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蓓蓓笑了笑,說:“一個鄰居小孩當明星了,他把他的第一張專輯送給我了。”
阿姨點了點頭,又說道:“先生可能是不知道,誤丢了吧。”
“應該吧。”
蘇蓓蓓将門關好,這才跟阿姨一道下樓。
出了電梯,站在門廳前,阿姨伸手指着那垃圾桶,告訴蘇蓓蓓:“垃圾被我丢那個桶裏了,不過怕是找不到了。”
每日清晨五點鍾,小區的環衛工會準時來清理垃圾,怕是早就被拖走了。
“我去看看吧,阿姨你先回去吧。”
“好。”
目送阿姨走後,蘇蓓蓓這才走向那垃圾桶。她本來都不抱希望了,但走到那垃圾堆前,卻發現垃圾堆裏堆滿了垃圾。看樣子,今天早上的環衛工偷懶忘記倒垃圾了。
就在這時,環衛工開着小車過來了,見蘇蓓蓓盯着那堆垃圾發呆,環衛工以爲這位女業主對他們的工作有意見。
擔心蘇蓓蓓會投訴他們工作失責,環衛大叔趕緊跟蘇蓓蓓說:“本該清理垃圾的大妹子今早出了車禍,這會兒還在醫院裏住着呢,所以今天垃圾就沒倒。我是隔壁東區的,代她來清理你們西區的垃圾。”
聽說那位阿姨出車禍了,蘇蓓蓓便關心問了句,“阿姨受傷嚴重嗎?”
“傷得不重,但也得休息幾天,接下來一周,你們小區的垃圾都是我負責。因爲兩個小區都是我負責,所以你們小區的垃圾,都要留到晚上清理。”
“沒關系,大叔你也辛苦了。”
“嗨,本職工作罷了。”大叔對蘇蓓蓓說:“女士,你站遠些,我要倒垃圾了。”
大叔将垃圾車的門打開,準備倒垃圾。
蘇蓓蓓趕緊說道:“大叔稍等下,我找個東西,我家阿姨誤丢了東西,我看看還能不能找回來。”
“行,你找吧。說說垃圾袋是什麽樣的,我和你一起找。”
“紫色的。”
黎離回來時,直接将車子開到地下車庫。他回到家,發現家裏漆黑一片。
“蓓蓓?”
沒聽到蘇蓓蓓答話,黎離這才打開燈走進主卧。見蘇蓓蓓不在主卧,黎離又去了蘇蓓蓓的書房。
還是不在。
人呢?
黎離去了黎傲房間,見黎傲已經睡着了,他頓時皺起了眉頭。蓓蓓去哪裏了?她從來不會将孩子單獨留在家裏的。
黎離走出客廳,站在陽台,準備給蘇蓓蓓打電話。低頭拿手機時,視線不經意掃過樓下,卻發現樓下垃圾桶旁,蹲着一個熟悉的影子。
黎離掏手機的動作,就那麽頓住了。
他以爲自己看錯了,定眼再一看,才确信自己沒看錯。蘇蓓蓓竟然蹲在一堆垃圾旁邊,也不嫌髒,就用那雙白淨的雙手在成堆的垃圾中翻找垃圾袋!
黎離看到了這一幕,臉上隐隐有了怒火。爲了找那東西,那麽愛幹淨的人,竟然徒手去翻垃圾!
那東西就這麽重要嗎?
究竟是東西重要,還是送東西的人重要?
-
“找到了!”
蘇蓓蓓家的垃圾袋是紫色的,她從垃圾堆中拎出那隻紫色的垃圾袋,趕緊将垃圾袋撕開,将裏面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
在一堆生活垃圾中,真的混着一個國際快遞盒子包裹。蘇蓓蓓搖了搖盒子,聽見裏面有碰撞聲。
黎離真的将CD給丢了...
蘇蓓蓓的心就像是被車輪碾壓了一遍,碎成了渣。
大叔問她:“找着了嗎?”
蘇蓓蓓回過神來,忙拿着CD站了起來,對大叔說:“找到了,不好意思,将垃圾都弄亂了。”
“沒事,東西找到了就好,回去吧,我要倒垃圾了。”
“嗯,麻煩了大叔。”
蘇蓓蓓拿着CD,一轉身,便瞧見黎離站在門廳大門口,他正用一種冷漠猜忌的眼神看着她。
蘇蓓蓓很快便冷靜下來。
她一步步走到黎離面前,不等黎離發話,便舉起手中的CD,質問他:“故意丢的,還是誤丢的?”
