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不相識,何談喜歡?”
湛兒擰着手中的小帕子,說:“可我聽說,這次的太子妃,是太子殿下親自選的。”也就是說,是太子獨孤桀點名要南宮仙當太子妃。
南宮仙有些詫異。
“是麽?”
南宮仙搖了搖頭,單手撐着下巴,她說:“湛兒,你小姐我啊,就想上陣殺敵保衛國家,要是幸運的話,就找個真心喜歡的男人,與他成婚,過那種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生活。”
“男人就跟我洛王朝的疆土一樣,是不容許分割的。要我和别人共用一個男人,那多惡心!”
在洛王朝并非每個男人都擁有三妻四妾,妻妾成雙。也有許多夫妻,過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滿生活。但在皇宮之中,曆來沒有帝王隻有一個帝後的做法。
湛兒沒答話,隻是沉默地望着翹着腿坐在圓木凳上的少女。片刻後,她眨了眨那雙澄清的眸子,小聲地問道:“那若是太子殿下這輩子,都隻娶小姐一人呢?”
南宮仙像是聽到了什麽可笑的話,當即噗嗤地笑了出來,“湛兒,你說什麽笑話呢?太子殿下啊,那可是将來要做皇帝的人,他将來會有三宮六院。”
一輩子隻娶我一個?南宮仙站起來點了點湛兒的腦門,她說:“我甯願相信你是個男的,也不會相信太子殿下隻娶我一人。”
湛兒動了動嘴唇,還是沒說什麽。
南宮仙突然又說:“我那晚見到了天子殿下,長得的确很英俊,但他看着身體不是很好,我覺得嫁給他吧...”南宮仙撅了噘嘴吧,一臉認真地說道:“我懷疑閨房樂趣會很不和諧。”
湛兒被南宮仙這大膽的言論給吓到了,她大吃一驚,語氣難掩錯愕地問道:“你是覺得太子殿下,滿足不了你?”湛兒那古怪的眼神,在南宮仙婀娜卻不失英氣的身體上掃過。
太子殿下雖然是很體弱,但還不至于滿足不了一個南宮仙。
“那當然。”南宮仙吐槽說:“還是我們軍營裏的漢子好,個個都身強體壯,能吃能幹。太子殿下那種病秧子,我都舍不得讓他多動,他多動一下,我都覺得是在折他的壽...”
聽着南宮仙的話,瞧見南宮仙那顯得認真的神情,湛兒眼裏閃過一些苦楚。
她忍不住說:“其實太子殿下兒時身體也是強壯的,但他母後病逝後,太子殿下便失去了依仗。在宮中,沒了母親的皇子是很可憐的。因爲下人們的疏忽,太子殿下曾被下過慢性毒藥。雖然後來及時被發現,被神醫周瞎子保住了一條命,但身體卻總是不行,一到冬天就咳嗽。”
湛兒盯着南宮仙那一晃一晃的腿,有些羨慕的說:“太子殿下最想要的,就是一個健康強壯的身體了。”
如果可以,太子殿下希望他下輩子可以做個身強力壯的戰士。養尊處優錦衣玉食的生活留給南宮仙,保家衛國上陣殺敵的重擔交給他。
南宮仙聽到湛兒說話,又是一聲歎息,“你看,皇宮中多可怕,連皇子都差點被害死。我這種不懂勾心鬥角的女人進了後宮,那肯定會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一陣沉默後,湛兒才說:“小姐說得對。”宮中的确是個危險的地方,遠比戰場上還要可怕。
“我渴了,湛兒。”
“我這就去給小姐斟茶。”湛兒轉身去倒茶,沒注意到南宮仙看她的目光有多複雜。
盯着湛兒利索倒茶的動作,南宮仙不禁在心裏問道:獨孤桀啊獨孤桀,我把話說得這麽明白了,你可願意放我一條生路呢?
早在太監第一次帶着湛兒來到她宮中的時候,南宮仙便發現湛兒是男扮女身。但那時她并不清楚湛兒究竟是誰,就一直忍着沒有拆穿。
直到舉辦宮宴那天下午,湛兒突然消失,南宮仙在宮宴上看到獨孤桀,認出他那雙與湛兒神似的眼睛,這才将他與湛兒之間的關系猜測得七七八八。
獨孤桀做這一切,無非就是想要挑選一個滿意的太子妃。
南宮仙不明白自己哪裏入了獨孤桀的眼,但她希望獨孤桀能放過她一命。
中秋佳節,南宮仙收到東宮那邊傳來的話,說太子殿下在宮中備了酒宴,想要邀請南宮仙去東宮與他一道賞月。
洛王朝并沒有男女婚前不可見面那一套做法,這是南宮仙第一次與太子殿下私下相處,瑩兒很看重今晚的約會,給南宮仙做了一個仙氣飄飄的造型。
收拾完畢,南宮仙問她:“湛兒呢?”
