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握住黎母的手,露出一副關切的模樣,問道:“嫂嫂,阿離這話是什麽意思啊?難道蓓蓓摔跤生産那回,是因爲你?”
黎母聽到這話不禁也感到臉皮子發燙,擡不起頭來。她趕緊說:“哎,我是那種人嗎?”
董钰追問:“那阿離是什麽意思?”
董钰颠倒黑白,說:“就孕期的時候,那狐狸精有次夜裏不是摔跤了嘛,還大出血了,差點沒保住孩子。那次吧,的确是我的錯,我頭一天晚上拖了地,想到大家都睡了,就偷了個懶,沒有将濕地擦幹。哪曉得那狐狸精半夜起來喝水,就摔了!就因爲這事,這不孝的東西便認爲我是故意在害她!”
聽明白了事情經過,董钰也覺得黎離是冤枉了嫂嫂,她對黎離說:“阿離,這就是你冤枉你媽了,你媽照顧一個孕婦,肯定也有累的時候。拖了地想偷了個懶,沒将地擦幹,蓓蓓踩到水滑倒了,這也許真的隻是一個意外。”
“呵...”黎離對母親已經絕望,看透了她。他說:“蓓蓓懷孕的時候晚上容易餓,經常起來找東西吃,媽,你天天跟蓓蓓住在一起,你能不知道嗎?”
黎母臉上的肉抖了抖,咬牙切齒地說:“你就是認爲我有罪,就可勁兒地往我身上按罪名!”
黎離冷笑,又道:“若說那次是我冤枉了你,那後來蓓蓓臨近分娩期的時候,肚子大了不便做飯,你卻跑去麻将館打牌,讓她一個臨盆期的孕婦自己挺着大肚子做飯。她做飯的時候摔跤導緻大出血,一個人在家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爲了求救,流着血從廚房爬到了客廳,才找到手機打電話!”
“你但凡把她放在心上,把你孫子放在心上,你就不該那麽做!”黎離說起當年往事,便心疼死了蓓蓓,更覺得自己辜負了蓓蓓。
董钰聽到了這些話,頗有些詫異地看了眼嫂嫂,沒看出來,她這個瞧着老實巴交的嫂嫂,對她兒媳婦竟然這麽狠。
是不是殺魚殺多了,心也變得冷硬了?
黎母坐在床上哭,邊哭邊說:“你就是恨我,嫌棄我,有了媳婦忘了娘。你不想管我,那就不要你管,我回我自己屋裏住去,誰要挨着你們住!”
黎離聽到這話,更覺得疲憊,他連續加班半個月都沒有這麽累過。
黎離提起行李,他說:“走吧,車就停在樓下。”
董钰伸手去扶黎母,“嫂嫂,走吧,跟自己兒子生什麽氣呢!就算蓓蓓有千萬個不是,但兒子始終是你自己的,他又怎麽會不管你呢?”
黎母揮開董钰的手,指着黎離罵道:“他嬸子,你可是聽見了的,他要把我安置到他們隔壁房子裏去住!他跟他媳婦都嫌棄我,這麽嫌棄我,還管我做什麽!我又不是沒地方住,我去了就是犯賤!”
黎母慢慢站了起來,拿起一旁的拐杖,她骨碎的左腿腓骨還沒有完全康複,還需要拄拐杖。
黎母跺了跺拐杖,發出砰砰砰的響聲,她一瘸一拐地往病房門口走,邊走邊放下狠話:“我今天就不跟你回去!我又不是叫花子,要你垂憐!”
黎母拄着拐杖走起路來也虎虎生風,一點也不像是個病人。黎離被氣紅了眼,他沖了上去,吼道:“不去就不去,你就作!”
黎離飛快地下了樓,将行李袋都塞進了後備箱,站在車後面等了幾分鍾,就看到董钰扶着黎母走了出來。
黎離将車門打開,看着黎母坐穩了,這才把車門用力地關上了。
黎離拉開駕駛座車門坐了進去,忍着怒火,回頭問黎母:“您今兒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黎母:“不去!”
“行!”
