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愛德華下了樓,直到聽不到腳步聲了,阿讓這才扶着沙發,慢吞吞地爬了起來。動作間,傷口被刺激,流出更多血液,阿讓終于再也忍不住了,從嘴裏發出痛苦的呻吟。
阿讓擡起頭要走時,才發現賽西裏奧不知何時來到了二樓大廳的入口處。
他高大的身影立在門垛下,抱着臂,表情冷漠地看着阿讓。
阿讓嘴唇嗫喏了幾下,最後一聲也不吭,拖着疼痛的身子打算下樓。與賽西裏奧擦身而過時,阿讓的手臂被賽西裏奧拉住。
阿讓沒動了。
賽西裏奧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用意大利語通知醫生過來給阿讓取子彈。他挂了電話,用一隻手捏住阿讓的下巴,迫使阿讓擡頭。
阿讓精神虛弱,臉蛋慘白,一雙灰藍色的眸中卻布滿了傲氣與不服輸。
賽西裏奧低下頭,幾乎要親到了阿讓,他沒有表情地告訴阿讓:“他抛棄了你,他擁有了全新的身份,成了一名中國軍人,受人尊敬,走到哪裏都坐得正行得直...而你呢?”
阿讓眼睑微顫,沒答話。
賽西裏奧說:“你就是地獄裏的老鼠,你的名字還挂在全球通緝犯的名單上。他是高空明月,你是地上淤泥。何必呢?”
阿讓眼眶漸紅,他望着賽西裏奧冷峻犀利的眸,說:“賽西裏奧,從小你就受人尊敬,被人疼愛。”阿讓微微一笑,笑得很凄涼,也很滿足,他說:“這個世界上有六十多億人口,但隻有他,對我好。”
賽西裏奧眉頭輕蹙,松開了阿讓。
阿讓一步步地順着樓梯往下走,忽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迷糊間,他仿佛看到賽西裏奧疾步地跑了過來,他心想:賽西裏奧是父親最滿意的繼承人,他的心冷如蛇蠍,哪裏會擔心他呢?
-
阿讓離開中國那天,給韓湛發了一條短信。
短信上說:【霍夫,我回去了。照顧好你的宋瓷美人,我還會來登門拜訪她的。】
韓湛将這條短信删掉,告訴宋瓷:“阿讓走了。”
彼時,宋瓷正在疊寶寶們的衣服,聽到韓湛的話,宋瓷心情都輕松起來。“确定嗎?”
“嗯。”
“那就好。”阿讓離開了,韓湛就沒有危險了。
宋瓷跟韓湛說:“蓓蓓昨天摔了一跤,大出血險些出了大事。她不是住院了嗎?我打算去看看她,韓哥你跟我一起去吧?”
黎離家客廳鋪的是地闆磚,白天蘇蓓蓓醒着的時候,黎媽媽是不敢拖地闆磚的,就怕蘇蓓蓓踩了滑倒。昨晚睡前,黎離他媽照例将客廳拖了一遍,可能是累了,沒擦幹就去睡了。
蘇蓓蓓夜裏口渴去廚房喝水,結果就倒黴的滑了一跤。
黎媽媽聽到蘇蓓蓓的喊聲,她驚醒過來,忙跑到客廳一看。見蘇蓓蓓躺在地上,下體還出了血,黎媽媽差點吓得當場暈倒。
還是蘇蓓蓓自己冷靜,鎮定地吩咐黎媽媽打救護車電話。好在他們家附近就有一家中醫院,蘇蓓蓓到醫院比較及時,經過搶救,成功地止住了血,保住了一大一小。
但蘇蓓蓓接下來,必須得在醫院卧床休息一周,等出院回家後,還得卧床休養一段時間。醫生說,她這種情況,就怕後期會早産,孩子能在媽媽的肚子裏多待一天,便多待一天。
黎離前天出差去日本了,今天正往家趕,還得過兩個小時才能到家。宋瓷因爲阿讓的原因,一直都不敢出門,聽說阿讓回去了,宋瓷自然是要去醫院看看蘇蓓蓓的。
韓湛當然也要一同前往。“一起去。”
沒吃晚飯,韓湛便帶着宋瓷去了醫院。
他們到時,隻有蘇蓓蓓一個人在床上,她已經睡着了。
昨晚在鬼門關走了一趟,蘇蓓蓓的臉色沒有血色,看着非常憔悴。聽到動靜,淺眠的蘇蓓蓓醒了過來。
見是宋瓷和韓湛,蘇蓓蓓沖宋瓷安撫一笑,不等宋瓷安慰,便笑着說:“别擔心,孩子保住了,我也沒事。”
同爲媽媽,宋瓷聽到蘇蓓蓓這話,心裏挺難受的。
她走到床邊坐下,握住蘇蓓蓓的手。許是因爲失血過多,蘇蓓蓓的手涼涼的。宋瓷将那雙手護在自己的掌心,她說:“你受罪了。”
蘇蓓蓓搖頭,“還是我自己大意了。”
“哎,這不怪任何人。”沒看見黎媽媽人,宋瓷問蘇蓓蓓:“阿姨呢?”
