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大林帶着曼缇來到了南洋,舟船勞頓,兩人在一處酒店裏歇下,這些天忙着結交各路朋友,視察這邊的市場情況。大林發現緬甸的玉石珠寶不但儲量豐富,質量更是上乘,還有一樣東西更是惹得大林心癢癢,這東西才是真的能掙到大錢的。
裝飾豪華的酒店客房裏,曼缇身披一件繞脖紅條紋沙龍,翹起二郎腿,靠着椅子背,在一扇橢圓形的鏡子前,握着一把黃楊木梳,一下一下輕柔地梳理着頭發。
她的頭發用火鉗鉸過,妩媚的大波浪披了滿頭,纖長柔媚,和她的身材一樣。
大林洗好澡,圍着一條浴巾出來,曼缇在鏡子裏瞥見他滿身下垂松弛的老肉,一陣厭惡,翻開化妝盒,抓了粉餅就“啪啪啪”地在鏡子上一通亂打,大林走過來俯下身,按着她光滑的肩膀問她
“怎麽了,不開心?”
“不開心,南洋什麽鬼天氣,你看我都曬黑了,鏡子都不用照了。”
“哎呦呦,小心肝曼啊,别生氣嘛,你夫君我到這來要給你掙下一座金山呢,你要不要?”
曼缇低頭笑了,扭過身,仍舊靠在椅子裏,仰頭看他,抿嘴一笑,說
“金山銀山也比不過你林成山。”
大林聽了這話,喜得大笑,大拇指抹着曼缇猩紅的嘴唇說
“曼缇,你知道你不光長得漂亮,這嘴更甜,來,親一個。”
大林臃腫的大肚子壓過來,抵到了曼缇的膝蓋上。
“哎呀,你這大肚子擠得我!”
大林隻好放開她,像個犯了錯的小孩一樣低頭癟嘴,看着自己的大肚子,捏捏一層層肚腩,抖動幾下,很無奈地說
“曼缇你看我,我這天天應酬,不挺個将軍肚都沒氣勢,挺起來了你又不喜歡。”
“呵呵,”曼缇反手掩着嘴,笑了兩聲,站起來,從側面抱住大林,像依附大樹的菟絲芨一樣貼着大林,拍拍他的大肚子,頭發溫柔地掃過他的胸膛。
“你這是金銀财寶捧滿懷,富貴肚中留。”
“吓,曼缇!”
大林一把抱起她,笑呵呵地看着她,在屋裏轉起圈來,曼缇哈哈大笑。
“好玩好玩。”
大林咬着嘴,抱緊她,越轉越快,就喜歡聽她放肆的笑聲。曼缇有些頭暈了,揪着大林的頭發,讓他放自己下來。大林被她揪痛了頭皮,仍舊不肯放過她,終于他也支撐不住了,兩人雙雙倒在了大床上,又是一番快活的鴛鴦戲水。
“呼呼——哎呦不行了!”
大林騎在曼缇身上,仿佛卧在綿上,幾番後,早已是氣喘如牛,動作越來越慢。曼缇抱着他的腰,冷冷地看着他,問
“累嗎?”
大林嘴角浮上來一絲淺淺的笑容。
“寶貝會疼人啊!”
“切——”,曼缇在心底不屑地發出一聲,斜眼看着大林疲憊的臉,不滿意他老了,那麽不中用,可千萬别“馬上風”死了,到時吐自己一嘴白沫。
“叮鈴鈴鈴——”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來,媽的,這個時候,攪老子的興緻,大林厭煩地看了一眼電話不肯去接,曼缇打了他一下屁股,讓他去接,别誤了生意。大林不舍地起身,圍起浴巾,抓起電話“喂”了一聲。
“大哥,是我啊,茂山!”
“哦?”大林“呼呼”地喘着氣,“茂山啊,你怎麽也來南洋理?”,“呼呼呼——”,大林緩了一下情緒,還是喘個不住。
“哎,大哥,你怎麽發喘啊?”
“爬山呢,這山太高了,累得——‘呼呼’——你貴人這辰光打電話來!”
爬山?
這是打的酒店的電話啊,電話那頭的人懷疑起來,卧室裏頭的曼缇聽了,捂着嘴笑,抓起沙龍裹住自己,坐起攏一攏散亂的發絲,溜腿下床,走進浴室,舀了一瓢水“嘩啦啦”地從頭淋到腳。
“怎麽有水聲?”
“哦,走到瀑布這邊了,水聲大。”
曼缇忍不住“哈哈”大笑,也不裹沙龍了,就光溜溜濕嗒嗒地走出來,甩動着頭發看着他,嬌滴滴地叫了他一聲“大林”,我看你還怎麽編。
“咦?怎麽有女人聲?夫人也在嗎?”
曼缇曲線優美的身體上挂滿了顆顆透明的水珠,有些連成小溪,蜿蜒而下,滴答到地上,有些在燈光的映照下閃着瑩瑩亮澤,整個人靈透了一樣。
她勾了勾腳,一條白蓮藕輕輕搭在門框上,側轉身擺出一個極媚的姿勢。大林瞅直了眼,仿佛她是一隻飽滿水潤的大水蜜桃,熊熊烈火“蹭蹭”燃起,火線直上。電話那頭聽不到他回答,還以爲怎麽了,一個勁的“喂喂喂”喊他。
“你還不挂電話,我在酒店呢!”
