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煙體貼的并不詢問阿讓突然流淚的原因,她舉起手裏的冰糖,說:“走吧,糖買好了。”
“嗯,好。”
兩人轉了個彎朝小區大門口走去,遠遠地,阿讓便注意到了小區門前側方停着一輛黑色沃爾沃。
阿讓将手裏的禮品遞給南煙煙。
南煙煙接過禮品,納悶地問道:“做什麽去?”
“我哥的司機給我送了點東西過來,我去看看。”
南煙煙便跟阿讓一起朝着沃爾沃走了過去。
龍雨正在車裏打盹,他昨晚陪女朋友熬夜值班,今天白天一直在護送韓湛,這會兒沒人打擾他,他就有些犯困。
聽到車門被敲動的聲音,龍雨立馬就醒了瞌睡。他打開門走下去,靠着車門對阿讓說:“二少爺,先生讓我給你帶了些東西過來,在後備箱。”
阿讓盯着龍雨睡眼惺忪的模樣,蹙眉問他:“昨晚熬夜了?”龍雨并不常熬夜,偶爾熬一次夜,臉上的困倦之态便很明顯。
“什麽都瞞不過你和韓先生。”今早上班的時候,韓先生看到他的第一句話,也是詢問他昨晚是不是熬夜了。
阿讓說:“你眼睛寫滿了疲憊。”
阿讓打開後備箱,将東西一樣一樣地搬了出來,一共有五六份。“韓先生讓我給你買了六份禮品,好事成雙嘛。”
阿讓還真不懂這些。
他看了下那些東西,有西洋參,有紅酒,還有一些适合中老年婦女們吃的補品。東西并非罕見的珍貴貨,但勝在實用,因此顯得誠意十足。
阿讓拎過禮品,低聲對龍雨說了聲謝謝。“你早些回去休息吧,疲憊開車不安全。”
“好的。”
龍雨也沒多留,開着車就走了。
南煙煙瞅着那輛沃爾沃,她說:“我看到過一個報道,是關于你哥的。”
阿讓揚眉,“什麽報道?”
“就有人深扒了你哥的那些豪車,發現你哥竟然沒有一輛真正的豪車,據說最貴的一輛車,也登記在你嫂子名下。”
“他們說,你哥是真正的有錢不外露。”
聞言,阿讓直撇嘴,他說:“真正的有錢人,從來不以豪車的數量來彰顯自己的身份。當錢積累到了一定的數量,他們買得起金山銀山,自然,對這些身外之物也就沒了追求。”
許多男人都對香車寶馬美女感興趣,韓湛卻對這些都沒有興趣。比起汽車,韓湛更喜歡槍,他有一個秘密倉庫,裏面收集着幾乎全世界制造過的所有槍支。
但這個愛好,是絕對不能宣揚出去的。
南煙煙的媽媽在做菜,遲遲等不到冰糖,又開始打電話催南煙煙了。南煙煙接了電話,“馬上就來,别催了。”
挂了電話,她拉着阿讓就進了小區。
南煙煙家的小區比較舊了,電梯每年都要維修幾回。她家房子一層四戶,共十八層高,隻有兩個電梯,到了上下班時間點,電梯就比較擁擠。
巧的是其中一部電梯門感應出了問題,物業正在聯系技術人員來維修。技術人員還沒來,電梯門前放着兩個黃色的警示牌。
五六個歸家的人都站在一樓大廳裏等電梯,南煙煙走進電梯廳,和阿讓一起站在人群後面等候。
都是一棟樓的熟人,他們都是看着南煙煙從一個小學生長大成人的叔叔阿姨了。瞧見南煙煙與一個男人拉着手,大家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煙煙,帶男朋友回來啊?”
南煙煙微微紅了臉。“嗯,他叫阿讓。”南煙煙拉着阿讓的手,告訴他:“阿讓,這是曾阿姨,這是張叔叔,這是劉伯伯...”