黎離将手機解了鎖,給蘇蓓蓓打了個電話。
蘇蓓蓓正在煲雞湯,她打開砂鍋蓋子,拿着一根筷子在戳雞肉,看看幾分熟了。
聽到電話響了,蘇蓓蓓擦了擦手,接起電話就說:“阿離,家裏沒生姜了,你等會兒回來的時候,在小區外那家生活超市帶點兒生姜回來,要老姜啊。”
黎離問她:“你在做什麽?”
“在煲雞湯,媽不是喜歡喝雞湯嗎?放了點兒枸杞,我記得她愛吃這個。”在不知道蘇蓓蓓父母死亡真相前,黎母對蘇蓓蓓也是不錯的,那時候婆媳倆相處也很融洽。
黎離盯着車内後視鏡,瞧見後座上母親那做作的嘴臉,更是心疼蘇蓓蓓。“蓓蓓,别做了,媽不願過來。”
蘇蓓蓓沉默了一會兒,才問他:“爲什麽?”
黎離撒了個謊:“說是在自己家住習慣了,不想搬家。我先把她送回去,你跟Neil把雞湯喝了,不用給我留。”
蘇蓓蓓:“嗯。”
黎離剛将電話挂斷,就聽到黎母嗤笑起來,陰陽怪氣地跟董钰說:“别被她假象給迷惑了,她平時不知道怎麽給黎離吹枕邊風離間我們母子關系呢?還給我煲雞湯?别是放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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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钰忙說:“嫂嫂,你也少說兩句。”
醫院正門口立着一處假山,黎離聽到母親那話,一瞬間有種想要一頭撞上去的沖動。
出一場車禍,都死了算了。
黎離用了極大的自控力才壓下了自殺的沖動,怕自己聽到更氣人的話,他直接找到一副耳塞塞到耳朵裏。
黎母見到他的動作,心裏更是委屈,就開始不停地抹淚。
黎母住的這棟房子,是黎離發達後買的套房,三室兩廳,一百二十五平,也算是寬敞。
房子的裝修是黎離請設計師設計的,非常有格調。當年蘇蓓蓓生了黎傲後,黎離就帶着他們母子搬去了蘇蓓蓓的房子,這套房子便留給了黎母居住。
黎母單獨住了幾年,這房子早就失去了曾經的精緻高雅,四處都擺滿了黎母舍不得扔掉的破破爛爛。
黎離看着這淩亂的房子,心裏更來氣。
他将東西拿出來放回原處,對黎母說:“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保姆等會兒就會上門來給你做飯。”
也不管黎母是否同意,黎離擅自做主,說道:“從今晚開始,保姆會跟你同住,就住最小的那間客房。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家裏鑰匙我已經給了她。”
對黎離的專橫做法,黎母更感到委屈。她擦了把眼淚,對董钰說:“你聽聽,這真的是個不孝東西!現在保姆欺負獨居老人的新聞,處處皆是,他倒好,還故意将保姆引進了門,就盼着我被保姆虐待呢!”
董钰更尴尬,讪笑着說:“嫂嫂,你真是冤枉阿離了,我看這孩子倒是一片孝心。”
“我冤枉他?”黎母瞅了眼面色鐵青的黎離,沒好氣地說:“我是說中了他的心思,他惱羞成怒了!”
黎離深深吸了口氣,他勉強維持着一份理智,問董钰:“嬸嬸,你什麽時候回去,臨走前去我家吃個飯吧。”
董钰答道:“我後天就走。”
“那明晚吧,明晚我下班後來接你們。”黎離對她們點了點頭,說:“我先走了。”
說完,黎離邁開長腿,毫不留戀便走了。
他剛将門關上,就聽到裏面傳出來傷心欲絕的哭聲,黎離再次被疲憊感襲擊,隻想找個地方躺着睡死過去。
黎離回到家時,蘇蓓蓓跟黎傲正在吃飯,見他這麽快就回來了,蘇蓓蓓也覺得驚訝。“你沒留在那邊吃飯?”
