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然地聽着獨孤桀送給自己的祝福,南宮仙緩緩擡頭,對上獨孤桀那情深義重的雙眼,她心裏微微地作痛。
緊握了那把弓,南宮仙跪下來,舉起逐日箭,磕頭謝恩,“臣,跪謝殿下不娶之恩!”
她臉上神色虔誠而語氣嚴肅,當即立下誓言:“殿下,南宮仙願做殿下最忠誠的将士,爲殿下守護好洛王朝的每一寸疆土!”
“臣在,洛王朝定完好無缺!”
“臣在,殿下定能一日無憂!”
獨孤桀閉上眼睛,聲音發顫地低吼道:“給孤滾!”
南宮仙跪在地上,雙手顫抖,卻沒有起身滾開。
而喊着讓南宮仙滾的人,卻先轉身逃走了。獨孤桀怕自己多呆一秒,就會反悔,會忍不住按着南宮仙的腦袋,将她揉進自己的懷裏。
那是南宮仙唯一一次目睹獨孤桀離去的背影,往後一輩子,總是獨孤桀目送她征戰離開的背影。
那樣的英姿飒爽,盛氣淩人。
-
南宮仙回到将軍府,卻久久都無法心平氣和。
瑩兒在一旁嘀咕,“也不知道湛兒這次回宮後,還會不會再來,我還挺想她的。”那丫頭雖然沉默寡言還有些慫,但人很随和,不多言多語,最是放心跟她做朋友了。
南宮仙聽到這話,便說:“湛兒以後不會再來了。”
“啊?爲什麽?”
“他回皇後身邊辦事去了。”南宮仙起身走向淋浴房,邊走邊說:“瑩兒,爲我收拾行囊,我要領兵出征去北方!”
瑩兒大吃一驚,“小姐,你真要去?”
“去!”
前院的正廳裏。
神醫周瞎子坐在木椅上,一旁的下人正客客氣氣的給周瞎子斟茶。
南宮夫人坐在上方,她笑着與周瞎子說:“周先生,您是我們仙兒的福人,若不是您當年出手救治,這世上哪有我們仙兒啊。”
周瞎子是個長得普通随和的盲人,聞言他謙虛地笑着,說:“那是南宮小姐自己的造化。”撫摸着手中的盲人手杖,周瞎子不禁問道:“不知道夫人今日差人喚我來,是有何事相告?”
南宮夫人這才說:“是這樣,周先生,小女明日便要率兵出征,去北方平定戰亂。我這做母親的,自然是放心不下。這刀劍無眼,戰場上難免會有傷亡,仙兒年輕,又沒有什麽作戰經驗,我呢,就想爲仙兒找一名随軍醫生。”
“聽聞周先生名下有數名優秀的弟子,我呢,便想求周先生忍痛割愛,挑一名學生随我女兒一起出征。”
“原來是爲這事。”周瞎子摸了摸他的長胡須,片刻後方才說:“我名下共有四名學生,數大弟子最聰明,此人無父無母,是我去郊區給人看病時偶遇到,便抱回來收養長大的。這弟子心性最淳樸,醫術也最精湛,我看,就派他随南宮小姐一道出征最妥帖。”
南宮夫人一喜,忙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對周瞎子福了福身,“那就謝過周先生了!”
南宮仙沐浴更衣後,穿上一身戎裝,走到前廳,便看到周瞎子帶着一名青年郎站在前廳裏同母親說這話。
南宮仙揚聲問道:“母親,周先生,你們在聊什麽?”