“媽昨晚被吓到了,下午我讓她先回去休息了,反正等會兒黎離就回來了。”黎母去年剛做過一場手術,身體雖然恢複得不錯,但到底不如手術前。
昨晚蘇蓓蓓大出血差點失去了孩子,黎媽媽自責又愧疚,今天一直在抹淚,一雙眼睛都哭紅了。蘇蓓蓓擔心婆婆會哭壞了眼睛,便兇了她一頓,将人給兇回家去休息了。
“是該回去多休息。”
蘇蓓蓓說:“也不知道是我的心理作用,還是昨晚摔着吓到了孩子,他今天都不怎麽動。”蘇蓓蓓的身旁放着胎心監測儀器,她說:“若不是胎心監測一一切正常,我真擔心孩子...”
宋瓷忙說:“孩子好着呢,他知道你難受,就想乖一點,舍不得折騰你。”
“宋瓷,你說話就是好聽。”
蘇蓓蓓與宋瓷聊着天,韓湛一個男人又插不上話,便一個人走到醫院的走廊上去站着。沒過多久,他就看到黎離匆匆趕來了。
黎離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的,胡子都有了,明顯是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将工作安排好,就坐飛機回國了。
看見走廊邊上的韓湛,黎離跟他點頭打了個招呼,就急切地去了病房。
韓湛也跟着走進病房,見黎離和蘇蓓蓓兩口子劫後重逢,明顯是要抱要親。
韓湛拉着宋瓷的手,對蘇蓓蓓說:“時候不早了,我跟宋瓷就先回去了,蓓蓓,你好好休息,我們改天再來看你。”
“好,路上開車小心。”
韓湛帶着宋瓷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宋瓷還在睡覺,就聽到樓下響起了貨車的聲音。宋瓷醒來,詫異地走到窗口,朝樓下一看,便看到幾個工人在搬運東西。
鍾不悔跟外公都站在貨車頭前,在跟那些工人講話。
宋瓷脫了睡衣,換了家居服下樓。她來到前院,走到韓翺宇身旁,問他:“外公,這是做什麽?”