瑩兒說:“湛兒回宮去了,宮中有事需要她做。”
“哦。”
南宮仙想騎馬去,但父親卻給她準備了一頂辇車,“你是即将做太子妃的人了,還是不要抛頭露面比較好。”
南宮仙鑽進辇車内,對太子妃這頭銜是越發的不喜。
她來到東宮,被管家一路相迎,最後來到了一處别緻的院子。在那院子的高台上,備了一張菜桌,南宮仙被管家請到高台上。
“南宮小姐,您先做,殿下随後就到。”
南宮仙嗯了一聲,她一仰頭,便看到了天邊那輪将要升起的明月。南宮仙不由得想到了大漠的月亮,她十三歲那年曾偷偷混入軍營,随父親去出征過。
去年的中秋節,她是在軍營裏過的,她拿着酒,坐在戈壁上,仰頭望着頭頂的圓月,心裏隻有一個想法——
洛王朝的大好河山,誰都不能分割!
南宮仙有一個夢想,她想要守住荒涼戈壁上那輪圓月,把它永遠留在洛王朝。
南宮仙出神間,沒注意到太子殿下的靠近。直到太子殿下在她對面坐下來,并端起酒壺爲她倒了一杯酒,聽到酒落杯中的動靜,南宮仙這才回過神來。
“不知太子殿下已到,南宮仙有失禮數,還望殿下贖罪。”南宮仙想要站起來行禮,獨孤桀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并輕輕地拍了拍。
“仙兒坐,你我馬上就是夫妻了,不必這般拘謹。”
這一聲仙兒,喊的南宮仙微微耳紅。
獨孤桀盯着她耳紅的模樣,寒冷的那顆心突然柔軟下來。南宮仙重新坐下,她摩挲着面前的酒杯,聽到獨孤桀問:“仙兒最近在做什麽?”
南宮仙如實相告:“在學習如何當一個合格的太子妃。”
獨孤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說:“無需學習,做我的太子妃,你隻需要做到一點...”
南宮仙輕輕蹙眉,聽到獨孤桀說:“永遠忠誠于我,便夠了。”
南宮仙掀開那雙妩媚而嚴肅的眸,盯着獨孤桀看了片刻,她突然說:“殿下,臣女自然是願意永遠忠誠于殿下的。但是殿下...”
獨孤桀:“嗯?”
“殿下,難道您娶妻,就沒想過要娶個彼此相愛的人嗎?”
獨孤桀笑了起來,“我很喜歡仙兒。”他的确很喜歡南宮仙,否則,就不會男扮女裝去照顧陪伴南宮仙了。
南宮仙相信獨孤桀對自己是喜歡的,她笑着搖頭,說:“可是殿下,臣女并不喜歡殿下。”
獨孤桀的目光肉眼可見的陰沉下去。
他臉上沒了表情,身上那股清貴氣質被模糊,而陰狠霸氣則全部展露無遺。不愧是太子殿下,自帶帝王氣場。
南宮仙知道自己惹怒了獨孤桀,她仍大膽地說:“臣女雖然從小就跟着父親舞刀弄棍,但臣女對愛情也是有向往的。臣女的父親,這輩子都隻娶了臣女的母親一人。受父母親的影響,臣女也隻能接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夫妻生活。”
“而殿下,您給不了我想要的東西。同樣的,我也不可能把我的愛情,給一個擁有三宮六院的男人。殿下,如果您隻是需要一個忠誠于您的女人,那麽我可以做到。”
“但你若需要一個忠誠與您,且還愛您,疼您的女人,請恕臣女無能。”
她盯着獨孤桀頭頂的發冠,知道不久後這發冠褪去,王冠就會被戴上去。南宮仙從自己的袖中取出一個盒子,輕輕地放在了獨孤桀的面前。
獨孤桀疑惑地打開那個盒子,瞧見盒子裏是一根黑木發簪,造型簡單,卻是非常适合獨孤桀的氣質的。
他陰冷的眸中亮起了一些光芒。“這是仙兒爲我準備的禮物?”
