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盛傳的楊公寶庫即在長安。
這楊公寶庫是昔年隋朝權臣楊素囤積兵甲财寶之地,他南征北讨,戰無不勝,因功高震主深受隋文帝猜忌,楊素也非是易與之輩,暗中囤積兵糧,密謀作反,然而還沒有來得及起事,便已栽倒在了“病魔”手上。
楊素逝世不久,隋文帝一夜之間殺盡了他的黨羽,卻始終找不到楊公寶庫,自此江湖上有了傳言,誰能尋獲“楊公寶藏”,便能一統天下。
世上罕有人知曉楊公寶庫的入口即在長安光德坊,西寄園的一口深井中。
呼啦啦.....
一陣響亮的水聲中,深井裏倏地掠出了一道婀娜麗影。
湖藍色的長裙沒有一絲濕意,素紗遮眼的月神手上提了一個銅罐,這個瞧上去不怎麽起眼的銅罐裏卻裝載了魔門至寶......邪帝舍利!
這邪帝舍利原是第一代邪帝謝泊,無意間于一座春秋戰國時代的古墓中發現的陪葬品,它蘊涵了一種十分奇異的力量,擁有吸取和儲存武者真元與精氣的奇異特性。
然而邪帝舍利能注入儲存元精,卻不能提取出來,收歸己用,古往今來,曆代邪帝殚精竭慮,仍是坐擁寶山,分享不到半個子兒的好處,直至向雨田出世,以天縱之才修煉“道心種魔大法”,悟出了提取舍利元精之法。
到了後來,向雨田又将邪帝舍利寄放在了“天下第一巧匠”魯妙子手中,魯妙子跟楊素關系莫逆,替他設計楊公寶庫的時候,把這魔門聖物一同留在了寶庫之中。
寶庫中雖然機關重重,但還難不倒見識過公輸家族各種“黑科技”的月神。
“邪帝舍利已經到手,按照計劃,接下來該是把它在我們陰陽家手中的消息散播出去,靜候魔門兩派六道的高手前來奪寶,屆時,四大奇書之一的天魔策即可湊齊大半,也省得五湖四海的去尋他們了。”
心念閃動間,月神淡紫色的櫻唇溢出一抹笑意,蓮步輕移,憑空出現在了數丈之外,每一步落下皆是如此,猶如瞬間移動一般,直往長安無漏寺而去。
無漏寺的大德聖僧是“邪王”石之軒的馬甲之一,這一點東皇大人特别提點過,既然來了長安,不去拜訪一下邪王,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長安,無漏寺中,梵音陣陣,檀香飄溢......
大德聖僧端坐于蒲團之上,寶相莊嚴,佛光照人,橫看豎看皆是得道高僧的範兒,常人絕難将他跟邪魔之王聯系起來,實際上,邪王石之軒曾投入四大聖僧的門下,聽過他們的講座,佛法不可謂不精湛。
眼下他舌綻蓮花,正給底下的僧侶們講解佛法,不知爲何,忽地眉宇一皺,心血來潮。
“怎麽了?方丈?”
底下聽得如癡如醉的僧侶們見他突然停了下來,不由出言詢問。
石之軒目光悠悠,望向寺廟外的天空,低語道:“不知爲何,貧僧适才忽感心緒不甯,似有大劫将至,災難臨頭一般。”
這感覺,總像是有刁民要害本聖僧......還要維持聖僧形象的石之軒,沒有有失身份的把這一句心裏話說出來。
而正當石之軒心緒不甯之際,遠在數百裏外的靜念禅院也同樣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淨念禅院由天僧創立,向來是佛門的泰山北鬥,地位超然,主持了空禅師修行閉口禅數十年如一日,内修外功均已臻至化境,比之四大聖僧有過之而無不及。
江湖中人絕難想象這位高僧以狗吃屎的形象摔在地上是何等畫面,而這難以想象的一幕卻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靜念禅院的白石廣場上,屍骸遍地,鮮血橫流,于四周燈火映照下,把這深山古寺襯托得猶如森羅地獄。
不癡、不貪、不嗔、不懼這四大護院金剛已經徹底涼透了,除了了空禅師外,僅餘下少數幾人還活着,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痛吟不停。
深受重傷,連站起來也費力的了空禅師睚眦欲裂的盯着一座青銅佛殿,視線中,一道黑袍罩身的人影緩步踱出,正是此人無故闖入靜念禅院,大開殺戒,亂了佛門清淨之地。
了空禅師未及多想,目光已被黑衣人手上的印玺吸引住了。
這一方印玺約莫四寸大小,通體白璧無瑕,其上镌雕了五龍交紐的紋飾,巧奪天工,隻是玉玺邊上缺了一角,以黃金補上。
印玺底下上書八字古篆: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眼見這位神秘的黑袍人手持和氏璧,欲要離開靜念禅院,了空禅師再也按捺不住,立時破了數十年的閉口禅,怒喝道:“孽障,和氏璧事關天下大勢,蒼生命運,至爲重要,還不趕快放下!”
佛音震蕩,萦繞徘徊,仿佛是九天之上的古佛發聲,滌蕩人心。
了空大喝之際,心中也暗自震驚,和氏璧乃千古異寶,無時無刻不再散發一種奇特力場,武者稍微靠近一些便會心神震顫,體内真氣亂竄遊走,難以控制,而黑袍神秘人手持和氏璧,仍是一派泰然自若,如何能不叫他震驚。
東皇太一停下腳步,斜睨了一眼這位年歲近百,面貌卻好似青春少年的佛門高僧。
陰陽家雖然脫離道家,自稱一派,但也是華夏大地土生土長的學派,對于異域流傳來的胡教,東皇太一自然談不上什麽好感。
“和氏璧乃我華夏至寶,豈容你等秃驢肆意把持?更别說,慈航靜齋還想借它玩弄代天選君的把戲,實在可笑至極。”
“何人成皇,何人稱帝,冥冥間自有天意定數,還輪不到你們這些秃驢尼姑指手畫腳,橫加幹預,言盡于此,好自爲之。”
言罷,東皇太一漆黑的身影消失不見,毫無征兆,恍若融入了無垠虛空之中。
沙沙沙......
微風掠動樹葉,發出了細微的聲響,空山寂靜,濃郁的血腥味漸漸消褪散去。
良久,一個僥幸沒死的和尚慢慢靠近了空,小心翼翼的問道:“主持,和氏璧給這大魔頭搶走了,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了空沉默,過了一會兒,揚天長歎:“我等已經盡力,奈何這魔頭修爲高深莫測,貧僧亦不是他十合之敵,爲今之計,隻有去帝踏峰,請梵齋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