南煙煙介紹完,阿讓趕緊開口喊人,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的喊人機器。
阿讓長相很可愛,又是混血,與人說話的口氣非常乖,看得這些叔叔阿姨都喜歡得不行。
大家擠進了電梯後,有人開口說:“煙煙男朋友看着不大啊,比你小吧?”阿讓看着的确很顯嫩,一點也不像是三十多歲的人,更像是個二十七八歲的精神小夥子。
知道南煙煙真實歲數的人,都以爲南煙煙這是談了場姐弟戀。
阿讓笑得有些深意,他垂眸看着俏臉越發绯紅的南煙煙,這才告訴衆位叔叔伯伯和阿姨,解釋道:“大家這次可看走眼了,我比煙煙要大四歲,今年三十四了。”
“啊,真看不出來,小夥怎麽長得這麽年輕?”阿姨們都湊近阿讓身邊,好奇的問道:“你是怎麽保養的啊?也給阿姨們分享下啊!”
現在男孩子護膚可不是什麽稀奇事,時代變了,這些阿姨們也能接受男孩子護膚化妝了。
阿讓眨了眨眼睛,開始胡說八道,“阿姨們長得這麽年輕漂亮,若不是煙煙讓我喊阿姨,我在街上看到了,肯定還以爲大家都是跟我姐姐輩差不多的女士呢。你們很年輕,一點也不老!”
“小夥嘴真甜。”
大家熱熱鬧鬧地說了一陣,南煙煙便提醒阿讓:“我們到了。”
“嗯。”
電梯門開了,阿讓還微笑着與這群大叔大媽們說拜拜。
走出電梯,阿讓頓時扯開領帶松了口氣。“咱們以後千萬别住大高層,這麽熱情的鄰居,我有些吃不消。”事實上,阿讓并不是個愛和陌生人談話的人。
今天若不是爲了讓他們對南煙煙的男朋友有一個好印象,給嶽父嶽母們博一個面子,阿讓真的想閉口不言。
南煙煙忍着笑調侃他:“我看你還挺會哄人。”
“哄人是一門課程,每個男人都該學學。”走在前面的阿讓突然停下腳步,南煙煙差點裝上去,好在及時刹住了車。
阿讓回頭,低頭與南煙煙對視,他深情款款地說:“但我隻想所有好聽的情話去哄你開心。”
南煙煙就當他是在放屁。
走到南煙煙家門口了,南煙煙正要按門鈴,卻聽到阿讓說:“稍等。”
阿讓将東西都放下,他趕緊将松開的領帶重新打好,又将本就整齊的頭發又摸了摸,這才拎起了禮品,深呼吸了一口氣,說:“好了,開吧。”
旁觀着他一系列小動作,南煙煙問他:“你是不是緊張?”
阿讓表情嚴肅地點頭,“當然,這是我第一次見你父母,能不緊張嗎?”
“别緊張,我父親很好說話的。”
“那你母親呢?”
“我母親對待世界上所有美男子都很溫柔。”
阿讓欣慰地笑了,“多虧我長了一張還算讨喜的臉。”
南煙煙嗯了一聲,這才摁了門鈴。其實南煙煙包裏有鑰匙,但摁門鈴,是給父母們一個準備和提醒。
屋子裏很快就想起了腳步聲,“來了。”一道哄亮醇厚的男音在門後面響起,阿讓看到門把轉了一圈,門便朝外推開了。
阿讓和南煙煙退後一步,等門打開,這才擡頭。
開門的人是南教授,南教授長得不算多英俊,甚至稱得上普通。單看他的容貌,真的無法想象出南煙煙跟南官官會是他的崽。
感謝南媽媽的基因貢獻!這是基因史上最優勝劣汰的遺傳!
