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但暗處的眼睛,時時刻刻都在盯着宋瓷,宋瓷是無論如何也逃不走的。
愛德華并沒有限制宋瓷的自由,她可以在房子裏四處走動,做任何事。
但她仍然無法接觸網絡。
她被隔絕在這棟房子裏,擡頭能見藍天,低頭能見大海。除此之外,對外界發生的事,宋瓷一無所知。
愛德華說讓宋瓷在一個月内學會西西裏語,宋瓷就必須學會!
學不會,下場請參考那半扇羊肉,和那個間諜女人。
死亡的威脅逼得宋瓷重新撿起學習。
她拿出從沒有過的認真态度,努力學習西西裏語。
宋瓷每天都在不停地跟屋子裏的下人講話,開始他們的談話就像是雞同鴨講,你說你的,我講我的。
過了幾天,宋瓷便能聽懂一些日常的對話了。
漸漸地,宋瓷能聽懂下人們講的話,自己也能說上幾句西西裏語。隻是發音不夠标準。
一個月的時限就快要到了,宋瓷心裏緊繃着一根弦。
她不知道腦袋還能在脖子上待幾天,便把每一天都當做最後一天來對待。
每天吃過晚飯後,宋瓷都會站在一樓的院子裏散步。院子臨海,鐵栅欄院牆擋不住外面的風景。
宋瓷聽着海浪的聲音,聞着空氣中的海風夾帶來的腥味,她想到了什麽,眼神逐漸變得深邃起來。
宋瓷盯着對面那個島,發起了呆。
島上風景很好,每天都有人在島上玩,宋瓷可以看到島上穿比基尼的姑娘。
宋瓷問傭人:“對面那片島,是旅遊區嗎?”
傭人道:“是,除了先生居住的島嶼,附近的小道都是風景旅遊區。”
西西裏島是度假旅遊勝地,也是愛德華他們的财源來處。
這邊的風景好,治安也很好,這座城市的犯罪現象,竟然比其他城市要更低。
看樣子,愛德華非常看中旅遊業,把這周圍的治安管理得很安全。
這天,夕陽快要落下。
高挑漂亮的女傭推着餐車從屋子裏走出來,打算去喂鲨魚。
宋瓷看見了,忙從屋子裏走出來。
“芙蕾雅,我可以和你一起喂鲨魚嗎?”
叫做芙蕾雅的女人有些警惕地看着宋瓷。
喂鲨魚是芙蕾雅的工作,失職了,她就是被喂給鲨魚的食料。
芙蕾雅信不過宋瓷。
她擔心宋瓷會耍手段,想也沒想便拒絕了。
“不必了,你是客人,這種粗活,我來做就好。”芙蕾雅拒絕了宋瓷,獨自推着餐車來到了院牆邊。
宋瓷默默地跟在芙蕾雅的身後。
芙蕾雅打開鐵閘門,她戴上手套,站在懸崖邊上,擡起餐車上的半扇羊肉,将它們丢向海裏。
身體前傾時,芙蕾雅的腳下突然一滑。
“啊!”
芙蕾雅手中的羊肉掉進了海裏,而她人也滑下了懸崖。
“芙蕾雅!”
宋瓷迅速撲了上去,用雙手緊緊地拉住芙蕾雅的手。
芙蕾雅被宋瓷拉住,人挂在懸崖邊上,白了一張臉。
宋瓷用盡全力将芙蕾雅往上面拉。
“你别掙紮,你越掙紮越危險,安靜一點,我會救你的。”宋瓷的聲音帶着安撫人心的力量。
芙蕾雅白着臉點了點頭。
懸崖上的石頭很鋒利,芙蕾雅的身子被鋒利的石頭割破,流了不少血。
宋瓷拖拽芙蕾雅的時候,芙蕾雅難免又受了一些傷。
保镖聽到了動靜,趕緊跑了過來,幫宋瓷一起将芙蕾雅拽了上來。
芙蕾雅雙腿無力,便跪在餐車旁。
聽到懸崖下突然傳來水花聲,芙蕾雅轉身低頭,朝海面看了一眼。
鲨魚Coco冒出海面,咬着那半扇羊肉,滿足地走了。
見狀,芙蕾雅面如白蠟。
如果不是宋瓷剛才救了她,那她說不定已經成了Coco腹中食了。
芙蕾雅深深地看了眼宋瓷。
宋瓷正在轉動她的手腕,剛才爲了救芙蕾雅,宋瓷的手腕有些拉傷。
芙蕾雅朝宋瓷感激一笑,對她道謝:“謝謝,你救了我的命。”
宋瓷點點頭,冷冷淡淡地說:“下次小心。”
“好。”
芙蕾雅慢慢地站了起來,被保镖帶去處理傷口。
保镖見宋瓷還坐在地上,便問她:“宋,你受傷了嗎?”
