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龍雨忙将車停下。
韓湛問宋瓷:“你要去做什麽?”
宋瓷将錢包從手提包裏掏出來,她說:“我想起來,結婚那天母親給了我一張卡充作嫁妝,我去查看一下。”
“我陪你。”
兩人來到自助取款機,宋瓷将卡插進去,輸入密碼,選擇查看餘額。
18888888.00。
一千八百八十八萬整。
宋瓷怔怔地盯着那一長排數字,就想起一件事。
她依稀記得她二十歲成人禮的生日宴上,有人笑問杜婷婷,有一個這麽漂亮優秀的女兒,以後女兒出嫁,她會準備給多少嫁妝。
當時杜婷婷說:“兩個女兒我都一樣愛,都給一千八百八十八萬。就算以後婚姻不幸福,有嫁妝傍身,她們想離婚就離婚,也不用愁沒有後路可退。”
杜婷婷隻是一個遊手好閑的貴婦人,她能拿出一千八百八十八萬給自己的親女兒當嫁妝,大家不會覺得吃驚。但宋瓷隻是一個養女,她們卻不相信杜婷婷對養女也會那麽大方。
所以當時聽見這話,大家也隻是一笑而過。就連宋瓷自己,都沒把這話當真。
上一世宋瓷嫁給程子昂的時候,朝陽公司剛好處于經濟周轉困難時期,杜婷婷将她那些存款全都拿出來給了穆冕。所以宋瓷出嫁時,杜婷婷隻給了她兩百萬的陪嫁。
這一世,宋瓷出嫁時,穆家還沒有陷入經濟危機,杜婷婷也還保管着她的小金庫。盡管宋瓷嫁的隻是一個‘普通人’,但杜婷婷還是給了她一千八百八十八萬!
不爲充臉面,也不爲讨好巴結宋瓷的婆家,隻爲宋瓷在未來的婚姻生活中,做事說話能更有底氣。
杜婷婷對宋瓷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話。宋瓷望着那一排數字,她突然用手捂住嘴巴,站在取款機前面痛哭淋涕...
韓湛也沒想到杜婷婷給宋瓷準備的那張陪嫁銀行卡裏面,會有這麽多錢。他略有些意外,同時心裏對杜婷婷這個女人,也多了幾分敬重之心。
-
杜婷婷的心髒融入穆秋的體内,非常的适應這具新身體,并沒有出現明顯的排異反應。杜婷婷那般疼愛自己的女兒,又哪裏舍得讓穆秋受苦呢?
在ICU病房裏住了幾天,穆秋終于被準許送入普通病房了。
躺在床上,穆秋靜靜地感受着胸腔内那顆心髒跳動的力量,想到這本是屬于母親的心髒,穆秋沒有絲毫劫後餘生的喜悅。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杜婷婷這顆心髒的影響,這些天穆秋總在忍不住反省起最近這段時間自己做的那些糊塗事來。越想,越是對那個陰險殘忍的自己感到唾棄。
她怎麽可以那麽惡毒呢?
爲了自己的命,她怎麽能設計謀害自己母親肚子裏的孩子呢?甚至還差點害死了母親!
就因爲嫉妒、不甘,她怎麽就能對宋瓷揮刀,差點殺了宋瓷呢?
因爲怕死,想要活下去,她又怎麽能狠心到無數次的的暗示父親去謀害宋翡呢?
越想,穆秋越對自己失望。
如果母親知道自己的真面目,隻怕會對她感到失望吧。
叩叩——
聽到敲門聲,穆秋停止了思考,轉頭朝病房門口望過去。
瞧見來人是提着大包小包的張阿姨,穆秋是感到詫異的。穆秋本以爲穆家出事後,張阿姨已經離職另謀下家了。忽然見到張阿姨,穆秋竟感到親切,眼睛有些酸澀。
“張阿姨,你還沒走啊?”