韓翺宇趕緊摘了自己的帽子給宋瓷戴上,他說:“這些師傅,是來咱家貼木地闆的。”
“貼木地闆?”韓翺宇家這棟房子年數久了,那個年代都愛貼那種花裏胡哨的花紋地闆磚,覺得十分洋氣。
韓湛突然決定換木地闆,應該是被蘇蓓蓓摔倒這件事給吓到了。
裝修工人來了六七個,隻用大半天的時間,便将全屋每個角落都貼上了實木地闆。地闆是頂好的牌子,也不擔心甲醛超标。
家裏貼了木地闆,拖地全用吸塵器了,老爺子用慣了雞毛毯子,都不習慣用吸塵器。他拿到了新的吸塵器,在并沒有灰塵的地闆上拖着玩了半個鍾頭,還讓宋瓷給他錄像。
都說老小孩老小孩,韓翺宇這樣的人物老了,竟也有如此孩童心性的時刻。
宋瓷拿着相機攝像,将老爺子拖地的滑稽場面錄了下來。
研究厭了新鮮玩意兒,韓翺宇突然跟宋瓷說:“宋丫頭,你給你姐姐他們打個電話,就問他們今晚有沒有空過來吃個飯。”
“嗯?今天是什麽特殊日子嗎外公?”宋瓷問。
老爺子說:“那倒不是,作爲你婆家,偶爾還是得請你娘家人過來吃頓飯。恰好今天周五,明天那顔江小子應該放假了,今晚過來住一宿也不耽誤工作。”
老人家都發話了,宋瓷自然不會拒絕。“外公等等,我這就打電話問問。”
宋瓷直接打電話跟顔江說了這事。
顔江正準備下班,接到宋瓷的電話,他哪裏會拒絕呢?“你告訴老爺子,我跟宋翡一定準時到。”快挂電話時,顔江又問宋瓷:“外公有什麽愛吃的?或者喜歡吃的東西?我總不能空着手。”
宋瓷想了想,才說:“能弄到泥鳅嗎?外公說想喝泥鳅湯。”
“我想想辦法。”
挂了電話,宋瓷告訴韓翺宇:“我姐姐和顔江都有空,他下了班就去接我姐姐過來。”宋瓷走近廚房,見家裏食材還很多,便撸起袖子和鍾不悔一起準備晚飯。
老爺子也參與進來,準備做幾個他的拿手好菜,好在宋瓷的娘家人面前顯擺顯擺。
韓湛下班回來的時候,正好在山腳下碰到顔江他們的車。
宋翡在開車。
看到韓湛的車,宋翡朝韓湛打了個喇叭,然後一腳踩下油門,像火箭一樣橫沖直撞地跑了。韓湛盯着一溜煙就消失不見的悍馬,内心十分平靜。身爲準爸爸,韓湛不屑參與宋翡的遊戲。
韓湛将車開到半山别墅時,宋翡已經跟老爺子聊上了。
韓湛一下車,就跟宋瓷告狀:“瓷寶,翡姐飙車。”
聞言,宋瓷猛地瞪大眼睛,扭頭就開始教育宋翡:“宋翡,你答應過我不飙車的!你知不知道車速太快了會很危險,這可是山道,你要真出了事,你讓我們怎麽辦!”
宋翡不駁斥,也不認錯,就像個木頭一樣乖乖挨訓。
宋瓷嘴巴都說幹了,見宋翡還是那副懶洋洋的神情,她一腔熱血像是打在了棉花上,頓時有些洩氣。“算了,你不聽我的話就算了。”
一旁,顔江還沒有從暈車狀态中緩過來,他端着一杯水,坐在木椅子上用手托着額頭緩神。
将顔江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瞧在眼裏,宋瓷都覺得顔江可憐。
宋瓷指着顔江,跟宋翡說:“你看看阿江,他都暈成什麽樣了,你到底愛不愛他?愛他怎麽會舍得他難受?”
宋翡這才瞥了一眼顔江。
見顔江扶着額頭,像是難受至極,她這才意識到顔江竟是暈車了。宋翡心虛地說:“我以爲他是覺得刺激好玩...”
顔江聽到這話也感到無語。他擡起頭,露出一張煞白的臉,有氣無力地問宋翡:“你看我像是覺得刺激好玩的樣子嗎?”
宋翡無話可說。
半晌後,她才認了錯,說:“我以後不開快車。”
“最好是!”
晚間,韓翺宇熬了一鍋泥鳅湯,用豆腐一起煮了很久,味道鮮美,湯也美味。
宋瓷喝了一碗湯,見宋翡一直盯着自己看,她放下碗,有些得意地跟宋翡炫耀,“宋翡,是不是很羨慕我?”
羨慕她有個會做飯的好外公。
宋翡的手在下巴上摸了摸,她說:“宋瓷,你最近有上稱嗎?”
宋瓷表情微僵。
宋翡說:“你都有雙下巴了。”
宋瓷如遭雷劈,頓時覺得面前的飯菜都不香了。
韓翺宇沖宋翡诶了一聲,他說:“宋翡丫頭你這話就不對,宋瓷不是一個人在吃,她吃的飯,吸收的營養,都是要供給肚子裏那兩個的。”
“倒是你。”韓翺宇夾了一塊大豬蹄子放在宋翡的碗裏,他數落宋翡:“你是不是不愛吃飯?是不是很挑食?看看你,胳膊瘦的,我一隻手都能掐斷了。”
“多吃點兒,長點兒肉才好看。”
宋翡敢對任何人猖狂,但面對韓翺宇,她也得夾起尾巴做人。
宋翡将那塊豬蹄吃完,就飽了。
但韓翺宇似乎很喜歡宋翡,不停地用公筷給她夾菜,邊夾邊說:“宋丫頭說你愛吃肉,外公今天特意給你做了許多肉,你都嘗嘗。”
并不愛吃肉的宋翡聽到這話後,暗自伸出腳,踢向宋瓷。
鍾不悔突然放下碗,一臉懵地問:“誰踢我了?”
