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師搖頭,“太子妃先是小産,也沒好好養身子,又……”
說到這兒,醫師似乎不好說下去,幹咳了聲,道:“吃不好睡不好,又多有勞累,本就郁氣凝結……”
盧陵春想起先前在應城時,主将餘開平說的那句話——“太子妃被……被淩虐,流……産了。”
自然明白醫師含糊過去的話是什麽意思。
她握拳,怒氣上漲:“那個畜牲!”
這時候先前去找醫師的人中,又有幾人回來,拉着不知道從哪兒抓來的醫師,那醫師衣服都沒穿齊整。
“盧将軍!醫師來了!!”幾人嚎嘈着拉着醫師大步沖進殿門。
卻見盧陵春一臉怒容。
“怎麽了這是?”來人頓住。
但見盧陵春旁邊還立着一個花胡子老者,便了然,已然讓大夫看過了?
“盧将軍你先别着急,這不是還有個大夫嗎?你那個大夫興許醫術不好,讓這個瞧瞧!”士兵說着,将身邊的大夫推過去。
這醫師是從外頭藥鋪抓過來的。
醫師無奈,卻見謝金華面色不好,便上前把脈。
把完脈搖了搖頭,面色越發無奈,“幾位軍爺,這個女人已經沒救了,準備後事吧。”
幾名士兵面面相觑。
就……沒救了?
“那王後娘娘呢?給王後娘娘瞧瞧?”
盧陵春搖頭:“王後娘娘也沒救了。”
士兵們:“……?!!”
士兵們霎時緊張起來:“那、那王姬呢?王姬無事吧?”
盧陵春搖了搖頭,目光隔着拱垂的珠簾,看向裏面。
“王姬無事,大概一時接受不了,暈了過去。”
士兵們松了口氣:“王姬無事就好、王姬無事就好。”
很快,便有将領領着一溜兒内侍宮女們進來。
“盧将軍,你要的内侍宮女,我給你帶來了!”
盧陵春一眼看過去。
對上盧陵春的目光,内侍宮女們惶惶低頭。
盧陵春道:“你們不要怕,王姬有令在先,我等不會傷害你們,這時候找你們過來,實在是有事請諸位幫忙。”
盧陵春十分客氣,有内侍宮女擡頭看向她。
大着膽子道:“王姬與将軍們有何吩咐,直說便是,奴婢們一定遵命。”
盧陵春便也不再客氣,道:“你們都是宮人,想必也清楚宮裏頭的禮儀。王後娘娘和太子妃殿下都不大好了,王後娘娘堅持要回到鳳儀宮。”
“還請諸位送王後娘娘回鳳儀宮,按着宮裏的規矩,讓王後娘娘安安心心地離開。”
内侍宮女們有一瞬的震驚,但很快收斂神色,鄭重一禮道了聲“遵命”,便四散開來忙碌。
有幾名内侍找了轎攆擡過來,盧陵春直接将衛後抱去攆上。
當先的内侍一甩拂塵,喊道:“起駕,王後娘娘回宮——”
幾名内侍聽着号令,擡起轎攆,穩穩而行,一大波宮女在後面跟随。
還有一部分人護送着太子妃謝金華去往東宮那邊。
……
到鳳儀宮,内侍們忙手忙腳亂支了床将衛後擡下來放在床上。
看着熟悉的陳設,衛後眼底的焦距漸漸渙散,她臉上浮出一抹解脫般的笑容,眼睛也緩緩閉上。
内侍擡手一探,已是咽了氣。
幾人對視一眼,一内侍細聲喊道:“王後娘娘,薨了——”
鳳儀宮裏瞬間響起一陣陣哭聲。
卻也隻有宮人的哭泣,子女、妃嫔、以及貴婦命婦,竟無一人在身旁。
也算是大姜史上身後事最慘淡的王後了。
東宮那邊也同樣忙碌。
太子妃在回東宮的路上,便已悄然咽了氣。
等被送到東宮時,身子已經硬了。
内侍宮女們忙将她從轎攆上搬下來,同樣支了床,将她擺在床上。
有内侍細聲喊道:“太子妃,薨了——”
同一夜,兩個本該是大姜最尊貴的女子,悄然而逝。
死後隻有内侍宮女們爲其哭喪。
……
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
王城三十裏外的河道邊,沐左也追上甯濤。
甯濤等人被河道攔着,暫時過不了河。
隻能看着漸進的沐左等人。
“王上!臣帶人攔着他們,您帶着娘娘先走!”
已經成了太後的惠妃抓着甯濤的衣袖道:“對,濤兒,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走?走哪兒去!甯安和她有十萬人馬!”甯濤将劍插在地上,吐了口唾沫,滿臉狠戾。
那些混賬東西們也沒一個靠的住的!
之前他承了大位,對他俯首稱臣,好話不要錢似的說!這才幾日,又轉頭投到甯安和那個賤坯子門下!和那賤坯子合起夥來對付他!
惠妃哆哆嗦嗦,不由道:“要不、要不我們向甯安和認錯……”
甯濤轉眼瞪向惠妃:“認個屁,那女人什麽手段你不清楚嗎?!更何況孤讓人淩辱了衛凝兒、還有謝金華!她能放過孤才怪!”
惠妃顫抖不已。
甯濤握着劍,狠戾的目光望向越發靠近的人馬,道:“眼下隻有死拼!要麽敵死,要麽孤死!”
甯濤舉劍道:“殺!”
跟随着他的将士們也舉劍喊道:“殺呀!”
一行人一夾馬腹,瞬間沖出去。
惠妃哆哆嗦嗦蹲在河邊,往旁邊挪了又挪,挪到一棵樹後,探出半隻腦袋,往外看。
兩方已經打起來了。
甯濤不過領了千餘人馬,人數上就比不過沐左這邊。
沐左帶的也都是些骁勇之輩。
都是當年甯玉出嫁時,頤王爲其選的精英禁衛,這幾年下來,身手越發精煉。
雙方大打一通。
甯濤這邊的人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甯濤見人越來越少,幹脆揮刀打算自盡。
沐左比他速度更快。
長槍刹然擲出,從甯濤手上劃過,擊在他揚起的刀背上。
甯濤被震的虎口一麻,手中的刀也被震飛出去。
就在這瞬息之際,沐左抽出腰間佩劍,一踩馬蹬,飛身出去,刺死甯濤身旁的衛士,踩着那馬頭借力一躍,将甯濤一腳踢下馬。
立即有人上去,将甯濤押起來綁了,嘴裏也給塞上了破布。
剩餘幾個看到甯濤被俘,一個怔神間,也被或殺或俘。
藏身在樹後的惠妃見此情形,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眼裏蓄滿了淚。她心裏頭恨毒了甯玉,也心疼極了她的兒子。
但是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身子也往後避了避。
(本章完)