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把刀往往頭頂一舉,刀尖狂顫,宋翡說:“來一個,我便砍一雙。”
聞言,顔江愣了下,才明白所謂的砍一雙,是要連他一起砍。
顔江趕緊跑上舞台,搶走宋翡的話筒,自己握着,神色嚴肅地叮囑大家,“諸位親朋好友,大家也看到了,我夫人脾氣有點暴躁,想活命的,都别來招惹我。”
顔江抹了把光頭,想到前些年抖裏流行過的某個梗,便說:“别愛我,沒結果。”
這對夫妻配合的親密無間,倒叫台下那些有歪心思的人,都打消了念頭。顔江找的這老婆太猛了,不愧是當年在非洲暴亂中也沒被炸死的女人。
夠狂!
表演結束,宋翡走下台,拍了拍宋瓷的肩膀,“今晚表現不錯。”
宋瓷吐吐舌頭。
她盯着宋翡抱在懷裏的那把大刀,便有些哭笑不得,“你就不怕明天過後,全國網民叫你悍匪?”
看起來瘦瘦巴巴一個女孩子,帥起刀來倒是威風凜凜。
宋翡:“怕什麽。本來就是個怪物,我會怕人說?”從小,宋翡就是别人眼裏的異類,她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後面是一些朋友的登台獻唱,宋翡表演結束後,便去換了衣服。與此同時,顔江也溜了,可能也是爲接下來的新郎表演做準備去了。
宋瓷跟韓湛坐在角落的沙發中,望着那些在舞池裏搖擺的人,她偏頭對韓湛說:“你猜猜,顔江等會兒會表演什麽?”
有宋翡的震撼表演在前,韓湛已經無法想象出顔江等會兒的表演内容了。
他心情複雜地抿了一口果子酒,感慨道:“你們年輕人的世界,我是猜不透了。”
他與這個世界脫軌了。
在韓湛的觀念中,婚禮表演應該是跳華爾茲,或者探戈雙人舞,再開放點兒,跳個街舞什麽的也能熱鬧氣氛。
當年他們的婚禮上,宋瓷跳了一場肚皮舞,引來全場尖叫,把他氣得個半死。
老年人韓湛自閉了,選擇不吭聲。
宋瓷笑得倒在韓湛的懷裏,肩膀一抖一抖的。
韓湛也摟着她,把玩着她的發。
兩人在角落裏坐了會兒,就聽到有人朝舞廳的入口狂吹口哨,還有人在大喊新郎來了。
好奇顔江到底做了什麽,所以才會引來這人強烈的反應,宋瓷也湊上前去,跟着一起看熱鬧。
她跑到人群最前面,便看到八個身穿露臍肚皮舞裝的...男人,準确說是男扮女裝的男人們大步走了過來。
他們體型差不多,身高一樣,都戴着假卷發和一樣的面具,唯一露在外面的,就隻有脖子跟腰,以及腳踝。
見狀,宋瓷激動得連血液都開始沸騰了。
艾瑪啊,會玩!
有人找來一把椅子,讓宋翡坐在椅子上,觀看這群假女人的表演。
饒是宋翡那樣冷淡的人,在看到顔江和朋友們的打扮後,也是忍俊不禁。
她被宋瓷按在椅子上,被迫觀看這群人群魔亂舞。一個個的跳得都不咋的,卻都十分賣力,屁股都快翹到天上去了,腰也快抖斷了。
韓湛站在宋瓷的身旁,表情匪夷所思地看着顔江他們,心情萬分複雜。
他是真的老了,沒有年輕小夥子們會玩。
跳完舞,八個男人站在一起,主持人笑着對宋翡說:“美麗的新娘,快來找到你的新郎吧!選錯了,那就不能換了哦!”