南宮夫人笑着朝南宮仙伸出左手,南宮仙将手掌放上去,被母親一把緊緊地握住。丈夫出征生死不知,明日女兒又要率兵出征,南宮夫人心裏自是不舍。
但國家安定,可比什麽都重要。
南宮夫人縱然百般不舍,卻也不能阻攔南宮仙征戰的步伐。南宮夫人把南宮仙拉到身邊,與她說:“仙兒,這是我讓周先生給你挑的一名軍醫,他将随你出征。”
聞言,周先生身後的青年忙走出來,對着南宮仙拜了拜,恭恭敬敬地說:“小人莫蓮生,拜見南宮小将軍。”
南宮仙要領兵打仗,皇帝封她爲參将,也稱得上‘小将軍’這個名号。南宮仙點點頭,說:“擡起頭來。”
莫蓮生緩緩擡頭,露出一張有幾分偏白的面孔來。
看到他,南宮仙忽然就想到了獨孤桀,這莫蓮生與獨孤桀,都是那種陰美柔弱的外形。不同之處在于,獨孤桀的外形雖給人一種嬌柔感,但他氣場過于強大而眼神又充滿了威儀,故而,無人敢小觑他。
但莫蓮生卻沒有獨孤桀那般強大的氣場,他外形柔弱,氣質也很随和,說話聲音溫吞吞的,像是溫水一般,令人舒服。
南宮仙盯着莫蓮生細細瞧了片刻,突然說:“去年在北野山頭被群狼圍攻的,可是你?”
莫蓮生見南宮仙認出了自己,心裏一喜,忙應道:“正是小人,沒想到南宮小将軍竟還認得小人。那日救命之恩,小人一直沒能找到機會報恩,現下能随将軍出征,乃是小人的福氣。南宮小将軍,若您不嫌棄,我想伴随小将軍左右,盡一份綿薄之力,權當是報恩。”
去年在北野山上,莫蓮生采藥時遇到了一群餓狼,幸遇南宮仙狩獵歸來,便冒着危險救了他一命。
那一日,南宮仙入天神般降臨,她的身影永遠镌刻在莫蓮生心中。
能當南宮仙的軍醫,是莫蓮生求而難得的福分。
“戰場亂,莫醫生可會一些防身的功夫?若是不會防身功夫,小命可難保。”南宮仙有些無情,打量着莫蓮生小身闆的眼神,充滿了質疑。
莫蓮生誠實地說道:“小人并不會武,但小人願意習武。”
身後,南宮夫人拉了拉南宮仙的手臂,低聲與她說:“軍醫會醫術就行了,要求别太高。”
南宮仙:“也罷,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吧!”
莫蓮生欣喜如狂,忙彎腰應道:“謝小将軍賞識!”
翌日清早,南宮仙領兵出征,浩浩蕩蕩自城牆下走過時,注意到身後有一道灼熱霸道的光芒。她迅速回頭,望見城牆之上一身玄色蟒紋服的獨孤桀。他靜靜站在那裏,造型簡單的烏發之上,隻插着一根樸素的黑木簪子。
南宮仙盯着那根簪子看了許久,這才回頭繼續往前走。
風雨無阻前行了半月有餘,他們終于抵達了北方,而此時,北方沖突已達到白熱化。見朝廷終于派來了救援,邊關這些飽受欺壓跟搶掠的百姓都跪在兩地,扣頭恭迎南宮仙等人的到來。
看着跪拜在路邊上的受苦百姓,南宮仙暗自發誓,她一定要趕走戎狄,保衛疆土,給獨孤桀一個完整的洛王朝!
尚且還差兩月才滿十五歲的南宮仙,第一次率兵打仗,便表現出了不輸給大将軍南宮絕的戰鬥攻略和作戰風格。
南宮仙駐紮北方邊關半年有餘,捷報頻傳京城,皇帝陛下甚是喜悅,大誇南宮仙是巾帼不讓須眉。
南宮仙雖然年幼,卻有着卓高的見地,每一次都能準确的分析出戰鬥局勢,總能找到損失最小而又能最快獲勝的作戰方法。
建平三十八年,初春,南宮仙剿滅所有北方戎狄,并活抓百餘名戎狄人質,班師回朝!
入城那天,正是清晨,她騎一匹黑色烈馬,着銀色盔甲,身披紅色大氅,肩負一把火紅色的逐日箭,高綁的馬尾恣意潇灑,霸氣凜然!
她與士兵從城牆大門穿過,入城内,兩旁的百姓皆朝他們投擲鮮花,饅頭。各大宴樓之上,那些年輕的少年郎與女嬌娥,都在對她揮手緻意。
“南宮小将軍!”
“南宮小将軍!”
南宮仙聽着一聲聲的南宮小将軍,她忽然覺得身上的傷口都不痛了。
南宮仙回京後,連朝服都顧不得換,便直奔入宮去見了皇帝陛下。在宮中,南宮仙又一次看見了獨孤桀。大半年不見,獨孤桀氣勢要更淩厲一些,身上那份陰柔的感覺也更濃了。
早朝上,皇帝龍顔大悅,當場封南宮仙爲鎮北将軍!