穆秋從新聞上看到,朝陽公司管理層最近鬧得很厲害。因爲董事長穆冕犯罪被捕,嚴重損壞了公司用多年時間才樹立起來的正面的光輝的形象,加之公司股票暴跌,董事會召開了會議,一緻同意将穆冕踢出董事會。
媽媽死了,父親被拘留了,穆家早已不是從前那個穆家了。張阿姨還留在家裏做什麽呢?圖什麽?
“小姐。”張阿姨将東西放下,她握着穆秋枯骨般的手指,心疼的不行。“小姐,我留下來照顧你,好不好?”
穆秋苦笑,“張阿姨,你不用這樣,我媽媽死了,我爸爸背着好幾條命債,怕是會判死刑...”
“這個家已經不在了,你還留下來幹什麽?”穆秋說着,就紅了眼睛。但也許是那一晚眼淚流的太多了,這會兒再傷心,也滴不出淚來。
張阿姨并不知道在宋翡被害這起案件中,穆秋并不無辜,她也是幕後的參與者。在張阿姨的眼裏,穆秋隻是一個生了病的,剛失去了母親的可憐的小女孩。
她進入穆家十多年了,穆秋可以說是她看着照顧着養大的孩子。現在穆秋剛動完手術,身邊也沒有個人照看,張阿姨哪裏忍心在這個時候丢下穆秋?
“你一個人在醫院裏,我不放心。我留下來照顧你,等你出院了,我再去另尋工作。”就這麽走,張阿姨良心不忍。
穆秋在張阿姨的身上找到了溫暖。
“張阿姨,我媽她...”這些天,也沒有人跟穆秋說過杜婷婷的事,穆秋隻好問張阿姨:“我媽現在在哪裏?”
張阿姨想到夫人的悲慘結局,心裏不免一陣神傷。“夫人的腎髒捐給了南方湘江醫院一名尿毒症病人,其他的器官跟遺體,全都被醫學院帶走...”
盡管早就有所準備,真正聽到這話,穆秋心裏還是一陣難受。
但她哭不出來。
張阿姨見穆秋這病房冷冷清清的,沒有一束鮮花,也沒有半個水果,就問她:“都沒有人來看過你嗎?”
穆秋搖頭,“現在誰還敢來看我啊?”一個殺人犯的女兒,誰還敢跟她做朋友?
張阿姨不免感到悲傷唏噓,“穆家沒出變故之前,小姐身邊的朋友數不勝數,怎麽一出事,大家就都跟你斷了往來?這些人啊,未免太冷漠...”
“多正常。”穆秋淡淡一笑,說:“是我的話,我也會對殺人犯的女兒敬而遠之吧。”
“那宋小姐呢?宋小姐也沒有來看過你嗎?”張阿姨語氣是有幾分埋怨的,覺得宋瓷這人太心狠了。
就算穆先生差點殺了她的姐姐,但夫人跟小姐卻沒有半點對不住她的地方。她當真與穆家将關系斷的幹幹淨淨,張阿姨心裏甚是不喜,也替杜婷婷感到不值。
穆秋搖頭。“沒有,她不來還好點,她來了,我反倒不知該怎麽面對。”
穆秋無顔面對宋瓷,不僅僅是因爲穆冕對宋翡的所作所爲,更因爲自己曾對宋瓷起過歹心。
聞言,張阿姨都要哭了。她抹掉了眼淚,寬慰穆秋:“沒事,我陪着小姐!”