宋翡站起來,先是從那排男人的面前走過去,把他們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但這群家夥都僞裝的很好,露出來的那截脖子,都他媽摸了粉底液,看上去一個色号。
宋翡當真是爲難了。
她想了想,突然伸手指着人群中的韓軍軍。
看熱鬧看得正得勁,突然被宋翡伸手點名,韓軍軍愣了下,表示有些迷茫。
韓軍軍剛二十,正是花一樣的好年紀,少年清隽帥氣,一身白襯衫的他站在人群中,便讓人忍不住感歎年輕真好。
宋翡對韓軍軍說:“過來下,軍軍。”
韓旺旺趕緊推了韓軍軍一把。
韓軍軍被推到了宋翡的身旁。
宋翡湊到韓軍軍身邊,跟他低語了幾句。隻看到韓軍軍表情又興奮又爲難。最後,韓軍軍興緻勃勃地點了下頭。
韓軍軍按照宋翡要求的那樣,一把摟住宋翡的腰。
當他的手一碰到宋翡的細腰,一字排開的那八個男人中,就有一個男人突然捏緊了拳頭。
宋翡暗示韓軍軍繼續。
韓軍軍便低頭作勢親吻宋翡。
就在韓軍軍即将碰到宋翡臉頰的時候,顔江再也忍不住,一邊扯開面具,一邊從人群中走出來。
他用力将宋翡從韓軍軍的懷裏拉扯出來。
顔江單手按住宋翡的後背,将她死死關在自己的懷裏,另一隻手則捧住宋翡的後腦勺,低頭狠狠地吻住了她。
口哨聲更大了。
等一吻結束,顔江松開宋翡。對上宋翡那對狡黠的藏着笑意的眸子,顔江咬牙切齒般說道:“你就氣我。”
宋翡:“很管用,不是嗎?”
她就知道顔江不會容忍她與别的男人親吻的,他看上去很慫很乖也很聽她的話,但在宋翡的所有權上,顔江比誰都霸道。
她是他的!
别人連碰一下宋翡的手指頭都不行,更何況是親吻宋翡臉頰這種親密的動作!
見設的局輕而易舉就被宋翡給破解,一群配合顔江跳舞的大老爺們都摘了面具,紛紛譴責顔江:“阿江,你太沉不住氣呢,弟媳一刺激,你就主動跳出來了,這一看就是個妻奴啊。”
“哈哈哈,可以的,嫂子,以後好好管這些阿江,尤其是他那張罵人不帶一個髒字的嘴。”
“祝你們幸福!”
一場晚會,在一聲聲的祝福聲中落幕。
宴會結束後,夫妻倆回家去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開着房車,準備來一趟房車蜜月旅行。
這一趟旅行,他們要玩到過年才會回來,年後,就得去莫家了。
顔江在請假的時候,還跟單位領導産生了意見。領導覺得他這是在玩忽職守,顔江自己也覺得領導的話有道理,便決定後暫時辭掉工作。
顔江真要辭掉工作,領導又舍不得,别的不說,顔江的專業能力還是過硬。當年在校時,顔江便是法醫學的尖子生,學校裏出了名的大佬。
後來顔江去演戲,他的老師還惋惜過一段時間。其實在拍戲期間,顔江偶爾休息時,也會随老師一起參與大型案件的調查和研究,他始終沒有放下自己的專業。
比起演戲,顔江其實更愛與屍體與案件打交道。
經過讨論,領導決定給予顔江停薪留職的安排。顔江不缺錢,對此也沒有意見。他帶着老婆開開心心的去蜜月旅行,每天都在微博上更新風光照和老婆的照片,粉絲可吃了一段時間的憨甜狗糧。
宋瓷翻看着顔江在群裏發的照片跟視頻,無不羨慕。“我也想去房車旅行了。”
韓湛就有些爲難,他說:“年底工作多,隻能等明年了。”
阿讓來望東城後,就跟韓湛他們住在一起。阿讓從樓上蹦蹦跳跳走下來,那瘸子腿走起路來十分利索。
聽到韓湛跟宋瓷在讨論房車旅行的事,得知韓湛沒空,阿讓便自告奮勇地說:“霍夫沒時間?沒關系,我有時間。”
扭頭看向宋瓷,阿讓說:“宋瓷,我車技好,我帶你去旅行。”
宋瓷不敢。
她怕阿讓一個不開心就把她給弄死了。
韓湛也不放心,他始終認爲阿讓對這個嫂子抱有不軌的心思。“不需要你挂心,明年我會抽空帶她去玩。”
說完,韓湛這才注意到阿讓今天穿的是美團外賣的衣服。他不禁露出迷茫的表情,“你穿成這樣是要去做什麽?”