黎離直接伸手奪走蘇蓓蓓手中CD。
黎離左手執CD,放在右手掌心拍了拍,他擡頭凝視着蘇蓓蓓,眼神變得陰鸷許多。“這CD,就那麽重要嗎?”
蘇蓓蓓何嘗聽不出黎離話語裏的酸味跟怒氣。
但此刻該生氣的是她。
蘇蓓蓓又問了一遍:“我問你,你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
黎離抿緊了唇,表情也跟着冷漠下來,他破罐子破摔,大方承認了,“我故意丢的。”
蘇蓓蓓表情頓時冰冷下來。“爲什麽?”
“你問我爲什麽?”黎離心裏怒火直冒,若怒火有形,那都有三丈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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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離反問蘇蓓蓓:“我生氣了,你看不出來嗎?蓓蓓,你是我的妻子,我都還沒給你送生日禮物呢,這小子就開始給你準備禮物呢!”
“你說,他安的什麽心?”
蘇蓓蓓說:“他就是個小孩兒,他比我小五歲!他能有什麽心思!”
黎離說:“我是男人,我很清楚那小子做這些事是不安好心!蓓蓓,你清醒些,那小子對你居心叵測!”
蘇蓓蓓深吸一口氣,不願再與他理論,她奪回CD,越過黎離就要走。
黎離猛地一把抓住蘇蓓蓓胳膊,他将蘇蓓蓓扳了過來,讓她面對着自己。黎離低頭看着蘇蓓蓓,他說:“抱歉,我隻是最近比較累,母親的事讓我心力交瘁,這小子又心思不純,我...”
黎離抱住蘇蓓蓓,低聲歎道:“我就是吃醋了。”
他大大方方承認自己吃醋了,也道歉了,蘇蓓蓓反倒沒法繼續冷臉了。她用力推開黎離,很嚴肅地告訴他:“黎離,以後不要亂丢我的東西。”
說完,蘇蓓蓓率先進了電梯。
黎離跟着追了上去,他按下樓層鍵,低頭看着蘇蓓蓓餘怒未消的俏臉,悄悄伸出手去拉她的手。
蘇蓓蓓想甩開,但黎離握的很緊。“别甩開我,蓓蓓。”
蘇蓓蓓梗着脖子,不說話。
黎離抱着她的肩膀,他非常疲憊地歎息了一聲,才說:“蓓蓓,我母親已經讓我很痛苦了,你能不能,給我一點溫暖?”
蘇蓓蓓聽到這話,又覺得他挺可憐的。出了電梯,蘇蓓蓓問黎離:“你媽罵你了?”
“都不肯看我,說話冷嘲熱諷的,我在那裏呆得心累。”
蘇蓓蓓停下來。
兩人站在家門口,蘇蓓蓓轉過身去,仰頭望着黎離,她咬了咬唇,面露猶豫之色。
黎離問她:“你想說什麽?”
蘇蓓蓓說:“其實,你也可以解脫。”
黎離眉頭一皺,“什麽意思?”
“跟我離婚,重新找個女人,你媽就不會再作妖了。”黎母并非一個惡毒婆婆,她隻是對蘇蓓蓓惡毒罷了。黎離若真跟蘇蓓蓓離婚,重新娶一個女人,黎母也能收起一身尖刺,做個慈祥和藹的好婆婆。
黎離聽到蘇蓓蓓那話,猛然間沉下臉來,他緊緊捏住蘇蓓蓓手腕,整個人的氣勢都變得富有壓迫感,他低頭對蘇蓓蓓說:“蓓蓓,你是不是糊塗了,這些話是能随便說的?”
蘇蓓蓓并不懼怕黎離突然變得危險起來的氣勢,她很平和地看着黎離,語氣平靜地告訴他:“阿離,你母親永遠都不可能原諒我,而我也不可能忍氣吞聲一輩子。你說你有信心擺平我們之間的矛盾,我問你,你怎麽擺平?”