到了午餐時間,張阿姨下樓去打飯,打算給穆秋買份雞湯跟碎米粥。
張阿姨走後不久,敲門聲又響起。
穆秋默默回頭,望着病房大門。那門被推開,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抱着一捧黃玫瑰,走了進來。
多天不見,程硯墨身上那份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漠之氣,像是更濃了一些。
穆秋望着程硯墨,心髒像是被一隻手驟然捏緊,疼得呼吸不能。
“墨...”她差點脫口喊出一聲墨哥哥,可一聯想到程硯墨這段時間的冷淡與避而不見,穆秋便猜到了程硯墨的心意。
她改了口,喊了聲:“程爺。”
程硯墨站在玄關位置,靜靜地望着她。
剛動過手術的穆秋,臉上還沒有養出幾分血色來,看着寡白一片。往日裏那雙靈動出塵的雙眸,也黯淡下來,死氣沉沉,灰蒙蒙的。
這樣子的她,很容易讓人憐惜。
程硯墨壓下心裏對穆秋生出的憐愛之心,他大步走過去,将黃玫瑰放在穆秋的床頭櫃上。
空蕩蕩的房子内,點綴了幾束黃玫瑰,忽然就添了人氣。
穆秋輕嗅着黃玫瑰的幽香,贊道:“好香。”
程硯墨在沙發上坐下,靜靜地凝視着穆秋,從進屋後,他就一個字也沒有開口。穆秋被他看得惴惴不安,她目光閃躲,都不敢去看程硯墨。
程硯墨像是自言自語,自顧自說道:“這些天,我想了很多。”
猜到程硯墨這些天是在想什麽,穆秋就問:“那程爺可想出來了答案?”
程硯墨目光顯得複雜,他望着穆秋那單薄的身子,想到穆秋在自己身邊巧笑嫣然的樣子,想到她躲在自己懷裏輕輕啜泣一聲聲喊墨哥哥的樣子,心裏便一陣難受。
“想出來了。”他嗓音沉沉。
穆秋:“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程硯墨忽然站了起來,高大健碩的身子遮擋了窗外的陽光,也抽走了穆秋生命中的一縷光。
來到穆秋的床邊,程硯墨忽然彎下腰來,親吻穆秋的額頭。
被程硯墨憐愛地親吻着,穆秋像是一個等待判刑的罪人,緊張到用雙手抓住了床單,不敢與程硯墨對視。
程硯墨的吻,隻是一點就分開,像是蜻蜓點水。
“穆秋。”程硯墨說:“望東程家,是百年世家,每一位當家主或多或少也犯過一些錯,但他們都将程家守護得很好,将川東集團守護的很好。”
喉結攢動,程硯墨停頓下來。
他盯着穆秋那張失去了最後一點紅潤之色的臉蛋,忍住心痛,盡可能平靜地開口說:“程家的主母,可以是普通女子,可以是女強人,也可以是教師跟女明星,但她不能是一個殺人犯的女兒。”
穆秋脖子梗粗,将所有委屈不甘都吞回了肚子裏。
“小秋,我不能繼續與你見面了。程家與川東集團的名譽、利益跟地位,不能毀在我的手裏。”
“對不起。”
程硯墨直起身來,轉身之際,被穆秋握住了手腕。程硯墨沒回頭,他聽到穆秋小心翼翼地問:“墨哥哥,你不要我了嗎?”
程硯墨内心掙紮不已,最後還是回過頭來。視線觸及到穆秋含淚的眼眶,程硯墨的心紮紮實實的抽痛了一下。
他狠心拂掉穆秋的手,望着地闆說:“對不起,墨哥哥不能要你。”像是背後有豺狼虎豹,程硯墨逃也似的離開了病房。
出了病房,程硯墨便放慢了腳步。
他一步步往電梯口走,腦海裏,反反複複浮現出他看見的那個不一樣的上一世。
穆秋爲了活下去的确做過許多心狠手辣的事,但她對程硯墨卻是一往情深,兩人成婚八年,伉俪情深,連争吵都鮮少發生。
她是他兩個孩子的母親,是在面對危險時曾爲他擋過刀的妻子,他怎麽不愛她?