阿讓說:“送外賣啊。”
他拿出工作牌,放在韓湛和宋瓷的面前晃了晃,告訴他們:“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正式加入美團外賣了,成了美團大軍的一員。以後非工作時間,我都要去送外賣啦。”
愛錢的阿讓,享受工作帶給他的滿足感。他是一天都閑不下來,閑下來就覺得渾身難受。
“對了,霍夫。”頓了頓,阿讓又喊了一聲:“哥。”
聽到這聲哥,韓湛終于舍得賞阿讓一個眼神了。
阿讓說:“哥,以後你們公司有人點外賣,記得讓他們都點美團,别點餓了麽。”阿讓今天剛入職,便做好了跟對家搶生意的準備。
韓湛當場回拒他:“不可能,且不說我們公司飯菜美味根本沒人點外賣,就是有人點外賣,願意用哪一家外面公司,都是他們的自由。”
“哼!”
阿讓将頭盔往頭上一戴,便騎着他的...哈雷送外賣去了。
宋瓷滿頭黑線,她說:“開着哈雷去送外賣,阿讓到底是腦子有問題,還是哪裏有問題?”
韓湛:“缺心眼。”
阿讓穿着美團外賣的服裝,騎着一輛帥氣拉風的哈雷,穿梭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裏,成了一道靓麗的風景線。
不用一天時間,全望東城的網蟲都知道他們城裏出了一個開着哈雷送外賣的二世祖。
辛苦一天,晚上阿讓回到家,看到那些風評,他也覺得這太招搖。于是第二天,阿讓便去買了一輛摩托車。
等五點鍾一點,阿讓便從宙斯國際下了班,從停車場開走了他的新摩托,正式開啓他的送貨服務。
叮咚——
第一單。
阿讓點開一看,發現是有人買了二十多份咖啡和甜品。咖啡店就在三生橋對面的購物街,阿讓去拿了快遞,便開着車去送貨。
收貨地址上,寫着‘AK電競俱樂部’。在望東城,有好幾家以AK命名的産業。AK設計俱樂部,AK娛樂城,AK電競俱樂部。
看樣子,這都是一個老闆。
阿讓雙手拎着咖啡,通過門衛大哥的放行,走進了那棟設計的頗爲前衛的電競大樓。
“誰點的咖啡?”
阿讓喊了一聲。
電競部一樓是青訓生的訓練位置,二樓是正式隊員的訓練位置。聞言,第二樓冒出來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他搖了搖手,對阿讓說:“這裏!”
阿讓便拎着咖啡,快步上了二樓。
“你們的外賣,一共21杯咖啡。還有一份甜品。”
聞言,先前那少年又說:“小哥哥,麻煩把這份甜品送到樓上去好嗎?我們經理在樓上。”
“哦,好的。”
阿讓工作的時候,敬職敬業,跑腿也不喊累。
他拎着那份打包漂亮的小點心來到三樓,三樓是辦公區,顯得非常安靜。阿讓也不知道具體要給誰,便站在安靜的走廊上,喊了一聲:“誰點的雪媚娘?”
“這裏。”
阿讓聽到了一道慵懶的女音。他轉身,便看到身後的辦公室門下,站着一個身穿深紫色襯衫,配一條黑色OL短裙的女人。
那女人長發披着,額前垂着幾縷發絲,波大腰細腿長,是少見的性感美人。
女人像是剛醒,頭發有些亂糟糟,瞧見阿讓,便對她招手,“小弟弟,是我的。”
33歲的‘小弟弟’表情沉默地走了過去,将雪媚娘遞給那個美人。美人伸出手,纖纖玉指上塗抹着黑色的指甲油,還挺好看。
阿讓轉身準備走時,又聽到女人問:“你們晚上爲什麽不送這邊?”