南教授鬓角修剪得非常幹淨,顯然是今天剛去理發店修剪過。他穿了一件灰色的polo衫,和一條正式的西裝長褲,搭配一雙黑色的老人頭皮鞋。
polo衫紮進了皮帶裏面,顯得精神盎然,頗有一副學者氣派。
看樣子,南教授也很看重今天的會面,因此打扮得還算正式帥氣。
阿讓一看到未來的嶽父,就心跳加速,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過緊張的情緒了,上一次如此緊張,還是在殺死愛德華的那個夜晚。
阿讓聽到南煙煙說:“爸,這是韓讓。”
南教授盯着阿讓,目帶審視。
女兒早就給他們打過預防針,告訴他們未來女婿是一名混血兒,比她大四歲,原生家庭比較特殊,希望他們不要盤問他父親的事。
南教授的目光明明很溫和,但阿讓就是感到緊張。
南教授是德高望重的教授,而阿讓是個沒上過學的孩子,站在南教授面前,阿讓有些無地自容。
他心裏有些酸澀。
要是他不是愛德華的孩子,他隻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那該多好?那樣他也能像同母異父的妹妹一樣,正兒八經的讀書,參加高考,成爲一名大學生。
那樣,他今日站在南教授面前,也能與南教授談笑風生,聊聊他的母親,他的學業,他寫過的論文,看過的書。
但這都是奢望。
他沒有去學校上過學,從小,他接受的都是愛德華爲他們請的專業老師的授課。他學習的是槍術、馬術、戰術、格鬥術以及各地語言...
南煙煙發現阿讓在發呆,她小幅度地碰了碰阿讓的胳膊,提醒他:“阿讓,喊人啊!”
阿讓腦子抽風了,張口就喊:“爸,我們回來了!”
南教授:“...”
南煙煙愣了下,接着低頭偷笑。
南教授就覺得挺突然的,但他也沒有指責阿讓的口誤,隻是說:“回來了,那就進來吧。”不愧是南教授,見過大世面,端得住。
阿讓這下也意識到自己做了個什麽傻逼事,但現在道歉更顯得他笨拙,索性就默認了自己的小錯誤。
阿讓準備脫鞋,南教授忙說:“不用拖鞋,外面沒下雨,你們鞋子也不髒的。”
南煙煙便說:“不用脫了。”
阿讓這才直起身來,踩着皮鞋進了南家。
進屋,繞過一道玄關屏風,後面就是餐廳。阿讓提着禮品站在餐廳裏,看見了在做飯的南媽媽,他将禮品放在餐桌上,沖廚房裏的女士說:“阿姨你好,我是阿讓。”
南媽媽關了小火,回頭朝阿讓看了一眼。
瞧見一個模樣英俊白俊的西裝小夥站在餐廳裏,南媽媽頓時眼前一亮。“呀,阿讓來了,快去坐,你叔叔給你泡了茶。我這邊油煙重,等會兒飯好了你們再來。”
阿讓點了點頭,又說:“菜好香啊,今晚有口福了。”
“哎喲你這孩子,香什麽,也就随便做了點兒。”說着随便做點兒的女人,等阿讓去了客廳,頓時又從冰箱裏拿出半個豬蹄子。
南煙煙看見了,問她:“還做?”她盯着滿櫥台的食材,都覺得太多了。
南媽媽說:“讓你男朋友嘗嘗我的拿手好菜麻辣豬蹄!對了,阿讓能吃辣的吧?”
“别太辣就行。”
“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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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媽媽往鍋裏倒了些熱水,她擦擦手從廚房裏走出來,看到餐桌上擺着的禮品,眼神更是滿意。
南煙煙的家庭情況并不差,家裏也不缺錢,更不缺阿讓這點禮物,但南媽媽看中的卻是阿讓的這份心意。
她朝客廳裏看了一眼,瞧見那孩子乖巧地坐在丈夫的面前,丈夫問什麽他就答什麽,頓時放下了心。
這孩子,一點也不比肖烨那狗東西差!
甚至長得還要更帥更高,也更懂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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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裏,阿讓坐在茶桌一旁,瞧見南教授将茶水淋在一個胖嘟嘟的紫砂小腳丫上面。
他非常不解地詢問南教授:“叔叔,爲什麽要在茶桌上放一隻...腳,還給它洗澡?”
南教授聽到這聲叔叔,又笑了起來。他揶揄起阿讓來:“怎麽不叫爸爸了?”