可他愛不起。
程家與川東集團,不能又一次毀在他的手裏。
程硯墨走進電梯,對上其他人好奇的眼神,他這才後知後覺地舉起手摸了摸臉。挺意外,他竟然也會哭,會爲了一個女人哭。
-
張阿姨拎着飯回病房,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穆秋壓抑住的哭聲。那麽委屈難過,令人聽見就心碎。
張阿姨站在門口,等穆秋哭的累了,停下來了,這才裝作什麽也沒有聽到一樣,走進了病房。
看見床頭櫃那束黃玫瑰,張阿姨有些驚訝。她一邊布置碗筷,一邊問穆秋:“是誰來過啊,還送了花。黃玫瑰,還挺好看的。”
穆秋盯着那束黃玫瑰出神,你看它那麽美,但它的花語卻是‘爲愛道歉’。“張阿姨,把它扔了吧。”
張阿姨一愣,下意識說:“不是,這花挺好看的啊,丢了多可惜。”
穆秋:“丢了吧,我不喜歡黃玫瑰。”
“...好吧。”瞧出穆秋這是心情不好,張阿姨就将黃玫瑰抱了出去,覺得丢了可惜,便将玫瑰花送給了護士台的護士們。
護士們收到鮮花非常開心,忙将玫瑰花抽出來,插到文件夾裏面。
-
這天是宋翡出院的日子,韓湛要上班,宋瓷便一個人去醫院接宋翡出院。
宋瓷始終無法釋懷宋翡與韓湛聯手欺騙自己這事,到了病房,見到宋翡,宋瓷直接把她當空氣。
宋瓷不說話,隻默默地幫宋翡收拾東西。宋翡東西也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
宋翡靠着牆壁,雙手環抱,盯着故意弄出大動靜的宋瓷。她有些無奈,不知該怎麽跟宋瓷道歉。
在宋瓷将所有東西都收拾好,拎着包就準備走時,宋翡這才伸手拉住了氣沖沖的宋瓷。
宋瓷回頭,對着宋翡就是一頓冷嘲熱諷:“我這外套可是名牌,兩三萬一件呢,拉壞了,你那點破工資賠得起嗎?”
“哦,我都忘了你現在是身無分文。”
面對宋瓷的譏諷,宋翡并未生氣。她搖了搖宋瓷的外套衣角,伏低做小對她道歉:“宋瓷,對不起,我錯了。”
她宋翡能道歉,的确是罕見。
但宋瓷這次是真的有骨氣,不打算輕易原諒宋翡。“别,我可承受不起天才少女的道歉,是我活該,我傻我蠢我膽子小,我就活該被你們欺騙。”
宋翡感到頭大。“到底要怎樣,你才肯原諒我?”
哄妹妹什麽的,真麻煩。
但沒辦法,妹妹就這麽一個,宋翡得供着。
宋瓷:“别,我不配得到你們的道歉,我何德何能啊。”她陰陽怪氣的,話中的每一個字都帶着針,戳的人身上哪哪都疼。
宋翡聽着牙酸。
她放棄了懷柔政策,直接粗魯的一把将宋瓷拉到自己懷裏,又将宋瓷腦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不許她掙紮動彈。
宋瓷哪裏肯依,她在宋翡懷裏又動又扭,嘴裏還嚷嚷着說:“抱我做什麽,把我當小孩子?以爲抱一抱我就不生氣了?我跟你說宋翡,我二十多歲的成年人了,我不吃你這一套!”
宋翡隻能演苦情戲。“你别動,我身體弱。”
宋瓷嘀嘀咕咕罵了兩句,倒是沒有再動了。
等宋瓷安靜下來,宋翡這才告訴她:“宋瓷,其實上一輩子被挖走心髒的時候,我是有意識的。”
“你說什麽?”宋瓷傻了眼。
宋翡:“我說,我昏迷的這些年,其實都有意識。你們說了什麽,對我做了什麽,我都知道。上一世的記憶,我跟你一樣,都記得。”
“穆冕挖走我心髒的時候,認爲我是植物人,連麻醉劑都沒有給我打。宋瓷,我是被活生生挖走心髒的,我清清楚楚感受過那份心髒離體的痛。”
“報複穆冕,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也是我的事。”宋翡撫摸着宋瓷的頭發,聽到宋瓷倒吸冷氣的聲音,她又說:“你是我妹妹,從小爸爸媽媽就叮囑我,要我保護好妹妹。”
“我不護着你,誰護着你?”