早朝結束後,南宮仙故意走的很慢,走到人少處,她被人拍了肩膀。
南宮仙回頭,看到了獨孤桀。離獨孤桀近了,南宮仙才發現自己長高了。現在看獨孤桀的時候,無需刻意仰頭,隻需要微微擡首便能看到他的眼睛。
“恭喜你,鎮北将軍!”獨孤桀嘴裏說着恭喜的話,臉上卻無笑意。
南宮仙扯了扯嘴角,也彎身恭喜對方,“也要恭喜太子殿下,喜得太子妃。”三月前,皇帝賜丞相之女鄭月娥爲太子妃,那日南宮仙正在戰場上厮殺。
獨孤桀皺了下眉頭,沒解釋太子妃這件事。
南宮仙又說:“臣還得回家與母親一叙,太子殿下,恕我失陪。”南宮仙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她突然聽到獨孤桀說:“我将三哥家的麟兒讨了過來,認作繼子。”
南宮仙愕然不已。
她猛地轉身望着獨孤桀,吃驚問道:“太子殿下,您爲何...”她眸光微轉,想到了某種可能,不由得走近獨孤桀。見四下無人,她這才踮起腳,紅唇貼在獨孤桀的耳旁,小聲地問道:“太子殿下,難道您...不能人道?”
獨孤桀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按在了他的身上。“南宮小将軍,我能不能人道,你現在清楚了吧。”
南宮仙猛地一把抽回手,臉紅得像是喝醉了酒。“你、你、你...”她連續結巴了三次,才憤然說道:“你太孟浪!”
獨孤桀說:“更孟浪的事,我都對你做過。”
南宮仙耳朵一動,好奇又羞恥地問道:“你做了什麽?”
獨孤桀眼神裏布滿暗芒,他俯身将唇湊近南宮仙耳旁,聲音很輕地呓語道:“我将你的畫像,挂在我的床尾,日日夜夜對你想入非非...”
南宮仙:!
她猛地往後退開了一步,語氣慌亂地說:“臣還有事,先走一步!”說完,南宮仙是跑着離開的。
一路回到家,南宮仙已經恢複冷靜。回了家,看到了母親,得知父親生命無大礙,隻是以後再也不能上戰場去打仗,她這才松了口氣。
“你父親再過十日就能回京,仙兒這幾個月受苦了,你快回屋去休息吧。晚上,母親再設宴爲你接風洗塵。”
“好。”
南宮仙回到房間,脫了朝服,這才長長地籲了口氣。
瑩兒走進來,看到南宮仙解開了所有衣服,隻穿着一件肚兜,擰着眉頭坐在那裏,她不由得露出擔憂的表情。“小姐,您可是受了傷?”
怕母親擔心,南宮仙都瞞着她自己受傷的事。“嗯。”朝門口看了一眼,南宮仙說:“瑩兒,把門關好,給我換藥。”
“好。”
換了藥,南宮仙趴在床上睡了一覺,因爲怕扯到傷口,都不能翻身。晚上,吃過一頓接風宴,南宮仙就想出去走走逛逛。
她在北方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呆久了,偶爾也會懷念下京城的繁華。南宮仙也是個女孩子,對逛街也是有興趣的。
她穿了一身墨色男裝,剛走到京城最繁華的長安街,便看到了獨孤桀。像是猜到南宮仙會出來閑逛,他便刻意在這裏等着。
獨孤桀帶着兩名随從,站在一個攤鋪前,他身披黑色披風,手裏拎着一隻兔籠子,裏面關着一隻白色小兔子。
南宮仙瞧見他,就想到了上午那充滿了顔色的談話。但現在都看到了彼此,她再轉身逃走,未免太沒了氣勢。
南宮仙猶豫了下,還是朝獨孤桀走了過去。
“太子...”
“叫我七哥。”
南宮仙頓了頓,才改口喚道:“七哥。”
獨孤桀将兔子遞給南宮仙,問她:“喜歡嗎?”