宋瓷擺擺手,說:“沒,讓我一個人靜靜。”
保镖想了想,還是走了。
這外面就是懸崖,海裏還有一頭鎮海神獸coco,諒她也不敢跳海逃生。
宋瓷的确不敢跳海逃生。
首先,她有深海恐懼症,其次,她膽小,惜命。
她甯願在愛德華的房子裏苟活着,也不會試圖跳海逃跑。
事實上,宋瓷很認得清事實,到了愛德華的地盤,宋瓷就沒指望還能逃走。
她都沒有想要逃走的那種想法。
宋瓷像條鹹魚坐在地上,望着海岸線盡頭下沉的夕陽。
眼前這一幕,美得壯闊人心。
宋瓷突然就有些想韓湛了。
她坐了會兒才起來,起來的時候,腳尖在剛才芙蕾雅摔腳的地方蹭了蹭。
那片地,非常的光滑,看上去就像是被抹過某種潤滑的油。
第二天,芙蕾雅準時來給Coco投食。
宋瓷穿着一條海藍色的長裙,站在鐵栅欄旁,凝視着遠方的島嶼。
聽到餐車輪子滾動的聲音,宋瓷轉過身來。
看見芙蕾雅,宋瓷問她:“你的傷好了嗎?”
芙蕾雅腼腆一笑,她說:“沒有大礙。”
宋瓷卻注意到芙蕾雅走動的速度比以前慢了一些。
芙蕾雅打開鐵門正要戴手套,這時宋瓷突然伸手拿走手套。“我來幫你吧。”
芙蕾雅有些猶豫。
宋瓷又說:“放心,沒事的。”
芙蕾雅便沒有阻止。
宋瓷戴好手套,磨磨蹭蹭地抱起那半扇羊肉。“還挺重。”宋瓷說。
芙蕾雅笑道:“Coco比較能吃。”
“顯而易見。”
宋瓷丢下那半扇羊肉。
沒有人注意到,随着羊肉一起被丢進海裏的,還有一隻小小的護膚品瓶子。
之後連着幾天,宋瓷都會幫芙蕾雅喂鲨魚。
她似乎愛上了喂鲨魚這件事。
保镖将宋瓷的異常通報給了愛德華,愛德華沒發現宋瓷在搞鬼,以爲宋瓷就是單純的愛給鲨魚投食,便默認了宋瓷的行爲。
轉眼,一個月時間便到了。
愛德華回來了。
随他一起回來的,還有曾與宋瓷有過兩面之緣的賽西裏奧。
愛德華回到家,便讓人将宋瓷叫來。
那會兒宋瓷正在吃午餐。
聽說愛德華要見自己,宋瓷手抖了一些。
她很快冷靜下來,換了一身衣服,便去了二樓。
二樓。
愛德華坐在沙發上抽着雪茄,他眯着雙眸,盯着平靜的地中海,說:“後天那場談判,你去。”
賽西裏奧有些詫異。
愛德華:“你得開始接收我的生意了。”
賽西裏奧點了點頭。
“對了,奧利安娜那邊,現在有進展沒?”