“沒。”
黎離朝蘇蓓蓓伸出手,說:“來,給我一口活氣兒。”
蘇蓓蓓靠在他的懷裏。
黎離将頭埋在蘇蓓蓓的脖頸處用力地深吸一口氣,聞到了蘇蓓蓓頭上那股獨特的海洋香氛,他的心情這才變得輕松許多。
“吃飯吧。”
蘇蓓蓓去廚房将砂鍋裏剩下的雞湯都倒在碗裏,端出來放到黎離面前。“喝吧,這都是你的。”
黎離盯着那微黃的雞湯,聞到了香濃的雞湯味,心中對蘇蓓蓓充滿了歉疚。他握住蘇蓓蓓的手,說:“讓你白忙活了一場。”
蘇蓓蓓說:“先吃吧,吃完了我們再說。”
黎傲坐在這裏,蘇蓓蓓不想跟黎離談論關于黎母的事,黎母再荒唐無理,那也是黎傲的奶奶,蘇蓓蓓不想在孩子面前抹黑他的奶奶。
黎離也懂蘇蓓蓓的心思,就沒說。
吃完飯,黎離在客廳裏玩了會兒玩具,便困了,讓蘇蓓蓓抱去房間哄了會兒就睡着了。
他睡着後,黎離對蘇蓓蓓說:“陪我去散散心吧。”
蘇蓓蓓答應了。
蘇蓓蓓的這棟房子就在她的咖啡館附近,咖啡館前面有一片人工湖,圍着湖邊建了一個公園。
大中午的,人不多。
蘇蓓蓓撐着傘,穿着一襲霧霾藍交叉領長裙,腳底踩着七公分高跟綁帶鞋,娉婷窈窕,仙女本仙。
黎離下意識摟住了她的腰身,這樣才覺得踏實滿足。
走了一段,蘇蓓蓓拉着黎離在一顆大樹下坐着。“你們今天在醫院,是不是又吵架了?”
黎離點頭,“嗯,我媽就跟中了邪一樣,這兩年格外糊塗,我跟她說不清。”黎離也不會傻到将他母親說的那些話轉達到蘇蓓蓓的耳朵裏,那就是真沒情商了。
蘇蓓蓓突然說:“你母親今年剛五十五歲,這樣的日子,還要維持很多年。也可能是十幾年,也可能是二十幾年。阿離,這才兩三年,你便累成了這副模樣,長久下去,你...”
黎離越聽表情越凝重,他捂住蘇蓓蓓的嘴,說:“不許再說。”蘇蓓蓓與黎母之間的恩怨是個死結,黎離被夾在兩個女人中間,他隻能承受這份煎熬。
他知道蘇蓓蓓的意思,若實在是過的煎熬,不如放手。
放手了,他就解脫了。
解脫?
他甯願這樣受折磨,也不會放手。
他隻要想到蘇蓓蓓有一天會離開自己,将來也許會再嫁他人,心髒便像是被刀子割了一刀,疼得尖銳淩厲。
那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可能!
蘇蓓蓓見黎離懂了自己的意思,便不做聲了。
她靠着黎離肩膀,歎道:“我們有多久沒有這樣坐在一起,靜靜地看風景,好好的說話了?”
蘇蓓蓓拍拍黎離胳膊,告訴他:“别說話,讓我靠着你睡會兒。”
“行。”
-
第二天,黎離便上班去了。
這天是周六,是早教班舉辦兒童聚會的日子,黎傲被保姆帶着參加聚會活動去了。
韓淼跟韓珺也會參加那個聚會,宋瓷将女兒們送到了聚會現場,便讓宴清修在那裏陪着。
她心裏惦記着蘇蓓蓓,想要去看看她。
宋瓷進了一家甜品店,買了一份蘇蓓蓓愛吃的雪媚娘,又買了一杯猕猴桃飲料,才開車去了她家。
蘇蓓蓓坐在電腦前,怎麽都寫不出來東西來,她索性關了電腦,打開瑜伽墊,在家裏練起了瑜伽。
宋瓷站在門外摁門鈴,大聲喊道:“蓓蓓,在家嗎?”