宋翡:“...”
顔江說:“不好意思鍾叔,剛才不小心踢到你了。”
“沒事。”
顔江拉了拉宋翡的衣袖,讓她穩重些,可别讓韓翺宇覺得宋瓷的娘家人不可靠。
吃完飯,韓翺宇又盛情邀請宋翡他們留宿。
想着明天沒事做,宋翡跟顔江便留了下來。晚上,韓翺宇、韓湛、宋瓷宋翡和顔江五人圍着茶幾,席地坐在木地闆上,鬥起了地主。
韓翺宇不僅打仗厲害,鬥地主那也是個高手。
但高手再厲害,遇到會記牌的宋翡,也隻有認輸的份。韓翺宇玩了幾把覺得沒面子,就回房去睡了。
老爺子一走,四個人就玩大了。
四人都沒有現金,便将手機微信打開,輸赢都靠微信轉賬。
宋翡牌技不好,奈何記性好,到最後幾步的時候,總能準确地摸準對方的牌面。
所以每次宋翡做地主,都能赢。
韓湛記性不好,但牌技精湛,常常能殺得另外三人片甲不留。
玩到夜裏十二點半,宋瓷實在是困了,她丢下手裏最後一張牌,說:“我得去睡了,你們三人玩。”
“好。”
韓湛他們三人玩到了深夜三點多,餓了,韓湛又去廚房煮了一鍋面,三人吃了,這才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早上,四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在半山别墅又吃了一頓午飯,顔江與宋翡這才告辭。
路上,宋翡接到傅寒深的電話。
“宋翡,最近有空嗎?”傅寒深剛從非洲回來,回國後還沒有休息,聲音聽上去充滿了疲憊。
“有,老師,有什麽事?”
傅寒深說:“我這次去帶回來了幾例特殊的埃博拉病毒樣本,你能不能過來協同老師一起研究它們?我有預感,我們這次極有可能會攻克這個病毒!”
宋翡心跳微快,“老師很有把握?”
“前段時間,當地有個小鎮爆發了鼠疫,那時我們恰好在那裏,幫忙控制住了鼠疫。研究院帶了幾隻老鼠的樣本回來,我們初步鑒定檢查發現,那些老鼠的樣本裏,竟有五隻老鼠的體内,攜帶着與埃博拉病毒結構極爲相似的不明病毒。”
“所以我合理懷疑,埃博拉病毒,有極大可能是從老鼠身上感染來的。所以我希望你能來。”
“老師需要你。”
傅寒深不得不承認,天賦這種東西是可遇不可求的。宋翡此人,總能帶給傅寒深驚喜,傅寒深覺得有宋翡在,研究一定能早日取得成績。
宋翡跟傅寒深一起研究這個病毒,研究了這麽多年,她又怎麽可能舍得丢下它?在聽到傅寒深的描述後,宋翡的心跳都變得有些快了起來。
如果,真的能找到老鼠病毒與埃博拉病毒之間的聯系,就能從他們之間的聯系作爲切入點,去研究病毒的解藥。
這麽多年了,大家都跟無頭蒼蠅一樣,拿埃博拉病毒束手無策。患上這種病毒的人,死亡率竟高達是百分之九十。有多少人因爲錯過最佳治療時間,最終搶救無效死亡的?
若真能成功研發出解藥,那将會拯救多少病人!
若是在以前,宋翡決定會滿口答應傅寒深的請求,拎着包就往傅寒深所在的城市奔去。但現在,她不是一個人了。
“老師,我等會兒回複你。”
傅寒深那頭沉默了下,才說:“宋翡,别讓老師失望。”
宋翡挂了電話。
顔江知道宋翡在看他,他剛才也聽到了傅寒深的話。顔江突然将車停了下來,他轉過頭來,望着欲言又止的宋翡。
“你很聰明。”顔江說。
宋翡蹙眉,沒答話。
顔江又說:“阿翡,這麽聰明的你,不能被我藏在家裏。我...我還是不肯讓你離開望東城,離開我眼皮子看不到的地方。但是...”