“宋瓷,我是姐姐,危險的事就該我來做,你繼續當你的傻白甜就好了。”男人有大男子主義,宋翡也有大女子主義。
她從小就是姐姐,習慣了保護好身邊的人。
宋翡這番話,聽得宋瓷又好氣又好笑。“滾滾滾,我才不是傻白甜。”她推開了宋翡,背過她去偷抹眼淚。
宋翡知道宋瓷這是解氣了。
皮鞋走動的聲音由遠及近,最後走進了宋翡所在的這間病房。
宋翡擡頭,看見了顔江。他一身駝色風衣,腰帶勾勒出勁瘦的腰身,線條淩厲了許多的臉上,架着一副斯斯文文的鏈條眼鏡。
鏡片後面,兩隻細長的瞳孔裏,目光像是深淵一樣幽暗。被顔江盯着,宋翡有種被野獸看上的錯覺。
“你來做什麽?”宋翡冷靜的開口,自以爲鎮得住場子。
顔江默不作聲,大步走了過來,拎起病床上的行李,拉起宋翡的手就往外走。
宋翡覺得很沒面子,她想要甩掉顔江的手。“好好走路,拉我做什麽,我自己會走。”
顔江突然瞥目望過來,視線透露着一絲絲的危險。“你不肯跟我一起回去?”他語氣很涼。
宋翡:“我們什麽關系,我就得跟你一起回去?”這幾天總被顔江掌控,宋翡有些不耐煩了,話說也有些沖。
顔江突然笑了。“我們什麽關系?”
顔江一松手,行李直接從他手裏掉在地上。他跨步來到宋翡的面前,直接摟住她的腰,低頭就咬住她的唇。
那個吻,又兇又狠,像是狼崽子。
宋瓷聽到動靜,回頭望過來,看見又A又野的顔江,眉心狂跳。
我靠,這家夥膽兒肥了!
意識到這裏即将成爲一片修羅場,宋瓷趕緊聲也不吭地溜了出去。
宋瓷走了,宋翡用力去推顔江,竟然沒成功。宋翡心一狠,直接在顔江的嘴上咬了一口。
“嘶!”
顔江這才松開她。
抹掉嘴角的血,顔江用不帶溫度的目光注視着宋翡,他忽然笑了起來。“你以前都舍不得兇我,你現在都舍得咬我了。”
聽到顔江的控訴,宋翡有些愧疚。她剛要道歉,顔江突然一把拽住宋翡的手腕,将她拉過來,丢到了病床上。
宋翡倒下,顔江欺身壓了過來。他掌心貼着宋翡的臉頰,突然湊近她臉龐。
盯着宋翡瘦巴巴的臉蛋,顔江像是魔怔了一樣,呓語般呢喃:“是不是你徹底屬于我了,就會乖乖的陪着我,再也不會說丢下我,就丢下我了?”
聞言,宋翡呆住。
顔江如醍醐灌頂般醒悟了。他說:“對,你是我的,你本來就是我的,等你徹底屬于我了,你就不會再玩假死離開我了。”
顔江又一次堵住了宋翡的嘴。
宋翡驚醒過來,想要推開顔江。但她當了八年的植物人,身體素質又哪裏是顔江的對手。
試了幾次沒有成功,宋翡都有些急了。她罵顔江:“蠢貨!你是不是瘋了,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顔江如若未聞,開始親她的脖子。
意識到顔江現在的狀态有些魔怔,宋翡突然說:“阿江,我頭疼...”
顔江突然就趴在她的身上不動了。
他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宋翡,半晌後,他說:“我帶你去做檢查。”
宋翡見他眸色清明了許多,她趕緊坐起來整理衣服。“不是很疼,我不想再呆在醫院裏了,你帶我回家吧。”
顔江一愣。
帶她回家...
宋翡拉住顔江的手,跟他說:“這醫院的床好硬,消毒水的味道特别難聞,飯菜也不好吃,洗個澡也不方便...”