阿讓搓了搓耳垂,才說:“先前有些緊張,不好意思,讓叔叔見笑了。”
“年輕人嘛,偶爾犯點小錯不要緊,隻要不犯大錯就行。”這‘大錯’二字,南教授語氣說得有些重。
阿讓聽出來了,他趕緊說:“叔叔放心,大錯,阿讓必不會犯。”像肖烨那種錯誤,阿讓是絕對不會犯的。
見阿讓聽懂了自己的意思,南教授笑了。他告訴阿讓:“這是用紫砂燒制的一種擺件,是喝茶之人的寵物。這種小寵物,得用茶水澆淋溫養。”
“我這個茶寵,是一隻腳,腳上有一隻小蜘蛛。在中國,腳又稱爲足,背上有一隻小蜘蛛,寓意爲知足常樂。”南教授講完,停了下來,問阿讓:“知足常樂這個詞,你聽過嗎?”
阿讓點頭,“這個我知道,知足常樂,笑口常開。”
“是這個道理。”
見這洋女婿對中文并非一竅不通,南教授這才放了心。他就怕洋女婿是個連中文都講不通暢的半吊子,那就會鬧出不少笑話來。
南媽媽決心整一桌子大的,一時半會兒也搞不好。一直坐着喝茶也沒意思,南教授收了阿讓送的那副文玩核桃,便有心帶阿讓去見識一番他的收藏品。
南教授這套房子是三室兩廳的戶型,沒有專門的書房,他就把主卧的廁所改造成了書房。南教授帶着阿讓進了他的書房,給阿讓看他的文房四寶,看他畢生收藏的那些絕迹字畫。
阿讓走到書架前,拿起一本小說,問南教授:“《水許傳》,這個是小說?”
聽到阿讓的發音,南教授腦仁裏面某根弦跳了起來。
他拿走阿讓手裏的書,将它放在掌心,右手食指指着書封上面那個‘許’字,嚴肅地對阿讓說:“這個字不讀許,讀hu,三聲。”
阿讓默默地紅了臉,有些懊惱。他哥是對的,他中文不精,就不該在南教授面前抖機靈。
南教授發現準女婿的短闆後,他有意帶着阿讓深入學習中文,便問阿讓:“聽煙煙說,你想要開一家孤兒院?”
阿讓趕緊點頭,“是的,我已經看中了一塊地,擇日就要動土修建孤兒院了。”
南教授頗爲欣慰,“你是個有愛心的好孩子。”話鋒一轉,南教授頗有些嚴肅地說道:“身爲一院之長,你還得多努力。好好學習中文,可别教出一群認字隻認半邊的孩子出來。”
阿讓尴尬不已,他不得不解釋道:“我自小在意大利長大,中文對我而言,的确是太難了。”
阿讓其實已經很努力了,前年他還是個連中文短信都不會寫的文盲,今年就已經認識常見的中文了,已經相當厲害了。
“但我願意繼續學習。叔叔是文學教授,您的中文一定非常好,我願意跟着叔叔學習。”
南教授被阿讓戴了一頂高帽子,頓時驕傲自得起來,“跟我學中文,你算是選對了人。這樣吧,吃過飯後,就留下來,跟我學習兩小時的中文吧。”
阿讓:“...好。”
快吃飯的時候,南煙煙他弟弟南官官背着一隻單肩包,手裏拎着籃球回來了。南官官一副嘻哈少年的打扮,頭上戴着一根藍色的運動頭帶,走路帶風。
一進屋,瞧見滿桌的大餐,南官官驚訝地大叫了起來,“媽,姐姐帶男朋友回來,你給整了這麽大一桌子菜!下回我帶女朋友回來,你是不是也要整個滿漢全席啊!”
南官官也二十五歲了,一邊讀博一邊在當淘寶男模。他長相也随了他媽,英俊帥氣。
他這個長相身材跟學曆,按理說應該桃花不斷,奈何這人對談戀愛似乎沒有熱情,至今都沒有找個女朋友。
南媽媽瞪了他一眼,她說:“上次樓上麗娜阿姨還偷偷問我,你是不是喜歡男生,給我吓得...”