阿讓第一天上班,也不知道還有這規矩,他說:“可能是遠了吧,嫌棄錢少,沒人肯接吧。”
“哦。”
想了想,阿讓又說:“但我不一樣,我任勞任怨,隻要有錢,我什麽都幹。”錢是大爺,有錢一切都好說。
聞言,女人這才多看了他幾眼。
阿讓的安全帽戴得特别周正,擔心曬黑了,擔心病毒傳染,他還戴了口罩。女人隻看到了一雙灰藍色的眼睛,以及從安全帽下面散落出來的幾根金色的碎發。
她愣了下,低聲問:“外國人。”
“混血。”雜交種,阿讓一般都是這麽稱呼他自己的。
女人點點頭,她說:“留個号碼吧,我們訓練生晚上都很晚才睡,經常會點外賣。你要願意送,晚上跑一趟,額外給五十。”
阿讓點了點頭,說:“174XXX,我号碼,工号235xx.”
聞言女人又說:“工号太長,說名字吧。”
阿讓便報了個中文名:“韓讓。”他跟韓湛姓,落戶在韓湛家名下。
“嗯,行。”
阿讓趕着去送下一單,走的還挺快。他走得快了,瘸腿便很明顯。女人盯着阿讓那條左腿,微微一愣。原來腿有問題啊,怪不得晚上還願意接單。
阿讓并不知道,自己俨然已經成了那個女人心中‘身患殘疾的小可憐外國人’了,他還在屁颠颠地送餐。
天黑了,阿讓又接到了一餐,這次是送螺蛳粉。
阿讓提着螺蛳粉進了一家高級酒店。如果不是因爲送餐,很多外賣員,一輩子都别想進入這種高檔酒店。
阿讓站在房門外,按了按門鈴。
門被一個黑衣人打開。
阿讓擡頭,看到那黑衣人,頓時沉下臉來。
是賽西裏奧的下屬。
阿讓端着螺蛳粉走進去,把螺蛳粉往賽西裏奧面前的茶幾上一丢,“尾号2041的客人,你的螺蛳粉已送到,麻煩給個好評。”
賽西裏奧目光從電腦上挪開,不冷不熱地瞅了眼阿讓。那眼神中,充滿了鄙夷與不屑。“你是不是腦子裏有屎?”賽西裏奧很少說髒話,但看到阿讓這幅打扮,終究是憋不住了。
阿讓摘下口罩,冷靜地回了句:“别罵人。”
賽西裏奧深吸了一口氣,他說:“跟我回意大利,你就是去給我開車,也比送外賣有前途。”
“外賣想送就送,車卻不能想不開就不開。”他要的是錢嗎?他要的是自由啊!
賽西裏奧聞着螺蛳粉那股難聞的氣味,鼻子皺了皺。他說:“我們的生意很大,阿讓,我需要你的幫助。沒有道理你們一個個的都潇潇灑灑,我卻得像一頭老黃牛,任勞任怨地工作。”
賽西裏奧也想去送外賣了。
阿讓頗爲同情賽西裏奧,他說:“既想要權利地位,又想要自由自在,那是不可能的。”他送了一句文绉绉的中國話給賽西裏奧,“自古,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賽西裏奧沒理解這話的真髓,單純的以爲阿讓是在說魚和熊掌,他還說:“都宰了,做熟了一頓就能吃完。”
阿讓:“...”
“沒文化,真可怕。”
将口罩重新戴上,阿讓轉身就走了,走前,不忘再提醒賽西裏奧要記得給好評。
阿讓走後,賽西裏奧生了會兒悶氣,這才打開外賣包裝盒,低頭皺眉地吃了幾口螺蛳粉。
蘇歡顔在一個鍾頭前,在ins上發了一張她吃螺蛳粉的圖,賽西裏奧看見了,也想嘗嘗蘇歡顔喜歡的美味。
但這道食物的氣味實在是古怪,賽西裏奧着實無法接受這種味道。
簡直就是人間殺器!
他想不通,蘇歡顔爲什麽會喜歡吃這種東西。賽西裏奧丢掉了螺蛳粉,最後還是不忘給阿讓打了個五星好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