吐槽了一大堆醫院的缺點,宋翡對顔江說:“你帶我回家,我要吃你煮的瘦肉粥。”
顔江那不安的心,在宋翡的安撫下漸漸恢複了冷靜。
“好。”
顔江一手提着東西,一手拉着宋翡的手,拉得很緊。
宋翡跟在顔江的身後走出病房,她仰頭望着顔江鋒利的側臉線條,忽然感到心疼。她知道,顔江的精神狀态出了問題。
她是罪魁禍首。
宋瓷躲在隔壁病房,瞧見顔江跟宋翡手拉着手離開,她覺得這世界真玄幻。誰能想到呢,宋翡那樣嚣張冷傲的女人,竟然能被顔江收服。
盯着顔江清瘦了許多的背影,宋瓷替他難受,也替他開心。他這也算是抱得美人歸了吧?
聽說宋翡今天出院,記者們聞風趕來,都想要在醫院門口堵住宋翡,采訪一下她。她現在可是全國人民都牽挂在心的病毒專家,誰都不想錯過這個報道的機會。
他們等了會兒,就看到宋翡出來了。
隻是...
那個牽着天才女孩宋翡的男人,是不是顔江?那個在兩個月前高調宣布息影退圈,後來消失不見的顔江?
等等,這兩個人怎麽會湊到一起?
發現記者,宋翡下意識搖了搖顔江的手,對他說:“你先去車裏等着。”
顔江死也不松開她。
“怕什麽,我又沒殺人放火,就這麽見不得人?”說完,他突然眯起了眸子,若有所思地盯着宋翡看了起來。
宋翡:“看我做什麽?”
顔江語氣陰恻恻地問她:“你是不是覺得我沒用,配不上你,不想讓人發現我們的關系?”
我們什麽關系?
我們明明還什麽關系都不是!
可是看見顔江那危險又冰冷的眼神,宋翡隻好安撫他:“不是這個,我是覺得你是明星,哪怕息影了,但人氣還依舊。我怕我們的事,會給你帶來影響。你的粉絲會心碎的。”
顔江:“這算什麽,以後我們還會上床,會生幾個可愛的孩子,她們會反複心碎無數次。”
宋翡:“...”
這家夥是真的膽兒肥了,不得了了。
如果不是顧及到顔江的精神狀态,宋翡能一巴掌把他打醒。
兩人說着話,已經走到了醫院的大門口。
宋翡被一堆話筒給攔住了去處,她隻好停下來,木着一張天才少女才配擁有的酷表情。
她是天才,她高傲嚣張不可一世,大家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宋翡老師,您身體現在恢複的怎麽樣了?”大家都很尊敬宋翡,畢竟她可是天才,年紀輕輕就是病毒研究院的研究員了,她值得被他們尊敬。
聽到這聲‘宋翡老師’,宋翡耳朵微微紅了一些,隻是那頭短發剛好遮住了她的雙耳,除了站在她後面的顔江,無人發現天才少女害羞了。
“好多了,沒有大礙。”宋翡的回答也很簡短。
記者:“對穆冕一夥人的所作所爲,您有什麽想說的嗎?”
宋翡一本嚴肅地說:“我怎麽說沒用,得看法官怎麽說。但我相信,我國的法律,會給他們應有的懲罰。”
那見宋翡閉上了嘴巴,明顯是不打算再開口了,下意識問:“就這樣?”
“嗯。”
大家算是看出來了,宋翡老師比較寡言。
他們又采訪了宋翡幾個問題,最後,終于将關注放在了宋翡與顔江的關系上來。“宋翡老師,介意跟我們說說,你很顔江先生是什麽關系嗎?”