蘇蓓蓓趕緊去開門。
門被打開,宋瓷趕緊舉起雪媚娘,說:“咚咚锵!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蘇蓓蓓不知道宋瓷要過來,見到宋瓷,她還真的感到意外。蘇蓓蓓忙說:“快進屋。”
宋瓷走進屋,換了拖鞋,将雪媚娘遞到蘇蓓蓓手裏,“給你帶的,我知道你喜歡吃。”
蘇蓓蓓望着手心裏的雪媚娘,心情終于變好起來。“我正想吃點兒甜品呢。”蘇蓓蓓盤腿坐在茶幾邊上吃雪媚娘,宋瓷脫了鞋子在蘇蓓蓓的瑜伽墊上做孕婦瑜伽。
蘇蓓蓓吃完雪媚娘,突然說:“今晚,黎離他嬸嬸跟他媽要過來吃飯。”蘇蓓蓓說完,眉頭緊皺着,若有所思地說:“老實說,他媽那麽讨厭我,今天會願意來我家吃飯,我感到挺奇怪的。”
宋瓷清楚黎阿姨那德行,黎阿姨如今恨蘇蓓蓓恨得要死,早就不是從前那個宅心仁厚一心盼着兒子好的媽媽了。所以聽到蘇蓓蓓的疑問,宋瓷不免也警惕起來。
她盤着腿,坐在瑜伽墊上,雙手撐着柔軟的瑜伽墊,若有所思地說:“說個不好聽的,那老太婆是個愛作妖的,她見到你就心煩意亂,肯來吃你做的飯,十有八九有詐。”
蘇蓓蓓舒了口氣,她說:“聽你這麽說,我心裏反倒踏實了。”蘇蓓蓓将雪媚娘包裝袋丢進垃圾桶,她走到宋瓷面前,學她一樣盤腿坐着,對宋瓷說:“我也這麽覺得,我還以爲是我懸疑小說寫多了,有些疑神疑鬼的。”
“宋宋,連你也這麽想嗎?”蘇蓓蓓眼神緊張地看着宋瓷。
宋瓷點頭,“嗯,黎阿姨這幾年性情大變,嘴巴毒心眼壞,反正你防着些。”宋瓷告訴蘇蓓蓓:“她那種人,連你肚子裏的孩子都敢設計,你能指望她好到哪裏去?”
“蓓蓓,聽我的,凡事留一手。”
蘇蓓蓓想了想,說:“你看,我要不要在家裝個監控?”
宋瓷眼睛都亮了起來,“你說得對,是該裝個監控。真要出了事也百口莫辯,裝個監控,可要省心多了。”
蘇蓓蓓想到宋瓷朋友多,便問她:“你有監控器推薦嗎?”
“你找我算是找對了。”
宋瓷一個電話打到龍雨那兒,不一會兒,龍雨就帶着他女朋友周思薇一起來了。
周思薇傷已經好了,得林景賞識,被提拔到了他的第一偵察隊辦事。她今天休假,正好有空,就跟着龍雨一起來了。
龍雨裝監控,宋瓷就拉着周思薇關心她的傷情。
周思薇告訴宋瓷:“我的傷都好了,夫人你看。”周思薇拉起手臂,露出一圈有些醜陋的疤痕。
宋瓷摸了摸那疤痕,告訴周思薇:“我那裏有種祛疤膏,是美國一家美容醫院禦用的,回頭我讓龍哥給你帶一些去,你這疤痕雖不能全部去處,但也能淡化六七分。”
沒有哪個女孩子不愛美,聞言周思薇心花怒放,忙跟宋瓷道謝,“謝謝夫人!”
“對了。”宋瓷想起正事,她問周思薇:“江碧那件案子,确定開庭時間了嗎?”
“就後天。”周思薇問宋瓷:“你會出庭作證嗎?”
宋瓷點了點頭,“會的。”
“有你出庭作證,這事會好辦許多。”
龍雨手腳麻利,隻花了二十幾分鍾便裝好了隐形監控攝像頭,小兩口走後,蘇蓓蓓跟宋瓷說:“龍雨看着其貌不揚,倒是個悶聲幹大事的,找了個漂亮女朋友。”
宋瓷告訴蘇蓓蓓:“烈士之後,是個好女孩。”
蘇蓓蓓一聽說周思薇是烈士之後,頓時肅然起敬,“父女倆都當了警察,令人敬佩。”
“對了,下周國慶節,你們打算出去旅遊嗎?”