南宮仙看着那白色的瘦不拉幾的兔子,擰着眉頭,下意識說:“我不喜歡吃椒鹽的,更喜歡紅燒的。這種兔子不如林中野兔來得美味,還有,這隻也太瘦了,都吃不飽。”
獨孤桀的臉黑了一大半,他身後的随從都是一臉忍笑。瑩兒趕緊拉了拉南宮仙的衣袖子,小聲提醒她:“小姐,太子殿下是想要送您兔子,讓您養着。”
南宮仙有些尴尬,她望着獨孤桀,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
獨孤桀說:“罷了,陪我走走吧。”
獨孤桀讓随從别跟着,讓他們把瑩兒送回了将軍府。
南宮仙跟着獨孤桀在街上穿梭,最後,他們來到了一間首飾閣。
獨孤桀率先走進去。
南宮仙跟着他走進那家首飾閣,聽到獨孤桀對店家說:“店家,三月前我曾訂了一隻鎏金瓊玉鳳簪,取來我看看。”
認出了獨孤桀的身份,店長一句廢話都不敢問,忙去取來那發簪。南宮仙挨着獨孤桀,在獨孤桀打開那盒子的時候,她忍不住瞟了一眼盒子裏的發簪。
那鳳簪打造得精美,簪挺上雕刻着鳳凰紋路,簪頭鑲嵌着一顆紅色瓊玉。
南宮仙眼前一亮,但什麽也沒說。
沒看出來,獨孤桀這種人竟然也會給他的太子妃精心挑選禮物。
南宮仙心裏酸楚一片,但她沒有立場吃醋,生氣。
将首飾盒重新關上,獨孤桀帶着南宮仙繼續往前走,走到一處他自己置辦的小宅院。他告訴南宮仙:“這處宅院,是我四月前置辦的宅院,我偶爾會過來小住一段時間。”
南宮仙打量着這處宅子,這宅子雖然不大,卻很精緻,小橋流水,亭台樓閣,不像北方的宅院,倒像是蘇州那帶的房屋。
“我母親是蘇州人士,我在這裏,供奉着她的靈位。”
獨孤桀的母親死的早,死在冷宮中,死後也被葬得随意。南宮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她說:“待殿下爲君上,德妃娘娘定能遷居皇陵。”
獨孤桀一笑而過。
他帶着南宮仙來到了後院的亭台下坐下,落座後,獨孤桀又打開那盒子。
他拿起那根發簪,問南宮仙:“可美?”
南宮仙心裏酸溜溜的,卻還得點頭稱贊道:“美。”
獨孤桀便說:“那給你了。”
南宮仙吃了一驚,下意識拒絕了,“殿下,不可!”
獨孤桀不說話,就那麽沉沉地看着她,問她:“爲何不可?”
南宮仙小聲地說:“殿下,鳳簪隻有妃嫔們能用,我...”鳳簪這種東西,她如何用得!
獨孤桀抿緊了唇,說了一句驚世駭俗的話,“南宮仙,我獨孤桀這輩子,隻認你爲太子妃!”
南宮仙心頭大怔,沒敢說話。
獨孤桀站了起來,逼近她身後。他解開南宮仙頭頂發冠,那一頭高馬尾頓時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獨孤桀彎下腰來,将頭埋在南宮仙的脖頸間深深地吸了口氣,他說:“仙兒,我多希望你在戰場上受個傷,最好是再也不能騎馬射箭的那種傷...”
南宮仙渾身發抖,又聽到獨孤桀說:“那樣,你就再也沒法上戰場了,我就可以把你娶回家了。”
貝齒緊咬着,南宮仙提醒獨孤桀:“殿下,請自尊。”
獨孤桀不知道什麽叫做自重。
他爲南宮仙紮了個辮子,束了發,然後将那枚鳳簪插進南宮仙的發絲間。他盯着那根鳳簪,說:“仙兒,你已滿十五歲了,該及笄了,七哥親自爲你及笄,這輩子,你都屬于七哥了。”
南宮仙察覺到了危險。
她從獨孤桀的語氣裏,動作間,嗅出了他的決心。
她猛地站了起來,匆匆丢下一句:“太子殿下,時候不早了,我得走了。”南宮仙知道再不走,她今晚絕對會成爲獨孤桀真正的太子妃!