顔江握住宋翡手,他沖宋翡釋然一笑,道:“我愛的,一直都是那個我行我素,潇灑落拓的宋翡。被我關在身邊的宋翡,是失去了夢想與追求的殘缺的宋翡。所以...”
顔江低頭親吻宋翡的手指,他說:“我讓你去。”
“但你必須回來。”
宋翡冷豔絕美的臉上,不然浮出一抹動人的笑意。她将手從顔江手心抽出來,一把摟住顔江的脖子,将他的臉拉到自己面前,直接吻住他。
這個吻,不摻雜一絲一毫的情欲。
“顔江,謝謝你。”
顔江捏緊了拳頭,然後又松開。
他得試着對宋翡松綁,心理醫生說,愛一個人,是要助她高飛,而不是把她困在原地。
宋翡收拾了東西,當天下午便去了機場,顔江親自送她去。
周末顔江沒事做,便回到公安局上班。
晚上,他下班後,跟宋翡打了一個電話,兩人聊了十多分鍾,宋翡便挂了電話,重新投入工作。
顔江一個人在家玩遊戲。
宋翡不在,顔江又睡不着了。
魏萊突然給顔江發了一個微信視頻,顔江接了視頻,眼睛盯着激光電視,手指操控者遊戲手柄,都沒空看魏萊一眼。
魏萊那頭也有人在講話,他走到安靜一點的位置,問顔江:“你在打遊戲?”
“嗯。”
顔江KO掉一個人頭,聽到魏萊說:“堆長城三缺一,來麽?”
顔江拒絕的話已經跑到了嘴邊,才想起來宋翡并不在家。他目光從遊戲上挪開,拿起了手機,盯着魏萊那邊的背景看了一會兒,才說:“你在AK棋牌室?”
“嗯,鍾相守,徐藝,還有劉周洋都在這呢,就等你了。”這都是顔江的老牌友了。
聽說劉周洋也在,顔江這才說:“等着,我就來。”
顔江換了衣服,開車去了AK棋牌室。
AK棋牌室,AK射擊俱樂部,AK音樂廳,都在同一棟樓,是同一個老闆開的娛樂場所。
棋牌室在六樓,顔江直接走側門通道去六樓。
他從電梯裏走出來,一身淺灰色西裝内搭一件黑底白花襯衫,戴着鏈條眼鏡,長過耳朵的發随意的朝後面抓了一把,用一根一次性橡筋随性地綁着。
他一路走來,那些女牌友盯着他看得眼睛都直了。
一個男人咬着煙,盯着顔江那挺拔俊逸的身影,語氣頗有些認命的無奈。“艹,一美哥怎麽來了。這人退圈了,怎麽還這麽帥?這怎麽讓我們甘心?”
“聽說他當法醫去了,天天跟死人打交道。”一名女子搓了搓手臂,佩服又害怕,“是個狠人。”
狠人顔江在外面蕩了一圈,成功地吸引了所有小夥伴的注意力後,這才去了包廂裏。
魏萊他們已經等候多時,見他一來,就開始洗牌。
“就等你了,坐!”
顔江大馬金刀坐下,翹着腿,開始整理麻将。
漫不經心地跟着出牌,顔江盯着對面的劉周洋,他說:“羊咩,你們帝國娛樂的顔總,看着比我想象的要年輕。”
劉周洋有些詫異,他問顔江:“你見過我們顔總?”
“嗯。前段時間,見過一面。”
劉周洋說:“我們顔總最近準備退位了,打算養老了,聽說是身體不舒服。他這幾年很少抛頭露面,我進公司這麽幾年了,就隻在年會上看見過他一面。”
劉周洋有些驕傲地說:“我們顔總的臉,放年輕的時候,一定吊打冠希哥。”
顔江不置可否一笑。
“顔總身體怎麽了?”顔江像是随意地提了一句。
劉周洋搖頭說:“不太清楚,有人傳,說我們顔總監好像是得了大病,需要去治療。”
顔江慌了會兒神,又問:“不清楚是什麽病嗎?”