“不了,韓湛要出差,我下個月末就要去參加比賽了,國慶節我要跟我老師去國家交響樂團找找經驗。”
蘇蓓蓓知道宋瓷有多看中這次的比賽,她說:“你加油啊,冠軍之夜,我一定帶着黎傲去現場給你助威!”
“那一言爲定。”
兩人拉了勾,就聽到了開門的動靜。“應該是Neil回來了。”蘇蓓蓓話剛說完,就聽到黎傲跟韓淼姐妹說話的聲音。
“我媽媽給我買了一個霸王龍拼圖!”黎傲拉着韓淼跟韓珺跑進屋,看到宋瓷跟蘇蓓蓓,他停下奔跑的腳步。“媽媽,宋宋阿姨,我跟淼淼她們,玩拼圖去了啊!”
“好!”
黎傲将韓淼姐妹帶進了他的房間,三個小家夥将門一關,也不知道在裏面做什麽。
宴清修也跟着來了,他瞧見蘇蓓蓓後,眼裏閃過一抹驚訝,但什麽也沒說。
玩了會讓,宋瓷便起身告辭了。
宋瓷牽着韓淼,宴清修牽着韓珺,四人走到車邊,宋瓷拉開車門,韓淼跟韓珺便乖乖地自己爬到了兒童座椅上坐好。
宋瓷給她們系好安全帶的鎖扣,回到副駕駛,便聽到宴清修說:“蘇女士最近是不是遇到了麻煩?”
宋瓷想到宴清修會算命,會看相,便問他:“你看出什麽來了?”
宴清修輕聲說了一句話,宋瓷聽到那話後,頓時皺緊了眉頭。
-
下午,蘇蓓蓓跟阿姨一起爲晚上的晚餐做準備,阿姨嘀嘀咕咕地說:“我在這個家工作這麽久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黎先生的母親。”
阿姨知道蘇蓓蓓跟黎先生的母親關系不合,所以平日裏能不提對方,就不會提及。
得知那老太太今天會過來吃飯,阿姨心裏是真的感到驚訝。
蘇蓓蓓說:“事實上,從我生了Neil搬出來後,今天也是第一次跟她同桌吃飯。”
阿姨并不清楚蘇蓓蓓跟黎母之間究竟有什麽恩怨,她歎道:“都說婆媳關系最難處,但像你們鬧得這麽僵的,也是少見。都是女人,何苦爲難女人啊。”
蘇蓓蓓不說話,也不知道該怎麽答話。
五點鍾的時候,兩人就開始做飯了。六點半的樣子,黎離将黎母跟嬸嬸董钰接了過來。
黎離完全可以輸入密碼回家,但爲了顯示對蘇蓓蓓的尊重,他沒直接開門回家,而是站在家門口敲門。
蘇蓓蓓應了聲:“來了啊!”
她走到門後,深深地吸了口氣,朝着牆壁上貼着的儀容鏡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這才将門拉開。
“回來了?”
蘇蓓蓓害怕自己笑容會顯得僵硬,她嘴角幅度都不敢變一下。
黎離嗯了一聲,回頭對身後的兩個女人說:“嬸嬸,媽,進屋吧。”說完,黎離就進屋去看黎傲去了。
董钰手裏拎着一些禮物,她笑着對蘇蓓蓓說:“蓓蓓,是在做飯嗎,我都聞到菜香味了。”
蘇蓓蓓笑着接過董钰的禮物,忙說:“嬸嬸,快請進屋,飯菜都做好了,就等你們來呢。”
這本是一句再正常不過的話,但黎母聽了卻是一聲冷笑,“這是嫌棄我們磨蹭,來得晚了。”
蘇蓓蓓的笑容立馬就垮了下去。
她又不是賠笑的,黎母時刻針對她,她還能笑臉相待,就是她犯賤了。蘇蓓蓓站得筆直,盯着黎母,态度不卑不吭地說:“媽,嬸嬸遠道而來,我理應提前備好飯菜,不能怠慢了她。我說這話,是想要表達我對嬸嬸的熱情跟歡迎,并沒有嫌棄你們的意思。”
“再則,什麽樣的人,就想什麽樣的事,您總是以最大的不堪看待我,也證實了你的心思有多不堪。”
這是蘇蓓蓓第一次正面跟黎母杠!
