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理大家都懂,但真的能做到及時止損的人卻少之又少,因爲人一旦動了情,就會深陷在情坑裏,不撞得頭破血流不知回頭。
蘇蓓蓓仍是愛黎離的,但她對黎離的愛,還沒有深刻到可以爲了愛情放棄自己。她愛黎離,但她也愛自己,愛兒子。她不願自己餘生都活在這種婆婆媽媽身心疲憊的日子,更不願意唯一的兒子也要生活在這種糟糕的環境中。
蘇蓓蓓從來都是獨立強大的,她自小失去雙親,在國外那樣一個人生地不熟且語言不通的地方都能堅強的活下去,更何況如今的她有錢有資源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
離開了黎離,失去了愛情,她照樣可以過得很好。
宋瓷見蘇蓓蓓神情堅定,完全是一副看破紅塵,下定決心要解脫的模樣,宋瓷知道自己不能再勸她了。
可她還是感到惋惜。
她理智上希望蘇蓓蓓跟黎離離婚,帶着兒子過潇灑的日子,不要再受這窩囊罪。可一想到蘇蓓蓓仍愛着黎離,兩人當年能走到一起也不容易,就這麽散了,又爲蘇蓓蓓難受。
蘇蓓蓓見宋瓷表情有些嚴肅,便笑問她:“怎麽,想勸我不要沖動?”
宋瓷搖頭,整理好表情,朝蘇蓓蓓露出一個淡然淺笑。“蓓蓓,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你說得對,愛人之前,都要先愛自己。”
“你懂我。”蘇蓓蓓看了下時間,瞧着時間差不多了,這才對宋瓷說:“退後,我關車窗。”
宋瓷趕緊直起身,朝後退了一步。
關上車窗,蘇蓓蓓下了車,将車鎖好,便牽着宋瓷進了法院。“你可慢點走。”
蘇蓓蓓懷黎傲的時候摔過兩次,那兩次給了她刻骨銘心的痛,所以看到宋瓷大着肚子,蘇蓓蓓特擔心宋瓷會摔跤。
宋瓷拍拍蘇蓓蓓的手臂,安慰道:“别那麽緊張,我會注意的。”
兩人走入法院,找到審判法庭走了進去,才發現裏面坐着許多人。今日這場審判,注定引人注目。
這一場審判,從上午九點一直持續到下午兩點鍾,審訊時間之長,審訊内容之惡,都是極爲罕見的。
審訊中途,當宋瓷以目擊證人的身份出現在法庭上時,那原本從容冷靜的坐在被告席上的厲鋒,頓時變了表情。
他猛地站了起來,不顧一切沖宋瓷吼道:“宋瓷你回去!你什麽都沒有看到!你什麽都沒看到你做什麽目擊證人!”
她好傻,她難道不清楚,她作爲目擊證人的身份出場,當場指認了他們三人的罪行,将會得罪顧家厲家以及應家嗎!
宋瓷還未走到證人席,正好站在大廳的中間。聽到厲鋒這聲咆哮,宋瓷轉身看了厲鋒一眼。
厲鋒在宋瓷的注視下,蒼白了一張臉。他舉起戴着手铐的手,指着大門,對宋瓷說:“宋瓷你出去!”
宋瓷明白厲鋒讓自己出去的原因,他不想讓她被顧家厲家以及應家視爲眼中釘。
這一刻,宋瓷眼前浮現了許多少女時期與厲鋒有關的記憶。
她難得的,朝厲鋒勾起了一個平和的笑容。
厲鋒看得有些呆。
宋瓷聲音很輕,卻很堅定地說道:“當年那些事,我都看見了。這些年,我總是夢見那副畫面,夢見她那雙絕望的眼。我是唯一的目擊證人,我看見了一切,我就必須說出來。”
“她不能死得那麽冤枉。”說完,宋瓷轉過身,沒有猶豫,大步走到了證人席。
法官拿起法槌敲了敲,警告厲鋒:“被告厲鋒,保持安靜!”
厲鋒心情沉重地坐下來,剛坐下,身旁便響起應季那溫柔的嗓音:“你可沒跟我說過,宋瓷是目擊證人。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厲鋒舔了舔唇,沒說話。
應季盯着證人席上那道倩影,他唇角微勾,意味綿長地嘲諷道:“厲鋒,你倒是個癡情種。不曾透露她是目擊證人的身份,是怕我會傷害她嗎?”