“如今你母親隻是單方面的跟你冷戰,你便受不了了,便要我給你溫暖。那你想過沒有,當我們住在一起後,矛盾增多,她與你冷戰,我跟你冷戰,那樣的日子你能忍一天,你還能熬一輩子嗎?”
黎離正要張嘴答話,蘇蓓蓓又按住他的唇。
“别說你能。”蘇蓓蓓眼神深邃,仿佛洞悉一切。她說:“就算你能,我也不能。我蘇蓓蓓結婚是因爲我愛你,若是愛你必須要我委屈我自己,要我變得不開心,要我郁郁寡歡,那我甯願不愛你。”
将隐藏在心底深處的話說了出去,蘇蓓蓓覺得肩上頓時輕松下來。
她轉身走到門邊,按下開門密碼,也不管黎離是什麽表情,直接進了屋。而黎離卻像是被一錘子給釘死在了走廊上一樣,一動不動。
他滿腦子都回蕩着蘇蓓蓓方才說的那些話,結婚快三年了,因爲蘇蓓蓓一直都扮演着賢妻良母的身份,他都快要忘記蘇蓓蓓的本性了。
她可是蘇蓓蓓,是年紀輕輕就揚名全國的懸疑作家,是煙不離手又酷又飒的蘇蓓蓓!
她能因爲愛他跟他結婚,就能因爲心碎跟他離婚!
黎離突然感到心慌害怕,他怕有一天蘇蓓蓓被傷透了心,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她真的走了,他還能追回來嗎?
黎離站在門外失神了許久,回過神來時,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
...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便是一個月過去,黎母的傷口都已經愈合了六七分,醫生通知黎離可以去給黎母辦出院手續了。
黎離接到電話的時候,正準備下班。挂了醫院的電話後,黎離忽然感到一陣疲憊,他坐回椅子,用手一下下地捏着太陽穴。
叩叩——
門被敲響。
黎離擡頭,看見北戰站在外面。
“阿離,一起喝杯酒嗎?”
黎離是想拒絕的,他最近不是在往醫院跑,就是在上班,又有一周時間沒能陪蘇蓓蓓和黎傲吃飯了。
他想陪蓓蓓去超市逛逛。
黎離正要拒絕,就聽到北戰說:“韓總也去。”
韓湛私下裏很少會去酒吧之類的地方,尤其是宋瓷懷孕後,就更不去了。黎離不免感到驚訝,他問北戰:“今天是什麽日子?”
北戰抱臂靠着門框,吊兒郎當地說:“你黎離的苦日子。”
黎離翻了個白眼,說:“去吧。”他給蘇蓓蓓發了條短信,說明了情況,就跟着北戰和韓湛一起去了酒吧。
三人從來不去熱鬧的夜店,他們去的酒吧都是隐秘而高級的私人酒吧會所。這家酒吧會所距離禦龍大廈很近,就在禦龍大廈的斜對面,建在禦龍淵大河上面。
夕陽快要落下了,三人坐在酒吧的室外遮陽傘下。
要了一瓶沒開封的威士忌,北戰問韓湛:“你怎麽知道這家酒吧,我以爲你這種修身養性的人,都不知道望東城這些知名的酒吧呢。”
韓湛笑了笑,才說:“程硯墨告訴我的,他說這家酒吧不錯。”
“你跟他關系倒是好。”
“畢竟是兒時一起落過水挨過打的關系。”說完,韓湛将酒遞到黎離面前,“喝點兒?”
“嗯。”黎離點了點頭,端起酒抿了一口,這才扯開束縛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的領帶。
北戰見他煩躁得厲害,笑着問道:“怎麽了這是?看你這麽煩躁,我還以爲你月經不調了。”
黎離頓時朝北戰丢去一個眼刀子,“不會說話就别說。”
韓湛聲音也插了進來:“阿姨明天出院?”
一聽到這問題,黎離頓時愁眉不展。
北戰喲嚯了一聲,“你小子。”北戰身子朝前傾,他近距離盯着黎離的臉,說道:“是不是在發愁,該如何調解你媽跟你老婆之間的事?”
黎離忙點頭,無不憂愁的說道:“你們說這種事怎麽被我攤上了。”
北戰問他:“你打算怎麽做?你媽出院,你是打算把她接回家跟你們住,還是送回她那房子?”