南宮仙笑了笑,她颔首說:“是,這是我親手爲殿下雕刻的發簪。”
這東西雖然用材普通,但發簪雕刻的很美,細節處光滑圓潤,一看就是用了心的。獨孤桀這輩子,還沒有收到過比這更寒碜的禮物。
但他很喜歡。
獨孤桀将發簪遞向南宮仙,他說:“仙兒,爲我戴上。”
這時候男女的發,隻有父母與枕邊人可以觸碰。南宮仙猶豫了片刻,這才接住那根發簪。她款款起身,挪到獨孤桀的身邊,挨着他跪下。
獨孤桀過于高了,南宮仙得挺直腰背才能将那跟發簪給獨孤桀插上。
“殿下,戴好了。”
獨孤桀卻沒說讓她坐回去的話。
他不說,南宮仙就不能走。
南宮仙保持着與獨孤桀跪坐在一起的姿勢,她有些心慌。就在她準備起身時,獨孤桀卻一把摟住了她的腰,将她帶到了自己的懷裏。
獨孤桀低頭望着南宮仙漂亮青澀的臉蛋,他說:“你說不願意嫁給我,卻又送禮物給我。仙兒,你是在欲擒故縱,還是在折磨我?”
南宮仙第一次被一個陌生男人這樣抱着,說不緊張是假的。
她呼吸時,胸口起伏的有些厲害。
南宮仙雙手按着獨孤桀的胸口,她從獨孤桀懷裏坐了起來,小聲地說:“太子殿下是臣女所見的男子裏,最優秀也最好看的那個。”
“臣女是凡人,自然也是愛慕美好的。臣女很喜歡太子殿下。”
獨孤桀眼裏閃過笑意,“我準你喜歡。”
“可是殿下...”南宮仙避過了獨孤桀的親昵動作,她那雙妩媚狹長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獨孤桀,看得獨孤桀心裏一陣發癢。
盯着獨孤桀頭頂的黑木簪,南宮仙卻說:“殿下,臣女雕刻手藝還不錯,我呢,就想爲我的夫君雕一輩子的發簪。但殿下以後是要頭戴王冠的人,我的簪子,殿下戴着不合适。”
獨孤桀愣住。
南宮仙從她懷裏退了出去,跪在桌子的另一側,垂首說道:“殿下,盛世王朝之下,文官遠比武将多。殿下您是明白人,想來您早就看出來了,周邊他國野心勃勃,早就想啃我洛王朝這塊美味點心了。”
“而如今朝廷内,除我父親外,已無人能征戰四方。長久下去,必定會有外憂。而外憂,會緻内患!”
獨孤桀聽南宮仙冷靜地分析着洛王朝的軍事實力,不由得感到苦惱。
她說的是對的,洛王朝強大了太多年,百姓安居樂業,朝廷也一派繁榮,如今更是重文官輕武将。周邊國家看起來都是乖巧的小貓咪,但誰能保證,這群小貓咪蘇醒後,不會成爲豺狼虎豹?
南宮大将軍快要老了,若周邊國家不再安分,到時候,洛王朝能派誰去帶軍殺敵?
見獨孤桀認真地思考起自己的話來,南宮仙便知道,太子殿下是個明白人。
南宮仙端起太子殿下先前爲她斟的那杯酒,她恭恭敬敬舉起酒杯,對獨孤桀說:“殿下,太子妃這位置,臣女恐怕無法勝任。”
“殿下,他日您若爲君,臣女必當爲臣。臣女願駐守邊疆,保衛我洛王朝的疆土!臣女許諾,隻要臣女在世一天,洛王朝的疆土就永遠都是完整的!”
說完,南宮仙仰頭便将那杯酒喝得一幹二淨。
獨孤桀癡癡地看着她。面前的小姑娘,還不到十五歲,穿着羅裙的她顯得妩媚傾城,富貴雍容。可她的志向,比天高,比海闊!
将這樣一名女子囚禁在高牆之内,無異于是折斷了雄鷹的翅膀,硬叫它做一隻走地的雞。
獨孤桀握住南宮仙的手,他歎道:“要是我有一個好身體,就好了。”他有一個好身體,便可領兵打仗。
南宮仙看着他那不算健朗的身闆,她突然燦爛一笑,像是初次在青蘿宴樓下驚鴻一瞥,笑得明媚豔麗。“沒關系,殿下永遠做我的湛兒,我呢,會保護你一輩子的。”
聞言,獨孤桀驟然睜大了雙眼。“你...”
獨孤桀失語,沒料到南宮仙早已試穿了他的僞裝。
南宮仙噗嗤地笑了出來,“殿下,您雖然體格消瘦,但你實在是太高了,宮女可沒有那麽高的。”
獨孤桀紅了臉。
玄色蟒紋華服下,他白皙的肌膚染上一層绯紅,當真誘人可口。南宮仙别過目光,不敢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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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桀突然一陣咳嗽,南宮仙趕緊爲他順氣。
獨孤桀停下來後,才說:“我心情激動的時候,就容易咳嗽。”
“仙兒,你先回去,你說的話,容我仔細考慮片刻。”
“好。”
南宮仙回府後數日,便收到邊關快馬加鞭傳來的消息,說是西邊戎狄來犯,來勢洶洶,勢不可擋。
陛下震怒,當即命南宮絕帶兵出征,讨伐戎狄!