“你要是真能帶個女朋友回來,别說是滿漢全席,烤龍肉我都能給你整出來一盤。”
南官官被南媽媽的話給吓到了,“樓上麗娜阿姨真那樣問過你?”
“嗯。”
南媽媽就擔心南官官性取向走偏。
南官官卻是一臉發現新大陸的神情,他呢喃道:“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滿意的女生,感情是我找錯了性别?”
南媽媽:“...”
南煙煙從房間裏走出來,剛洗了頭發的她,手裏拿着一塊幹毛巾。聽到了南官官的話,南煙煙直接将毛巾無情地砸到了南官官的腦袋上。“瞎說什麽!”
南官官抱頭痛哭,“你一回來就打我!讓哥真的是瞎了眼睛,怎麽看上了你!”
南煙煙:“畢竟你姐姐我美貌無雙。”
“我吐!”
南官官将包和球放回房間,跑去他父親的小書房,便看到他的準姐夫正捧着一本新華字典靠着書架在看。
南官官的嘴巴都長大了。
他默默地從主卧室裏走出來,走到客廳,對着南煙煙朝身後指了指,說:“讓哥在裏面做什麽,你知道嗎?”
南煙煙挑眉,顯然是并不知情。
南官官小聲地說:“讓哥在背新華字典。”
南煙煙倒吸了一口冷氣。
“吃飯了!”南媽媽一聲吼,南教授立即帶着阿讓出來吃飯。
阿讓看到一桌子的美食,他心裏有些感動。“謝謝阿姨。”阿讓這聲感謝,是真心實意的。
南媽媽熱情地往他碗裏夾了很多菜,晚飯吃完時,阿讓胃部有些脹。但他準備周全,早就猜到了今晚可能會吃撐,偷偷地将盒子裏的口香糖換成了消食片。
吃了三四粒消食片,阿讓又跟嶽父學習中文去了。
一直待到晚上九點半,阿讓見時候不早了,打算離開了。南媽媽卻說:“這麽晚了還回去做什麽,今晚就住在這裏算了,你就跟官官睡。我給你找了套官官的睡衣,可能小了點,但你應該也能穿。”
南官官也說:“是啊讓哥,你家住山上,等你開車回家都快十一點了,今晚就睡我家吧。”
阿讓隻好答應。
洗完澡,他穿着南官官的睡衣躺在南官官的床上。
一米五寬的床上躺着兩個一米八幾的漢子,非常的擁擠。南官官抱着他的被子,側睡着說:“我睡品很好,不打呼噜不踹人。”
阿讓不得不問一句:“你是不踹人,還是平時沒人給你踹?”
南官官認真思考了片刻,才心虛地說:“我應該不踹人。”
結果那一晚,口口聲聲說自己睡覺不踹人的南官官,連着踹了阿讓四五腳,還把阿讓擠到了床的小角落。
阿讓靠着牆,睜着眼睛,睡不着。他其實沒跟别人一起睡過,這種稍微動一動就能碰到一團熱物的感覺,讓阿讓感到不适應極了。
熬到淩晨三點多鍾,阿讓最後才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餐,阿讓這才從南家告别。辭别時,他又一次叮囑南教授跟南媽媽不要忘了晚上的家長會面。
南煙煙下午才去公司,她就沒送阿讓。阿讓自己打車去了公司,他一到辦公室,就聽到黎離的秘書說:“韓部長,韓先生之前交代過,若您來上班了,請您務必上樓去見他一面。”
阿讓哦了一聲,就上樓去了。
阿讓去了樓上,不需要秘書通報就直接進了韓湛的辦公室。韓湛今天還帶着宋瓷,路過宋瓷的辦公桌,阿讓停了下來,問她:“你怎麽還在這裏?”
“我是老闆娘,我不能在這裏嗎?”