厲鋒偏頭看了他哥一眼,半晌後,才冷笑道:“難道我不該防着你?”
應季對厲鋒這尖銳的态度不以爲然,他盯着宋瓷瞧了片刻,突然說:“當年你追了她一年,她都不肯答應你。後來你又開出那麽優渥的條件去誘惑她,她還是不答應。那個時候的她也不過才十多歲,再傲的小姑娘也有虛榮心,你說,她那麽堅定的拒絕你,會不會是因爲目睹了蘇潤那丫頭被害死的場面,她心裏怕你怕得要死,所以才不肯接受你呢?”
不等厲鋒回答,應季又自問自答般,說道:“若真是這樣,那江顧川死的可真是太便宜了。”
厲鋒捏緊了拳頭。
他盯着證人席上的宋瓷。
宋瓷今天打扮得低調而簡約,隻穿了一條淺藍色的豎紋孕婦裙,黑發披着。懷孕八月的她身材比以前豐盈了許多,珠圓玉潤,妩媚迷人,倒是更有女人味了。
她背對着被告席,從厲鋒這個方向看過去,能看到她白淨的側臉,以及隆起的大肚。
他腦海裏閃過宋瓷少女時期的清純模樣,心中悶痛。
如果宋瓷當年答應了他的追求,和他成爲情侶,也許他們會成爲幸福的一對。但更有可能,是在經曆過一段蜜裏調油的熱戀期後,他開始厭倦一成不變,想要追求刺激,随後出軌,與她争吵不斷,最終以分手散場。
可無論如何,那都是在得到過宋瓷的前提下!
但他沒有得到過宋瓷!
從來沒有!
正因爲從沒有擁有過宋瓷,所以厲鋒一直對宋瓷戀戀不忘,她成了厲鋒心頭那顆朱砂痣,窗外的那束白月光。
她哪裏都好,千好萬好!
因此,在聽到應季這話後,厲鋒心裏有多窩火可想而知。若宋瓷當年三番五次拒絕他,真的是因爲蘇潤那件事,江顧川若還活着的話,厲鋒真的能想盡一切辦法折磨死那狗東西!
但江顧川死了,宋瓷也成了别的女人,厲鋒隻能認了。
應季清楚的看到,當他說完那番猜測後,厲鋒的臉上頓時覆蓋上了一層暴戾之色,他心裏這才舒坦了些。
...
法庭上,江臻以被害人蘇潤哥哥的身份,作爲原告出席法庭。魏星星以被害人辯護律師的身份,坐在原告一方的律師席位上。
同是,韓旺旺也以死者劉清辯護律師的身份,與魏星星坐在一起。
在魏星星與韓旺旺的對面,則坐着被告方辯護律師,一共三名,都是受顧家、應家、厲家重金聘請而來的業界精英。
宋瓷因爲身懷六甲,接受問話的時候,是坐在凳子上的。
魏星星秉着實事求是的态度,問了宋瓷許多問題,宋瓷都一一如實作答。
他剛問完問題,三名被告辯護律師,又開始朝宋瓷提出了各種各樣的問題。
他們試圖通過提出各種刁鑽的問題,想要找出宋瓷證詞裏的漏洞,以此作爲辯證的優勢,争取爲自己的被告人減刑。
但宋瓷所言句句皆真,無論他們怎麽提問,宋瓷的回答始終邏輯清晰,挑不出絲毫錯誤。
最終,他們也沒能從宋瓷這裏找到漏洞。
宋瓷的證詞最終都被鑒定爲真實有效。
……
這場審判因爲涉及到的勢力太大,本不該被公開,但不知道江臻用了什麽法子,竟然讓法院同意将這場審判同步直播到法律網上。
也就是說,此時此刻,全國人民都可以進入法律網,觀看這場直播。
有全國人民作監督,厲顧應三家,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無法再興風作浪。
韓湛這天并未在公司上班,黎離因家事休假,本該黎離去負責的外交應酬,都落到了韓湛的肩上。
這天太陽不大,韓湛就陪着幾名合作商在高爾夫球場玩樂。但大家的興趣都不在高爾夫上,都惦記着那場重要的審判。
于是,高爾夫沒打幾下,幾個大佬便回了休息區,吹着空調,打開電腦看起了直播。
韓湛進入直播時,正巧聽到了‘帶證人宋瓷’這句話。
聽到這話,幾名大佬下意識朝韓湛望過來。他們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亦或是,這個宋瓷,并非韓湛的那位夫人,隻是一個同名同姓的女子罷了。
然而很快,宋瓷便走進了二号監控。
法院的監控鏡頭非常模糊,盡管很模糊,但宋瓷一出來,大家還是認出了她的身份來。
那大着肚子,長得貌美的女子,不是宙斯國際的老闆娘,還能是誰!