賽西裏奧說:“沒問。”
“你等會兒給她打個電話,讓她回來。”
“好。”
兩人正說着話,宋瓷便來了二樓。
賽西裏奧聽到動靜,他擡起頭來,朝二樓的入口望過來。
看見宋瓷,賽西裏奧微微一愣。
今日,宋瓷穿了一條紅色露背裙,裙擺遮住臀部,未過膝蓋。
這裙子是愛德華的人幫她準備的。
事實上,住在這裏,宋瓷從内衣内褲到鞋子跟首飾,全都是愛德華讓人準備的。宋瓷沒有選擇的權利,也沒有拒絕的權利。
賽西裏奧很快低下頭去,端起桌上的酒杯,淺抿了一口,壓住眼裏的各種情緒。
宋瓷走到沙發旁邊,站着,一動不動,宛如一尊雕像。
愛德華咬着雪茄,看了宋瓷一眼。
這一次,他的目光在宋瓷的身上停留了許久。
愛德華知道江時雨給莫桑那個叛徒生了兩個女兒,除了宋瓷,還有個叫做宋翡的孩子。
愛德華看過宋翡的照片。
盡管這兩姐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但宋翡除了那張臉,卻沒有其它地方像江時雨。
宋翡更像是莫桑的翻版。
宋瓷就不同了。
宋瓷就像是翻版的江時雨,不僅是外形像,就連脾氣和眼神,以及笑起來的神态,都與江時雨如出一轍。
愛德華盯着宋瓷的臉,恍惚間,以爲時光穿梭回到了三十多年前。
那時候,江時雨也穿着宋瓷身上同款式的裙子,跨腿坐在他的懷裏,猖狂地咬着他的脖子。
對江時雨,愛德華總是縱容的。
他以爲,江時雨對自己釋放出來的熱情與激動是因爲愛。
他以爲,他的一片癡心終于打動了江時雨。
但那個女人的心如鐵石,她爲了得到他的信任,甚至不惜以懷孕來取得他的信任和警惕。
他如她所願,給了她适當的自由。
他以爲,有了賽西裏奧,江時雨就會乖乖地呆在自己的身邊。但那個女人是真的理智冷靜,她甯願抛下親生骨肉,也要離開他的身邊...
愛德華望着宋瓷,目光裏的光芒,忽亮忽滅。
宋瓷被愛德華看得惴惴不安。
她是結過婚的人,她能看懂愛德華的眼神。
她慢慢低下頭去,心裏有些怕。
垂着頭,宋瓷看了眼賽西裏奧。
賽西裏奧穿着鐵灰色的西裝,一頭金發造型不羁,冷峻危險的臉上,一雙藍眸目光冰冷。
賽西裏奧沒再看過宋瓷一眼,隻安靜地喝酒。
抽完那根雪茄,愛德華突然指了指宋瓷,對賽西裏奧說:“裏奧,這是宋瓷,你母親與叛徒莫桑所生的女兒。”
賽西裏奧這才擡起頭,表情冷漠地看了宋瓷一眼。
他點了下頭,說:“我見過她。”
“見過?那怎麽沒告訴我以?”愛德華在譴責賽西裏奧對他的隐瞞。
賽西裏奧神色不變地回答道:“前段時間路過電影院,在海報上看到過她。”
賽西裏奧撒了謊,他第一次見到宋瓷,分明是在去年春天的時候。
宋瓷詫異地看了賽西裏奧一眼,聰明的沒有拆穿他的謊言。
“呵...”
愛德華突然叫了宋瓷一聲,“宋瓷。”
宋瓷像被老師點了名的學生,突然站了起來,聲音洪亮:“在!”
愛德華愣了一下,接着眼裏有了些笑意。
他問宋瓷:“學會西西裏語了嗎?”
宋瓷看了愛德華一眼,才說:“會了。”會了一些,那也是會了。
愛德華:“說幾句我聽聽。”
宋瓷想了想,便用西西裏語喊了聲愛德華的名字。“愛德華。”
聽到這聲軟糯糯的愛德華,愛德華微微一怔,想到了一些久遠的記憶。
江時雨學會的第一句西西裏語,也是他的名字。
在無數個夜裏,和白日激情的時候,江時雨總會在他的逼迫下,一聲聲地喊着他的名字。
曾經有多甜蜜激情,現在愛德華就有多痛苦憤怒。
愛德華擡起頭,盯着宋瓷,突然說:“Ti-vogghiu,是什麽意思?”
聞言,賽西裏奧猝然擡起頭來,眼神莫名地朝宋瓷看了過去。
宋瓷懂這句話的意思,但她不懂愛德華爲什麽會提起這句話。
宋瓷也注意到了賽西裏奧突然投來的注視,宋瓷猶豫了下,還是老實地用英語答道:“我愛你。”
愛德華眼神沉沉的,沒說話。他盯着那盒雪茄,突然扯開了領帶。
宋瓷不知道愛德華在想什麽,但坐在他對面的賽西裏奧卻變了眸色。
當愛德華對一個女人産生興趣的時候,就會做這樣的動作。
可宋瓷不是别的女人。
她可是愛德華兒子的老婆,是他孫女們的母親!
