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偉民被拖到了門邊,他不肯跟着警察走,他雙手死死地抓住門框,錯愕不已地望着最前面那個身材消瘦卻挺拔俊逸的男子。
有什麽東西倏地一下從江偉民的腦海裏一晃而過!
他明白了什麽,頓時氣急敗壞地跺腿大罵道:“是騙局!這都是騙局!說什麽江臻出現在了南星市,都是你的圈套!你一早就挖了坑,等着我往裏面鑽!”
“江臻!你可真是心腸歹毒啊!你竟然害我!”
這一刻,江偉民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從頭到尾,‘江臻出現在南星市’這個消息都是假的,是扮作江碧的江臻故意放出來的假消息,目的就是要引起江偉民的注視,靜觀江偉民的後續動作!
江偉民恍然意識到這孩子的心機城府竟比自己還要深,不由得後背一陣發涼。他眼神怨毒地瞪着江臻,臨走前也不忘朝江臻胸口甩刀子:“你口口聲聲說我歹毒陰險,你呢?我是什麽樣的,你就是什麽樣的!你是我的種,你又能幹淨到哪裏去!”
聞言,江臻的目光瞬間陰鸷下來。
不可否認,他是江偉民的種,他沒有遺傳到藍若雲的天真無邪,反倒将江偉民的心狠手辣都遺傳到了。
但想要在這個世界上生存,天真無邪是要被吃的。
你心不狠,就得死。
“走啦!”警察直接用一副手铐将江偉民雙手腕給鎖死了,然後将他手指從門框邊上一根根地扳開,最後拖着一路嚎叫的江偉民走了。
滿宴廳的賓客聽到江偉民那凄厲不甘的叫喊,都是一陣頭皮發麻。直到那聲音遠去了,聽不見了,大家這才将所有注意力放回到江臻的身上。
江家的女兒竟然是個男人!
這個消息太震撼了,以至于大家久久不能回神,無法在短時間内消化掉這個消息。
朱秀蘭盯着站在舞台前,身形消瘦卻挺拔如松的男子,一時間心緒複雜。她像是吞了一隻蒼蠅進去,卡在喉嚨裏,下不去,又嘔不出來。
“你怎麽會是江臻...”朱秀蘭身上有些無力,一屁股跌坐回身後的椅子上。千防萬防,沒想到江臻就一直在他們的眼皮子前面晃蕩!
他僞裝的可真好!
江臻走到朱秀蘭面前,他盯着朱秀蘭那張臉,打量了起來。
朱秀蘭的臉蛋保養的很好,隔三差五就要去高級美容院走一趟,是以已經五十多歲的人了,看着竟還像那三四十歲的美婦人一樣。
那張臉完美無缺,完全看不出來動過刀子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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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臻說:“你找的那位整形醫生倒是厲害。”
朱秀蘭又怎會聽不出來江臻話裏的諷刺之意。
她低着頭,不言不語。
江臻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鑒定報告單,他捏着那單子,問朱秀蘭:“江顧川是你和江偉民所生的孩子,對嗎?”
聞言,朱秀蘭先是身體緊繃了起來,接着又放松下來。“事已至此,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朱秀蘭擡起頭來,譏諷地盯着江臻,她說:“就算你回來了,你也不能将江東藥業從我們手裏搶走。顧川他和你一樣,都是江偉民的兒子,他也同樣擁有繼承權!”
再則,江顧川已是江東藥業的總裁了,他的能力也得到了公司上下的認可。江臻回來了又如何?他是江偉民與藍若雲的兒子又如何?
他又不是皇太子,就非他繼承帝位不可!
遠處,江顧川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又是如遭雷劈一般,直接被釘在了原地。
他是江偉民的親兒子?
江顧川奮力掙脫開那兩名魁梧大漢的手,他幾個踉跄大步跑到朱秀蘭面前。江顧川一把捏住朱秀蘭的肩膀,憤然問道:“媽?你在說什麽?我是誰的孩子?”