幾名大佬都有些詫異,紛紛扭頭看向了韓湛。大家都是合作多年的老朋友了,有些話也不用避着。
華夏第一銀行的行長叫張國仁,他們銀行是給宙斯國際貸款最多的一家銀行,與韓湛那是十多年的老交情了。
張總湊近韓湛,聲音壓低了,說:“弟妹這一露面,怕是要引起那三家人的仇視。韓老弟,你就不怕惹怒了那三家添麻煩麽?”
他想,韓湛這麽精明的人,不會不明白這點。
韓湛微微一笑,道:“張總,我若因爲怕得罪那三家就不許我夫人出庭作證了,那這法庭,也就沒必要設立一個證人席了。這國家,也就不需要法院了。”
張國仁微愣,随後朝韓湛豎起大拇指,“你說得對。”到底是韓翺宇的孫子,這魄力,就是不一樣。
“咦?厲鋒在說什麽?”有個大佬見厲鋒突然站了起來,像是在對宋瓷說什麽,趕緊将筆記本電腦的聲音開到最大。
于是乎,衆人都聽到厲鋒在吼:“你什麽都沒有看到!你什麽都沒看到你做什麽目擊證人!”
厲鋒這話聽着可不像是在挖苦宋瓷,更像是在維護宋瓷。
他一個被告,這麽維護證人,是爲何?
一個英俊的男人,維護一個貌美的女人,這很難不讓人往别的方面去想。
【領紅包】現金or點币紅包已經發放到你的賬戶!微信關注公.衆.号【書友大本營】領取!
頓時有三四道微妙的眼神落在了韓湛的身上。
韓湛覺得頭頂有些發綠,他一聲也不吭。
張國仁看出些門道來,笑了笑,說:“看這厲鋒,被吓得神志不清,逮着人就亂吼。”
“對對對,看樣子是被吓壞了。”
張國仁圓了場,氣氛這才活躍起來。
韓湛神色不改,繼續看着直播,但心裏卻打破了一瓶醋瓶子。
...
下午兩點,審判終于結束,每個人都得到應該的懲罰。
蘇潤(江碧)死時不滿17歲,還是未成年,應季與厲鋒被以奸殺未成年,且情節惡劣爲由,被判服刑17年。
顧秦川原則上與應季的刑期一緻,但在韓旺旺的據理力争下,法官判定顧秦川是劉清死亡案背後的弓雖奸犯。
顧秦川因罪行深重,罪加一等,被判服刑20年。
厲芒的刑期最短,他因濫用職權違法亂紀,被開除公職,被判入獄服刑兩年。
這個審判結果一公布,所有人都在拍手稱快,唯獨罪犯的家屬情緒低落,唉聲歎氣地離開了法院。
出了法院,厲氏夫婦好不容易躲過了記者媒體的追問,剛走到車旁,厲夫人便拉住厲絕的手,一邊抹淚一邊說:“老公,咱們鋒兒是被江家那個混蛋害的,他江顧川一死了之,我們兒子卻要在監獄裏待十幾年,這是個什麽道理!”
“老公,我們一定要繼續上訴,争取給鋒兒減刑!”
孩子出了事,心裏最痛的,當屬生母了。
厲絕聽到這話,當場一把捂住妻子的嘴,将妻子拽進了車裏。
他将車門關上,這才松開手,沉着臉呵斥妻子:“你閉嘴吧!你還好意思提上訴!你真把那個江臻惹急了,咱們鋒兒進了監獄,指不定還能不能走着出來呢!”