宋翡剛想說是朋友,顔江就舉起他們握在一起的手,很酷很剛的來了句:“現在是牽手的關系,以後會是結婚過一輩的關系。”
“介紹給大家認識一下,這是宋翡,我喜歡的女人。”
吃了一個驚天大瓜,記者紛紛表示這趟采訪不虧。
跟着顔江坐上車,宋翡還覺得無語。
怎麽有這麽不要臉的人。
還沒到家,宋翡便收到了宋瓷發來的微博鏈接分享。
宋翡:【?】
宋瓷:【點進去看看,我的姐姐,你火了。】
宋翡将信将疑打開連接,看到一個視頻,視頻配圖非常驚悚——
【顔江當衆表白宋翡,這對CP你磕不磕?】
宋翡打開視頻,看到了半個鍾頭前在醫院門口發生的那一幕。以旁觀者的視角來看這份視頻,宋翡感到羞恥,中二。
宋翡收起手機,對顔江說:“恭喜你,又熱搜了。”
說完,沒聽到顔江回答的聲音,宋翡疑惑地偏頭,才看到顔江睡着了。他睡着後,腦袋靠着椅子靠枕,雙手抱臂,眉頭輕輕擰着。
這些天來,顔江從來沒有認真睡過一覺,眼底一片青灰色,充滿了疲憊。不知道他是夢到了什麽,睡得十分不安甯。
阿倫注意到顔江睡了,他這才輕聲開口告訴宋翡:“宋翡小姐,你死...就你被穆冕綁走的這些天,江哥曾經長達五天五夜沒有閉眼。後來還是宋宋過來看他,他哭的累了才睡了一覺。”
“後來知道你還活着,他興奮激動,患得患失,亢奮得總睡不着。我真擔心他的身體會垮下去。”
宋翡望着阿倫,沒有作聲。
阿倫有些怕宋翡,這姑娘跟宋瓷長得一模一樣,但性格實在是太古怪,看人時眼神也太冷漠。
江哥的品味着實奇特。
“他幾天沒睡了?”宋翡最關心這個。
阿倫想了想,說:“差不多又有四天了。”
宋翡單手拖着顔江的臉頰,将他的腦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顔江開始還在動,聽到宋翡說:“是我,别動。”他頓時像乖寶寶,不動了。
阿倫看見了,很欣慰。
“宋翡小姐,我覺得江哥...”阿倫點了點腦子,等宋翡擡頭望過來,這才小聲說道:“精神出現了問題。”
宋翡也看出來了,跟以前想比較,顔江變得偏執固執了許多。“怎麽說?”
阿倫猶猶豫豫地說:“我今天早上過去接江哥的時候,看到他...”想到自己今早看到的那一幕,阿倫心有餘悸。
“他怎麽了?”宋翡被勾起了好奇心。
阿倫心裏慫的不行,答話時都不敢直視宋翡。“他在家裏準備了一個大籠子,江哥家裏沒養寵物,我覺得、我覺得...”
阿倫‘我覺得’了好幾次,也不敢将話說完。
他覺得那個籠子是爲宋翡準備的。
聽說了這事,宋翡不覺得顔江害怕,隻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宋翡沒想到顔江對自己的執念已經深入骨髓,她本打算等這件事結束了,再好好的跟顔江賠禮道歉。但顔江已經被她整瘋了,他現在這狀況,明顯是産生了偏執型人格。
而她,是他的偏執的解藥。
僅僅隻是道歉賠罪,恐怕安撫不了他。
回到家,宋翡叫醒顔江,同他一起下了車。顔江沒讓阿松跟着進來,他牽着宋翡往屋裏走,一走進大廳,就将大門給反鎖了。
聽到落鎖的動靜,宋翡回頭盯着那門,問顔江:“你要把我關起來?”
顔江隻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後就領着她的行李上樓回房。
宋翡注意到顔江的健身室門被關着,她朝樓上看了一眼,确認顔江短時間内不會下來,這才走到健身室外,把門打開了。
那寬敞的健身室内,真的放着一個巨大的鐵籠。
這不行!
宋翡轉身就上了樓,在主卧室找到了顔江。顔江在鋪床單,大床上放着兩隻枕頭。宋翡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問顔江:“你是打算跟我同床?”