黎母大吃一驚,特别怪異地看了她兩眼,最後才對董钰說:“看見了吧,她出過幾本書,就喜歡咬文嚼字,拐彎罵我沒文化,罵我是個卑鄙不堪的貨。”
蘇蓓蓓:“這話可是您自己說的。”
董钰這剛進屋,頓時就後悔了。
她不該來的,她該天一亮就麻溜地滾回廣東去的,何必參與這兩人的婆媳大戰。
如今黎離出息了,事業有成,是厲家最有成就的一個孩子,董钰自然是要想要巴結黎離的。
她又不是傻缺,不會看不出來黎離的心偏在哪一邊。很明顯,蘇蓓蓓是黎離的心肉頭,嫂嫂這是自己給自己找難堪呢。
黎離抱着黎傲從房間走出來,看到那三個女人站在入門玄關那裏對峙,他眉頭一皺,大步走過去,表情冷淡地說:“媽,嬸嬸,進屋坐,站這裏做什麽。”
說完,他伸出長臂攔住蘇蓓蓓的腰,低着頭,語氣親昵地說道:“辛苦你了,你去洗手吧,碗筷我來擺。”
瞧見黎離這幅模樣,黎母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董钰則更加清楚的認識到蘇蓓蓓對黎離的重要性。
蘇蓓蓓跟阿姨一起做了八個菜,葷素搭配均勻,都是些常見的家常菜,沒有山珍海味,也不鋪張浪費。
可黎母坐下來後,盯着面前的兩盤時蔬,又開始在雞蛋裏挑骨頭,指着菜盤,說:“故意把兩盆青菜擺我面前,這是怕我吃肉?”
黎母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樣,咬牙說道:“行,老了遭人嫌,連吃口飯都要被人嫌棄了。”
蘇蓓蓓表情不變,起身便将桌上的大魚大肉遞到黎母面前,“媽,您多吃點。”
黎母冷漠地瞅了眼蘇蓓蓓,笑得刻薄,“讓我多吃點?你是不是在諷刺我?是不是覺得我吃太多了,你看不起我?覺得我粗鄙?丢了你們的臉?”
蘇蓓蓓陰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直接坐了回去。
“黎離,你看看你媳婦,還瞪我,你看她那眼神!嘿,還能吃了我不成!”黎母重重地砸了砸面前的桌子,又道:“我這兩年,第一次來你們家吃飯,就這麽對待我?”
黎離沒說話,他夾了一個芋頭放到黎母碗裏,說:“媽,醫生說你不能情緒激動,多吃點東西,少說話。”
趕緊閉嘴吧!
黎母:“...”
董钰都看不下去了,她皺眉勸黎母:“嫂嫂,你少說幾句吧,這病人也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我看這滿桌子菜,葷素搭配,有湯有肉,蓓蓓做的可有心了。”
黎母便說:“你是被她假象騙了,他們剛結婚那會兒,我也覺得她人不錯了。相處了很長一段時間,我才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你别看她這會兒看着溫柔賢淑,挺像個人,但你是不知道,她當年仗着她爹媽是被黎耀德撞死的,心安理得拿着我賣了房子的賠款,跑去國外過潇灑的日子!”
“她爹媽要是知道,她拿着死人财出去揮霍,指不定...”
啪!
那是玻璃破碎的聲音,驚得黎母頓時閉上嘴。
她心驚膽戰地朝黎離那邊望過去,才發現黎離竟然徒手捏碎了一隻杯子!
他右手仍捏着那隻破碎的被子,鋒利的玻璃碎片紮進他的手心,鮮血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