阿讓努了努嘴,這才進了裏面的辦公室。
韓湛在工作,阿讓走到沙發上躺下,他說:“據我所知,你的首席秘書并沒有生病,而是帶着孩子去了動物園。”
身爲特殊後勤部的部長,韓讓對公司高層員工跟核心員工的動向了如指掌。他趴在沙發靠背上,問韓湛:“你天天帶着宋瓷來上班做什麽?”
韓湛沒瞞着阿讓,他說:“準備再給你生個侄子或者侄女。”
阿讓愣了一下,才罵道:“昏君!”
韓湛擡起頭來,盯着阿讓有些疲憊的臉,皺眉問道:“昨晚在南家沒有休息好?”
“嗯,不習慣跟别人一起睡。”
韓湛若有所思地問:“昨晚跟誰一起睡?”
阿讓冷笑,“思想别那麽龌龊,我當然是跟煙煙的弟弟一起睡。”
韓湛笑了起來,“是不習慣跟男人一起睡,還是不習慣床上有另一個人?”
阿讓:“不習慣床上有别人。”
“慢慢習慣吧。”韓湛又問他:“昨晚在南煙煙家表現得如何?”韓湛心裏明白,阿讓的表現一定讓南煙煙的父母很滿意。不滿意的話,吃了飯他們就該把阿讓禮貌地請出家門了。
初次見面便要阿讓留宿,顯然是認可了他這個女婿。
阿讓有些得意,他說:“我已經獲得了南家全家上下的認可。”阿讓将自己昨天晚上的具體表現,都講給韓湛聽了一遍。
當聽到阿讓說他昨晚在南家的書房背新華字典時,韓湛沒有表情的臉上,終于裂開了一道縫隙。
“對了,臨走的時候,南教授還将那本新華字典送給了我,讓我有事沒事多學習。”說罷,阿讓就從他的書包裏拿出了那本新華字典,坐在韓湛的辦公室裏看了起來。
韓湛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該感到頭疼。
-
晚上要跟南煙煙的父母見面,下午宋瓷将公事處理好後,便率先去酒店那邊安排今晚的會餐。
宋瓷将以最高規格來招待南家雙親,不敢讓他們感到怠慢。她挑選好了正式菜單跟備用菜單後,才去樓上的房間休息。
宋瓷卸了妝,泡在浴缸裏,差點就在浴缸裏睡着了。她驚醒過來,趕緊從浴缸裏起身。穿好衣服,宋瓷化了個妝下樓。電梯在半途中停了,有人要進來。
宋瓷往側邊挪了位置,擡頭便看到了一個身穿白色吊帶上衣,黑色緊身牛仔褲的女人。
竟然是許久不見的陸青青。
飛揚跋扈的陸青青看到了宋瓷,頓時收斂住了那一身尖銳的爪牙。“宋...”她張口就想喊宋宋,但考慮到宋瓷如今已是望東城第一夫人,再喊宋宋未免不合适,便改口說:“韓夫人,好久不見。”
宋瓷與陸青青,的确許久不見了。上回見面,應該還是前年,在一場酒會上見過。
“好久不見了啊,青青。”
陸青青聽到這聲熟悉的青青,這才擡步走進電梯。
宋瓷問她:“一個人來住酒店?”
陸青青是本市人,她獨自來開房住酒店,這比較奇怪。捷達酒店房價并不便宜,最便宜的房間一晚要一千六,貴的更是高達四千塊,有錢也不是這樣亂花的。
陸青青嗯了一聲,整理了下肩膀上的香奈兒鏈條包,她說:“有個朋友今晚要在樓下的KTV過生日,我在樓上開了房。”
“原路如此。”
在電梯門快要關上的時候,又有一個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這人戴着藍色的鴨舌帽,戴着口罩,個子高高大大的,口罩也遮不住他的英俊眉眼。
宋瓷一眼就看出來這應該是個混娛樂圈的藝人,因爲他身上有種被包裝改造的痕迹。這人可能是最近新出道的演員或者愛豆。
電梯門關上,空間變得封閉起來,宋瓷聞到了男人身上的香水味。
那氣味...
是一樣的。
宋瓷朝陸青青看了一眼,她很快底下眸去,眼底閃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