愛德華丢開領帶,用充滿了威壓力的眼神朝賽西裏奧看了一眼,他說:“裏奧,你先出去。”
這次,賽西裏奧沒動。
見狀,愛德華蹙眉,語氣變得不悅起來,“還不走?”
賽西裏奧看了眼宋瓷,才盯着愛德華的眼睛,語氣嚴肅地提醒他:“父親,她是你孫女的母親。”
你孫子的母親,可比你兒子的老婆,更能敲醒愛德華的神智。
愛德華猛地清醒過來。
他突然站起身,丢下酒杯,走了。
他走後,賽西裏奧這才朝宋瓷看過來,他說:“不要對他說我愛你,更不要用西西裏語喊他的名字。”
宋瓷隐約明白,也許是自己的表現,讓愛德華想起了母親。
聯想到愛德華剛才扯領帶的動作,以及他适才看自己時,那樣富有攻擊性跟占有欲的眼神。
宋瓷突然就有些腿軟。
那死變态,竟然想睡她!
這還是人嗎!
宋瓷不能理解愛德華這種變态。
他不是愛母親愛得發狂嗎?
又怎麽會随意碰别的女人?
賽西裏奧站了起來,他盯着身材妖娆的宋瓷,又對她說:“不要試圖用道德倫理去約束愛德華,在他身上,從來就沒有這種東西。”
要真有那種東西,當年愛德華就不會将江時雨從科萊曼身邊搶過來,強行囚禁她,霸道地占有了她。
愛德華愛一個人,就得不顧一切将那個人帶到身邊,日日夜夜的守着看着。
可江時雨從來就沒有愛過愛德華。
就連賽西裏奧,也是江時雨爲了騙取愛德華的信任,刻意懷孕生下的孩子。
賽西裏奧擡腿就要走。
宋瓷突然轉身,對着賽西裏奧高大的背影,情不自禁地說了聲:“謝謝你...”
咬咬牙,宋瓷紅着臉,别扭地喊了聲:“哥...”
賽西裏奧腳步微頓。
他沒回頭,聲音冷冽如冰霜,傳進宋瓷耳朵:“我不是你哥。”
他是被親媽丢下的孩子,他是單親家庭的孩子,他沒有妹妹。
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宋瓷表情微僵。
她能理解賽西裏奧的态度與心情。
宋瓷從小就有父母疼愛,而賽西裏奧呢?
他的出生就是一場欺騙,是江時雨爲了獲得愛德華的信任故意懷上的孩子。
對宋瓷來說,江時雨是一個合格的善良的完美的好母親。
但對賽西裏奧而言,江時雨就是個抛棄孩子沒心沒肺的壞女人。
賽西裏奧今天還肯爲自己說話,已是仁慈了。
宋瓷無比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的處境是多麽的艱難。
同母異父的哥哥對她的處境選擇視而不見,而愛德華又是個陰晴不定捉摸不透的老變态,一旁還有個時時刻刻巴不得自己快些死去的阿讓。
宋瓷感到心累,一瞬間,突然就想一死了之。
可一想到韓湛,一想到她可愛的女兒們,以及唯一的姐姐宋翡,宋瓷又振作起來。
她不能死!
她死了韓湛就可以找漂亮小姑娘了,她死了女兒們就要被後媽欺負了,她死了宋翡就沒有親人了。
宋瓷強打起精神,将所有委屈跟害怕,都咬碎了,吞進肚子裏。
-
早晨氣溫比較涼快,沙灘上遊客比中午還要多。
一個身形纖細的小男生,提着籃子赤腳在沙灘上奔跑。看見一枚貝殼,小男生蹲下來,撿起貝殼。
又撿了幾顆貝殼,小男生突然說:“哦!有個漂流瓶!”
那是個lamer的精華瓶,綠色的,裏面裝着一張紙。
小男生擰開瓶蓋,倒出裏面的紙條,把它鋪平。
那字寫的很漂亮,但小男生認不全中文字。
“媽咪,你能看懂這上面寫的什麽嗎?”莊麒麟将紙條遞給身後的金發美人。
潇離接過那張紙,打開紙張,看了一眼,同樣有些迷茫。
“莊龍,你看看,這寫的什麽?”
潇離将紙條遞給身後穿着黑色襯衫的男人。
莊龍打開紙條,喲了一聲,用玩味的語氣念道——
【如果有人撿到了這個漂流瓶,請代我緻電1XXX這個号碼,告訴一位叫做韓湛的先生:宋瓷在西西裏島卡塔尼亞向你表白。】
莊龍盯着這張紙條,眯起眼睛。
妻子潇離問他:“是表白信?還是傾訴瓶?”