她要走,獨孤桀又哪裏會放她走。
獨孤桀一把圈住她的腰,将她拉到自己的懷中。他禁锢着南宮仙,扳過南宮仙的臉頰親吻她的唇。品嘗到那對肖想已久的唇,獨孤桀整個人都要爆炸了。
就是這種感覺!
南宮仙第一次遇到這種事,還是在自己心悅的男子面前,她有些亂了分寸。按照南宮仙的手段,她完全能一掌推開獨孤桀,可...
南宮仙咬住了唇,在心裏罵自己是個賤貨!
獨孤桀察覺到了南宮仙的順從,他眼裏閃過了笑意,吻咬間更是動情。他剝了南宮仙的外衣,最後隻剩下了一件肚兜,這才發現南宮仙背後的傷。
獨孤桀的滿腔激情在南宮仙的刀傷面前,頓時被吓得全部消失。他撫摸着南宮仙背後的傷,心痛地問她:“怎麽不說,你受傷了?”
南宮仙搖頭,“都不怎麽痛了,沒必要說。”
那刀疤已經開始結疤了,看着特别可怕。南宮仙作勢穿衣服,她說:“傷痕醜陋,髒了殿下的眼。”
“别穿。”獨孤桀阻止南宮仙的動作,他低頭親吻着南宮仙的疤痕,動作溫柔如水。
那一晚,他終究沒有真的要她。
他舍不得讓她更痛。
那一晚之後,南宮仙卻是再也不敢單獨與獨孤桀見面。第二月,南宮絕大将軍回京,一條腿已經跛了,走路都需要用拐杖。
曾在戰場上大殺四方的男人,突然就成了一個殘疾,這是十分打擊人的。但在南宮仙與南宮夫人的開導下,南宮大将軍逐漸恢複了自信。
無法上陣打仗後,南宮大将軍便去軍營了做戰術指導,專攻幕後。南宮大将軍跟皇帝都看出來了南宮仙的潛力與本事,有意培養她成爲第二個南宮絕,便派她去西北邊關鎮守。
南宮仙這一去,便是兩年。
期間,京城發生了幾件大事,一是五皇子謀反被抓,滿口百餘人被斬頭。二是皇帝病危,怕是要不行了。
南宮仙得知皇帝陛下不行了,忙将手頭的事都吩咐好,準備啓程回京。回京路上,隻有她和一小隊人馬,以及一個莫蓮生。
入夜,一群人在野外紮營。
天氣很冷,點了篝火,南宮仙和下屬們坐在篝火旁。這些天她來了月事,脾氣有些暴躁,下屬們都不敢招惹她。
莫蓮生端了一碗止疼藥過來,對南宮仙說:“将軍,喝完止痛藥,肚子會舒服些。”
對南宮仙的身體情況,莫蓮生太清楚了。
南宮仙盯着那碗藥,皺了皺眉頭。
沒錢看小說?送你現金or點币,限時1天領取!關注公·衆·号【書友大本營】,免費領!
莫蓮生忙又從口袋裏掏出蜜糖,“這裏有糖。”
南宮仙這才接過那大碗,一口将藥都給喝了。她往嘴裏丢了一顆蜜糖,忽然偏首問莫蓮生:“莫醫生今年多大了?”
莫蓮生說:“24歲。”
南宮仙笑了起來,“都24歲了,怎麽還沒有娶妻?”
莫蓮生被鬧了個大紅臉,他垂着頭,不好意思地說:“未曾遇到心儀之人。”說完,他又悄悄地擡頭,盯着南宮仙的臉發起了呆。
南宮仙聽到那句‘未曾遇到心儀之人’,她想到了獨孤桀,有些失神。
若皇帝陛下駕崩,那人也該加冕稱帝了。
南宮仙回過神來,笑着對莫蓮生說:“等這次回京,我給你介紹個對象。”
莫蓮生笑得苦澀,婉拒道:“多謝将軍美意,但蓮生隻想随将軍戎馬一生,護将軍安全一世。至于情情愛愛,就随緣好了。”
南宮仙還挺感動,她拍了拍莫蓮生的肩膀,笑道:“是個好孩子!”
南宮仙有些困了,便起身回屋去休息。她的忠誠下屬靈霄兩手提着熱水走進屋,他将水桶放在帳篷裏,說:“将軍,沒浴桶,你看...”