黎離沉吟片刻,才說:“我不放心她一個人住。”
“呵。”北戰擡起手指朝他點了點,他說:“阿離啊,你家那老太太這兩年就像是被下了降頭一樣,我不建議你把她接回去跟弟媳一起住。小心住着住着,媳婦兒就沒了。”
黎離認爲北戰是在危言聳聽,他說:“你别唬我。”
“沒唬你。”這次答話的,卻是韓湛。
這話是韓湛說的,黎離錯愕不已。他望着韓湛,納悶問道:“你也覺得,我把我媽接回去住,蓓蓓會跟我...?”離婚那兩個字,黎離都不肯說出來。
“有個事,我一直沒跟你說。”韓湛的表情逐漸變得嚴肅,看得黎離也跟着坐直了身子。黎離問:“什麽事?”
韓湛點了點鼻子,“接下來我要跟你說的話,是你老婆跟我老婆說的。”
“說了什麽?”黎離非常好奇。
韓湛告訴他:“你媽動手術那天,你老婆跟我老婆說,她有些累了,感覺堅持不下去了。”
聞言,黎離他猛地捏緊了酒杯,聲音不穩地問道:“堅持不下去,是什麽意思?”
北戰直言道:“就是想要放棄婚姻,跟你離婚的意思。”
黎離呆住。
“不可能...”黎離下意識辯解,他說:“我們感情很好的,今天早上出門前我親吻她,她還回應我來着...”
“她還愛你。”北戰打斷黎離的自言自語。黎離目光驟然亮了起來,可還沒來得及欣喜,又被北戰無情地潑了一瓢冷水,“她還愛你,但不代表她不會離開你。”
黎離有些生氣,“你就這麽盼着我們分?”
北戰嚴肅地看着他,語氣也變得鄭重起來,“阿離,我看人還是很準的。要我說,蓓蓓并不是那種軟弱的女孩子,她可能會因爲愛你願意委曲求全一次兩次,但她絕對不是那種肯爲愛委曲求全一輩子的人。”
“她愛你,但再深的愛,都會被糟心事給磨沒了。”
“我不是在危言聳聽,我是把你當兄弟,給你提個醒,别真的等到事情發展到無法扭轉了,再來懊惱自責。”
當年黎離跟蘇蓓蓓能走到一起,少不了北戰的功勞。北戰當然希望黎離跟蘇蓓蓓能開開心心的就這麽過一輩子,可黎離那媽偏生是個拎不清的。
你說氣不氣死人。
北戰苦口婆心的一席話,黎離都聽進去了。他在經過短暫的憤怒後,逐漸恢複了理智。
仔細琢磨北戰的話,黎離驚覺北戰說的都是真的。
所謂當觀者迷旁觀者清,黎離是站在這場風暴裏的當事人,所以他盲目的堅信隻要自己還愛着蘇蓓蓓一天,蘇蓓蓓就會乖乖陪着他一天。
而身爲旁觀者的韓湛跟北戰,他們早将他與蘇蓓蓓的未來給看穿了。
若真的将母親接回去一起住,會後患無窮。
蘇蓓蓓懷Neil的時候,黎母故意用濕抹布拖地,害得蘇蓓蓓摔腳差點一屍兩命,這足以說明黎母與蘇蓓蓓之間的關系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黎離恍然徹悟!
他端起酒杯,将剩下的那口酒一飲而盡,喉嚨裏火辣辣的,心髒也火辣辣的,但腦子卻很清醒。
“謝了。”忠言逆耳,你得珍惜願意對你說真話的朋友。
黎離起身就走了,看樣子心裏已經有了盤算。
韓湛盯着黎離那個空位置,聽到北戰說:“你說,他這爛攤子能處理好嗎?”
韓湛朝北戰勾了勾唇,“還真能。”
北戰好奇地豎起耳朵,忍不住問道:“什麽法子?快說。”
韓湛說:“除非黎阿姨突然暴斃身亡。”
北戰:“...”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
-
翌日。
黎離今天休假,要去醫院接黎母出院。
早上,他起床時,蘇蓓蓓早就起了。黎離推開書房門,見蘇蓓蓓坐在電腦前面,正在飛速地碼字。
他将一杯牛奶放在蘇蓓蓓的電腦桌旁,問她:“怎麽起來這麽早?”