莊龍望着無邊無際的海面,笑了笑,說:“是求救信。”
普通人,當真會把這封信當做表白信,但莊龍卻一眼看穿,這是一個叫做宋瓷的女人,在跟一個叫做韓湛的男人求救。
又擔心漂流瓶會被壞人撿到,才用表白的方式掩蓋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潇離問莊龍:“救嗎?”
莊龍說:“稍等。”
他在手機上輸入那個電話号碼,發現電話的歸屬地是中國望東城。
見狀,莊龍笑得意味綿長。“聽方俞生說,望東城最近突然冒出一個巨富,叫韓湛,是頭待宰的肥羊。”
“這人,可以救!”
救了人,再狠狠地敲詐對方一筆!
既做了好事,又坑了錢。
莊龍将電話撥了出去。
電話撥通,響了幾秒鍾,才被人接通了。
“你好。”男人的聲音低沉,聽上去有些疲憊。
莊龍用中文詢問對方:“韓湛?宙斯國際CEO?”
韓湛看了眼手機。
是一個美國的号碼。
他确定自己不認識對方,便生了一份警惕心,“你好,我是韓湛,請問你是哪位?有什麽事?”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莊龍仿佛看見了一頭肥碩的羔羊在自己的面前扭屁股。
莊龍笑得和藹:“你好,韓先生。宋瓷在西西裏島卡塔尼亞向你表白。”
聞言,韓湛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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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
莊龍聳了聳肩,他說:“我在卡塔尼亞的附近的度假小島上,撿到了一隻漂流瓶,上面寫着:如果有人撿到了這個漂流瓶,請代我緻電1XXX這個号碼,告訴一位叫做韓湛的先生:宋瓷在西西裏島卡塔尼亞向你表白。”
莊龍将紙條揉成團,丢進海水裏。
“韓先生,話已帶到,請記住我的名字,我叫莊龍,紐約冰龍研究所的所長。事成之後若要謝我,煩請帶錢來紐約見我。再見。”
莊龍挂了電話,穿上沖浪服,對一旁的小男生說:“麒麟,走,沖浪去!”
莊麒麟丢了籃子就跟莊龍一起去沖浪。
“等等我!”
潇離将頭發綁好,也抱着沖浪闆追了上去。
-
韓湛接到電話後,心情有些激動。
韓湛小的時候,愛德華住在米蘭。
後來被韓翺宇端了老巢,愛德華便更改了住址。愛德華的産業遍布整個意大利和歐洲,他的住址一直都是個謎。
愛德華的身邊有着最頂尖的黑客高手,他們總能抹掉愛德華存在的痕迹。
韓湛想要找愛德華的下落,一直沒成功。
莊龍的這通電話,當真是一場及時雨。
韓湛擔心這通電話有詐,他緻電宋翡,讓宋翡集中查一下卡塔尼亞附近的監控信息。
兩個小時後,宋翡發來了一張模糊的監控截圖。
那監控截圖是今天的,截圖中,是一群穿黑衣的男人,正從一家會所門口的車上走下來。
因爲監控是今天的,愛德華的人還沒有及時删掉,所以被宋翡捷足先登查到了。
宋翡帶電話告訴韓湛:“消息是對的,愛德華住在卡塔尼亞。”
韓湛:“嗯,多謝。”
聽到韓湛收拾東西的聲音,宋翡問他:“你有什麽打算?”
韓湛将行李箱拉鏈關好,他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宋翡說:“我也去。”
“别。”
韓湛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韓湛告訴宋翡:“你留下,翡姐,如果我一去不回,你幫我照顧好兩個孩子。”
宋翡與顔江不能生育,韓淼與韓珺是宋瓷的親女兒,宋翡待宋瓷那麽好,想來也一定會善待他們的女兒。
他說:“翡姐,拜托了。”
宋翡在電腦這頭,紅了眼。
“一定要回來。”
韓湛直接挂了電話。
他提着行李,用僞造的假身份來到機場,買了一場飛往瑞士的機票。
數個小時後,韓湛來到瑞士首都蘇黎世,他叫了一輛車,直抵蘇黎世湖。
韓湛壓了壓頭上的鴨舌帽,擡頭環顧了一圈蘇黎世湖周圍的店鋪,最後,韓湛找準了目标,朝着一家烤腸店走去。
這邊很多人都說德語。
見到韓湛,店員擡頭問他:“你好,先生,想吃點什麽?”