“無事,放那裏就行。”
南宮仙坐在床邊,低頭吃着花生米。
靈霄欲言又止地看着她,遲疑了一會兒,待南宮仙覺得不對問道:“還杵這兒做什麽?怎麽,還怕黑?要我陪?”
靈霄哭笑不得,“不是,将軍,有個事...”
南宮仙:“嗯?”
靈霄走近了一些,在距離南宮仙還有三四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他小聲地說:“将軍,莫醫生對你,好像有點别的心思。”
南宮仙将手裏的花生米丢進盤子裏,她說:“我看出來了。”若不是看出來了,就不會問起莫蓮生爲何不結婚這事了。
南宮仙長得漂亮,雖然在邊關風吹日曬皮膚差了些,但還是漂亮。
這軍營中,不知道多少偷偷地喜歡着她。
見南宮仙自己也清楚,靈犀這才松了口氣。“嗨,我還以爲将軍不知情呢,其實莫醫生人也挺好的,醫術也高,将軍常年駐守邊關,找個這樣的男人一起過日子,也行。”
“隻是,莫醫生身份還是低了些,與将軍不配。”
南宮仙哭笑不得,便打趣靈犀,“他不配,你就配麽?”
靈霄老臉一紅,忙說:“我對将軍可沒有那種想法!”靈霄也不敢對将軍有想法。
南宮仙冷笑,“小心我回頭告訴你那個主子,就說你時常盯着我看,看你的好主子怎麽收拾你!”
靈霄又是一陣吃驚,“将軍,你...你知道了?”
南宮仙:“我什麽都知道。”
靈霄是她的左右臂膀沒錯,但他更是太子殿下的人。太子殿下那狗東西,不放心她一個女人跟一群男人待在一起,便放了一個眼線在她身邊。
好奸詐!
靈霄摸摸鼻子,忙溜走了。
-
五日後,南宮仙快馬加鞭趕回京,卻得知陛下在昨日便駕崩的噩耗。
按照先皇遺诏,聖位将傳給太子獨孤桀。
先皇去世,新主登基,改年号太平。
登記後,新皇昭告天下國喪三年,舉國皆哀,禁止一切娛樂活動。先皇駕崩,所有女眷皆不可塗抹胭脂口紅,不可穿鮮色衣服。
南宮仙換上喪服素顔入宮,便看到身穿龍袍跪在靈位前的獨孤桀。着一身龍袍的他,身上再無那份妖孽陰美的氣質,有的是盛氣淩人跟威儀之氣。
南宮仙與群臣一起在靈堂前跪下,一跪便是三日。
先皇入皇陵後,獨孤桀爲後宮後妃們上了尊号,卻遲遲沒有立原太子妃鄭月娥爲皇後。
這一舉動,讓人頗爲吃驚。
這太子妃德行兼備,又是丞相之女,天子爲何不立後?
朝廷之上,無數老臣紛紛提議說國不可一日無君,也不可一日無後,是以,當立即立後才是正事。
面對老臣們的提議,獨孤桀卻說:“在座各位都是功臣,随先皇勤勞一生,如今各位都已年高,也到了該頤養天年的時候了。”
“各位大臣,意下如何啊?”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先皇已故,老内閣們也該更換了。
新帝比先皇難搞多了,先前那些還張牙舞爪喊着要新帝立後的大臣們,在一月之間紛紛上折請辭,很快,整個朝廷都成了獨孤桀的一言堂。
也再無人,敢奏請新帝立後了。
大家隐約都明白了,‘立後’成了新帝的‘禁忌’,誰提誰倒黴。
太平帝遲遲不立後,雖無人敢在他的面前猖獗,但背地裏卻議論紛紛。南宮仙知道這事後,有些爲獨孤桀擔憂。
思考了許多天,這天南宮仙終于下定了決心,進宮去面見聖上。
聽說南宮仙求見,本來準備午休的獨孤桀立即坐了起來,對公公說:“帶她來見我。”
公公卻猶豫着提醒獨孤桀:“陛下,這是您的寝宮,您當真要在寝宮召見南宮将軍嗎?這南宮将軍是女子,男女有别...”
“帶她來見我。”獨孤桀不耐煩地打斷了公公的叨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