蘇蓓蓓說:“早上靈感好,我想要在年前将這本書寫好。”蘇蓓蓓對自己的作品要求極高,一本小說寫好了,至少還得全文修改個四五次,有時候改起來能全盤否定。
黎離親了親她的額頭,随後站起身來,說:“我去接我媽出院了,你要一起嗎?”
蘇蓓蓓搖頭。
黎離準備走時,又聽到蘇蓓蓓說:“我昨晚把保姆住的客房收拾出來了,也打掃幹淨了。”
黎離懂了蘇蓓蓓的意思,他停下腳步,回頭告訴蘇蓓蓓:“我把隔壁房子買下來了,以後挨着住,既方便我們照顧她,也互不打擾。”
蘇蓓蓓猛然擡頭,雙眼亮晶晶的,宛如一顆黯然的珍珠突然變得光彩熠熠。
黎離拍了拍蘇蓓蓓的頭頂,他說:“我希望你明白,我是真的很在乎你。我沒辦法選擇我自己的母親,但我會盡可能的給你一個安定的生活。蓓蓓,不要對我心灰意冷。”
蘇蓓蓓聽到這番話,心裏五味雜陳,她點了點頭,說:“我信你。”
“那好,我去接媽了。”
“嗯。午飯我會做好,等你們回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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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離辦好了出院手續才來到病房,護工已經幫黎母将東西整理好了,兩個袋子都裝的滿滿的。黎離推開病房門走進去後,才發現今天來了客人,還是許久未見的人。
那是一個五十出頭的婦人,穿一條真絲連衣裙,頭發染成深棕色,做成了波浪卷,打扮得還算貴氣,卻沒有一點貴婦的氣質。
這是黎離的嬸娘,也就是黎母的妯娌董钰。
黎離父親那一輩就兩個兄弟,黎離的叔叔在廣場開了一個床墊廠,家裏也算是殷實。早些年黎父跳樓自殺後,叔叔一家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電話打不通,人也見不着。
直到後來黎離成爲了宙斯國際的總經理,有了出息,叔叔一家這才主動與他們聯系。
黎離對叔叔一家沒半點好感,但黎母卻念着舊情,繼續與叔叔一家保持着聯系。
董钰因爲保養得好,她明明隻比黎母小五歲,看着卻要年輕十多歲。
黎離看見董钰,有些詫異,他闊步走進去,有些冷淡地喊了聲::“嬸娘,你什麽時候來的?”
嬸娘笑得滿臉都起了褶子,浮誇而親切地贊道:“哎啊,阿離啊,這才一年不見,你看着又精神了許多,這大老闆就是不一樣啊。”
這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黎離不以爲然地笑了笑,他跟母親說:“出院手續已經辦好了,媽,我接你回去。”
黎母問他:“回哪裏?”不等黎離回答,黎母又說:“我那房子一個月沒人住了,你去給我打掃了沒?”
黎離正要說話,嬸娘董钰就在一旁幫腔,說:“哎啊嫂嫂你說什麽話呢?你這次僥幸撿了一條命回來,阿離怎麽還舍得讓你一個人住?那不是不孝嘛!他肯定是要接你回去一起住啊!”
黎母冷哼,“我跟那狐狸精合不來,我是不會跟他們一起住的。”
黎離頓時冷下臉來,低聲呵斥道:“媽!那是你兒媳婦!”當着嬸娘的面,罵自己的兒媳婦是狐狸精,黎離都不知道他媽腦子是怎麽長的。
黎母被呵斥了,覺得沒面子,她陰陽怪氣地喲了一聲,刻薄地說道:“還說她不是狐狸精!那次你騙我說你在公司加班,其實是跟那狐狸精去動物園玩去了吧!黎離,我在醫院裏躺着受苦受累,她倒好,拉着你去動物園,她眼裏到底有沒有我這個媽!”
黎離眉頭一皺,下意識維護蘇蓓蓓,“媽,我們是夫妻,我帶着我老婆孩子去動物園,這是天經地義的。而且我工作忙,已經大半年沒有陪他們母子出去玩過了,出去玩一天也不過分。”
“再說...”他眼睛微眯,懷疑地問道:“這事你怎麽知道的?”