“這種事,肯定得瞞着。”
顔江嗯了一聲。
一局打完,顔江從魏萊面前的煙盒裏抽了一根煙,剛咬住,另一邊的鍾相守便點燃了打火機,湊過來給顔江點煙。
殷勤又谄媚。
顔江抽了口煙,斜着眼,笑着跟鍾相守說:“别給哥點火,你可沒資格幫我滅。”
鍾相守哭笑不得,“你怎麽還是滿口黃腔?你未婚妻知道你這幅真面目嗎?”
在宋翡面前,顔江走的是慫軟弱人設,他哪裏敢在宋翡面前開黃腔啊。
“對了羊咩,顔總監退位的話,那你們公司新總監是誰啊?”
“姓陳,看着挺年輕,聽說有幾把刷子。”
鍾相守丢出一個七筒,痞痞地說:“沒幾把刷子也不能坐在那個位置上了。”
“呵...”顔江一邊整理自己的牌面,一邊說:“我聽誰說,顔總監跟已故的寒總之間,關系匪淺,這事靠譜麽?”
聞言,大家都停了下來,郁悶的看着他。
顔江臉上露出一抹迷茫之色,他說:“都看着我做什麽?”
“你難道不知道?”魏萊說:“顔如風跟寒辰逸當年是在國外領過證的,聽說現在的小寒總,就是他們領證後生的孩子。”
“那個時候試管嬰兒技術還不是很成熟,也很昂貴,兩人做了很久的努力,最終才得了一個寒情深。”
顔江一愣。“是、是麽?”
見顔江表情不對,魏萊笑了笑,他說:“我以爲這些事你知道。”這些事,早就在圈内傳遍了。
顔江說:“我對這些事不怎麽關注。”
他但凡愛嚼舌根,愛聽八卦,也不會直到那晚才知道帝國娛樂的顔總監,就是顔如風了。
顔江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幹燥的喉嚨,方才說:“所以,顔總監跟寒辰逸,在三十年前領過證?”
“嗯。”
顔江垂眸,沒再說話。
沒有人知道,此時此刻,他心裏的驚愕有多濃。
又玩了幾把,顔江突然站起身來,說:“我有些累了,最近遇到了一起大案子,爲了破案都兩天沒好好睡過了。你們繼續玩,今晚我請你們玩,我就先走了。”
顔江現在當法醫,熬夜忙碌也不稀奇,聽他這樣說,魏萊他們就沒再挽留他。
“我送送你。”
魏萊将顔江送走。
進了電梯,四下無人,魏萊這才說:“你跟顔如風之間,是怎麽回事?”顔江今晚頻繁提到顔如風,也太奇怪了。
顔如風跟魏萊也算是推心置腹的好朋友,但顔如風跟他之間那些糟心事,他暫時不想說出去給别人聽。
再則,顔如風并不待見他,這事真傳出去了,顔如風保不準會以爲自己是要跟他拉關系。
顔江搖頭,說:“沒什麽,就是很少碰到本家姓,那天正好遇見了,發現顔總監也是個大帥比,心想我們顔家基因可真好,個個都英俊帥氣。這不,看見了劉周洋,便忍不住多問了幾句。”
魏萊:“...”
“我算是明白,你能在娛樂圈長盛不衰的秘訣了。”魏萊一副看破機密的神秘表情。
顔江朝他擡了擡下颌,“說說,爲什麽?”
魏萊:“臉皮厚。”
大家好,我們公衆.号每天都會發現金、點币紅包,隻要關注就可以領取。年末最後一次福利,請大家抓住機會。公衆号[書友大本營]
“多謝誇獎。”
電梯到了一樓,顔江拍了拍魏萊的肩膀,“你上去玩吧,我沒事,下次再約。”
“那行。”
等魏萊進了電梯,顔江眼裏臉上的笑意,突然消失了。
顔如風跟已故的寒總,在三十年前就領過證了。盡管是在國外結的婚,并不受法律保護,但他們是靈魂上的合法伴侶了。
那自己的媽媽,算是什麽?
自己,又是什麽?
私生子?
還是...
比私生子更不容存在的偷生子?