厲鋒他媽被厲絕這些話給吓呆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她胡亂地揩了把眼淚,茫然不解地問厲絕:“江臻那小子有那麽大本事?人都進監獄了,他還能把手伸進去?仗着他是F國際的老闆,就能爲所欲爲?”
江臻是F國際老闆的事,早就家喻戶曉了,厲夫人以爲厲絕是在忌憚江臻這F國際老闆的身份,頓時就有些不服氣。“不過就是有幾個臭錢!但咱厲家也不缺那幾個錢!”
“你懂什麽!”見妻子狗屁不懂,厲絕不禁感到惱怒。他解開襯衫上面兩顆扣子,這才覺得呼吸暢快。“你知道,江臻那個女朋友,是什麽身份嗎?”
厲夫人哪裏有閑心去關注江臻的女朋友!她連江臻的女朋友是誰都不知道。
聽到老公的問題,厲夫人才茫然地問了句:“誰是他女朋友?”
厲絕沒好氣地說:“就是今天在法庭上給劉清做辯護律師的那個女孩子,叫韓旺旺的那個。”
厲夫人下意識說:“不就是個小律師?”說完,厲夫人便察覺到了不對之處。若對方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律師,那就不值得老公如此在意了。
厲夫人一把抓住厲絕的手臂,詫異問道:“老公,難道那丫頭還有别的身份?”
“你真的是蠢!普通小律師,也敢跟顧家硬碰硬?那不是雞蛋撞石頭,找死嗎!”
厲夫人表情非常難看,“她什麽來頭?”
厲絕:“我托人查過了,那個叫韓旺旺的丫頭,她跟韓湛是一個韓!”
厲夫人眼珠微轉,然後猛地一把捂住了嘴。“那個韓旺旺,莫非就是韓湛的那個小侄女?”
一直有小道消息在傳,說是韓湛有個表侄女在望東城工作,但具體是做什麽的,又叫什麽,知道的人卻不多。
那個小律師看着水靈靈的,年紀也不大,倒的确跟傳言中那個丫頭的身份很符合。
見她一點就通,厲絕冷哼說:“哼!你還不算太蠢!”
厲絕告訴夫人:“就是她。”
厲夫人心都涼了,她呢喃道:“如果那個韓旺旺是韓湛的侄女,那韓旺旺就是...就是...”厲夫人瞪大了眼睛,震驚不已,“她真是韓躍雲的女兒?”
“豈止!韓棟梁院長還是她爺爺!”
韓棟梁是第一軍校的院長,也是備受尊敬的少将,位高權重,凜凜不可犯。江臻背靠着韓家這尊大佛,他什麽不敢做?什麽不能做?
厲夫人惡狠狠地罵道:“江臻這狗崽子,悄咪咪地找了這個大一座靠山,若江偉民若知道自己的兒子這麽有出息,怕是要氣死在監獄裏。”
江臻是個厲害後生,厲絕也承認。
厲夫人想到了什麽,又道:“怪不得沒見顧家人這次鬧騰,看來他們也查到了這層關系。”
“哼,原本顧家不是請了那個宋韻給顧秦川做辯護律師嗎,卻被姓韓的丫頭擺了宋韻一道,宋韻被關進了看守所,到現在還沒被放出來呢。出了這事,顧家才懷疑起那韓家丫頭的身份來,肯定早早就派人去查過了,不然,早就開始鬧起來了。”
見厲夫人眼神不停地閃爍,對她了如指掌的厲絕,頓時便看穿了妻子心裏在打什麽主意。
厲絕怕厲夫人亂來會闖大禍,不得不嚴肅地警告起厲夫人來,他道:“江臻唯一的妹妹被害慘死,他殺了我們鋒兒的心都有了,如今這份判決書下來,他心裏指不定還沒完全消氣!這個節骨眼上你敢上訴,上訴就是給咱們鋒兒上吊!”
“17年...”厲絕紅了眼睛,呢喃道:“17年就17年,17年後鋒兒出來還不到五十歲,出獄後好歹還能過一段好日子!若現在把江臻逼急了,怕是活不到三十歲。”
瞥了妻子一眼,厲絕逼問她:“你明白了嗎?”