朱秀蘭表情有些不自在,被江顧川連着推了好幾次,朱秀蘭這才沖江顧川撩了撩嘴皮子,笑得凄涼,“顧川,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你那個狼心狗肺的爹是誰嗎?我今天便告訴你,你爹就是江偉民那狗,日的玩意兒!”
朱秀蘭對江顧川的恨意,如滔滔江水流不盡!
當年做完整容手術躺在床上的時候,朱秀蘭心裏頭曾萌生出了數百個折磨死江偉民的殘忍法子。她恨不能将江偉民手刃了,剝了他的皮抽了他的骨頭喝了他的血!
江顧川被朱秀蘭那滿眼的恨意給吓到了。
他猛地松開了朱秀蘭的肩膀,後退了一步,難以置信地搖頭說:“不可能的,他怎麽會是我的親父親呢?你不是說過,我親父親是個豬狗不如的畜生嗎,父親他...”
江顧川低下頭去,小聲地呢喃道:“父親他對我明明就很好...”
江臻嗤笑。
朱秀蘭聽到這話,頓時也冷笑了起來。“他好?”
朱秀蘭臉上還露出了厭惡嫌棄的表情,她怒罵道:“他好,他當年會眼睜睜地看着我父親癌症發作卻舍不得花錢救他?他好,會趁着夜深無人察覺偷偷地将我推進冰冷的江水裏?他要真是個好人,他能狠心找人将一對親生兒女給綁架了?怕他們會被找回來,還特意讓綁匪将他們賣到國外去?他真好,他能秘密地給自己的枕邊人偷喂了八年時間的毒藥?”
“顧川!你睜大眼睛看看,他江偉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惡毒的畜生!我這輩子沒有見過比他更惡心的人!”
朱秀蘭提到江偉民的名字,便是咬牙切齒的。若不是爲了顧川和江東藥業,朱秀蘭早就弄死了江偉民!
聞言,江顧川的世界觀都坍塌了。
他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更無法相信,父親這輩子竟然做過那麽多天理不容的事!江顧川大吼了一聲:“這都是假的!”吼完,他便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盛清雅見江顧川跑了,擔心他失去理智會出意外,便想要追出去看看,卻被盛夫人一把給拉住了。
盛夫人黑着臉問盛清雅:“你做什麽去!”
盛清雅咬着唇,一臉爲難,她握住母親的手,小聲地說:“媽,我擔心顧川會跑到馬路上去,這車多人多的...”
“他是死是活,跟你有關系嗎?”盛夫人語氣冰冷地問道。
盛清雅愣住。
盛清雅低頭看着中指上的戒指,小聲地說:“媽,我跟顧川可是訂了婚的...”
盛夫人冷笑,說:“結了婚都還可以離婚,你們這才訂婚不到一個小時,戒指都還沒戴熱乎,算什麽?”
盛夫人直接将那戒指從盛清雅的中指上拔了下來,無情地丢到了朱秀蘭的高跟鞋旁邊,滿臉怒容地罵道:“這樣一個肮髒龌龊的家庭,我死也不會準你嫁進去的!”
盛夫人與藍若雲關系也是極好的,江臻跟江碧兄妹的名字,還是盛夫人綁着藍若雲一起想的呢。得知江偉民對藍若雲以及那兩個孩子做過的歹毒事,盛夫人哪裏還會準許自己的女兒跟江顧川結婚!
她巴不得盛清雅離那個江顧川遠遠地!
盛京瞪了女兒一眼,也說:“你給我老實呆在你媽身邊,哪裏都不許去!”
盛清雅不敢忤逆父親,便委委屈屈的紅這一雙眼睛,坐在了盛夫人的面前。
盛京撿起地上那戒指,将它丢到朱秀蘭的懷裏,陰陽怪氣地說:“江夫人,你與江偉民狼狽爲奸,傷害我小師妹,欺負我侄兒侄女,這實在是欺人太甚!江盛兩家的聯姻,就此作廢!”
朱秀蘭捏着戒指,試圖說點什麽,“親家,這...”