顔江心緒難平,他不敢開車,怕出意外,便一個電話将阿倫叫了過來。阿倫來時,顔江已經在車裏睡着了,他打開了所有的車燈,睡着時眉心也緊緊地擰着。
車門沒鎖,阿倫拉開門坐進去,将顔江送回了家。
車子停在院子裏的車庫中,阿倫叫醒顔江:“江哥,您到家了。”
顔江嗯了一聲,才睜開眸。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阿倫好像看到顔江的眼神裏,布滿了迷茫。
顔江下了車,又回頭對阿倫說:“不早了,你今晚就在這邊睡吧。”
“好。”
阿倫一覺睡醒,做好了早餐,上樓去叫顔江起床,才發現顔江竟然不在房間!他跑到院子裏,便發現少了一輛奧迪車。
阿倫趕緊給顔江打電話。
“江哥,你在哪兒?”
顔江的車,已經上了高速,他說:“阿倫,我在去奉城的路上,你吃了早餐離開的時候,記得把門鎖上。”
說完,顔江摘了藍牙耳麥,挂了電話。
看見駛出奉城的高速出口,顔江提前改變車道,駛離出高速路。
-
奉城這邊的夜晚有些涼,顔江穿着短體恤從車裏走下來,冷得一哆嗦。他趕緊從包裏拿出外套穿上,想了想,又拿出口罩戴着。
顔江走進一家商場,直接跟保安要求要見他們的經理。保安開始還不同意,無奈,顔江隻能摘下口罩,說:“我是顔江。”
顔江指着商場一樓一家奢侈品化妝店櫥櫃上的宣傳照片,告訴保安,“A家化妝品的全球代言人,就是我。”
保安已經認出了顔江。
見是個大明星,保安趕緊取下腰後的對講機,呼叫了經理。片刻後,經理匆匆來到大門口,将顔江請到樓上的辦公室。
進了辦公室,經理笑眯眯地問顔江:“顔先生,您找我,是有何事?”
“我找一個人。”
“哦?您找誰?”
顔江拿出一張老照片,遞到經理的面前,問他:“南依依是這家商場的老闆吧?”
經理盯着照片上的女人。
盡管照片上的女人,穿着一條樸素的白色連衣裙,素顔朝天,但經理也認得出來,這個女人就是他的頂頭上司南依依。
經理點點頭,說:“我們的老闆娘的确叫南依依,至于是不是你照片上的這名女士,我就不太清楚了。”
顔江點了點頭。
他雙手交叉貼在小腹上,身子微微後仰,閉眸溫聲開口,說:“麻煩經理幫我聯系一下你的老闆,就說,顔江想要見見她。”
經理想了想,還是拿起電話,給老闆打了個電話。“南總,我這邊有個藝人想要見見你。”
南依依正在醫院,她用手擦了擦病床上的少年的臉,不是很耐煩地問道:“不見!我不是說了,我這幾天沒空!”
經理尴尬不已,他爲難地看向顔江,還沒開口解釋,就聽到顔江說:“告訴她,顔江要見她。”
經理硬着頭皮,又喊了一聲南總,才說:“南總,是一個叫做顔江的男演員,指名道姓要見你。”
聽到顔江這個名字,南依依猛地呆住。
“你說...誰?”南依依緊緊捏住手中冰涼的毛巾,眼瞳微微地顫動了起來。
經理:“顔江。”
南依依閉上了眼睛。
“告訴他,我會去見他,你先幫我好好招待他。”
顔江被經理當做一尊活菩薩,請到了會客室。
他喝着茶,玩着手機,等了一個小時,在時針即将轉到夜裏十一點鍾的時候,南依依站在門外,敲響了會議室的門。
顔江:“請進。”
南依依推門而入。
穿着藍色套裙的南依依,身上帶着一股成功女強人才有的強大氣場。可再堅強霸氣的神态,在見到面前俊美清隽的青年後,臉上血色一寸寸失去。
南依依扶住門框,望着顔江的臉,喃喃道:“江江...”
強調說明:改了幾個設定,一是女主懷的是一對女兒,二是阿讓名字統一爲阿讓,方便大家閱讀,第三,阿讓跟韓湛都是1988年的,阿讓小半歲,是農曆八月的,所以也屬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