韓湛走到櫃台前,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才說:“你好,我想見蘇珊娜。”
店員停下忙碌的動作。
他深深地看了韓湛一眼,這才拿起座機撥了一個電話。
店員講明了情況,得到電話那頭的回複,這才對韓湛說:“韓先生,樓上請。”
韓湛踩着實木樓梯,來到二樓。
二樓的收藏室的躺椅上,趟睡着一個年輕的女人。
那是一個皮膚很白的女人,眼角下面有一顆痣,長得非常漂亮。她有一雙長腿,裹在黑色牛仔褲裏面。
這就是蘇珊娜,全球最神秘也最厲害的易容師,據說,經過她的手做出來的假面,能夠讓人徹底改頭換面,誰也看不出來。
聽到動靜,女人坐了起來,盯着韓湛看了片刻,才說:“我的東西很貴。”
韓湛将手裏那隻行李包,往桌上一丢,大佬氣場十足——
“我有錢。”
蘇珊娜打開包,盯着裏面的現金,露出滿意的眼神。
“客人,快請坐。”
韓湛坐下後,被蘇珊娜伸手在臉上摸了許久。她說是在摸骨相,韓湛卻懷疑她是在占自己便宜。
摸了片刻,蘇珊娜撤回手,問他:“想要什麽樣的?”
韓湛拿出一張照片,遞到蘇珊娜的面前,“這樣的。”
蘇珊娜低頭看了眼照片上的那張人臉。
韓湛是想要把自己改頭換面,僞裝成另一個人的模樣。
蘇珊娜不禁問道:“你若變成了他,那他該怎麽辦?”
韓湛:“就像我把錢付給了你,卻不會問你要用這筆錢去做什麽一樣,也請蘇珊娜小姐,不要詢問我的用途。”
蘇珊娜輕笑了一聲。“是我多嘴了。”
韓湛又露出斷指的右手,問蘇珊娜:“能想辦法,給我修複一下手指麽,至少不能讓别人看出來我的手有問題。”
蘇珊娜盯着韓湛的手,點了下頭。
-
卡塔尼亞的一間地下酒館内。
賽西裏奧坐在沙發上,手中撚着一根雪茄形狀的煙,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
全程表情不變。
對面,身穿黑色抹胸皮短衣的女人,正眯眸打量着賽西裏奧。
這就是‘神之子’集團的太子爺賽西裏奧,年紀不過三十五歲,便擁有着‘西西裏島的狂鲨’的稱号。
賽西裏奧放下手裏的貨,對身旁的人說:“純。”
聞言,身旁的幾個男人忙動作麻溜地将東西收好,從桌面搬到賽西裏奧的身後。
賽西裏奧看向對面波大臉美的女人,冷峻的臉上,勾起一抹公事公辦的虛僞的笑意。
他張開雙臂,笑着說:“薇薇安,我的朋友,歡迎你來到美麗的卡塔尼亞。”
貨對版,他們就是朋友。
貨不對闆,薇薇安的腦袋随時都能落到地上。
薇薇安輕笑着端起桌上的紅酒杯。
她朝賽西裏奧舉起酒杯,勾起粉色的唇瓣,“我說過,我是帶着誠意來的。”
“我很确定。”
賽西裏奧與她碰了杯,抿了一口酒,便放下了高腳杯。
他雙手交叉,垂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右手的食指在左手的手背上随意地點動着,顯得漫不經心。
談完了正事,接下來,就該談些風花雪月的事了。
薇薇安往前靠近一些。
那一彎腰,便春光乍洩。
“賽西裏奧。”桌下,薇薇安的高跟鞋尖在賽西裏奧的小腿上,輕輕地,來回地蹭。
賽西裏奧垂眸看着那隻紅色高跟鞋,表情冷漠,無動于衷。
薇薇安不信邪,繼續撩撥賽西裏奧。
她尖尖的皮鞋頭,順着賽西裏奧的小腿往上。
在腳尖剛蹭到賽西裏奧膝蓋的時候,賽西裏奧忽然伸手握住那隻紅色的高跟鞋。
薇薇安朝他抛來一個媚眼,她說:“賽西裏奧,要跟我試試嗎?”