顔江沒回頭。
他彎着腰,細心地将床單上的每一處褶皺都整理平整,動作溫柔的像是在撫摸愛人的發絲。
“阿翡。”顔江站在床邊,他指着床單,問宋翡:“你喜歡什麽顔色的床單,我可以換成你喜歡的。”
宋翡眯着眸子,沒做聲。
她遲遲不做聲,顔江臉上的神色突然變得陰沉起來。他緊緊注視着宋翡,問她:“你不願意跟我在一起?”
宋翡撇嘴:“我不跟神經病在一起。”
“你覺得我是神經病?”
“不是嗎?”宋翡指着門外,說:“樓下那個籠子,是給我準備的吧?是不是我稍微不聽話,你就要把我鎖起來?”
顔江沒做聲,就那麽看着她,眼神是固執的。
宋翡走到顔江面前,在床邊坐下。
她仰望着顔江,對他說:“顔江,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顔江:“你是我的。”
“我不是你的,我不屬于任何人,我屬于我自己。”宋翡告訴顔江:“你以爲一把鎖就能鎖住我?顔江我告訴你,若不願意留下來,你就是把門窗全部鎖死了,我也能炸個洞走出去。你心裏清楚,我有那個本事。”
顔江不安地擰起了眉頭,在思考那個可能性有多大。
宋翡又說:“我還肯坐在這裏心平氣和的跟你說話,你知道爲什麽嗎?”
顔江:“爲什麽?”
宋翡突然伸出右手,握住了顔江的左手。顔江低頭,看着他們緊握在一起的手,聽到宋翡說:“因爲我喜歡你,所以我不會離開你。”
顔江的瞳孔震顫了幾下。他小心翼翼,不敢相信的問:“你剛才,說什麽?”
宋翡:“我喜歡你,你看不出來嗎?”
顔江的呼吸都加重了。
宋翡站起來,手指按在顔江的嘴唇上,對他說:“不喜歡你,就不會把解藥塗在嘴唇上,等你來吻我了。”
顔江想起來了,在金沙薩,他們接吻了。
他心裏生出一絲甜蜜。“阿翡,你喜歡我。”他愉悅不已,臉上漸漸展開出一抹動人心弦的笑容。
宋翡順着顔江的話說。“是,我喜歡你。”
“想跟我談戀愛嗎?”宋翡突然問。
顔江用力點頭,“想!”覺得這還不夠,他又說:“想睡你!想跟你結婚,跟你生孩子!”
宋翡忍住暴跳如雷的沖動,哄着顔江:“想跟我談戀愛的話,就去看心理醫生。等你精神狀況穩定了,我們再談戀愛了。”
顔江突然冷了臉。
他嘴角抿平,“說這麽多,你就是想騙我去看心理醫生?你覺得我精神出了問題?”
“你精神出了問題,不是顯而易見?”宋翡沒再繼續順從顔江,她宋翡天生就不是那種貼心的小棉襖。
顔江快要黑化了,暴走了,想要直接壓着她生孩子。
這時,宋翡突然又說:“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有一個精神病父親。”
顔江愣住。
阿翡說什麽?她願意跟她生孩子!
“我會去看心理醫生。”不放心地盯着宋翡,顔江又警告她:“但你不能離開我。”他額頭抵着宋翡的額頭,呢喃着對她說:“失去你,我會瘋的。”
她信他。
她已經見識到他爲她瘋魔癫狂的樣子了。
“我不會離開你。”
在宋翡連哄帶騙的勸說下,顔江答應了去看心理醫生。
宋瓷私下裏來找宋翡,看見宋翡抱着一本《心理學與生活》在看,她猜到宋翡看這本書的原因,就問她:“你跟江哥,最近還好嗎?”
宋翡點了點頭,“就那樣,他在接受心理治療。”
宋瓷就放心了。
她給自己倒了杯茶,剛含住,就聽到宋翡一本正經的問:“小蠢貨,第一次疼嗎?”
宋瓷一口茶水噴在顔江家的茶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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