王咬牙切齒地說道。
“先解決自己的問題?”左浩低聲重複了一遍,随即連忙問道:“王爺,近日美顔堂您可曾去看過,是否出了什麽問題。”
一聽這話,金煜王眼中滑過一抹疑惑,忽而,他瞪大了雙眼,“去把南子權那個廢物叫來!”
他确實是多日未去管美顔堂的事,最近的事情他都被弄的焦頭爛額的,最主要的問題就是錢的事情。
“王,王爺大事不好了!”一個聲音突然插了進來,擡眼看去,隻見府中一小厮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進了屋子,跪下時還摔了一跤。
金煜王心情本就不好,一見府中小厮如此沒規矩的模樣,頓時怒氣上頭,“看你這幅模樣,像什麽話!”
那小厮本就隻是一個府外通傳的下人,實在是因爲沒人敢來傳話,所以這苦差事才落到他的頭上。
“王爺恕罪,這,門外來了好多官差,說咱們商品裏的東西吃死了人,還有鬧事的人沖進去把美顔堂和好幾家分鋪都給砸了。”
“什麽!”金煜王猛地一下站起身來,“不過是死幾個人,怎麽就有官差敢來?還有明面上是南子權的産業,他們來作甚?”
“這,是這樣的,商鋪老闆也說隻是死了個人,拿點銀子打發了就好,可沒想到那人家不肯,非要鬧,現在整個京城都知道了,好,好像還向皇上告了禦狀,楚王頂不住壓力,将您供了出來。”
“區區幾個百姓怎麽就能告到禦狀,你這個小厮切莫危言聳聽。”左浩出聲冷斥。
小厮連忙搖頭,“不是奴才胡說,好像是安王把人帶到聖上面前的,還……”
“夠了。”金煜王緩緩閉上雙眼,暴怒之色似乎仍在他臉上停留,沉默好一會兒後才聽他冷聲說道:“準備車架,本王要馬上進宮。”
他不能被動挨打,既然南無秧如此打擊他,那他理應回一份大禮!
南無秧忙活了一天才回府,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也沒有猶豫直接去了書房。
果不其然,一進書房便看見她坐在書桌處奮筆疾書,“千婳,該休息了。”
柳千婳完全沒注意到南無秧進屋,直到他出聲才發現,他已經站在自己面前,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王爺,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剛。”南無秧輕笑着,黑眸朝書桌上掃了一眼,又道:“聽說花月苑過不了幾日便要開張,屆時,千婳也不比如此忙碌了。”
“說得也是,不過我也沒在忙花月苑的事。”柳千婳調皮的笑了下,“事情都丢給了華婵,我也可以忙裏偷閑。”
“那你這又是在忙什麽?”南無秧不解地看着柳千婳。
柳千婳此時卻故意賣了個關子,伸手朝着書桌上的一份計劃書點了點,示意他自己看。
南無秧一口氣将計劃書看完,贊歎不已,“夫人這是想要建立一個商業帝國?”
這連鎖的想法,可真是厲害,不過想想,這個花月苑,不就等于是連鎖的嗎。
之前在嶽陽城裏就開了一個花月苑,雖然和現在開的花月苑不太一樣,但也算是她的産業,也算大同小異。
“是。”柳千婳回答得很是幹脆,精緻的小臉上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
看着她的臉,南無秧隻覺得自己恐怕一直都小看了她,他原以爲柳千婳是在經商方面有很高的天賦,卻不想她有的不僅是天賦,還有野心。
“怎麽,不相信我。”柳千婳見他半天不說話,不禁撇了撇嘴接着說道:“這份計劃書,我很早就開始寫了,就是還有得改進的地方,所以……”
話還沒說完,卻被南無秧直接堵了回去,柔軟的唇瓣細膩地在她小嘴上摩擦,好像是在描繪着她要說的話一般。“千婳,得你,我何其有幸。”
南無秧輕聲說着,黑眸中仿佛有個深不見底的漩渦,正在誘惑着她陷進去。
“高,高興也不用這樣啊。”柳千婳輕輕咬了下唇瓣,心裏癢癢的,好像有螞蟻爬過一般。
南無秧也适時地立起身子,轉而将柳千婳一把從椅子上抱了起來,輕松一個轉身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沒辦法,本王一見千婳你說話的唇,就感覺是誘惑我。”南無秧抱着她
“我哪有誘惑你,明明是在說正經的。”柳千婳紅着臉,身子僵着。
“不過,說實話,王爺覺得這個方案可還行。”她努力轉移話題,不想和他有進一步的動作。
“千婳辛苦多日籌劃的方案,自然是極好。”南無秧絲毫沒有猶豫地說着,臉上似乎還帶着些自豪。
“你名下的産業全數交于我掌管,再加上我自己名下的産業,我們完全可以在地下将這些産業聯系起來,如此以來,就能建立一條完整的商業鏈,原材料,運輸,銷售連成一體,不僅可以縮小成本,還能獲得翻倍的利益。”
柳千婳将一個小盒子裏的所有地契都拿了出來,放在南無秧的 面前。
“本王知道,你的方案确實很好,無可挑剔。”南無秧對經商雖然不是一竅不通,但好歹也明白一些。
他隻看過一遍她的計劃書,便也已經對這個建立商業帝國的計劃有了八九分的把我。
“千婳,你需要知道,經濟與政治是分不開的,你的計劃在經濟上沒有問題,但你可否想過政治上是否會有阻礙。”南無秧再次提醒了柳千婳,現在的情況下,她想要繼續下去,恐怕會很難。
他對皇位無心。
“政治?”柳千婳一向不太理會朝廷的事情,隻有南無秧遇到什麽難以解決的問題時,她才會費神去理會。
看着南無秧一臉的嚴肅的模樣,心中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預感,“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柳千婳眉頭微微一蹙。
“北嶽意圖舉兵來犯。”南無秧聲音壓低了一些,“本王安排在北嶽的眼線今日傳來消息,恐怕再過不了多久便會傳來戰亂的消息。”
最主要的一點,他很可能會再次出征,如果可以,他希望,在他出征之前,他的皇兄可以放下對他所有的成見。
“什麽!”柳千婳哪怕再不懂政治,可一聽到要打仗也知道事情變得嚴重,“皇上可是要派你去?”
“本王打算要主動請纓,隻是,本王希望,皇兄可以對本王放下所有成見。”
南無秧接過她的話頭,黑眸中多了些不容抗拒的嚴肅。
可柳千婳聽言卻下意識地搖頭,皇上本就多疑,她雖然好不容易已經打消了皇上部分的疑慮,但是,最後那一星半點,她一點把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