黎母冷笑,“自己有了媳婦就忘了娘,還好意思問!”
董钰見苗頭不對,熱情地笑了起來,對黎離說:“阿離,你别生氣,這都怪我,怪我不小心說漏了嘴。這不是蓓蓓前段時間去動物園玩,發了朋友圈嘛,我剛才跟你媽聊起孫子黎傲,就翻出他在動物園的照片來,給你媽看了兩眼。哎,别說,你們家黎傲還真的長得帥氣,也聰明,一看将來就是個有出息的!”
見黎離表情不豫,董钰又道:“我不知道你帶着你媳婦去動物園玩,沒跟你媽若實話。我要知道了,我就不做這蠢事了!”
董钰像是在勸和,但字字都是在挑撥離間。
黎離本來視線冰冷地朝董钰看了一眼。
董钰吓得差點閉上嘴巴。
黎離淺淺的勾了下唇,他提醒董钰:“嬸嬸,如果嘴巴不會說話,那就别開口,就好好的閉緊了嘴巴,放在臉上當個裝飾物。”
董钰:“你!”董钰氣得要死,可一對上黎離那冷冰冰的眼神,又不敢再吭聲。
黎母見狀就說:“你怎麽跟你嬸娘說話的!你看看,你嬸嬸住在廣東,還大老遠的跑來看我。你看看你家那狐狸精,她來看過我一回嗎?”
黎離猛地一腳踹在那病床的柱子上,低聲吼道:“還讓不讓人活了,媽,你是要逼死我是不是!你就見不得我好是不是?明明是你處處針對蓓蓓,看到她就發脾氣,她怕影響你心情,耽誤你康複身體,才忍着沒有來!你用得着見找個人就可勁地抹黑她嗎?”
“這不知道的,還以爲蓓蓓是個多麽惡毒的媳婦!知道内情的,看你都像是在看猴!”
“猴把戲都沒你這麽豐富的!”
“你要不要我也逢人就宣揚下你當初是如何算計一個孕婦,害得孕婦半夜摔倒,差點鬧出一屍兩命的黑心事?”
黎離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臉,又道:“我不敢說,我要臉,我怕說出來你會被人丢雞蛋!我給您臉了,您老也給我一點臉好不好?你是真的要看着我離婚,看着我好好的一個家支離破碎,您老才滿意?”
“我承認,我是您靠着殺魚賣魚供養大的,沒有您就沒有我,但我若知道那個當初下着雪,冷得雙手皲裂也要掙錢養我長大的偉大的母親,老了會是這幅德行,我真甯願你當初不管我,就放任我自生自滅!”
黎離實在是被母親鬧得心煩意亂,心一狠,就把心裏話給吼出來了,吼得眼睛都紅了,聲音都啞了。
黎母被吼得一愣一愣的,董钰也是表情尴尬。
黎離知道自己的話傷着了母親,可他心裏也着實痛苦。
黎離眼裏滾出了淚水,他望着母親,滿面哀傷。“你知不知道,你對我的慈愛與付出,就是時刻懸在我頭上的一把刀!一把叫做孝順的刀!”
黎母大受震動,眼瞳都在顫抖。
她右手顫顫巍巍地擡起,指着黎離,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麽?你心裏真是這麽想的?黎離,我怎麽養出你這麽個東西!”
直到這一刻,看着像是一頭困獸般悲傷難受的黎離,黎母仍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她反而責怪黎離不懂事,覺得自己的一番付出是喂了狗。
黎離見母親是真的缺心眼,真的無法跟她溝通,他揩了一把淚,索性閉緊了嘴巴。
黎離不再廢話,他拎起兩個行李袋,對黎母說:“我把我們家隔壁的房子買下來了,你挨着我們住,我們互不打擾,也方便我照顧您。”
聞言,黎母臉色劇變,“黎離!你把我當什麽!你的累贅?包袱?你跟你媳婦就這麽讨厭我?”
黎離表情不變,他冷靜到近似無情,說:“媽,蓓蓓差點一屍兩命,這教訓,我記一輩子。”
黎母白了臉,像是一個隻鬥敗的公雞,流出了委屈的淚水。
她不明白,爲什麽兒子就這麽維護那個女人!
那女人哪裏好!
抽煙!
拜金!
仗着寫過幾本書就自視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