南宮絕當日下午便離開了京都,遠赴西北奮戰。南宮仙覺得這次戎狄來犯比較奇怪,戎狄人這一百多年來都很安分,怎的會突然進攻洛王朝?
南宮仙去請教了她的老師李維,老師說:“今年是北邊百年難遇的極寒年,他們這是迫不及待了啊。”
北邊一年中多數時候都很冷,往年都還能忍一忍,但今年寒冷來得格外地早,到了冬天,北方根本就無法種植任何糧草,那麽牛羊畜牧業也無法開展。
屆時,北邊的戎狄人沒有食物,沒有牛羊跟錢财,他們會死的!
南宮仙覺得大事不妙。
既然整個北方都将迎來極寒之年,西北方的戎狄人已經開始進攻了,那北方呢?
南宮仙将自己的憂慮跟老師說了一遍,老師聽罷,也覺得不妙。七日後,北邊軍官來報,原來北邊也發生了大量的戎狄人入侵洛王朝,大肆搶掠糧食的行爲。
太子獨孤桀第一時間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忙入宮見了皇帝,請求皇帝派人去北方,趁北方戎狄人還未成氣候,及時将他們趕走。
皇帝也是一代明君,他聽過獨孤桀的分析後,也認可了獨孤桀的做法,便問他:“皇兒,你看,如今這朝廷之上,誰最适合去北方作戰?”
獨孤桀想了想,說:“李炳将軍!”
李炳,從十六歲時便跟着大将軍南宮絕征戰四方,他的戰鬥經驗是非常豐富的。
“咱倆想到一塊去了。”
當天,皇帝便召見了李炳将軍,命他帶兵深入北方,趕走戎狄賊子。李炳接下命令,正準備次日清早出發,可當天夜裏卻收到了從西北方傳來的急報,說是大将軍南宮絕中了箭,生命垂危!
收到這個消息,皇帝吃驚之餘又覺得不妙。
一直以來,大将軍南宮絕都是洛王朝的定海神針,有他在,洛王朝頭頂的這片天就永遠都不會倒!但沒想到,南宮絕竟然受傷了,還生死不明!
皇帝不得不讓李炳将軍去西北方,接替南宮絕繼續征戰。
如此一來,就無人能帶兵去北方打仗了。
朝廷這些年重文官,武将是越來越少,而大部分武将都跟着南宮絕去了西北方,這真要找個合适的人去北方打仗,一時半會兒都找不到。
這時候,太傅陳康舉薦了一人。
“陛下,我認爲,還有一人,可以帶兵打仗!”
聞言,皇帝與獨孤桀都朝太傅望過去。皇帝問:“誰?”
太傅說:“南宮絕大将軍的獨女,南宮仙!”他瞅了眼面色不悅的太子殿下,小聲地說:“正是欽定的太子妃。”
皇帝沒說話,太子更是不語。
太傅又說道:“南宮仙自小跟着大将軍習武,學習兵書。實不相瞞,早在大将軍出戰去西北的那天,南宮仙便找到了我的師弟,也就是她的老師李維。數日前,南宮仙便分析出北方将有戰亂。”
“在軍事上,南宮仙此女有着卓高的遠見,她絲毫不遜色與她的父親!陛下,如今朝廷内武将太少,我們必須盡快培養一批新的武将,否則,待大将軍跟李炳将軍他們老去,屆時,誰能守衛我洛王朝的疆土?”
其實在太傅說出南宮仙名字的時候,皇帝便有些意動了。
南宮仙那小妮子,也是皇帝看着長大的,他經常聽南宮絕誇獎他女兒是如何如何的厲害,還曾說,若南宮仙是男兒身,真上了戰場,絕對比他還要厲害。
皇帝沒急着下結果,等太傅走後,他這才盯着自己的太子。“皇兒,太傅的話,你也聽到了,你有什麽感想?”
獨孤桀:“堂堂洛王朝,什麽時候需要一個女孩子去守衛疆土了!”