女人很大膽,也很美,很吸引人。
但賽西裏奧的眼神始終清明。
賽西裏奧松開薇薇安的腳尖,站了起來,他高高在上地看着薇薇安,說:“你也許不知道,我對投懷送抱的女人不感興趣。”
微微安有些意外,“怎麽,難道你喜歡強取豪奪?”
賽西裏奧:“不。”
他想到什麽,眼神冷了下來,轉身就走。
他不喜歡投懷送抱的女人,也不喜歡強取豪奪的戲碼,他喜歡破壞,尤其是破壞一朵純潔的,幹淨的花。
“我們走。”
聞言,他身後站着的兩個高個男人,同時彎腰,将地上的東西抱起來,跟在賽西裏奧的身後就走。
“卡爾,将東西看好,别丢了。”賽西裏奧對自己的心腹說。
單手抱着東西,站在賽西裏奧的高個男人聽到賽西裏奧的叮囑,他沉沉地應了一聲,下意識将東西抱得更緊。
繼續往前走,卡爾突然咳嗽了幾聲。
賽西裏奧蹙眉朝他望過來,“你感冒了?”
卡爾點了點頭,他說:“昨晚着涼了。”
“怪不得你今天聲音有些啞。”
這時,卡爾身旁的男同事說:“卡爾昨晚跟一個女人玩嗨了,在沙灘邊上睡了一夜,沒穿衣服,凍感冒了!”
聞言,卡爾惱怒地瞪了眼同伴。
賽西裏奧則露出玩味的眼神。他拍了拍卡爾垂在身側,一動不動的右臂,語重心長地叮囑他:“不要仗着年輕就把腎不當回事。”
卡爾看了眼自己失去知覺的右臂,點了點頭。
多年前,卡爾爲了救賽西裏奧,右邊肩胛骨中了一槍,因爲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現在卡爾整條右臂都廢了。
别看他右臂還挂在身上,但也隻能起到裝飾作用。
車子一路行駛到家門口。
賽西裏奧走下車,帶着卡爾和另一名下屬往屋内走。這時,一輛轎跑由遠及近迅速靠近。
轎跑停在大門口。
門推開,從裏面走下來一個身穿銀色流蘇短裙的高挑美人。
美人踩着高跟鞋,手裏拿着一隻包,表情冷淡地朝賽西裏奧看了過來。對賽西裏奧點了點頭,喊了一聲哥,奧利安娜便走了進去。
賽西裏奧跟着追上去。
兄妹倆并肩同行,賽西裏奧問奧利安娜:“研究項目進展如何?”
奧利安娜說:“失敗了。”
賽西裏奧腳步一頓。
“奧利安娜。”
奧利安娜跟着停下腳步,轉身過來,盯着賽西裏奧。
賽西裏奧對她說:“再失敗下去,他耐心盡失,你的處境會很危險。”
奧利安娜冷笑,“不過一死。”
說罷,她轉身走進了那棟三層小樓,挺拔倔強的背影,透露着一股視死如歸的冷傲。
這時,宋瓷遊完泳,肩披着一條浴巾從泳池那邊走了過來,準備回房。
在小樓門前,碰到賽西裏奧,宋瓷停了下來,朝賽西裏奧看了一眼。
看到賽西裏奧身後站着兩個高個男人,注意到他們手裏抱着東西,宋瓷目光微閃。
不該問的,就不要問,這才是保命的訣竅。
對賽西裏奧點了點頭,宋瓷便走了。
走了兩步,宋瓷察覺到有一道熾熱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她突然停下腳步,回頭朝賽西裏奧身後的卡爾瞪了一眼。
“看什麽看,沒見過我這麽好身材的女人?”宋瓷兇巴巴地罵了卡爾一頓,便邁着那雙白皙的腿走了。
賽西裏奧回頭,盯着面色尴尬的卡爾,露出玩味的笑。
但很快,他便沉下臉來,警告卡爾:“這個女人,不能多看。”
卡爾趕緊低下頭去,不敢再亂瞟。
“走吧。”
賽西裏奧帶着屬下們,走進了小樓。
而宋瓷,她在回到自己所居住的小樓後,先接了一杯溫水喝下。
喝完水,宋瓷來到樓上,洗了澡,換了衣服,鑽進被窩裏。
她用被子蓋住身子,用牙齒咬出了枕頭,忍住了那股想哭的沖動。
韓湛,你會來找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