大林“啪”一聲挂掉了電話,像餓虎一樣猛撲向曼缇。
“哈哈哈哈——”曼缇笑着打他,長發甩他一身水,轉身跑進了浴室,大林緊跟進來——
入夜,大林累得趴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打鼾打得跟豬似的,曼缇摘了頭,“啪啪啪”地往臉上拍着綿羊油,眼角溜了一下大林,得意起來男人都是一條筋,手段好,他就服服帖帖。
窗外月光如水,星子鬧哄哄地擠滿了夜空,曼缇推開窗俯身向外,仰頭看天,閉上眼任涼風輕撫過面,好舒爽,這晚風。對面是一幢民居,黑漆漆的各家各戶都熄燈安眠。
“啪嗒”一個窗格子裏燈光一亮,滿屋通明,曼缇好奇地看過去,隻見一位年輕的媽媽抱起夜醒的孩子,拍着小孩的背“哦哦”哄着,那孩兒起初還哇哇大哭,在母親的安撫下漸漸收了聲響。母親越看孩子越喜歡,坐下來,抱着孩子溫柔地搖來搖去,哼着當地哄孩子的眠歌,仿佛聖母瑪利亞。
曼缇悲恸地轉過頭,關上窗戶,抽噎起來。
“怎麽啦,曼缇?好好的幹嘛哭?”
大林迷迷糊糊中聽到哭聲,還以爲是什麽女鬼闖了進來,唬地一下醒轉過來,待一看卻是曼缇倚在牆上“嘤嘤”抽泣,忙坐起,問了她一句。曼缇見他醒了,忍不住“哇”一聲,撲倒在他腿上,伏在他膝蓋上,抽動着肩膀放聲大哭,大林摟着她的肩膀,拍拍她的背勸她止哭。
“大林,我想要個孩子,我想做媽媽,我想做媽媽。”
大林明白了,她是爲了這個在難過,也是,曼缇曾經說起過自己流産過一個孩子,今後懷孕的幾率很小。她還那麽年輕就被剝奪了做媽媽的權利,真慘!曼缇每每看到年輕母親懷裏抱着小孩子總是拉着大林快步走開,但隻要小孩是一個人,她就會逗弄他一會兒,有時還讓小孩叫她“媽媽”。
這些,大林都看在眼裏,他能體會到曼缇心裏的苦楚。
“嗚嗚嗚——爲什麽老天要這麽懲罰我?誰沒有年輕過,誰沒有犯過錯誤,難道就要罰我一輩子嗎?”
大林歎了一口氣,拍着她的背就像剛剛那個母親一樣,希望這樣能給她些許安慰。
這個風騷妖條的女人靠着老天給她的資本,不費力地得到了錢、得到了地位,得到了寵愛、得到了幾乎所有女人想得到的一切一切,老天偏偏就剝奪了她作爲一個女人與生俱來的權利與幸福,她永遠無法體會做母親的辛勞,更無法體會做母親的喜悅與滿足。
她得到的太多又太少,誰來可憐這個苦命的女人?
曼缇伏在大林腿上哭了整整一夜,大林也一夜不曾合眼,說了一缸的好話來哄她。兩人第二天起床一個眼睛紅腫,一個眼圈烏黑,都爲了一個不存在的孩子。
淡淡地吃過早餐,大林又要去見一位軍閥,曼缇懶怠了陪在大林身邊,陪他出入各種舞會酒會、飯局下午茶,聽他談生意,還要替他和各位要員太太抑或女兒秘書搞好關系,探聽情報,這情人的作用也忒寬了,老娘不幹了。
“曼缇,等下陪我去見一位軍閥,這人自稱‘緬甸王’,我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
“你去吧,我不舒服。”
曼缇擺弄着早餐,手指甲抵着頭,擺出一副慵懶的樣子,淡淡地回答他。大林忙走過來哄她
“你怎麽啦?哪裏不舒服?怎麽現在不舒服,這個人非見不可,他有一打老婆……”
曼缇聽了就煩,扭頭不耐煩地說
“他有一打老婆要我去做什麽?我還能給你挖幾個過來啊?”
“曼缇,你怎麽這麽說話!——你是決定好了不去了?——去吧,就當幫我一個忙。”
大林壓住怒火,用商量的口吻與她說話,懇求她和自己一道去。曼缇癟起嘴,丢掉叉子,站起身,轉了一圈,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擺弄着指甲,頭也不擡地說
“我不想去,真不想,我不想看到那些人,一打老婆,雙打小孩。”
大林頭一低,沉思良久,體諒她的心情,昨夜整整哭了一夜,今天還沒緩過來也是的,就換了口吻說
“那你好好休息,也别太難過了,命裏該有誰也搶不走,孩兒無緣 。”
“哎呀,你快走吧,你這哪裏是安慰我?咒也被你咒死了。”
大林讪讪的,戴上帽子出了門。
……
jsenianh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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