厲夫人拍了拍胸口,哭着說:“嗯,嗯,都明白了。”
厲絕将利弊這麽一分析,厲夫人心裏再不服,也隻能咽下這口氣。可一想到自己的寶貝兒子要服刑17年,人生中最燦爛的時光都要在監獄裏蹉跎,便心疼不已,哭成了淚人。
聽到妻子的哭聲,厲絕開始還能忍一忍,後來也着實忍不住,忍不住也哭了一場。
-
韓旺旺拿着水杯從法庭走出來,看到江臻站在走廊上,背靠着牆壁,像是在等人,又像是在發呆。
她走到江臻身旁,與他一起挨着站。
“你今天的樣子很帥。”江臻說。
韓旺旺不好意思地笑了出來,她說:“沒想到顧家爲了顧秦川,将鐵嘴劉一帆都給請來了。老實說,我今天在面對他的時候,開始還有些發怵。”
江臻聽笑了,“怕什麽,他最後不也沒能在你手裏占到便宜?”盡管劉一帆來勢洶洶,韓旺旺也能遊刃有餘,不僅沒讓對方得逞,還成功的給顧秦川加刑兩年,她已經很厲害了。
韓旺旺笑了笑,她說:“我怕敵人,但我更怕沒臉面對劉清的家屬。”正說着,韓旺旺便看到劉老爺子和帶着孫子走了過來。
韓旺旺見老爺子像是要下跪,趕緊将老爺子一把扶了起來。“快别跪,我可受不起!”
老爺子落着淚說:“韓律師,你是個好律師,多謝你給我孫女讨回公道!老頭子謝謝你了。”
劉清那弟弟也撲通一聲給韓旺旺跪了下來,“韓律師,謝謝你!”
韓旺旺好說歹說,才将這爺孫倆給送走。
她回頭,瞧見江臻含笑的臉,不知爲何,微微紅了臉頰。她說:“我以前的夢想是當軍醫,但我現在覺得,當律師真的很不錯。”
江臻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摸着摸着,突然一把将韓旺旺拉進懷裏。
韓旺旺鼻子撞到了江臻的下巴,有點疼,但她也不在意,因爲她聽到江臻說:“旺旺,我終于替她鳴冤了。”
韓旺旺聽出來江臻在哭,她想了想,一把推開了江臻。江臻正覺得詫異,不明白韓旺旺爲何要推開自己,就看到韓旺旺迅速地脫掉了她身上的西裝外套。
韓旺旺将外套蓋在江臻腦袋上,她抱住江臻,說:“哭吧,不會有人認出來的。”
江臻微愣,随後雙眼發酸,緊緊抱住韓旺旺,痛哭了一場。
快九年了,他終于做到了。
大仇得報,痛苦過後,便是新生。
孕晚期的宋瓷小便較多,審判結束後,她拉着蘇蓓蓓去了一趟廁所。上完廁所,兩人準備離開時,經過走廊,便瞧見了韓旺旺和她懷裏的男人。
大家都很熟了,江臻身上就是裹着一層棉被,宋瓷也認識。
宋瓷聽到江臻那悲嚎的痛苦聲,她眼睛裏也跟着有了水霧。宋瓷擦了擦眼睛,拉着蘇蓓蓓轉身,“我們走那邊吧。”
“好。”
午飯吃的外賣,宋瓷根本沒吃飽,這會兒餓得厲害,便問蘇蓓蓓:“蓓蓓餓嗎?我好餓,感覺能吃下一頭小乳豬。”
蘇蓓蓓被宋瓷的形容給吓到了,“這麽能吃?”
“就是特别餓。”宋瓷揉了揉胃,跟蘇蓓蓓說:“我們去吃烤肉好不好?好想吃烤肉。”
“也可以。”
正說着,蘇蓓蓓就瞧見了站在法院外的韓湛。她拍了拍低頭看階梯走路非常小心的宋瓷的肩膀,提醒她:“你老公來了。”
宋瓷站在階梯上,詫異擡頭,果然看到了韓湛。
今天法院的停車場已經沒車位了,韓湛的車停在遠處,他是走路過來的。韓湛還穿着工作時的西裝,一米八九的個頭立在人群中,非常醒目。
宋瓷朝他招了招手,韓湛像是皺了下眉,才走過來,将她從蘇蓓蓓手裏接了過去。
“怎麽這麽晚才出來?”