皇帝輕歎,“不是我們需要女孩子去守衛疆土,而是最适合去守衛疆土的人,她恰好是個女孩子。”
知道皇兒對南宮仙頗爲喜愛,皇帝放軟了語氣,歎息道:“皇兒,我早想告訴你,南宮仙不适合做你的太子妃。她那樣的姑娘做了太子妃,是屈才了。”
獨孤桀捏緊了拳頭,他雙眼滿是不甘。“可是父皇,孩兒喜歡她。”
“但是皇兒,雄鷹本就該搏擊于空,你把它關在鳥籠裏,那是不對的。”
-
“小姐,東宮的公公剛才來過,說太子殿下邀您去賞餘林的楓葉。”
餘林的楓葉?
南宮仙擡頭望了眼窗外的小院子,才發現樹葉已經開始落葉了,秋天已經到了。
南宮仙說:“爲我更衣!”
南宮仙從大将軍府走出來,便看到家門口停着一輛豪華的辇車。
她上了馬車,看到車内坐着一個人。
獨孤桀今天穿着白色修身的直裾常服,一頭烏發披着,用一根黑木簪做點綴。他端坐在軟凳上,手裏摩挲着一塊玉佩。
發現轎簾被打開,獨孤桀擡起頭來,一張白皙的臉頰上,紅唇绯紅。南宮仙發現殿下臉色不算好,比平時要更白些,她坐在太子殿下身旁,關心的問他:“殿下,您身體不舒服嗎?”
獨孤桀搖頭。
他繼續摩挲着那塊玉佩,不言不語。
到了餘林,太子殿下牽着南宮仙的手,帶她欣賞了漫山遍野的紅色楓葉林。南宮仙着一身绯紅色的羅裙,站在那遍野的楓葉林裏,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獨孤桀盯着她稚嫩漂亮的臉蛋,他突然喚道:“南宮仙。”
突然被喊了全名,南宮仙愣了下。
她仰頭望着獨孤桀,恭恭敬敬地問道:“殿下,您有什麽想說的嗎?”
獨孤桀說:“南宮仙,你箭術可好?”
“我箭術好不好,太子殿下該是知道的。”畢竟她曾拿太子殿下練過手。
獨孤桀從随從公公提着的食盒裏挑了一個蘋果,他用手抛着那顆蘋果,說:“南宮仙,我們來比賽,好不好?”
“比什麽?”
“比箭術。我們在彼此的頭頂放一顆蘋果,然後朝對方開箭。誰射中了對方頭頂上的蘋果,誰就輸了。而赢的人,可以跟輸的人提一個要求,無論過不過分,輸的人都要答應。”
南宮仙終于明白太子殿下約她見面的原因了。她若是赢了,太子殿下就會答應他的一切要求。她若是輸了,那太子殿下肯定會要求她做他的太子妃!
南宮仙:“好!”
兩人各自握着一把弓,頭上頂着一顆蘋果,隔着一百米的距離面對面而站。
南宮仙曾聽人說過,太子殿下的箭術是非常厲害的,在往年的圍獵中,太子殿下總能拔得頭籌。南宮仙與獨孤桀同時舉起手中的弓,彎弓對準了對方頭頂上的蘋果。
南宮仙望着獨孤桀,眼裏閃過一絲猶豫。
公公站在一旁,倒數了十個數字。
“十九八七六五四...”
“三!”
“二!”
“一!”
南宮仙倏然松開了右手!
長箭破空,朝着獨孤桀射了過去。
而獨孤桀卻在公公數完最後一個數字的時候,驟然垂下了雙臂,放棄了射擊。
南宮仙看清楚獨孤桀的動作後,雙眼瞪大了一些。
南宮仙的長箭,正中獨孤桀頭頂上那顆蘋果的心。蘋果四分五裂,長箭又射進了獨孤桀身後的那顆楓樹杆上,這才停了下來。
南宮仙大步跑到獨孤桀的面前,她仰頭望着獨孤桀陰美俊逸的臉頰,不解地問道:“殿下!您爲什麽不放箭!”
不放箭,就等于棄權!
獨孤桀認命地說道:“我獨孤桀爲了坐上這東宮之主,成爲萬人之上一人之下,曾做了許多心狠手辣的事。我從來不是個善人,但我此刻才卻驚覺,我竟然無法對你放箭。”
他舉起手中那把弓臂通體呈現出紅色的弓,拿起随身攜帶的刻刀,在弓臂一角刻上了‘南宮仙’三個字。
将那把弓塞到南宮仙懷裏,獨孤桀說:“它叫逐日,是我的兵器。但它跟着我,已經失去了作用。仙兒,今日,我把逐日贈送于你。”
南宮仙緊緊地握着逐日,聽到獨孤桀說:“南宮小将軍,願這把逐日箭随君上陣殺敵,馳騁沙場!孤在京城,祝君征戰四方無敵手,歸來仍是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