“呸!你們夫婦如此歹毒,我可沒本事當你們的親家!”盛京大步走到台上,對着台下衆人抱了抱拳頭,“各位,讓大家看了一場笑話,掃了大家的興,我盛某人在此給大家賠個不是!”
“另外,大家随的份子錢,送的禮品,也請都帶回去吧。江盛兩家的聯姻關系,就此作廢,從此我盛家女兒就是單身一輩子,也不會嫁給他江顧川!”
盛京把話講清楚了,便叫來寫禮簿的先生,将賓客們随的份子錢跟禮物原樣還了回去。
宋瓷帶着韓讓跟南煙煙去領取那對天鵝擺件,拿到擺件,宋瓷哭笑不得地說:“這輩子也參加過無數場宴會了,這還是頭一次滿手來,又滿手而歸的。”
韓讓幫宋瓷抱着那對天鵝擺件,他笑道:“沒花一分錢,吃了一頓大餐不說,還看了一出大戲,今天這趟來得值。”
東西拿到手了,大家也該散場了。
宋瓷讓南煙煙與韓讓站在一旁等着,她去了韓旺旺那一桌。
宋瓷見韓旺旺在走神,她伸手在韓旺旺眼前晃了晃,問她:“旺旺,你是跟我們一起走?還是留下來跟江臻一起?”
聞言,韓旺旺便回頭朝江臻那邊望了過去。盛京正拉着江臻在說話,一時半會兒怕是沒法說完。
韓旺旺便起了身,跟宋瓷一起走了。
四人一走出酒店大門口,便瞧見了坐在大堂沙發上的韓湛。
宋瓷見到韓湛來了,頗有些驚訝。“韓哥,你怎麽在這裏?”
韓湛朝宋瓷他們身後那烏泱泱的賓客群看了一眼,忍着笑說:“聽說江臻跟江家公然撕起來了,有人在宴廳現場偷偷開了直播,如今這全國上下都知道了江家這樁醜聞。我過來接你回家,是想聽你們仔細說說今天發生的事。”
“還有人開了直播?”韓讓露出一臉悔恨的表情,他嘟哝道:“早知道我也開直播了,今天這場直播,肯定能收到很多禮物,賺一大筆錢。”
他腦子裏裝着無數個賺錢的計劃,發覺自己錯過了一場賺錢的好機會,懊悔的不行。
南煙煙哭笑不得,“你能不能正經點?”南煙煙接過韓讓手裏那對天鵝擺件,将它們遞給韓湛。“二哥,你送嫂嫂回去吧,我跟阿讓要去孤兒院那邊監工。”
韓湛接住了擺件。“好。”
孤兒院已經開始搞内部軟裝了,南煙煙花錢買了幾顆桂花樹,打算跟阿讓一起将那樹種在操場的角落。既省了工錢,又有意義。
目送南煙煙與阿讓坐車離開後,韓湛這才讓韓旺旺跟宋瓷先上車。他将那對擺件放在車子後備箱,一邊開車回家,一邊聽宋瓷跟他講述今天在訂婚宴上發生的事。
韓湛聽完詳細經過,有種追完了一部碟中諜電影的感覺。“這江偉民竟然歹毒至此,當真是看不出來。”
韓湛跟江偉民并不熟悉,兩人經營的産業領域不同,自然就沒有工作上的合作。韓湛所了解的江偉民,都是通過别人的口述。
在那些人的口述中,江東藥業的創始人江偉民永遠都是最佳的草根逆襲代表,他出生普通,但經曆不凡,是個值得敬佩的人才。
可誰能想到,這人成功背後,竟做過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都說虎毒不食子,他江偉民連自己的一對兒女都能傷害,這可真是讓人大跌眼球。
今日過後,江偉民怕是要成爲全城毒瘤了。以後咒人都不帶陳世美、王八蛋、狗東西了,直接用‘江偉民’代替得了。
諸如——
“做人不能太江偉民!”
“祝你女兒找個江偉民那樣的男人!”
“你心真毒啊,簡直就是江偉民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