審判結束都快二十分鍾了,韓湛也在外面等了二十分鍾,見宋瓷遲遲不出來,他都擔心宋瓷是被那顧家他們給報複了。
宋瓷說:“上廁所去了。”
蘇蓓蓓跟韓湛說:“宋宋餓壞了,韓先生快帶她去吃飯吧。”
宋瓷問蘇蓓蓓:“你不跟我們一起嗎?”
蘇蓓蓓搖頭,她說:“我要去趟醫院。”
宋瓷捏緊蘇蓓蓓的手心,她湊近蘇蓓蓓,小聲地說:“蓓蓓,你還是再考慮下吧,别沖動。”
蘇蓓蓓點了下頭。
看着蘇蓓蓓離去的背影,宋瓷突然無比的希望黎阿姨經曆這場手術後,會壞了腦子,成了個智障。
黎阿姨若智障了,就沒辦法再繼續興風作浪了。
“在想什麽?”韓湛見宋瓷盯着蘇蓓蓓的背影看的目不轉睛,心裏不免覺得奇怪,“她就那麽好看?”看他都沒有這麽專注過。
宋瓷翻了個白眼,告訴韓湛:“蓓蓓跟黎離的感情,出問題了。”
韓湛也看出來了,他拉着宋瓷去停車位,邊走邊說:“熬過這段時間,也就好了。”
宋瓷反問韓湛:“好了?等黎阿姨出院,這事隻會更加難辦。”
韓湛不說話了。
宋瓷跟蘇蓓蓓關系親密,凡事都向着蘇蓓蓓。但韓湛跟黎離更親密,他知道黎離有多愛蘇蓓蓓,自然就希望蘇蓓蓓能更體貼理解黎離的難處,與黎離好好的過日子。
夫妻倆各有各的立場,所以這事,他們說不到一塊去。
“你想吃什麽?”韓湛知道宋瓷餓起來就會心煩意亂,他決定先帶宋瓷去吃東西。
宋瓷說:“烤肉,要吃黑豬五花肉,吃牛排,吃羊排,吃...”懷了二胎後,宋瓷就變成了一個肉食動物,特别愛吃肉。
韓湛聽得想笑,他說:“那行,我們直接清場,等你吃飽了我們再走。”
“...大可不必。”
龍雨将車停在法院旁邊一家酒店的地下車庫,韓湛與宋瓷站在酒店門口等了片刻,便見龍雨開車出來了。
龍雨已經在直播上看過今天的審判過程了,見了宋瓷,龍雨說:“夫人今天在法庭坐了大半天,是不是悶壞了?”
宋瓷說:“何止悶壞了,還要餓死了。”
身旁,突然傳來一道意味不明的輕嗤聲。
龍雨天天跟在韓湛身旁,對韓湛的一舉一動都很了解,聽到韓湛這聲輕嗤,龍雨就知道自己該閉嘴了。
宋瓷也同樣了解韓湛,她偏頭皺眉看着韓湛,不由得問道:“你冷笑什麽?”
韓湛不知何時已經脫掉了手套,他用左手撫摸着右手上那兩根假手指,面無表情地說:“我瞧着今天法庭上還挺熱鬧的,你悶什麽?”
宋瓷眨了眨眼睛,問他:“熱鬧?你在說什麽胡話?生氣了?”
龍雨也同樣感到納悶呢。
韓先生這是在氣什麽?
韓湛輕輕地敲着那兩根假手指,陰陽怪氣地說:“去法庭當證人,還能遇見曾經的愛慕者,我看你今天過得很精彩!”
龍雨下意識垂眸,都不敢看後面的修羅場。
宋瓷聽到韓湛這話,先是有些詫異,随後便做出一副‘我知錯了,我很抱歉’的表情,拉着韓湛的脖子,抖着肩膀,聲音嬌滴滴的,一聲聲地喊到:“老公!别氣啦,老公~”
韓湛被這聲老公惡心得雞皮疙瘩都露出來了。
他趕緊将身上的八爪魚拉下去,冷眸斜視着宋瓷,嘲弄地說:“麻煩做個人,說人話。”
宋瓷立馬坐正了,冷漠無情地說道:“怪我過分美麗,追求者遍地,我爲我的天生麗質感到抱歉。”
韓湛:!
聽聽,這是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